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清君侧,靖国难,杀···”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杀···”
敌众我寡,拼的便也是个气势了,看着一个个手臂系着黄绫的侍卫们不要命的杀上去,我蓦然想起黄巢的两句诗来,不觉喃喃念出:“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现下不是秋天,没有冲天的香阵,没有满城的金甲,有的只是冲天的火光。厮杀的战场距离我那么近,那么近,我看向护在我身侧的南风道:“男儿志在四方,你应该做的是杀敌,不是守在我身边。”
“可是···”
看出南风的犹豫,我将手中剩下的最后一条黄绫小心的系在南风的左臂上,冷冷的瞟了一眼那些身着孝服的侍卫们,对着南风扬起一抹浅笑:“去吧。”
关雎宫中所有侍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但冉笙的武功之高,便是南风也无必胜的把握,可起码能减少他对这些侍卫的屠杀。南风拔剑向着冉笙所在的方向而去,在距离我不到二十米远的距离,加上南风,二百八十八名禁军侍卫生生的为我隔出一道安稳无虞的屏障,就在我身前不远处,刀剑交击,肉体被利器割破的声音,刺疼着我的耳膜,惨叫声,喊杀声,撕裂着我的心。
我自执意要跟在我身边的顺喜手上拿起父皇那把弓箭,细细的把玩了一下,看向毕恭毕敬的顺喜问道:“本宫出生之时,父皇便已登基为帝,是以本宫从未见过父皇射杀敌人,便是围猎之时,也只瞧见过父皇射杀过虎熊之猛兽,不知道父皇射杀敌人时箭法如何?”
“回公主,皇上箭法可谓百步穿杨,箭无虚发,想来公主定能承袭皇上之天赋,将这把弓箭发挥出最高的水平,射杀最多的叛逆。”顺喜声音中还是带着些许的哽咽之声。
“承公公吉言。”拿起一只羽箭,张弓搭箭,脑中回想着月尘教授与我的和射箭有关的所有所有。
第二百四十三章 惊蛰之变(下)
箭尖所向,便是人心所向吗?如今我手中握着箭,可我本意却并不想杀人,记得月尘握着的手第一次射杀那个此刻时便对我说过,如果我不射出手中的箭,那么敌人的剑尖便会刺进我所在乎的人的胸膛。想到这里,使尽全身力气将手中的弓拉满,箭携带着强劲的力道射穿一名身着孝服,手握大刀砍向一名关雎宫守卫的大汉。
“一剑封喉,公主好箭法,好箭法呀,呜呜···”
我看向呜呜哭泣起来的顺喜公公,见他遍寻不到他的帕子,便自袖袋中摸出自己的娟帕递到了顺喜面前,看到我的手帕顺喜连连摆手摇头:“这怎么敢?这怎么敢呢?老奴···”
“这有什么不敢的?拿着吧,顺喜公公要擦亮了眼睛,看着本宫的箭术能不能及得上父皇的一半。”说着再度张弓搭箭,羽箭直射敌人的太阳穴。
残冬初春,夜里的寒凉竟比冬季正盛时还容易冷,以我这般体质的人实则不应该在这样的深夜露天之处逗留太久的,似乎有阵阵的寒气夹杂着细小的冰丝在往身体里钻一般,我全身都打了一个颤,手指更是没有了感觉一般。咽回去那已经涌到嘴边的腥甜,我手抚住胸口,眼前一阵阵的发黑,身体也跟着摇晃了起来。
顺喜眼疾手快的扶住了我,急声问道:“公主···公主您怎么了?要不要先退回去休息一下,公主···”
看了看我正在颤抖的手,又看向已去了大半的关雎宫禁军侍卫们,遍体尸骸,残肢断体,我拂开扶住我的顺喜,怒声道:“他们没有退,难道本宫要先退吗?他们不怕死,难道本宫会怕死吗?拿箭来,本宫说过会和他们同战斗,共进退,拿箭来。”
拿出所有的心神控制住颤抖的双手,再度将羽箭射向满是厮杀的战场中,可敌人似乎是源源不断的涌进关雎宫,怎么也杀不尽,怎么也射杀不完。看着那些刺目的白麻孝服距离我越来越近,心中满是无力感。射出手中最后一支羽箭,我问道:“什么时辰了?”
