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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雏月一双媚眼中竟是带了几分楚楚可怜之色，只言片语间，莫小川便好似成了一个负心之人。她一有夫之妇，说出此番话来，竟也给人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莫小川听在耳中，微微摇了摇头，夏雏月依旧是那般厉害，与这女人说话，果然半句也大意不得。先前这几句话，看似是调情，实则是将人的注意力引到他处。莫小川笑了笑，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磨练，对夏雏月这种把戏，他自不会上当，因此并未回答夏雏月的问题，转而言道：“夫人不是要回燕国吗？怎么会来到府谷这边？这里好像不是回燕国的路吧。”
夏雏月朝着莫小川瞟来一记媚眼，道：“那些贼人太过凶狠，逼得奴家无路可去，一路奔逃，哪里还知道该往何处去，只好是见路便走，这一路走来，不知如何就来到这里。今日若不是李太守出兵相救，还不知会如何呢。”
莫小川抬眼看了看旁边面色不善的邢如峰，心中冷哼一声，对付司徒雄和他那些家将，有邢如峰一人便差不多了，哪里还用的着李太守，她这分明是想把事情弄大，好让自己不可收拾。思索着，莫小川深深地看了夏雏月一眼，不禁感叹，这女人，依旧是那么难以对付，不过，此次决然不能让她将司徒雄带走……
第0176章 奴家会伤心
日头从东边的山脉升起，一轮暖阳照来，地面湿气混迹着的一层薄雾缓缓散去。初升的日光有些泛红，照在夏雏月的脸上，让这一张玉面更显动人。她眼睑微抬，长长的睫毛撩起，一双媚眼望向人来，只让人不忍移开目光。
她见莫小川不说话，转而将目光投向李太守，道：“李大人，这里奴家可是一会儿也不敢待了，奴家便先告辞了。”
“夫人且慢！”
莫小川抬手拦住她，道：“夫人要走，自然无人会阻拦，不过，还请将人留下。”
“公子，这人是燕国的钦犯，理应由奴家带走。”
夏雏月回头说道。
“是不是燕国钦犯，暂且不说。不过，这人既然能将夫人逼得慌不择路，显然不单是这么几人能做到的，必有余党。既然在西梁作案，我们又如何能放任不管，所以，这些人你不能带走。”
莫小川说着转身对李太守，道：“李大人，此事干系重大，你说呢？”
莫小川的话落下，李太守微微蹙眉，之前他将事情想的太过简单了。但自从莫小川到此，他就有些犹豫，整件事对他来说，的确是有些蹊跷，夏雏月先前被人追杀用燕国旧时结怨还说的过去，可一个禁军校尉也参合了进来，事情可能就远远不是表面上这般。
李太守此时甚至怀疑是不是西梁高层有人想对夏雏月动手。
他想了想，转头对莫小川道：“莫小川所言甚是。本官先前是有些大意，没考虑到这一层，既然如此，那人便不能交由夏夫人了。夫人，待我上报朝廷之后，再给你答复你看可好？”
李太守此言一出，夏雏月并未如莫小川预料之中那般极力争取，反而轻声一笑，道：“李大人这般说，倒是奴家不明事理一般。既然其中还有这等麻烦，便听凭李大人处置便好。”
说罢，转头对莫小川笑道：“公子是想将人自己带走呢？还是交由李大人处置？”
“这个便不劳夫人操心了。”
莫小川轻声说了一句，对李太守，道：“李大人，下官想看一看那贼首，可否通融？”
“莫校尉请便。”
李太守倒是很大方。
莫小川来到司徒雄身旁，仔细查看了一番他的伤势，司徒雄伤的竟是比他预想的还要重，锁骨尽裂，脊椎骨也有损伤，在他大腿处有一处脚印，脚印下大腿骨也已折断。这等伤势，即便好生调养，将来他也不能再练武了。光是锁骨的伤，以后他的胳膊即便能动，恐怕也不能高举。
莫小川心中一痛，低声在司徒雄耳旁说了句：“司徒兄，你先委屈一下，我会尽快想办法将你救出来的。”
说罢，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心情平静一些，站起身来，面色凝重地对李太守，道：“李大人，此人伤势过重，还望李大人尽力救治，也好方便查案。”
“这是本官分内之事，莫校尉放心。”
