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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章一时语塞,勉强笑笑,横了郭泠一眼,心想他本事的确不小,可惜心眼儿却不大,他好好谢我?不找我晦气就谢天谢地了
“小羽,九哥有些饿了”郭泠向翠羽一笑,转移了话题。
“是哦,九哥一说我也有些饿了,想是今儿说话太多。杜鹃,去催催看”翠羽扭头吩咐。
引章心中一动,忙笑道:“我去吧顺便把这鱼也做了你们在这等等,很快就好”
“姐姐,若是太麻烦就算了吧”翠羽笑笑。
“不麻烦,很快”引章笑盈盈带人往厨房去了。
郭泠既知引章就是他要找寻的女子,一反白日敷衍应付的态度,不动声色笑盈嘻嘻的向翠羽打探关于她的事,翠羽哪里知道自家九哥的心思,她本来话就多,那禁得住九哥一再相问,越发滔滔不绝说个不住,直到引章带人上菜了还意犹未尽。
翠羽庄里的厨子手艺一流,一大桌菜色香味俱全,翠羽又是极讲究的人,所有杯盘碗盏皆是成套,什么菜式配什么盘碗都有一定的规制,一桌子整整齐齐摆上来,没吃到嘴里,单在视觉上,便是一种享受了。
引章亲自捧了盛着米饭和汤碗的漆盘上来,翠羽一见便沉下脸嗔道:“你们这些奴才越发偷懒,怎么能让姐姐干这个?还不快接过来”
“不关她们事”引章笑笑,道:“是我自己要帮忙的,真的,这有什么呢”
“姐姐下次可不许”翠羽这才不说什么。
引章亲自将米饭、空着的汤碗汤匙等安置在各人面前,笑道:“妹妹,你可别见怪,久日不做,姐姐手艺不精,水煮鱼做的不好便没端上来,赏给下人们了,下次姐姐再给你做好不好?”
“这有什么关系不如下次姐姐教我好不好?”翠羽笑嘻嘻的混不在意。她养尊处优,极爱干净,从来没进过厨房,倒是引章来了之后带着她在小厨房里玩了两三次,她还在新鲜劲上。
郭泠暗笑,瞥了引章一眼,心想女人小心眼就数她最厉害,不就是不愿意让自己尝到她做的菜吗?偏说什么做坏了
“今儿难得哥哥在,姐姐也在,快拿酒来斟上”翠羽兴致极好。丫环们听了忙去茶酒库传,因翠羽平日基本不喝酒,庄里的好酒不多,底下人没有预备着,这时方忙忙去寻去拿,一时半会哪就能够取来了?翠羽便有些不痛快,嗔着丫头正欲开口,引章便笑道:“何必舍近求远,我给妹妹带来的陈年女儿红正好还放在厢房里头,不如取了来?”
“还是姐姐想得周到”翠羽满心佩服,一叠声叫人去取。
引章便又起身笑道:“还是我去吧”说着一笑,止住要阻拦的翠羽,翠羽无奈,只得由着她了。
一时酒壶酒杯都取了来,引章并不把酒壶放下,给三人每人斟了一杯,笑道:“羽妹妹不能喝酒,我的量也小,我们就只喝这一杯,九公子,剩下的就是你的了”
翠羽笑道:“九哥酒量好得很,这一小壶哪里放在眼里,是不是,九哥?”
郭泠意味深长瞥了引章一笑,道:“若是平常的酒,再多些也无妨”
“女儿红怎么不是平常的酒?连我都知道九哥还能不知?来,咱们干了这杯”翠羽笑着举杯,哪里去理会郭泠言外之意。郭泠一笑亦不再言,三人干了杯中酒,便开始吃饭。
美酒入喉,香醇甘泠,回味无穷,并无异样,郭泠不由诧异瞅了引章一眼,恰对上引章了然的目光,大感困惑。
不料,拿起汤匙搅了搅汤碗,正欲喝汤,一股浓烈刺鼻的辛辣味扑面而来,郭泠一个忍不住,扭脸往一旁大打喷嚏,一个一个接连不断,狼狈不已。翠羽惊愕的望着他,关心道:“九哥,你这是怎么了?”
引章暗暗好笑,郭泠的碗早被她做了手脚,碗壁高浓度的花椒水涂抹过,碗里残余的水渍也是花椒水,一盛汤,原本因凉了而变淡的花椒味被热气一冲,猛向上窜,那还不够他受的?引章努力憋着笑,假意关切道:“羽妹妹,莫不是九公子伤风,着凉了不成?”
“对啊对啊,九哥,你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舒服?要不我让人给你熬些药?”
