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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那瞬间的神情。
“妈妈……”
罗林轻声说了句,猛然又摇了下头。虽然是同样的面孔,虽然是同样纤细的手臂,可他不认为这是他印象中的那个人。那个在血色的天空下,很神经质飘忽的女人,跟这个充满了亮丽色彩画面,充满了温暖感觉的画面中的女人完全不同。完全不同,完全不同。
这幅画中的女人是幸福的,而记忆中的母亲是痛苦的。
罗林摇着头,下意识地翻起了其他的画。
整个房间的画几乎都是以泰西的旅游圣地为背景的,期间也有些隶属南方大陆的岛屿。在所有的画中,天空都充满了通透的蓝色,花朵盛开,微风吹拂,街道、行人、船渡、夜晚的灯火……画面上的一切都那样地美好,活似在一个让人心情永远舒缓的天堂,充满了浪漫和唯美的气息,充满了温柔的笔触和光。
所有的画面都只有一个主题女性,也就是罗林的母亲。
但和罗林母亲留给他的画不同,这些画明显是另外的人的手笔。它用色不像是罗林拿的那几幅那样阴郁,整个画面血腥刺激,满目都是让人不寒而栗的冷色。这些画色彩很温暖、明快,有一副似乎以下午阳光为主题的,还散发出让人心醉的彩虹般的光泽。
这是什么?这是谁画的?到底是怎么样的人,被允许画了这些东西?
雷莉忽然不敢想了。她回忆起此前的一切,觉得这个世界对于罗林来说,实在是太诡异了。
罗林也有些不敢想了。因为某些场景是他和母亲单独经历过的,在经历那些后,他并不记得母亲有跟人接触,所以他可以认为母亲留下的画,是母亲她的手笔。但眼前的这些,充满了温情和爱意的东西,到底是谁的手笔呢?
“这个世界上,果然有很多东西值得我怀疑啊。”
罗林自嘲地笑了笑,不想再看下去了。他拉着雷莉的手,准备离开这个房间。原本怀疑只是颗种子,但看到这些,那种子就不停地萌芽再萌芽,破土而出,让心都难过起来了。
“少爷。”
雷莉想劝慰罗林两句,可话刚出口,就听到了走廊中传来了皮鞋挤压地板的声音。她拉住罗林的手,使眼色给怔忡的罗林让他快走,可罗林从沉思中回神,听到那声音后竟然一动不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储藏室的门,在等待着什么一样。
储藏室的门开了,随着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一个看上去尚在中年的男人走了进来。他进门后,下意识地把手臂上的外套丢在了储藏室门口的沙发上,等感觉到不对要抬头的时候,罗林距离他只有几步之遥了。“中风的人手还能动,还可以丢外套。不愧是马佐奥家族的首领。”
罗林说话间,十指忽然窜出几十条气线,那些气线霎时暴涨到章鱼须般的粗细,它们朝轮椅的男人围了过去,结果那男人很灵活地从轮椅上站了起来,一个瞬发的守护壁挡在了身前。罗林的气线撞击在对方的防护壁上,都被弹了回来,但罗林借此机会跳到了那人的身前,双手再度出击,以武道家的方式扼向了那男人的咽喉。
“丽莎!”
男人在反击的瞬间看到了罗林的脸孔,他吃惊地长大了嘴巴,所有的动作都凝滞住了。他身上的时间仿佛就在这一刻静止。他没有还击,他的脸上露出了近乎狂喜的表情,他防御的双手就在这瞬间变了姿态。他双臂张开,仿佛要拥抱住什么一样。他看到罗林的脸孔,眼波温柔得好似亚平宁海湾宁静的波浪。
丽莎!
这个称呼跟锤子一样狠狠砸在了罗林的心上。他浑身剧烈颤抖了起来,即将扼杀住男人的手腕也顺势垂了下去。他的手捏住了男人胸前的一根项链,他把那项链从男人的胸前给扯了下来。在男人错愕的瞬间,转身退回,拉住雷莉闯出门外,从露台上跳到了草坪上,几个起落,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男人因为罗林的突袭变成了石化的雕像。他呆怔怔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发现那项链真的不在了。而刚才被夺走项链时,对方阴下的一记重拳,在胸口留下了印记。
“丽莎,是你吗?不,不是你。那么,是谁?”
