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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也没有了行进路中的四万蕃军。
大部分的蕃军都被掩埋在山体之下,连闷哼都没发出,而侥幸生还的一小部分,则在鄱阳湖中扑腾着,叫嚎着,可远处的船队一直呆呆的沉浸在震惊中,很少有人来救他们,没过多久,这些溺水的蕃军也一个个死去。湖面上逐渐回归了沉静。
这副人间惨相,大概持续了两柱香的时间。搜书网在这两柱香时间内,庆王连一个命令都没有下达。他被吓呆了,彻底地吓住了。这位号称一世枭雄的藩王,其实不过是被弥勒教硬推着前行的反叛者而已,他从小养尊处优。哪里见过这么壮烈残酷的杀戮。
几万人的军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灰飞烟灭,那不是普通人可以想见的,也不是庆王理解得了的。
幸亏离岸边较近的几艘战船上地统领见机的快,不等庆王下令,便主动施救,总算拉回了几千个人的性命,但这对于巨大地死亡来说,简直不值一提。
离玉笥山有百里之遥的铁莲寺中,佛印儿和法华林坐在禅房中盘腿打坐。当玉笥山大变之机,两人同时睁目,神情惨然。
“庆王败了……”
佛印儿道。
法华林咬牙恨道:“玉笥山洞府那帮道宗法师,几十年都不敢出门,如今居然跟凌玉联手。害我大军!”
佛印儿冷冷道:“我们早该料到,庆王那笨蛋,绝非凌玉的对手。更何况,道宗为了不让我们弥勒教坐大,出手相助也是预料中的事情。今日助力。明日道宗和凌玉照样是敌人。”
法华林心有不甘:“难道就这么败了?我们为庆王苦心经营数十年,二十万大军。数千高手,数不清地银两,难道就这么败了?庆王的银甲军呢?羽箭军呢?”
“凌玉利用玉笥山洞府的道人,将玉笥山整体推移向前,不止是吃掉中间的四万蕃军,更重要的是把整个玉笥山古道给封住了。”
佛印儿叹道,“如此一来,大军便被切成两段,收尾不能呼应。以十万赤甲军对阵数万银甲军,以凌玉的妖军对阵羽箭军,你说胜算如何。”
法华林犹如雏子般的脸颊颤了一下,颓然道:“败了。”
“召回本教高手,开始布阵吧,今日最终一战,还是我们与凌玉。”
佛印儿起身,甩甩僧袍长袖,飘然出门。
当庆王看到弥勒教法师在一艘艘战船上飞走,不由气的连连顿足,高声呼道:“本王有雄兵二十万,有银甲军和羽箭军,还有招贤阁高手,不用靠你们!不用靠你们!”
但话是这么说,当大批随军法师离开叛军,往铁莲寺飞去时,叛军中的士气又受到重重打击。
庆王大军里,弥勒教信仰极为广泛,有六成以上都是佛宗信徒,他们将随军法师当成神灵般看待,可现在法师们不顾而去,藩军立刻如丢了魂一般。
再加上刚才那令人灵魂震撼的一幕,已经低落到极点地士气,终于彻底崩溃。
玉笥山两端的藩军中,都有人发声喊,一边哀嚎着,一边丢掉兵器盔甲四散而逃。将领们本来还想阻拦一下,但随着逃散的人越来越多,竟形成一股洪流,到最后,就连将领自己也被溃兵给涌走了。
几个时辰之内,藩兵竟逃走一半,庆王的军队已经完全溃散。而保持着战斗力,且一点都没有慌乱的,便是最前和最后地两支军队银甲军和羽箭但他们也遭遇到了天大的麻烦。
赤空冥被关在木笼里面,让殿后的山字营押解着。当玉笥山天崩地裂,惊世剧变后,整个山字营哗然一声,竟逃散大半。
赤空冥手下亲信羽箭军趁势靠拢,想要把自家将军夺回来,但还不待羽箭军完全成功,赤空冥在木笼中便伸出一只手,做了个手势。
羽箭军霍然停下,所有人弓箭在手,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江州三大王牌之一,羽箭军可谓云朝内军纪最为严明,应变最为快捷的军团。
当沈廉率领一千烈虎骑奔袭而近时,面对着他地,便是上万支随时准备发射地羽箭。
赤空冥高高举起的手,并没有放下,虽然他坚信,只要两拨齐射,烈虎骑便会从这世界上被抹掉,但他地手宁可颤着,也没有放下。
因为他感觉到,至少有上万妖兽正在周围伺服。赤空冥不晓得那是什么妖兽,或许是守银豺,或许是金毛,或许是恶鲲或者高高在天的铁翼鹰。
但今日的情势已经很清楚,凌玉早就洞悉一切,安排好了一切,他留给羽箭军的敌人,一定会是这支部队的天敌。
从烈虎骑到守银豺再到金毛,无一不是近战高手,羽箭军唯有靠步兵防御,拉开距离才有胜算。
但是现在,退路早被玉笥山切断,而银甲军被庆王调到了山的另一端,唯一的步军山字营已然溃不成军。
羽箭军就算豁出去一拼,也最多干掉烈虎骑或者某一支妖军,但等妖兽军团近身,羽箭军的末日就到了。
赤空冥站在木笼中,高高举着手,手掌却第一次颤动的那么厉害。
沈廉的烈虎骑也放弃了速度的优势,缓慢又稳定的象前推进,那金黄色的火焰,犹如一堵烈焰之墙,随着越来越近的距离,带给羽箭军无比的压力。
“将军!”