郭泠喷嚏连连说不出话来,只是摇着手,好一阵,才舒了口气,瞥了引章一眼道:“雕虫小技罢了,不妨”
“啊?”翠羽倒是一愣。
“咱们先吃饭。”郭泠若无其事,将那汤碗推在一旁不再碰。
引章又笑道:“热酒可驱寒暖心肺,九公子不吃药何妨多饮几杯。”
“对,快给九哥满上”翠羽亦道。
一旁伺候的丫头忙给郭泠满上,郭泠有些狐疑轻轻一嗅,不觉有异,仰脖一口干,这回更惨,“噗”的一下全喷了出去,好在他反应够快,喷的时候捂嘴、侧身、扭头动作及时纯熟,不然一大口全喷在一桌子菜中,丢人可就丢大了
饶是这样,翠羽也大为不满,嗔道:“九哥,这是我姐姐带来的酒”你怎么能这么对待?
郭泠狼狈不堪,哪顾得上辩白,忙不迭要茶水喝了,本想漱口吐了,一听翠羽那话,倘若当着她漱口岂不是表明对她姐姐带来的好酒不满意,想了想,只好将茶水咽了下去,恨恨瞪了引章一眼。他这个妹妹心思单纯,豪爽善良,就是娇纵任性惯了,脾气一来谁也劝不住,惹她不痛快实在不值。
引章死死咬着唇,脸绷得紧紧的,一语不发,生怕一出声便会忍不住大笑。谁知翠羽见了她绷紧的脸色,还以为她真生气了,急道:“好姐姐,你别恼我九哥他,他可能真的伤风着凉了才会这样,不是有意糟蹋你带来的好酒。”
“啊?呵呵呵,没事,呵呵,没事我,呵呵,我没有介意真的,呵呵”引章不得不开口,乘机好好的笑了几声,这才缓过劲来。
“姐姐不介意就好”翠羽嫣然一笑,放下了心,又有些困惑,望望狼狈的九哥,再看看得意的姐姐,她总觉得仿佛发生了什么事,细细想来,又不觉得什么。翠羽百思不得其解摇摇头,又道:“九哥,你不妨事吧?”
“不妨真是好酒,可惜哥哥着了凉,无福享用了”郭泠咬着牙。那哪里是什么酒?酒中加了不知多少糖和盐,吃到嘴里是个什么味,只怕他将终生难忘了他哪知道,引章特意叫人寻了一把子母壶,在给每人都倒了一杯正常的酒之后,她悄悄按动机关,将两种液体混到了一处,无色无味,郭泠再怎么堤防,倒出来的酒都是一样
风波过去,三人继续吃饭,郭泠学了乖,眼前那一碗引章亲手盛的米饭碰也不碰,总算有惊无险,平平安安过了这一餐。引章心里有些遗憾,实不相瞒,那米饭中她也是动了手脚的,不想却被郭泠逃过了一劫,不过想着前两次他的狼狈样,还是觉得十分解气。
翠羽十分关心九哥,听他自己承认着了凉,晚饭后不由分说便叫人给他熬了药,郭泠无可奈何,只得当着好心妹妹的面,皱着眉白白喝了一大碗黑黝黝说不出什么味的药汁。妹妹的药自然是神效,第二日,他的不适便好了
第二日晚饭后,一行人在荷风清露水榭游玩,虽未至夏,满池里尚无红白荷芰婀娜摇曳的身姿,满池碧玉盘似的荷叶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也十分可人。山庄里有一眼温泉,大得地气之便,庄里小气候较外边更高上两三度,正是十分宜人之时。水榭旁草地上飞舞着无数荧光点点的萤火虫,翠羽闲不住,和丫环们举着高高的网扑嬉笑着在扑着萤火虫玩,引章在水榭中笑着看她们,享受这悠闲惬意的一刻。
不知何时,身后一个男子低沉的声音几乎凑在她耳畔低低道:“骆小姐怎么不去玩?一个人在这发什么呆呢?”
引章大惊,忙要一步闪开,却丝毫动弹不得,已被人从身后紧紧揽住了腰。陌生的男人的气息瞬间萦绕着她,引章身子一软,差点站立不住。
“放开你要做什么?”引章低喝,瞟了草地上嬉闹的诸人一眼。再一看身旁,伺候的下人们不知何时早不见了踪影。
“别担心我这个妹妹玩起来什么都顾不得了,这会兴致正好,不会过来的”郭泠低笑。
“你……”引章又羞又气,挣扎不已。
“别乱动,你越动,我只好抱得越紧了”郭泠轻笑,手上用劲,引章身不由己倒入他的怀中,脸贴在他丝质柔滑的前襟上,隔着薄薄的春衫,他的体温炙热袭来,她几乎能感触到他的心跳,引章又羞又怒,却禁不住脸红心跳,耳根子都热了。虽然与贾图谈过一场无疾而终的恋爱,但贾图是个翩翩君子,向来与她以礼相待,二人之间做过最不守礼的动作也就是牵手而已,何尝有过如此亲昵?
