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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他们两个所穿衣物很是登对。慕容雪鸯那具身体本来就是贵公子,身穿一身白中夹杂浅黄的长袍,盘领窄袖,头上本来戴着一定黑色的乌纱折翼冠,却在驰马的时候被风吹走了,如今束起的长发随肩洒落,看起来,象是个出来远游却被乱军冲散的豪门公子。
而花舞月那身行头,本来就是云朝正时兴的服饰,不过少了几件头饰,显得稍稍普通了一些,但在战乱中,女子就算有好的珠宝,也不敢随便乱戴。
花舞月见主子问,便回头一指道:“我看那里晾着不少衣物,就选了一套穿上。”
慕容雪鸯顺手指望去,见老柳树的另一面,系着一根长索,上面还真晾着不少女人的衣物,不止是外袄和长裙,就连抹胸肚兜这样的私己物都不少。他心中犯疑,哪怕是边关风化不严,可云朝也没有女人将私己衣服乱晾的道理呀。
目光瞟到一边,慕容雪鸯又笑起来,原来就在这两人的不远处,竟是个小小的教坊司。
据前几次在云朝边境的游历,慕容雪鸯见过不少这种教坊司,说起来是个乐坊,其实却是云朝朝廷官办的妓院,他们将一些获罪大臣的妻女抓入教坊司,训练成妓女。
这些人因为出生极好,所以气质与一般妓女不同,穿着品味自然也能跟得上潮流。
此时那教坊司门户紧闭,看来是战火一起,妓女们都跑到宣府去了,只是走的急,连晾出来的衣服都没有收,倒是让花舞月穿了一身去。
慕容雪鸯笑了一阵,却没有说破。只是这两人几乎都是赤裸裸的来到人世,又身无分文,首先填饱肚子就是个难题。
慕容雪鸯摸遍全身,也只有腰间玉佩还值点钱,不过人家把身躯都交给他了,多少也得留点纪念吧。
“人族最为势利,向来嫌贫爱富,如果没有银两傍身,倒还真是寸步难行。”
慕容雪鸯嘴里念叨,左右逡巡想着主意。
他又看见那晾衣服的绳索上,不止挂着不少衣服,竟还有几件绸缎的被面,心中一乐,顿时有了填饱肚子的主意。
慕容雪鸯扯下一个缎子被面当包袱皮,又胡乱塞了几件衣服进去,左右一叠,成了一个小包袱,拎在手里倒也象是游子的行李。
他跨上马,伸手对花舞月道:“来!公子带你吃大餐去!”
花舞月咬着嘴唇,听话的让慕容雪鸯把她拉上了马,这一对小璧人就此一骑绝尘,朝着未知的命运出发了。……
北方风光,和十万妖山中大为不同,这里是草原与大漠交织,寒风和烈日同存。再加上连年战事,这里当然没有什么建设,反而破败的长城能够时时看见,而一路上,也有不少倒毙的云朝将士。
这些人兴许是被蛮族大军吓破了胆,居然没在怀来休养生息,而是直接朝宣府和同州逃命,结果受伤太重力气不济,反倒是死了一地的人。
其实天木堡那一战,云朝军队足足二十万,多过蛮族五倍,可到最后一败涂地,二十万军队被蛮族屠杀的反而不足一半,另一半都是自相践踏而死以及逃命路上倒毙的。
所以慕容雪鸯他们俩从怀来到宣府的一路上,不知看见了多少云兵的尸体,直看的小妮子面色煞白,好几次都想下马救人。
可慕容雪鸯却心硬如铁,一直抱着花舞月不让她出手。对于他而言,实在是很清楚人族的劣行,今日救了他们一命,明天却会将你当作宝贝卖掉,这些人为了钱,是绝对不讲良心的。
更何况他们是妖兽,跟人本来就是两个不同种族,如今人蛮两族交战,反倒是驱使数万封闭三识的妖兽在战场上白白送死,慕容雪鸯已经很不爽了,当然不会让舞儿乱撒热血。
两人一马,跑了半日,几乎接近傍晚,夕阳西垂时,这才到了宣府。
宣府,云朝北方重镇,号称九边城之一。前有怀来屯兵,后有同州互为犄角,实在是云朝都城的北方屏障。
宣府城池为方型,周长竟有二十四里,巨砖砌的城墙高耸,总共设有七道大门。今日只开了北面高远门,放云朝溃散兵勇进入,从怀来镇逃到这里的士兵,已经少之又少,城墙根上躺着不少奄奄一息的兵士,在夕阳余辉之下,显得甚为悲凉。
慕容雪鸯身穿华服又骑着骏马,看上去就不是普通人,守城军士哪里敢拦,看大马骑近,立刻闪躲放行。
不过这两人冲进宣府城内,反倒是抓瞎了。
原来这城市,竟是这般的大。虽然北方战乱连连,却给宣府带来了繁荣。在宣府附近,常年屯兵十二万之多,这些士兵吃穿用度,都是庞大的经济来源,让宣府中的商人赚的盆满钵满。
