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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里州-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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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阁主!水!接着!”脱里的眼里满是崇拜。
婪轻松接过,直直走向武子瑟,伸出拳头:“怎么样?我说过第一的吧!”
武子瑟回拳,这是一种哥们间漂亮的手势:“阁主报了那么多项目,悠着点。”
“如果你想要更多第一不要客气,尽管说!”
我拉她坐下,看着她的模样有点忍俊不禁:“你的形象呢?别动,我给你梳头发。”
“为什么你每次都不流汗呐?”婪后仰着脑袋看我。
“不是让你别动吗?头低下!”我趁机捏她的脸,结果摸到了一把汗,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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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的风里州把暖空气赶向了海洋,留下一阵混乱的气流,树木在风中摇落一地金黄。流殇披上校服外套便往班级包干区走去,今天她值日。
“我可以叫你哥哥吗?”
“你说呢?”这清冷的声音充满了不屑。
流殇继续扫着落叶,音乐楼那边传来的声响清晰无比。
“看我一眼好吗?我没有任何恶意,江阿姨在我眼中就是我亲妈妈,其实她很爱你们,我会劝她和爸爸把你和两个姐姐接回家,今年过年大家一起过好吗?”
面对女孩的深情对白,江英骐冷冷道:“讲完了?让开。”
“你别这样,哥哥!”女孩忙拦住将走的人。
“嘁!”江英骐恼得不行,应该说,他一看见她就被挑起了怒火,手里的文件夹毫不留情地挡开了女孩的阻拦。
女孩追上去不依不饶地拉住了他的衣袖,江英骐阴着脸恶声恶气让她放开,女孩有理得很,根本不怕他动手,几句恶言又算得了什么。
“咳咳。”流殇出现在路口,“江学长,大家都在等你开会。”
江英骐这才摆脱纠缠,他脸色阴沉道:“知道了,走吧。”
走吧?为了不穿帮,流殇只好大步跟上。
直到进了音乐楼,江英骐才解冻表情,不过看得出来,他依旧很烦躁。
“刚才多谢了。”
他对外人的态度果然冷淡得很,连道谢都这么形式化,就像在台上应付那些交际。
“没什么。”流殇往楼下瞥了一眼,问,“她还在外面候着,你打算怎么出去,午休马上就结束了。”
“音乐楼有没有什么后门?”
“有。只是,你不可能一直都走后门。”
江英骐眼神凌厉地扫向她,流殇毫不躲避地接下,这杀伤力是不小的。他马上又移开了目光,漂亮的眼睛对着楼道上的镜子一闪一闪地发着凶光,随即立马转身。
“走,回去。”
这回倒是他主动上前搭话,主动权捏在手,局势立马翻转。
“现在知道认亲了,可惜太迟了,因为你们不配。”他换上冷锐讥诮的口气,唇角诡异扬起,“还是说,你是那个女人派来要钱的,想要多少?一百万、两百万、三百万……”
“不是的!你……”女孩既伤心又失望,扭头便哭着跑开了。
江英骐无言地站在树下,风过落叶纷纷,单薄的白衬衫抵不住寒意侵蚀。这样高傲精致如精灵的男孩竟沉郁在那么身不由己的俗世,如果不戴上面具,他就会受伤。
心疼他,但却给不起安慰,流殇默默走开,落叶又撒了一地。
作者有话要说:

、三十六

致许骁辰:
谁在俯视城市
谁在独候黎明
谁在默默承受
日出的巨大美丽
风中不变的歌
南方一样的江
经过夜晚的重庆
经过梦中的风里州
行走在陌生人间难言的冰冷
他的寒冷让月光都拒绝
当旭日初升
地平线谁曾看见海市蜃楼
他该微笑吗将虚妄的幻象
放心里面深藏
当旭日初升
海平面谁曾看见海市蜃楼
请你微笑吧我们散落世界
荷莱幻城是唯一的归属
我递给他一张贺卡,不知道他看不看得懂,这是我在梦中写的诗,小声说一下,其实这是首歌词,盗用了《国境之南》的调调。
“生日快乐。”
“有什么事直说。”
他这黎明前挣扎的冰冷态度我也习惯了,地球初侧过脸,日光擦边,他就像远处山脉投下的巨大阴影,苍青的锐利三角,笼罩城镇数公里。
屋顶一角,我直接坐下:“就是生日快乐,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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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交车在银杏街停下时上来了一帮精品,车上的人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向了他们,高挑的男孩们风华耀眼,一个比一个俊俏,越看越好看,五人从容而立,仿若上帝亲手所植之修竹,人类的基因的确是在进化的。
面对满车打量的目光,许骁辰怎么站都不自在,武子瑟的沉稳淡定无可超越、江英骐的习以为常他学不来、凯的坦然自若他做不到、脱里的粗神经就算了。
终于,他受不了了:“什么时候到?”