李太守轻声说罢，挥手，道：“李丰，将人先带回去。待本官上表朝廷，再做定夺，在这期间，一定不能出什么差错。”
“是！”
李丰行礼，道：“下官这就让军医先替他治伤。”
“嗯！”
李太守点点头，对夏雏月，道：“既然贼人还有残余，夫人便随本官先回朔州吧。本官也好派人护送与你。”
“多谢李大人美意！”
夏雏月很是客气，道：“不过，贼首已擒，剩下的一些毛贼，奴家也不惧怕他们。早闻西梁景色别致，奴家本打算游玩一番，可奈先前被这些贼人追杀，现在有大人出面，量那些贼人余孽也不敢造次，正好借此机会四处走走，便不劳烦大人了。”
李太守本也是客气之言，自从他想到了夏雏月遭刺杀可能与京中之人有关，便已打算抽身出去，夏雏月如此说，正合他的心意，当即说道：“夫人既已决定，本官也就不做勉强。本官还有要事，便先走了。”
“家夫还需李大人照顾几日，多有麻烦。奴家先行谢过了！”
夏雏月微微施礼，道：“过些日子，待他身体好些了，奴家便派人去接他。”
“好说好说！”
李太守扭过头来，看着莫小川，道：“莫校尉是要与本官一同回朔州去审问贼守，还是……”
“此事下官不便插手，何况下官的侍女现在也急需医治，便不叨扰李大人了。只是，来时匆忙，只有一骑，不好带她离开。下官想麻烦李大人借下官一辆马车，不知方不方便。”
莫小川对李太守说着，眼角的余光却没有离开过夏雏月，他总觉得自己留下司徒雄的事似乎太过顺利，夏雏月怎么可能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却轻而易举地将人又留了下来。
“此事简单。”
李太守让人给莫小川送过来一辆马车后，便道：“莫校尉和夏夫人若不其他事，本官便告辞了。”
“大人好走！”
夏雏月和莫小川同时说着，相互对视了一眼。
李太守点了点头，便不再耽搁，在他看来，这里已经是一是非之地，不好久留，当即带着人便朝朔州的方向离去了。在李太守刚刚启程，夏雏月笑了笑，道：“梅公子，半年未见，风采更胜以往，模样也更俊俏了些，奴家倒是想与你多饮几杯，只可惜梅公子似乎并不待见奴家。奴家就不厚着脸皮，自讨没趣了。奴家也告辞了……”
说罢，夏雏月坐回了轿中，挥手示意行路。
邢如峰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莫小川的剑。莫小川也对他没有什么好感，若不是顾及着李太守，不想再多惹麻烦，此刻便恨不得刺他几个窟窿，看着邢如峰的目光，他淡淡一笑，道：“这位先生难不成想留下来？”
说着，故意耍了一个花式“苍啷！”
一声，将长剑收入了鞘中。
邢如峰握了握拳，盯着莫小川冷哼一声，背着手，大步朝着夏雏月离开的方向行了过去。
行出一段路后，夏雏月从马车中探出头来，一张绝色面容上挂着妩媚的笑容，高声对莫小川喊道：“梅公子，司徒雄是活不下来了，你还是莫要再管他，免得惹火烧身……不然，你有个三长两短，奴家、奴家会伤心的……”
伴着话音，一串悦耳的笑声传了过来……
第0177章 小看人
看着夏雏月离开，莫小川总觉得自己似乎漏掉了些什么，可具体漏掉了什么，却一时想不起来，整个人站在那里，低眉沉思着。
小瑶此时已经将司徒玉儿扶上了马车，迈步走来，看着莫小川发呆，轻声问道：“你方才怎么让他们就这么把人带走了？”
“不让带走又能如何？”
莫小川摇了摇头，道：“只要不让夏雏月带走他，留在西梁总会有办法的。先前你也看到了，司徒兄被抓是人赃并获，想抵赖也没有理由，我们若是把人带走，反倒是麻烦不少，说不清楚了。”
小瑶有些出神地看着夏雏月离去的方向，那里人已不见踪影，只有一缕泥地上的车辙痕迹，隔了一会儿，她蹙了蹙眉，道：“夏雏月最后离开时候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人已经不在她的手上，她又如何肯定司徒雄会死呢？未免也太过自信了些。”
小瑶的话音落下，半晌不见莫小川回答。她扭头过去，只见莫小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正要出言相询，莫小川却一拍额头，抢先说道：“娘的，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小瑶，你先带玉儿姑娘去找盈盈，让她即可回上京，务必想办法先保住司徒兄。”