再加上宣府内还有蕃王居住,更是大肆建设,挥洒金钱,几年下来,把一个宣府城建的颇有几分繁荣景象。
慕容雪鸯最近的一次游历,已经是数年前,反倒对这儿不太熟悉,他和花舞月下马牵着缰绳,想先找一个吃住的地方。
没想到这一找,却找偏了。
宣府人口众多,自然三教九流各种人等都有,不过平日里,不同的人去不同的地方,倒也分的清楚。
譬如城市最为繁华的,就是从北门广灵门到南门昌平门的这条长街,尤其以钟楼附近最为热闹。
可一些见不得人的黑暗勾当,却都聚集在赤脚堂桥和大牌坊这一带。不巧的是,慕容雪鸯他们两个,正是走在那座赤脚堂桥上。
走到这里时,慕容雪鸯肚中饥饿已经忍受不住了,做妖兽时,虽然也会饿,可吸吸花蜜,收收灵气也就过去了,但人的身体却是半顿也饿不得,慕容雪鸯从黎明到现在,一路风尘仆仆,水米未进,当然受不住了。
直到看见大牌坊之下,有一座打着两个幌子的客栈,慕容雪鸯才松气道:“走,我们先去吃顿好的。”
可花舞月却怯生生:“公子,你不是说,在人族这里吃东西,是要给银两的么?我们没有银两,怎么吃住啊?”
“公子我自有主意。”
慕容雪鸯看都不看街前的下马石,很嚣张的驭马冲到了客栈门口,带着舞儿飞落下马,把缰绳朝迎上来的小二面门一丢,傲然道:“叫你们老板来招呼我。”
小二哪里敢出声,乖乖的牵着马往后院马厩走。
慕容雪鸯却还不满意,远远喝道:“小爷这马可是矜贵,今夜要喂三次细草料,若有一点不妥,你小命填上都赔不起。”
“这位公子……”
一个老板模样的中年人迎上来,“从哪里来呀?”
话虽说着,眼睛却滴溜溜在慕容雪鸯和花舞月两个人身上转,先是看看慕容雪鸯的穿着打扮,脚上的鞋和腰间的玉佩。然后再看花舞月的穿着和手里提着的缎子面包裹。
一圈看罢,老板已经堆上了十二分笑容,点头哈腰道:“原来是贵公子爷莅临,小店蓬荜生辉啊!”
慕容雪鸯根本不理他,自顾自在站在大厅里,朝四周看了一圈。这个客栈虽然不大,家伙事倒也齐全,桌椅板凳件件干净,两三个客人在厅里面喝酒吃菜,一边角落里,有几个五大三粗的伙计,正瞪着眼睛看客人吩咐。
“破烂!”
慕容雪鸯皱眉加摇头,“怎么走到这种破烂客栈里来了?”
他一转身,作势要走,“小爷我怎么能住这种地方,就算再是打仗,至少也得让我住个府邸吧。”
花舞月居然机灵的懂得应答,欠身劝道:“公子,都这个时候,再找别的住处怕也难了。”
“早知道,就先和附近的蕃王打个招呼,总有个别院给我住。”
慕容雪鸯连连跺脚,面带懊悔,“大军被冲散,连个去通报的下人都没有。”
话都说到这份上,客栈老板就算再笨,也看出慕容雪鸯是云朝某重量级官员的公子,看身上衣服还带着浅黄,是哪个亲王或蕃王的子侄都有可能。
这样的大鱼上门,老板哪里肯放过,马上拦到跟前,点头哈腰道:“公子爷,如今这兵荒马乱的,各个府上都已经准备逃难了,哪里还会收客人呢,不如就在小店住下,小店这里虽然不够富丽,却也干净,也干净。”
慕容雪鸯哼了一句:“那有上房么?要最好的房间。”
“有,有。”
老板一叠声道,“本店有两间天字号上房,另一位公子爷住了一间,正好还有一间为您留着。”
慕容雪鸯跟在老板身后,还是满脸不悦,似乎是不太满意竟有人跟他住同样好的房间。
老板心中更是确定慕容雪鸯的身份,豪爵们的公子哥可不是最爱头一份的奢侈么。他将慕容雪鸯送进天字第二号房,刚想说说这银子的事情。
可慕容雪鸯眼疾口快,立刻哒哒报出一张菜单,挥手道:“快去给小爷我准备吃食,要这宣府中最好的酒楼做的。”
“是是。”
老板连连点头,却还不走。
“哦,对了,再加上扭丝烧饼和糖拉拉。”
慕容雪鸯又说了两件穷人吃不起的宣府名点,“快快给我办来,今日伺候的好,明天小爷三倍银两赏你。”
老板这一听,大喜过望,知道是遇到财神爷了,哪里还敢立刻要钱,连连谢恩的退出去。
花舞月鬼灵鬼灵的贴着门缝,看那老板兴奋的跑下楼去,这才回头笑道:“公子,他真的没收我们银子嗳。”
“那是当然。”
慕容雪鸯在那张牙床上躺下,翘着脚说,“我们妖族是看各自的本事,谁品级高谁就是厉害,可人族却是嫌贫爱贵,只认衣衫不认人。”
“可我们没银子呀。”
“小妮子,你懂什么。”
慕容雪鸯道,“我们一进门时,那老板就观察我们了。我骑来的那匹马,是北方骏马,非贵族绝对弄不到。而你我两个人的衣裳,是大户人家才穿的起的。更重要的还是我们的包袱……”
“包袱?”