男人喃喃念着,他把外套重新放回了自己的腿上,他走出了储藏室,心不在焉地在走廊上踱步。他每天都会来储藏室看画,每天都会。心情不好的时候,每天还会来很多次。在这个孤独的院落中,除了特别的心腹,没有人会靠近,更没人知道他的中风是假的。
可今天有人知道了。“丽莎……不对,不是。”
男人面容好像瞬间苍老了很多。他敲打着墙壁旁的铃,让飞快跑上来的一个黑衣大汉去找人……
网友上传章节 一百一十九节 信徒(上)
paipai 更新时间:2008810 3:26:57 本章字数:3951
一百一十九节信徒(上)
罗林和雷莉离开了马佐奥庄园,回到了那户农家的院子。村庄里还是静悄悄的,抬头望上去,星星们也还在原来的位置。仿佛无论过多久,这片天空和这块土地都不会产生变化一样。
两个人悄悄地回到了屋里。雷莉打了水伺候罗林洗脸、洗手,给她自己也擦洗了一遍。点着蜡烛,她把窗户关得严严实实的,将那些缝隙都堵死了,不叫外面的人发现两个人还没有睡。
罗林看着那项链,眼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哀情绪。他现在甚至都没有心情去看自己的小女仆,没有关照她的力气。他现在只想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项链,不是单独的。是情侣的。”雷莉小心措辞,却还是说出了罗林不想听到的结果。她对罗林手中的这种项链很熟悉。这是亚平宁传统风格的项链,大部分是情侣间专用的。项链坠子可以合为一个整体,也可以分为两半,一人一个。
“是情侣的吗?”
也就是说,他并不是妈妈讨厌和憎恨的人?通常的情况下,如果这项链是从别的男人身上抢到,对方也不会佩戴吧。何况……这是亚平宁传统式样的项链。自己为什么没有想到呢?当初妈妈脖颈间戴的,不就是这项链么……只不过,是另外一半。
罗林打开了手中的项链坠子,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他看到项链坠子中有个魔法全息影像。影像的内容是一个少女和一个青年依偎的姿态。少女笑得很甜蜜,青年也很开心。两人手指交叉,少女把头靠在青年的脖颈上。扬脸看着青年地方向,青年则半侧过脸,在少女的额头上留下了温柔的一吻。
跟血淋淋地遗书般的图画中地嗜血不同。魔法影像中的少女面露羞涩。表情天真无邪。青年虽然给人很成熟、老练的感觉,但他看向少女的目光却很真挚。和少女看向他的目光一样。
“那个大叔年轻地时候很帅呢。”
雷莉小声嘀咕了一句。就算傻子也能明白,这个少女就是罗林那已经死去了的母亲,而那个青年,则是刚才在马佐奥庄园看到的伪装中风的唐•;马佐奥。这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已经完全不用人去猜测。最起码。他们两人之间应该并不是查理•;诺顿所说的,是强迫和被强迫的关系。从那些油画和这个合影上来敲,两个人倒像是情投意合的爱侣呢。
“那个老家伙在骗我。1^6^K^小^说^网”
罗林把项链坠子合上,丢给了雷莉。他不肯定自己拿着这东西下去,会发生什么事情。他心中有团名为愤怒的火焰,因为被自己的外祖父欺骗。当初离开英伦半岛,兜兜转转一大圈子不过是为了得到个有实权地地位,可以查出让母亲伤心的男人,把他送去陪母亲。结果现在一切都变得混乱起来。查理•;诺顿的话充斥着谎言,而被以为是假想敌地男人反而是“正面角色”。
罗林发出了喑哑的笑声,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会不会太乌鸦嘴,或许他自己。就是那个唐•;马佐奥地儿子也说不定。
那么。如果她和他是相爱地,为什么还有后面的那些画?
为什么还有些鲜血和死人?为什么她会留下那五幅画?