“回公主,快子时了。”
“原来天快亮了,快亮了···”
看着眼前全都是些身着白色孝服的人,而身系黄绫的二百八十七名禁军侍卫已全部战死,南风还在和冉笙缠斗着,只是南风身上的伤口是我不能视而不见的,那几乎被血浸透了的衣衫是我不能不在乎的。突然冉笙的一掌狠狠的拍在南风胸口,我不知那一掌冉笙使出了几层的功力,只是看着南风如断了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落地时发出的闷响,我的心跟着生疼生疼。
冉笙那把特殊的剑尖一转,如蛇般蜿蜒着的剑便向着我的心口刺来,我想不知道冉笙那把剑刺进肉中会不会很疼,会不会疼到无法忍受,我闭上眼睛等待着那疼痛的来临,但愿这一次我若是还能投生为人的话,再也不要生在帝王之家。
“扑哧。”剑刺破皮肉,刺进身体的响声有些清脆,却没有那么疼。还暖暖的,似乎被人抱着一般,被人抱着?我猛的睁开眼,看到的便是满脸血污,却在冲着我笑的南风,视线下移,那把本该刺穿我胸口的长剑却生生的从南风的后背穿透了胸前,为了防止我被刺伤,刺穿他身体出来的那一段剑,被他用手掌握住,指缝中全都是血,可我却一点伤也没受。
我伸出手小心的抚上南风的脸颊,轻声问道:“傻瓜,难道不疼吗?”
“只要公主不受伤,手疼了,这儿却不疼···”南风的勉强扯出的笑还是那般明艳,眼神看向自己的心口。
泪再也不受控制,我将南风的身子拥进怀中,嘴里一直喃喃的念道:“为什么不逃走?为什么这么傻?呜呜···南风,对不起···对不起。”
“公主,南风不会···不会太靠近公主的,只要···只要有这一只拳头的距离就···就好,只要公主不受伤···南风···死···而无憾了。”
“南风,你忘了吗?你说过要给我大房子住,要娶我做你媳妇的,你忘了吗?不许闭眼,求你不要闭眼,南风···南风···”
冉笙拔出剑时,南风胸口的血溅了我一身,我只能扶着南风的身子慢慢的倒下去,我无法扶着他站立起来,我竟然无法将他扶起来。瘫坐在地上,我将全身是血的南风紧紧的拥在怀中,竟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只会哭也只能哭。
南风举着满是血与伤口的手帮我擦去脸上的泪,张开嘴还没有说话,刺目的血便涌了出来,听不到声音,我看着南风的嘴型明白他在说:“公主,死在你怀中真好···”
为我擦泪的手无力的垂了下去,刚刚还勉强睁着的双眼此时也已经闭上,我抬头仰天,声音在这样的深夜无比凄厉:“啊···”
将南风那满是伤痕的手贴到我心脏的位置,轻声道:“你看,南风,这是最靠近我心脏的位置,你睁开眼看看,好不好?”
“冉公子,主上有命,请公子不要为难我们。”是谁的声音?
顺喜一下子扑到我面前,张开双臂像是保护着小鸡的老母鸡般怒声呵斥道:“大胆,你们这帮叛逆,这是长乐公主,岂容你们···”
不知是谁一把将顺喜推到了一边去,我想幸好顺喜呆在父皇身边多年,这些人终究是不敢对他太过粗鲁的。然后便是一个身着孝服的禁军统领单膝跪倒在了我面前,手中的托盘上是一把匕首和一只玉瓶,身着孝服的禁军统领还算恭敬的语气说道:“公主,太子殿下有命,未免公主千金之躯受牢狱之苦,请公主自尽吧。”
“请公主自尽吧。”所有剩下的身着孝服的禁军全部跪倒在了我面前,齐声道。
我凄凉的一笑,看向身旁跪着的禁军侍卫说道:“本宫没记错的话,今日父皇已经下旨废掉了太子,你口中所说的便是那个废太子吧?哈哈哈哈···本宫早说过,可以立了他自然可以废了他,今日他便是得了这皇位,也要背负这篡权之名永生永世。”
听到我的话身旁跪着的禁军统领低垂下头,闭了闭眼,再度睁开时我颤抖着手去拿托盘中的那把匕首,嘴里说道:“本宫这一生被人毒怕了,三哥倒是还算是理解本宫的,还备下了另一种死法。”
“公主不要,老奴求求公主,呜呜···公主···”顺喜想要去夺那把匕首,却被两名侍卫拉开了。
我看着顺喜那张满是泪痕的脸轻声嘱咐道:“顺喜公公,你如今年岁已大,好好保重身子,宫中很多事还需要公公。”
“公主···不可以,老奴宁愿随皇上去了,公主···”
我转首看了看身后的二楼寝殿,不知莫邪是不是已经带着心儿离开了这里,不知我死后能不能闭的上眼。握紧匕首向着自己的颈项刺去,不知今日的黄泉路会不会太拥挤。
“当啷···”
伴着手腕一阵疼痛,手中的匕首也不知被什么打偏,睁开眼便看到和冉笙打斗在一起的宁三,而匕首竟然刺进了身旁跪着的统领胸口。借着火光才看清今日他身上的衣服再不是那纯粹的紫色,就如他为了助我涉足于他所不屑的官场般。
“紫岚···”
“杀啊···”这次的喊杀声不再是身着孝服的侍卫发出,而是大波向关雎宫涌来的身着蓝色侍卫服的禁军。
宁三边和冉笙比划着还边看向我说道:“竟然会乖乖的自尽,你何时变的这般没有出息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一肩担尽古今愁
顺喜将自己的身子挡在我身前,我却不愿松开南风,呆呆的看着再度上演的厮杀,从未曾想,承载我此生最美好时光的关雎宫会有这尸山血海的一天,许是天太冷了,南风刚刚还温热的手如今竟已冰冷麻木,刚刚的热血竟也这么快便散去了温度。
往南风冰冷的手上哈了口气,温度却终是很快的在这样的深夜里飘散了,我扯了扯顺喜的衣角问道:“公公,可还有一支羽箭?”