花舞月纳闷的看着刚刚被丢到桌上,只有几件女人衣服的缎子包裹,“那有什么。”
“这是云朝,富人和穷人之间等级森严,象这种缎子,官府根本不许穷人穿,只有达官贵人才有机会穿上,而我们却用矜贵的缎子料来做包袱皮,在那个势利眼的老板看来,我们怎象是没有钱付账的人呢。”
“哈!”
花舞月拍手乐道,“公子真厉害,三言两语就有了吃住地方。”
慕容雪鸯心中叹气,要是以前,哪里需要费这种力气,自己就算买下几间客栈都绰绰有余。而今虽然骗了一时,却少不得还要找机会溜走,想起此刻的困境,慕容雪鸯又是一阵烦忧。
当下无话,那个老板果然为他们送来了宣府最好酒楼做的饭菜,还特别送上几壶好酒,说是两间上房都有送。
慕容雪鸯已经知道,自己隔壁的天字第一号房里住的,也是个贵公子爷,同样带着一个奴婢,不过却没有自己那么倨傲,此刻已经在浅酌独饮了。
慕容雪鸯从前喝的都是紫罗儿自酿的花酒,这种小店里的劣酒怎么喝的惯,就只吃了一些饭菜。变作人身后,他对饭菜的感觉却有些不一样,从前只是尝个滋味,可现在确确实实的感觉到菜蔬里的鲜美。
看来做人有那么多欲望,还真是有些道理的。
花舞月可不象慕容雪鸯见识过这么多好东西,她是什么都好奇,如今没外人在场,自然是东摸一下西尝一下,问题问个不停了。
那一桌子好菜,大半都是被她吃了,吃了还不算,一样一样的品评起来,还真倒是有几分道理,吃完之后,花舞月对本地特产点心糖拉拉表示了极大的满意,然后用油腻腻的手,握住了酒壶,竟要喝杯酒。
慕容雪鸯被她逗的大乐,就准她喝一杯,笑道:“喝就喝了,到时候醉下,公子我可不是正人君子。”
花舞月未饮先醉,面孔红彤彤,瞟了公子一眼。这小妮子心思也是活泛,她早就在想,公子如今的身体,年纪竟只有十六岁而已,当然没办法和紫罗儿等三位姐姐相配,说不定,还是她能够长守在公子身边,成一对儿璧人呢。
浅饮一口,花舞月却变了脸色,呸呸吐掉:“什么味道,好难喝啊。”
慕容雪鸯看她样子可爱,抢过杯子道:“这种劣酒,哪里有你紫罗儿姐姐酿的好喝。”
不过捏在手里的杯子一闻,慕容雪鸯却也神情凝重起来,“下药了。”
“下药?”
花舞月奇道,“治什么病的药,他又没给我们看过病,怎么知道下药。”
“傻妮子,下药不一定是看病的。”
慕容雪鸯又闻闻杯子,眼中露出冷光,“这是蒙汗药,是那些黑店麻翻客人,杀人劫货用的。”
“啊?”
花舞月傻了,她哪里听说过这么凶狠的事情。
慕容雪鸯冷笑道:“本想白吃白喝一顿,谁料却进了家黑店,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他……他……他们会怎样?”
花舞月全然没了刚才吃东西时的快乐,紧张兮兮的看着门口,就怕突然冲进来一堆人。
“大概是用这酒把我们麻翻,然后半夜冲进来,抢走我们的行李,男的杀了,女的就卖到妓寨吧。”
慕容雪鸯仿佛说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情。
“那怎么办?”
花舞月那小姑娘的无助全然通过大眼睛闪烁出来。
“不怎么办。”
慕容雪鸯笑笑,“照样睡我们的觉,等他们上门吧。”
“睡觉……”
花舞月的声音又古怪起来,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