羽箭军统领侧头望着赤空冥,“将军?”
赤空冥双目空洞的望着天空,他的盔甲早被卸掉,甚至连兵刃也被剥夺,庆王没有立刻杀他,只不过是想留着他的性命,再看一眼庆王登基时的荣耀而已。
多少年的辛苦,多少兄弟的鲜血,多少次战场上的厮杀,到最后换来的是什么?
赤空冥突的感觉到一丝嘲讽的味道,随着鄱阳湖的清风飘来,而这缕淡淡的风,也吹透了他心间的执着。
若庆王是为了谋夺帝位,那这许多年,赤空冥是为了什么?银甲军和羽箭军又是为了什么?
今日一败,那么多兄弟的性命,那么多年的血水汗水,不就成了笑话了么。
赤空冥竟抿嘴一笑,他俊俏的面容因这一笑而显得尤为夺目。甚至连他放下了高举的手,周围的人们都没有注意到。战场犹如凝固般沉寂着,烈虎骑一步步的走进,直到烈焰将天空都抹红了。羽箭军兵士虽然个个神情谨肃,可握着弓弦的手还是干燥而稳定,没有一个人放下战弓,没有一个人脱离位置,更没有人逃散。
当烈虎骑与羽箭军面对面,骑手们的刀剑随时可以抹去弓箭手头颅的距离时,沈廉还是看不到羽箭军士兵们有一丝一毫的慌乱,就连他也不禁赞叹,这确实是一支难得的铁军。
第121章 必有今日
沈廉一挥手,烈虎骑并没有攻击,反而在箭阵之前停了下来。沈廉独自下了虎背,穿过人群,走到了赤空冥的木笼前。
“见过将军!”
沈廉恭谦的行礼。
赤空冥侧目:“如今这场戏,也是凌玉意料中的?”
沈廉想了一想道:“家师料中结果,但过程从未猜度。”
“哦?”
赤空冥不解、沈廉笑道:“家师说过,预料世事,便如预料秋天叶落,你不可能知道叶子往哪边落下,但却可以料中秋天一到,树叶必然会落。这便是结果和过程的区别。”
赤空冥眼睛一亮:“凌玉早知我今日的下场,所以无需知道,为何会这样?”
“正是如此。”
赤空冥叹息:“区区十六岁的少年,如此心量,我不如他远甚。”
“家师又说,若论战场韬略,赤空冥将军足可与五大名将相提并论,今日之败,非将军之过,实乃统帅无能。”
沈廉道,“家师问将军,为将者,一生何所求?”
“建功立业而已。”
“庆王叛乱,搅的江南大乱,无数百姓流离失所,此战若胜,也不过是捧了一人上位,若败则遗臭万年,对于将军而言,又有何功可建,何业可立?”
“凌玉有何说法?”
沈廉又是一躬:“赤空冥将军乃一代名将。而且年少成名,麾下银甲军、羽箭军皆是铁军。只可惜偏安江南一带,又被庆王驱策,不但无法建功立业,反而险些做下遗臭万年地事情。家师说,如今北疆大乱,蛮族正大军压境,我云朝江山岌岌可危,云朝内万万黎民危在旦夕。这才是赤空冥将军真正的功,真正地业。”
“你是说,要让羽箭军和银甲军归顺朝廷。增援北疆战局?”
赤空冥倒是没想到,凌玉竟会有此奇想。
“不。”
沈廉笑着摇头。
“不?”
沈廉一字一顿道:“凌少的意思,银甲军和羽箭军继续由将军指挥,这两支,依旧是将军率下的铁军。”
“什么?”
赤空冥一惊,“如今我是笼中之鸟,大军亦是砧板上的肉,凌玉早就胜券在握,他要将我和两支大军放虎归山?”
沈廉点头道:“赤空冥将军乃是虎将,一员虎将怎可屈尊与牢笼中。银甲、羽箭两军亦是虎军。如此劲旅,怎可交由别人指挥。凌少愿将军继续指挥这两支劲旅,已成千秋之功业。”
“他放心我么?”
