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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人独占一江秋-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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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朕是不是很无能?”皇帝幽幽地念着,也不抬头,就那样闭着眼睛。
“皇上近来气色好多了,毒已经解得差不多了。”宜辰轻轻地说道。
皇帝突然抓住宜辰的手,猛的抬头,眼中带着一丝慌乱:“宜辰,你知道吗?他手中握有三分之二的兵权,三分之二啊!”
“皇上。”宜辰不自觉反握住皇帝的手,只觉此刻的他如那惊弓之鸟,如置荒林,如临深渊,如履薄冰,那么得彷徨与无助。
“在我还在皇宫中受尽千般拥戴之时,他已经百战沙场,握权于掌,民心所向。父皇交给我的江山,看似繁荣昌盛,实则千疮百孔。”皇帝说到此处愤然不已,抓起桌上的奏折:“你看看,就修条大道,个个推三阻四,什么劳民伤财,国库空虚,道理一大堆,还不是听不得朕的调遣。”说着又将那堆奏折重重地摔在地上。
宜辰心中一顿,果然啊,些许的可能都要扼杀在摇篮里,容不得一点差错,那人果真那般运筹帷幄。看来,这‘民心’倒真是难收啊!
“皇上,比起载舟负重累累,轻舟倒更经得起惊涛骇浪。”宜辰看着皇帝,似想在皇帝脸上找出什么。皇帝闻言一愣,但脸色已经缓和了许多:“你是说,舍负求轻?”“是另辟蹊径啊皇上。”宜辰轻轻一笑,如水中莲绽,清风流香。皇帝看着不由晃神,当下一惊,敛眸收神:“不过维权掌势,还有何蹊径可循。”
宜辰看向窗外洒进的淡淡的月华:“锦灞直道修不得,就指道西部。西部地处偏地,几乎只以耕织为主,商路几无,若直道得建,商贾涌进,前景甚是可观。”皇帝闻言猛的抬头,双眼灿若星辰,可又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又暗淡不少:“西部山脉繁延,歧路难修啊!”
“皇上,路之愈崎,可表之心便欲坚。若此道得修,西部百姓必是感恩戴德,商贸繁盛,皇上之爱民之心必达四方。更重要的是,借此可重建皇上的一支力量。”宜辰看了一眼皇帝,继续言道:“容妃娘娘临盆在即,待皇子生下之时,便是修道之机。”“皇子,修道。你是说…”皇帝紧紧盯着宜辰:“可是又有何人修得此道?”
宜辰闻言,单膝跪地:“微臣愿领此道。”
皇帝趋步扶起宜辰,脸上沉淀着丝丝欣慰:“游老曾经说过,如果你愿意,你会是朕最得力的助手。”宜辰淡淡一笑,不置可否。皇帝默默转身,望向门外,眸光汇处,石兽衔灯,微风携意。只闻皇帝幽幽地呢喃道“皇叔却说,你终究不过一缕清风。朕不知道,能否掬得住。”
宜辰一愣,随即嘴角勾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微臣定当全力以赴。”
“哈哈哈,宜辰,朕信你,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朕的直觉就告诉朕,你是朕可以毫无保留地信任的人。”皇帝蓦地转身,自门外泻进的清辉似给他披上一层薄薄的金纱,双眼炯亮,剑眉镀辉。宜辰突然觉得,眼前这位弟弟,身上渗着一股强者气势,只是这股气势被压制得太久了,如果得以发挥,自有他霸临九州的时候。
“微臣叩谢皇上的信任。”宜辰说着便欲跪下,皇帝上前握住宜辰的手:“游老,还有那么几个,甚至,甚至是皇叔和云卿,他们是真心辅助朕的人,但他们为的是江山。朕在这朝堂之上,当真是孤家寡人。”
宜辰不动声色地抽出被皇帝握着的手,轻轻一笑:“皇上怎么会是孤家寡人,皇上有那么多的妃嫔。皇上可否还记得有一位淑玲娘娘?”