罗林捂住头。觉得里面跟炸开样地疼。每根神经,每块皮肉都被牵扯着,活似掉入了一个搅拌的机械,被硬生生扯开、割开。很多片断就在这让人崩溃的疼中闪现,他伸出手去抓,却什么也抓不到了。
“少爷,少爷
雷莉发现罗林的情况不对,似乎又恢复了从前那种致命的头疼。她很担心罗林的这种状况,在波斯半岛上,罗林一次就因为这头疼昏迷过数日。她顺手把项链戴在了自己的脖颈上,双手抱住了罗林,试图让他平静下来。
“我想不起来了。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罗林心中的滋味让他用语言无法形容。他被雷莉抱住,才清醒了很多。他努力让自己放松,不去想那些事情。但一波波涌上来的片断,让他额头的神经突突跳着,血液仿佛也在体内翻涌、叫嚣,似乎在嘶吼着,要看到些什么不可。
“我看到……血。”
雷莉忽然听罗林说了这么一句。她惊愕地抬头,发现罗林的眸子开始黯淡,但黑色的头发却开始泛白。很少见到的饮恨的表情在罗林的脸上出现,但瞳孔间,并没有多少焦距。
“血色的天空、大地,人是伊甸的奴仆。我们寻找光辉和永恒……”罗林的口中念出了一连串咒语样的东西,眼角也迅速被血丝爬满了。雷莉听到了窗外天空中有巨大的雷鸣声,她感觉到罗林的身体周围的魔法波动已经引发了这附近的金、木、水、火、土的五行运转。
“少爷,少爷你什么都不要想,你会没事的。”
雷莉只在瞬间,就下了个决定。她咬紧牙关,从右手掌心祭出了淡黄色的半月斩。月牙般皎洁的气斩在她手心如轮飞舞。她呼吸迟滞了两秒钟后,伸手握紧了那半月斩,用气刃划向了自己的左手手臂。
一道深深的伤口在气斩过后露出,深可见骨的伤口中血流如注。在皮肤破开的最初,还有一道鲜血顶开了皮肤,喷溅出来,正好洒在了罗林的脸上。
雷莉把满是鲜血的手臂举到了罗林的面前,将自己的血涂在了身前的床单上。她凝视着罗林地眼睛,又把血涂在了自己的脸上、脖子上,胸口前。她焦急地看着罗林的脸,祈祷着他眼中尽快恢复焦距。但她越等越心急。她发现罗林地瞳孔似乎急剧缩小,而身体也巨震了起来。
“少爷,你会没事的。”雷莉看到这情形。心中悲哀更甚,她抬手要在自己地左臂上再画一道。可就在此时,罗林的巴掌打到了她的手腕上。
“你是白痴吗?”
罗林把雷莉一脚给踢下了床铺。他发白的头发在这瞬间恢复成黑色,眼瞳也有了精神。不过跟前些日子的平和不同,他现在地目光很冰冷。
“少爷,你没事了。”
雷莉从地上爬起来傻傻地笑了。
“你是农场的猪吗?还划开自己的手臂。难道你要做血肠啊?”
罗林继续跟雷莉吼,吼完把雷莉给踢到了一旁,自己去拎药箱。
“少爷,嘻嘻,我没事的啦。”
雷莉咧开嘴巴,凑到罗林的身前。
“猪头,你给我滚一边去死。血流光都没人理你。”
罗林翻开药箱找药。他可不像萨德那个德鲁依一样,把什么带在身上。从混乱的药箱中翻出止血的药粉和纱布,他有些笨拙地给雷莉的手臂包扎上。看着雷莉因为失血而略显苍白的小脸。他不由想到了在波斯半岛,雷莉也是因为自己挨了一下子。只不过那次是敌人打地,这次是她自己弄的。
“白痴。你真是白痴。我真不知道当初为什么挑了你当女仆。”
罗林抱怨着,小心地把纱布层层缠好。再打了个不紧不松的结。
“嘻嘻。少爷,当初是我挑地你好不好。”
雷莉得意地说:“还是我有眼光吧。其他人都死了。只有少爷你还活着啊。”
“……你还是去死吧!”
罗林把药箱丢回远处,将雷莉踢到了床里。雷莉一个翻滚,正压到了伤口。她咬牙倒吸了口气,心说自己怎么就那么狠,刚才看罗林那样就失去了冷静,把自己的胳膊跟别人地一样划着。
“少爷……”
雷莉想了想,想明白了。
“怎么?”罗林见小女仆委屈地姿态,心中也有些别扭。他在箱子中翻了又翻,从底层找出了一块藏匿很久的巧克力。他亲手给雷莉掰开,喂鸟样让她吃下。结果就听小女仆在兴奋中说:“少爷,我发现我刚才傻了。日后再遇到那种情况,我就把你胳膊划开就好,然后趁着你清醒前翘脚溜走。你说这主意是不是很不错?”不错你个鬼!
罗林甩手就把剩下地半块巧克力当成垃圾一样给丢在了地上。他听着小女仆的惨叫,嘴角露出了个微笑……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罗林带着雷莉又返回了那不勒斯城。但两个人没有住回原先的地方,而是跟那房东夫妇结账,直接住在了盗贼少年卡比的姐姐开的小酒馆中。小酒馆人多嘴杂,从这里的酒客的闲谈中,很容易知道亚平宁境内和那不勒斯附近都发生了什么。
小酒馆的女老板看雷莉受伤了,想让自己的弟弟去请医生。罗林阻止了她,告诉她只要把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