说罢，疾奔几步，翻身上马道：“我有事，先行一步，告诉他们，过几日，我会直接回上京，让他们不必找我。你现在就走，免得夜长梦多……”
伴着后面的话音，莫小川已经疾奔而出，径直朝着夏雏月先前离去的方向追了出去。
“喂，你要去干什么，把话说清楚啊！”
小瑶气恼地喊着话，莫小川却已经走远了。她狠狠地跺了跺脚，朝马车走去。
“姑娘，我们现在启程吗？”
车夫轻声问道。
“嗯！现在走！”
小瑶跃上了马车，一撩轿帘钻了进去，话语中还带着几分怒气。
车夫抹了一把冷汗，看了看轿帘，心有余悸，不禁暗忖，这京城的人果然不好侍候，方才还好好的，说变脸就变脸。
上京城中。章立策马疾奔，快速地穿过街道，来到了莫府门前。还未到府门前，便双脚站立在马背上，贴近府门的墙壁时，双脚一用力，便跃入了府中，回头对守门的家丁说了句：“我的马在府外，帮我看一下，我等会儿便走。”
说罢，也不待家丁回话，就朝后院跑去。
两个家丁目瞪口呆地看着章立的背影，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其中一人，咋舌道：“你说这章校尉是不是翻我们莫府的墙上瘾了，怎么每次来都这样？”
“谁知道他。”
另一人皱了皱眉，道：“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也管不了他，谁让这段时间公子不在，待公子回来，估计他就消停了。”
“罢了，先去牵马吧。不然一会儿将马丢了，又找我们的麻烦。”
两人嘟囔着，推开府门走了出去。
章立一路疾奔，跑到后院后，高声喊道：“莞儿，莫兄弟回来了吗？”
小丫头推开屋门走了出来，道：“哥哥没有回来呀。”
这几日担心着哥哥，整日在房中也不出门，人也显得憔悴了几分，她说着目中含泪，道：“哥哥也不知怎样了，已经好久没有消息了。”
章立见她如此，微微愣了一下，道：“莞儿莫哭。是我糊涂，忘记告诉你了。前两日林风传回消息说莫兄弟的伤已经无碍，过几日便回。只是，我忘了来告诉你了。唉，都是那什么选将弄的，我的头都大了。茹儿姑娘呢？”
“茹儿姐姐一早就出去了，章立哥哥有什么事？”
小丫头向前走了几步，道：“你告诉莞儿，莞儿帮你做。”
“你？”
章立看着小丫头一脸认真的模样，有些犹豫，道：“莞儿你还太小了。我还是去找茹儿姑娘吧，她去了哪里？”
“莞儿已经长大了。不小了！”
小丫头说着伸出九个指头，道：“莞儿已经九岁了。”
章立摆手，道：“九岁的孩子能做什么事。莞儿乖乖的，告诉我茹儿姑娘去哪里了。待会儿我买好吃的让人给你送来。”
“九岁怎么了？”
小丫头双手一叉腰，道：“哥哥说过，孙叔敖十三岁斩杀双头巨蟒，美名传天下；荀灌十三岁搬救兵，勇猛无双；甘罗十二岁出使赵国，不单要了城池，还得了厚礼，机智过人；宗悫十一岁除强盗……常遇春九岁……”
小丫头一口气把莫小川以前和她讲的故事一股脑地搬了出来，那甘罗、孙叔敖这些章立还是听过的，越往后，有许多都是宋明之人，别说章立不喜读书，便是朝中大儒也闻所未闻，被小丫头说的一阵傻呀，见自己不说话，小丫头似乎要说个没完。
章立急忙抹了一把汗，道：“好了好了。够多了，够多了……”
“那章立哥哥还小看莞儿吗？那些少年英杰，也比莞儿大不了几岁，有的甚至还没莞儿大，他们能做，莞儿怎就不能？”
小丫头睁大了眼睛，认真地盯着章立，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章立被她说的哑口无言，隔了一会儿，一咬牙，道：“好吧。反正我也没有时间，待会儿茹儿姑娘回来，你便告诉她，让她派人通知盈盈姑娘和莫兄弟，让他们尽快赶回来，选将之事有变。”
“嗯嗯！”
小丫头点了点头，道：“莞儿记下了。”
“好。一定要记住。”
章立再三嘱咐了几遍，随后朝门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自语道：“这小丫头成精了，才这么一点，怎地懂得那么多。”
说着，又有些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