“淑玲?你怎么会认识她?”皇帝眸光一暗,似有一丝伤痛流过,也不待宜辰回答,就径自呢喃道:“那是一个很清纯的女孩子,可是如今却疯了。为着那个为出世的生命,疯了!”宜辰心中莫名一凉,看着皇帝一句一字道:“所以,皇上便不管了?”只见皇帝摇摇头,苦笑一声: “母后说那是个不祥之人。”不祥之人?宜辰看着皇帝脸上的戚戚之色,眼中似有流光暗涌,便什么都明白了。不祥之人啊,只有在那种地方才是安全的。
宜辰抱拳向皇帝躬身道:“皇上放心。”
皇帝抬头看着宜辰,许久,点点头:“谢谢你。”声若洪钟轻颤:“回王府看看吧,云卿他,好像受伤了。”宜辰闻言心中一惊:“受伤?怎么会?”“江南之行,并不顺利。”皇帝不由皱起了眉。
微臣先行告退。”宜辰微躬身,见皇帝轻点头,便举步踏出御书房。漆黑的夜幕,镰月银辉,不见星辰。宜辰轻叹一声:“我便是那个,为了你,而跻身朝堂的人。”而皇帝静静地望着渐行渐远的人,目光深远迷茫,又有一丝不明情绪若隐若现。
月径花影,夜风笑,空留残梦到天明。
宜辰在街上踽踽独行,空濛夜色充盈长街,只余几点暗淡之光自宅院而出,舞着未散尽的暖意。宜辰顿生飘零之感,客居天下,落叶自成浮萍逝水流。
忽闻幽幽箫声渗入茫茫苍穹,宜辰抬头循声望去,那是自晋王府西面而出,轻声一笑,脚尖轻点,飞身直往箫声出处。
绕过九曲回廊,假山数座,掠过满园桂花,脚尖轻倚桂枝,见得园中流华亭内,一执萧男子,紫衣流辉,墨发飘移,清逸洒然。那人自是晋世子赵云卿,此刻,他背对着尚在桂枝上的宜辰。箫声荡着满园肆溢花香,带出了淡淡的清寒寂寥。
云卿似有感应般地停下了萧吟,“你来了。”语中带着份欣喜,缓缓转身,但见宜辰一袭白衣飘临满片桂花之上,恰如遗落人间的仙子,静寒如月。
宜辰灿然一笑,如明月破云而出,白莲迎风而立。云卿心下一动,旋身跃起点在宜辰身旁的一支桂枝上。
“你刚才吹的是什么曲子?”宜辰轻启红唇问道。
“五岳镜湖。”云卿轻轻一笑,转头看向宜辰:“现编的。”
“我知道,不然怎么会没听过。江南之行,想来赏光略景。”宜辰随手轻捻一桂花瓣,移至鼻尖轻闻:“五岳镜湖吗,此即为所得吧。”
“嗯,知我者,宜辰也。取景道上,这是你教我的。”云卿眸光移向天际。
“呵呵,明枪暗斗不若刀光剑影行江湖。”宜辰看向云卿,仔细一番打量,忽的伸手轻指他的左胸膛:“伤得不轻。”
云卿迎上宜辰的目光,暖暖一笑:“还好,不过神医在侧,总得帮在下瞧上一瞧。”
宜辰自袖中取出两小瓶药粉:“独家秘方,他家不售。”说着便自旋身轻盈落地,云卿紧随飞向地面,带落了几许花瓣。
“宜辰,此次恐怕要让皇上失望了。”云卿幽幽说道:“技在人家手里,既无违法,又不乏情理,无能用,无法夺。第一次,这么力不从心。”话里带着四分无奈,六分自责。闻言,宜辰看向云卿,伸手弹去云卿肩上的几许桂花瓣,轻轻地说道:“这一趟你没有白走,有收获,很大的收获,相信我。”
云卿眸光紧紧地锁住宜辰头顶上的桂花,就如桂花钿自然地缀于发间,清新秀美,闻言恁的回过神,望着近在眼前的绝美容颜,点头笑了笑。
作者有话要说:
、真假虚实
星月羞隐,清露遍点,浓雾缭绕,微风轻抚柳色新。锦江上似笼着一层轻纱,几叶扁舟穿透薄纱追波逐韵。
宜辰踽踽独行于锦江畔,穿柳踏青,感受着这片刻的宁静。临江的那条东源街上,只见得寥寥数人穿行其中。落霞楼独倚江畔,沐风照水,清华难抒。白衣裁风剪翠,墨丝轻染清韵,栖灵只觉那缕清影似从遥遥江上踏水而来,风霜染尽,清华沐透。
栖灵轻移脚步,走近宜辰,望着他的侧影躬身道:“公子,主子命我前来…”
“栖灵姑娘觉得这锦江胜景何时为赏最妙?”不待栖灵说完,宜辰便径自幽幽说道:“万国烟花随玉辇,西来添作锦江春。世枫这句真是妙极!”轻飘飘的声音让栖灵明显一愣,看着这位白衣少年眸光仍是汇向江面,似无所动,不由纳闷:“公子?”
“呵呵,有劳姑娘带路了。”宜辰缓缓转身,看着仍是一身深红的栖灵,眼眸含笑:“不能让姑娘为难不是?”瞳若墨玉,秋水泓泉,栖灵只觉一旦望进这双清眸,便不舍移出,“公子请!”