“再过一站就到了,别急。”武子瑟淡然地看着窗外。
脱里无趣地把玩着球:“让什么场地啊,那些人不会感激我们的。”
武子瑟回头看向他:“脱里,只有强者才有资格‘让’,感激这种东西不需要。”
脱里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以往他做事从没往这么深的方面想,只要说一句“我的”就没人敢跟他抢,也很强者的模样。他傻愣愣的样子引得江英骐和凯发笑。
几分钟后这帮精品下了车,他们来到一个荒草杂生的篮球场,本来翻越后山便能到,为了照顾体力不支直冒虚汗的江某人便算了吧,乘公交绕个圈子时间也不差。
“不会吧。”面对这样破败的场地,许骁辰嘴角抽搐。
凯瞥了一眼不远处篮板上的弹痕,地面上凝固的血迹,还有锈迹斑斑的单杠,美好的记忆令他不由得笑眼弯弯:“我喜欢在这儿干架!”
“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在这地方打篮球,原来不都是来施暴的吗?”脱里傻愣愣地捧着篮球说道。
“快把你脑子里暴力的想法丢掉,这儿没人要陪你对打。”凯笑言道。
江某人和许某人瞬间石化,好想回家;武子瑟却不停地赞叹老篮球场的意境美,果然水瓶座的人奇特不止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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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暗,我终于盼到骐归来,一起回来的还有许骁辰,怎么骐看起来特别狼狈点。
“你!许骁辰你对破小孩做了什么!”转而我便上前拍去骐身上可疑的尘土和杂草,“好可怜!告诉姐姐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喂,没凭没据的你别乱说。”许骁辰洗着手,回头郁闷地瞥了我一眼。
“姓许的,我是念在你今天大寿的份上才让着你的,你看我都给你的衣服让了那么大空间,你却把我的破小孩……嘶,你真是个‘兽星’!”
许骁辰看向晾衣架,真不得了,自己的衣服居然获得了公平公正的待遇,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我去洗澡。”许某人心情较愉悦,人也舒坦了不少,但表面的冰山还是要保持的。
“我也去。”江某人朝我笑笑便和姓许的走了,我很吃惊,婪更是意味深长地笑了。
“他们的关系不错啊!”婪笑着望向我。
我欣慰地笑道:“这个傲气的小男孩好像交到了很多朋友,我可以含笑九泉了。”
婪郁闷地带着朱恩离开,讲到现在,原来两个人的侧重点完全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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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脚下姜家花店。
“骁辰啊,不要太勉强了,生日了对自己好一点,回来后记得吃夜宵,阿姨给你煮长寿面吃!”
“谢谢姜阿姨。”许骁辰拿上花束站在门口乖乖道了声谢便跨上单车走了。
风里州的夜风拂耳温柔,想起屋顶、老篮球场和姜家院子里等事就乐,今天高兴个什么劲呢,这样可不行,都不像自己了。
订花的人依然站在路牌下,交货、收钱、找零。
“等等,那个、生日快乐!”说着,那个定花束的女孩还递来个小礼盒。
有一瞬间许骁辰大脑短路,但他立马反应过来:“谢谢,我心领了,收回去。”
这张方才还走着神的轩轩脸庞此时如巍峨冰川,冰冷无情,坚不可破。他不愿笑,一句感谢的客套话也说不好。
女孩急了;“我知道我每天订花给你添麻烦了,但是收下这份礼物好不好,我保证以后不再订花烦你了!”
回到住处拆开礼物后许骁辰才后悔莫及,他当时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才收下这东西的,眼前这张情意绵绵的情书该怎么处理才好?不对,心软个屁,怎么拆礼物的就怎么处理它。
坐在窗前,早上的贺卡和姜阿姨煮的那碗温暖的长寿面就在面前,可玻璃映出的眼神却冷漠如昔,无动于衷的模样。从小辗转于亲戚和陌生人的家庭,或许是经历了太多冷遇和白眼,突如其来的温暖反而无法令麻木的心脏反应过来,他一直很慢热。
熄了灯,素白的墙,墙角黑色的行李箱,他的房间很简单,从小寄人篱下的日子让他说走便能走,没有什么珍惜或放不下的东西。多余的东西,他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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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同样出门扔垃圾的还有另外一个人。
“哈喽,你的垃圾产量很低呀!”不巧,我看到那封桃红色的信了,他皱眉瞪眼地观察我的表情,我失笑,“别那么紧张,情书嘛,我懂的。”
“你知道?”他欲远离我,锐利的双眸难得瞪得那么懵懂。
“当然,之前我接手过很多情书,不过是给破小孩的。”
“那他怎么处理的?”