“你放开,要说什么就说,我不跑就是了”引章又气又急,扭头可怜巴巴望着郭泠,柔声软语相求。
黑暗中,郭泠一双深邃黑亮的眸子灼灼注视着她,脸部线条轮廓分明如美丽的古希腊石雕,鼻梁高挺,唇紧紧抿着,好一阵,郭泠方轻笑道:“说得这么可怜,我瞧着都心疼了”手下一松,放开了她。
引章不及细想,下意识抬脚就往外逃,郭泠衣裾飘飘,身形一闪早挡住了她,毫不客气重新一把扣住她腰,在她肩头轻轻一掰,令她转过身来面对着自己,呼吸可触,比方才的情形更加暧昧,戏谑道:“女人真是不可信我看你这回还有什么话好说”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引章气急败坏。
郭泠不说话,似笑非笑瞅着她不语。
“好,我向你道歉,我昨天晚上不该捉弄你,九公子,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个小小女子计较,好吗?”引章细细的贝齿咬了咬柔软红唇,低声下气的服软求饶。
“不好”郭泠毫不犹豫嗤笑。
“那你想怎样?”引章怒了。
郭泠“哼”的一笑,道:“不想怎样,我只想知道,我自认没得罪过你,你为何这么讨厌我?我有那么差劲吗?嗯?”
引章显出不屑的神情,心道你还不够令人讨厌吗?目中无人、狂妄自大、纵容手下人欺压弱女子、横蛮无理、好色,单凭其中一项就够惹人厌了,何况你是个全才?口内却服软道:“九公子这说的什么话?我什么时候讨厌你了?昨天晚上我只是——”
郭泠忽然抬手轻轻掩住她的唇,道:“昨晚就当是个玩笑罢,爷可以不跟你计较在杭州呢?你怎么说?还骗爷说要嫁人去了,哼,你嫁人嫁到我妹子庄里来了?你姓骆,是杭州骆家的大小姐,该死,干嘛骗爷是绣坊的绣娘?嗯?”郭泠越说越气,如果早知道她是骆家大小姐,他不愁没有法子找不着她
“我什么时候说过自个是绣坊的绣娘了?”引章白他一眼。
第二卷 拓野开荒 第137章 算账
第137章 算账
“我什么时候说过自个是绣坊的绣娘了?”引章白他一眼。
“……”郭泠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细想想不错,由始至终这都是自己的猜测,引章并未说过半个字
越是如此,郭泠越觉上了当,吃了瘪,心里十分窝火,咬牙道:“你敢说你不是存心由着爷误会?”
引章“嗤”的一笑,轻启朱唇,淡淡道:“以你郭爷的性子,我若说我不是绣娘是您老人家误会了,您老会信吗?只怕那时才觉着我撒谎呢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郭泠又是一怔,愤愤道:“那么嫁人的事呢?又是怎么说”
引章不禁也来了气,索性豁出去道:“不错,这是我存心骗你的,怎样?谁叫你脸皮这样厚,一天到晚骚扰人家我又不是芙蓉阁的女人,由着你想干嘛就干嘛”
不料郭泠听罢愣了好一阵,先是睁大了眼若有所思凝视着她,继而眼神没来由变得温柔起来,唇畔含着淡淡的笑意,柔声低低道:“芙蓉阁?你,你是喝醋了吗?那的女人有什么趣,爷以后不去便是”
引章胸口一闷,真想晕过去,又好笑又可气,心道世上怎么有如此自作多情的人?倒叫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半响,她气急败坏挖苦道:“九公子,我想您误会了您的思维和逻辑真令本姑娘佩服,这话听着可真可笑你我素不相识,我吃你的醋?天下男人死绝了不成?您自我感觉也太良好了吧?我只是不想你缠着我、扰乱了我的正常生活为了避免将来您继续误会,本姑娘这就清清楚楚告诉你,你的私事跟本姑娘一文钱关系也没有至于什么芙蓉阁、牡丹园,您爱去便去,千万别客气”
“你,你,好骆引章,你——”郭泠被她一番含讥带讽毫不客气的话气个半死,一口气差点转不过来,恼羞变成怒,对上她乌溜溜瞪着自己的眼睛,紧抿着倔强不屈的红唇,郭泠猛然俯下身,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