晨曦微抚满目翠意,竹林深处,紫竹撩了薄雾,清风醉舞疏影散。宜辰随着栖灵进入了一片竹林,披风戴雾,闻得莺啭鹂鸣,倍感清幽肃宁。栖灵忽的转身朝宜辰一笑,脚尖轻点;斜踏竹身,借力朝前飞掠而去。宜辰嘴角轻扯,当下也旋身而起,清风盈袖,轻点竹,微撩雾,化作青林翠画一点白,穿梭而去。
青山隐隐水迢迢,竹林过后原是环山抱水,百花点翠。浓雾尚把湖光藏,夹岸桃花蘸水开。宜辰站在湖畔与竹林相接处的烟波亭上,桃花作屏,镜湖为履,迷雾成幔。湖上雾笼两叶轻舟,其中一舟偶有琴音飘出,只是并不成调,似是拨弦之人漫不经心的几许逗弄。
栖灵轻身走近,笑言道:“公子好身手。”见宜辰只是轻点头并不答话,敛笑伸手指向湖上一船,恭言道:“公子请上船吧,主子在另一船上恐是等候多时了。”
宜辰眸光淡锁雾中轻舟,嘴角溢笑:“果是厚待,竟独置一船容我‘栖身’。”言毕飞身而起,几经轻点湖面,撩开晨雾,如拂露白莲般稳落船头。脚尖过处,湖颜初露,绿韵绵延。
两位红衣佳丽迤逦而近:“公子请进舱内,已经为公子备好朱琴。”桃颜玉容,清神秀韵,宜辰扬眉一笑:“两位姐姐费心了。”便不顾尚在愣神中的红衣女子,径自举步走进舱内,但见一几一琴而已。宜辰轻笑,竟连一杯茶也无,小气至斯?红衣女子船头船尾一人一处躬身而立,宜辰凭几而坐,望向舱外十几丈外的木舟,两舟只隔薄雾轻幔,却似万重山千叠嶂。
素手起,铮铮淙淙清音流。东风沉夜花千幕,盘行川峦青壁寻。“好琴。”手停声止,宜辰轻赞一声。忽闻对舟上传来幽幽琴声,但若鹤过丹崖峭岩,缈青山鸣苍茫。宜辰心中一怔,随即纤手重撩起,草径露犹寒,林间涧泉淌岩垂。忽而对音颠波奔突,狂赴争流,触岩抵隈。宜辰浅笑,也不示弱,当即手下拨弦如雨,骤雨打竹,群鱼踊跃,凤啸声涌。
音抚晨露,万花吐蕊,红日渐起。
两舟对垒,筝弦撩拨间,似过尽叠翠重峦,越幽壑,援琼枝,邪睨昆仑,俯瞰海湄。舟上红衣侍女只觉身临之境千变万化,时而如登山巅临浩洋,时而如飞苍穹逐朝霞,缈天地之悠悠,感世间之旷寂。忽而,似有狂风骤起,横雨暴打,潜龙腾渊,孤凤啸鸣。
倏而,琴音戛然而止。但闻‘扑通’数声,原是众侍女纷纷落水。紧接着船舱化作碎木四处腾飞,一袭白衣腾空而起,背踢琴身,借力飞离,几经点水落回湖畔烟波亭上,同时朱琴朝另一舟直飞而去,一紫袍男子旋身而起,以袖接住了朱琴。几缕桃花瓣摇曳着飘落在宜辰肩头,雪白中淌出了几许红,让人观之甚感凄美。宜辰缓缓转身,晨雾已散,湖光乍现,桃源只在镜湖中,影落清波十里红。
“真是让人惶恐呢。”宜辰低笑着呢喃道:“这么美的地方…可惜了呢。”伸指弹落肩上花瓣,脚尖轻点亭柱,飞身掠向竹林,只余身后桃花沁醒的落寞。
“主子…”栖灵眼见自己主子炯炯有神地直盯着那朱琴,有些胆怯地靠前:“公子他…该是知音才对。”但见那人身着淡紫长袍,墨发半罗于黄冠中,瞳若墨玉幽深若潭,面若冠玉剔透无暇,丰神俊秀,清华绝代,除却凌王展亦寒不疑有他。白皙双手来回抚弄朱琴,剑眉微蹙,眸光汇向满片映红湖光,深不可测。栖灵本以为得不到回答,默然低眉顺眼。
“知音但成知心,便是最大的敌人。何况…”声若幽潭烈风鸣玉,随即‘嘣’的一声,弦断筝毁;何况此路是遥遥寂路,缪谈知音。栖灵闻声浑身一颤,躬身而立。凌王缓缓站起,以手抚胸,淡声道:“内力果然不浅。”
竹林里,宜辰轻靠在一紫竹上,晨风撩起了额间几缕碎发,嘴角的几点猩红衬着满林清幽翠色,写出了淡淡的凄意。
林鸟清鸣,宜辰轻抚胸口,嘴角扯出深深的笑意,一字一句地说道:“楼主,凌王,展亦寒,哈,哈哈哈,…”伸手拭去嘴角的血丝,以手抵竹,借力站直身,伸手整了整领间袖口,轻轻地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中计了,咳。”移步向前,忽又一顿:“试出也好,反正都要撕破脸的。果真是…狡诈之人。”宜辰轻笑,一步一步走进朝阳的光环,消失在竹林里。
晨露隐迹,皇宫里百花斗艳,湖波荡绿,佳丽争妍。淙淙弦音自齐云殿飘出,流转散绕在花间树上,抚着金砖碧瓦,和着风韵绿意。齐云殿里,筝前俞惜瑶纤手拨弦挑律,静美如月,太后斜倚榻上,神情欢畅,几位宫妃端庄坐于朱椅上,似在专注地聆听着清音妙韵,只余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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