顺喜回身看我,我却紧盯着和冉笙在屋脊上缠斗着的宁三,我不要宁三做下一个南风,我不要有谁再如南风般离开我,我不允许,绝不允许。顺喜四处找寻着,将一支羽箭递到我面前道:“有倒是还有一支,只不过这只箭箭头有些···”
听到顺喜的话我看向那最后一支羽箭,箭头只剩一半,最锋利的部分不知什么原因竟生生的被磨平了。将羽箭拿在手中,狠狠的在掌心划了一下,吓的顺喜上前要来夺,我攥紧了箭头说道:“曾听闻剑客用自己的血为自己的宝剑开锋,以达到和剑心意相通,不知这羽箭能不能明白本宫的心意。”
再次张弓搭箭,手在颤抖,身子在摇晃,心却很坚定,即便这只羽箭射不深,要不了人的命我也一定要射准了。这只羽箭携带着我全身最后一丝气力,与满腔的怒与怨,若在平日我这一箭定是射不中冉笙那般武功高强的人的,可大概是今日和南风打斗耗去太多气力,再加上全身心的对付着更为难缠的宁三,是以我这一箭直到距离他不足一寸的距离才被他发觉,虽然避开了要害,羽箭却稳稳的扎进冉笙的肋下。
我没什么表情的迎视着冉笙满是恨意的眼神,无惧亦无忧,冉笙不顾身后宁三的追击,挥舞着手中的剑便再度向我刺来,看着冉笙身上顺着羽箭滴下的血,却终是洗不去心头的恨意。受不住身后宁三的一剑,冉笙自半空中跌落在我身前不远处,可他那把剑始终是将剑尖指向我的。
“你为什么一定要杀本宫呢?”
“咳···你这个妖女,不是你曲城不会破,北朝不会灭,你···咳···”
我冷眼看着冉笙吐出来的血,继续在南风冰冷的手上哈了一口气才说道:“你真的以为一个弱女子的出生能改变天下的命运吗?或者说你只是想为北朝黑暗腐败统治的溃灭找一个好的借口?亘古至今,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便是我大祈,或许百年,或许尚到不了那么久,也终究是会堕落,被下一个王朝所取代。而本宫,本来真的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是你们,你们将本宫逼上一个万劫不复的路上。”
冉笙继续拿愤恨的眼神看着我,虽然有些无言以对却恨意丝毫不减,我无力的叹了口气道:“你走吧,本宫不会杀你,为的是什么你心中自该清楚。”
“你不后悔吗?你不杀我不代表我以后不会杀你?”冉笙勉强拿手中的剑支撑住身子问道。
我看向那张和赵惜若很相似的脸答道:“昔日,在船上之时你便说过,即便你不杀本宫,本宫又能活多久呢?或许等不及你动手,本宫便也驾鹤西去了。”
很快那片之前还凶悍的砍杀着我的侍卫的人此刻几乎全部被别人踩在了脚下,之前孝服上所染的大多是别人的血,自然不能同此刻尽染的是他们自己的血可比的。齐刷刷的跪地声响起:“臣等前来救驾,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我又抚了一下南风的脸,终是明白他再也醒不过来了,轻轻的将南风放下,我才站起身看向跪倒在尸山血海中的所有侍卫,无论是死了的,还是活着的。宁三扶住我有些支持不住的身子,却被我轻轻的拂开说道:“这是我该面对,不能逃避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