沈廉哈哈大笑:“家师之心,放怀天下,普天之下,恐怕没有他不放心的人,这一点,赤空冥将军可以切切放心。你带两军走后。何去何从,都是将军的事情,相信将军自有谋略。”
赤空冥低头默想,突然一掌拍在牢笼上,清脆的咔嚓声,那牢笼便已经四分五裂。
庆王常常以自己所想来判断别人,而凌玉以别人所想来判断事情,这已经足分高下。这两人之间。完全无需战事,便可知胜负谁属。
羽箭军几位统领列在赤空冥的侧翼,等待着将军的决断。
赤空冥挥手道:“原地待命。”
又问沈廉,“怎么送我去银甲军?要晓得,现在可有整整一座山。挡着我们。”
赤空冥脸上的笑意。与往日完全不同。
但这对于沈廉来说,却并非是问题。几只铁翼鹰呼啸着飞下。便将赤空冥扯上了高空。
羽箭军中发出一阵阵惊呼,但没有人执弓,所有人都知道,过了今天,江南地格局,便大为不同了。
当赤空冥飞到玉笥山之西,正看到赤甲军在围剿尚没有逃散的藩兵,那是庆王率下亲兵庆字营和福字营。
这两支军队虽然比不上银甲军,但也算是精锐,就算玉笥山剧变,也没有动摇他们的忠诚。
所以当赤甲军出击时,这两营兵马,就成了这一战最大的牺牲品。
当赤空冥快要飞落时,他见到的是三大知府所率领兵马逐步推进,将庆字营和福字营吃掉,而他们所用的战法,又让赤空冥心中巨震。
甚至赤空冥都觉着,从此后云朝乃至整个大陆的战法,都会因此而改变。
赤甲军的主力,乃是上万火铳手。这些火铳确实威力无比,但赤空冥早就做过分析,与弓箭相比,火铳威力大而发射慢,但弱点却完全相同,就是近身作战毫无优势,当面对火铳军团时,唯有迅速推进,与他们纠缠在一起,才可以有胜算。
但赤空冥想到的部分,凌玉也想到了,他甚至还做了一点小小的改变,但这改变,却足以改变无数人地命运。
凌玉大军的火铳手竟不在地上,而是飞舞在天空中。
当赤空冥发现这一点时,差点惊的从空中掉落下去。
在半空之中,竟飞舞着数千只铁翼鹰,每只铁翼鹰都抓着一名火铳手。赤甲军的火铳手在铁翼鹰的带领下自由飞翔,从空中一枪一枪的给藩兵致命杀伤。
既然飞在空中,那就是步军无法到达的距离,也就是说,凌玉的火铳手,已经没有了致命地缺陷。
只要羽箭军不在这边,赤甲军就可以很简单的,一枪一枪的把藩兵们给射死,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赤空冥终于知道,原来将羽箭军和银甲军分成首尾两端,也在凌玉的计划之内,这个人对庆王行事的揣摩,简直到了极致。
这边的局面几乎是一边倒,空中火铳手先几轮攻击,将庆字营和福字营的信心完全击溃,然后是步军火铳手一点点推进,让藩兵无路可逃,最后压阵地赤甲军,根本就是打扫战场而已。
这样的攻击效率,让凌玉这边的伤亡压制到了最低点,庆王手中最精锐的两个藩军营在不到一个时辰内就被彻底击溃。
如今这战场上,超过三万红旋风大军,在红仙儿和徐季的指挥下,与银甲军对峙着。
银甲军并没有加入战团,数万人呈圆形阵,外围银盾长枪兵,内围短刀格斗兵,核心是银甲骑。这个阵容就算无法杀败赤甲军,自保却是无虞。
徐季和红仙儿却也没有发动进攻,当赤空冥落入银甲军前阵,终于引发了一阵骚动。
“将军!”
几名副将欣喜道,“将军你脱困了!”
赤空冥站在原地不动,立刻有手下亲兵奉上盔甲,几名副将亲自帮赤空冥穿戴整齐,不多一会,那个脸罩面具,英姿风发地银甲统帅便又回来了。
“银甲无敌!银甲无敌!”
赤空冥地突然出现,让整个银甲军的士气都疯狂提升,上万人高举武器,整齐划一地喊道,“银甲无敌!银甲无敌!”
徐季和红仙儿面面相觑,心中不禁担忧起来。
大战伊始,凌玉便命徐季两人只是围住银甲军,不许进攻。如今看来,这个策略已经严重的贻误战机了,银甲大军的士气重新燃起,爆发出来的战斗力恐怕难以估算,以这里的几万人,绝对顶不住。
银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