我笑得比大爷还大爷:“我是姐姐,给弟弟把关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你太仁慈了。”说完我瞥了一眼那信件,将来朱恩和女孩子交往我也是要把关的。
“你意外的很无情。”
“你也意外的很纯情呀!”
然后不出意外的他又瞪我,要不要这么爱恨分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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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是在一天一天的过,日升月落,云卷云舒,过得没心没肺一点多好,可那天的事我依旧无法忘怀,生平第一次被可耻地扇了巴掌,出自自己之手,颤抖着、僵硬着,大颗眼泪掉下来,抬手就没轻没重地扇了下去。被自己打了,缩在墙角小声啜泣的人就是我。
出问题的,究竟是我,还是那座流传着怪异流言的古都?
秋日血红色的古都,曼珠沙华从墙角燃烧到墙头,整座城墙像是矗立在大火中,任由大火咬着墙脚,进城,无可阻挡的压抑感。
这是战国时代保存下来的古遗迹,史书上没有细说,但据野史上说末期是女权统治的,那是个谜一般的年代,强大的武国无情地摧毁了各国的书籍文献,只为了统一文化,震慑天下。
一朵朵彼岸花像一只只在向天堂祈祷的手掌,我忍不住凑近了触碰它们。花香似乎也是红色的,恍然间听见有人在叫我,不是一个人,而是好多声音一涌而上,我顿时浑身寒意,哀伤得无法承受,罪孽深重得无法被原谅。
“姐姐,你怎么了?”
我回过神,看见红衣似血的殇,纤纤身姿融合在花海中,之前一直觉得她跟这种花很像,正是曼珠沙华。
“它们很乖吧,从来不长出城外。”殇抚摸着花瓣,唇边笑容淡淡,“它的花语是‘悲伤的回忆’,花香传说有魔力,能唤起死者生前的记忆,因此生长在三途河边,为接引之花。无尽的永生,灭世的前兆,彼岸的召唤。真像是个预言,王朝末路,这儿是最适合它的生长地了吧。”
“殇,你好像知道很多关于这座古都的故事。”
“如果姐姐愿意听,我可以告诉你……”
历史并不总是枯燥乏味的,或凄美或美满,只是我听过的全是悲凉结尾,连每一个幸福欢乐的情节都暗藏着悲剧性色彩。结局,一定是悲伤的。
“还有一首曲子是那个年代流传下来的,我母亲在世时唱过——《曼珠沙华》。”
说出她母亲的此刻,殇心里一定很难过吧,毕竟她和我不同,她是爱母亲的,可这女孩却坚强地保持着淡然的笑容。她一定无数次地告诉自己,以后提到母亲要自然一点、再自然一点,不能露出让人可怜的模样。
“是这么唱的吗?”我展望花海,不作多余的安慰。
“云何曼陀罗华?
白圆华,同如风茄花。
云何曼珠沙华?
赤团华……”
遍城的曼珠沙华,远望像血所铺就的地毯,我们穿行其中,人们所说的“火照之路”,是这个样子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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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江英骐也独自来到这儿,彼岸古都凄凉地浮晃于世,历史都已转身离它而去,它怀抱一城血红独守秘密,多少人的前世曾在这儿纠葛……
只是他不会唱《曼珠沙华》,但他提到了曼陀罗华,与妖红似血的曼珠沙华不同,它苍白如雪。据说花诰出生那一年突然长出少见的白色种,可惜它一如出现般突然得消失了,那是花诰唯一喜欢的花。
“有些记忆,死人才该承受,对吗?”
流殇回答不上来,或许他根本就没想要回应。但还是想一问究竟,因为,好想了解他。
“我听不懂,什么意思?”
江英骐反问:“你相信前世吗?”
流殇愣了愣,转而坚定地点头,那不是毫无根据的相信,不是一厢情愿的以为。比如,眼前这个人,肯定不是刚住进心里。
“明白了吧。”
这哪是一时半会儿想得明白的,流殇摇头,却被江英骐嘲讽了一番。
毒舌的江英骐比冰冷的Mr。Sirius给人的感觉要更亲近些,其实他本身也并不是一个很冷血的人,至少会对朋友微笑,或许他是把她当做了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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