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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不,永不说再见-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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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
也许是怨恨,她想。
“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凌千帆闲闲地靠在车上,好整以暇地问。
贝菲别过脸讪笑道:“来找你呀,很惊喜吧?”
凌千帆没搭腔,贝菲拍拍额试图让自己冷静地想想现在的情形,眼角余光却扫到凌千帆噙着浅笑,静静地看着她。她又干笑两声,凌千帆歪头下
来,附到她耳边低声道:“我会当真的。”
贝菲如触电般的退开一步,凌千帆似笑非笑的,眸中微显暧昧。贝菲转脸看到一望无际的兰花草田才稍微清醒过来,嘻笑道:“我刚到墨尔本,
当然要四处游玩一下咯。我在旅社问附近有没有什么值得推荐的农场参观,别人介绍了这里。”
凌千帆轻轻地哦了一声,似乎在心底考量这句话的可信度,贝菲倒吸一口气,暗自佩服自己的急中生智。既然指路的人都知道这个农场的标志是
蓝色的兰花草田,想必是有一定的知名度,胡诌几句应该也不至于露出马脚。
默念一百遍“我是来参观游览的”之后,贝菲鼓起勇气抬起头,凌千帆正望着她笑得格外灿烂,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看来我们真是天涯
海角都能碰到一块,缘分啊,嗯?”
贝菲皱着眉全神戒备地盯着凌千帆,却听他轻轻问道:“那参观之后有什么感想?”
“钱真他妈的是个好东西,你简直就是新时代的大地主!”
凌千帆自嘲道:“可惜有人不肯当地主婆。”贝菲不敢接腔,良久后又听他轻声问:“好看吗?”
贝菲一愣,凌千帆正指着那一望无际的兰花草田,声音轻柔得如夏日的微风。贝菲点点头实话实说:“很好啊,我从来没看到过这么大一片兰花
草呢。”
“你住哪里?”
贝菲又是一愣,未经思索报出青年旅社的名字,凌千帆点点头道:“既然都来了,我总要尽一下地主之谊吧。等会儿吃了饭我和你一起去旅社取
行李过来,我这里有客房,怎么样?”
他口里问着怎么样,却完全是肯定的语气,贝菲婉拒道:“不好再麻烦你,我看刚才你妹妹好像都有点误会,要是让你爷爷再误会可就麻烦大
了。”
她语气迅速冷却,凌千帆无奈道:“那你有空多过来玩,我可以给你当个导游,游览一下墨尔本,今天先在我这里吃个便饭?”
他一退再退,贝菲难再推却,况且脑子里还晃着杨越的那双眼,便点点头跟着他进门。别墅的设计很别致,十字型的白石长阶慢慢地伸展上去,
室内装饰也颇为典雅,地毯是猫眼绿的,沙发是深墨绿的,格架上摆着贝菲完全认不出价钱的青花瓶。整个客厅沉静而又不显压抑,从半开式的一面
落地玻璃墙正好可以看到外面与天际相接的兰花草田,巧妙地将室内与大自然揉合在一起。
沙发上坐着个面容瘦削的中年女人,憔悴却不掩眉宇间的英气,看到凌千帆进来便起身笑道:“千帆,你的朋友?”
“嗯,姑妈,我给你介绍,这是我在婺城和阿寒收购的那家公司的同事,她正好休年假到这边旅游。贝菲,这位是我姑妈。”
贝菲条件反射般地挤出满面笑容和凌玉汝打了招呼,等凌千帆领她上楼,她方压低声音问:“你有几个姑妈?”
凌千帆斜瞥她一眼,不动声色地微点点头,贝菲马上明白,这就是凌千帆跟她提到过的那个姑妈,逼死许隽的那个姑妈,凌玉汝。她忍不住转过
脑袋又看看在沙发上看杂志的凌玉汝,倦怠中不掩雍容,她挪着步子却没法转开头去,这样一个人,她没法和杀人凶手四个字联系在一起。
“爷爷最近身体不好,姑妈回来看他,”凌千帆简单地同她介绍,“我家里人不多,刚才那是我妹妹和杨越,哦,杨越是我们家的家庭医生,爷
爷身体不好,请了好些医生照顾,只有杨越是跟着我爷爷住在家里的。另外有几个老工人,园丁、厨师……”上楼后凌千帆介绍爷爷凌兆莘和妹妹给
她认识,凌兆莘两鬓斑白,说话甚是艰难,只能靠比划手势和人交流;凌千桅跳脱活泼,跟凌千帆抱怨上个月买的面霜不好用、前天钓鱼没什么收获
……
凌兆莘比划很久的手势,贝菲看不太明白,凌千帆解释爷爷这是邀请她留下来做客,贝菲瞅瞅杨越,记得以前他还教过她简单的手语,难怪凌兆
莘出门要带着他。吃饭时一家人和乐融融——凌千帆在家俨然是一副家长的做派,虽有姑妈和爷爷在,大小的事情却都会和他交待,询问他的意思
……一句话,这个家庭看起来和睦得让她难以想象。她原来去习容容家蹭饭,习妈妈也常常拿她做榜样,笑骂习容容这不是那不是,其实是心疼到骨
子里去了。凌玉汝很照顾凌千帆的情绪,对她也很和气,和她想象的模样全然不同。她原来以为,会使出百般手段逼迫凌千帆和许隽分手的,定是封
建社会里的那种恶婆婆,谁知凌玉汝很和蔼,亲切地问长问短,这倒真是她意料之外的事。
最奇怪的莫过于凌千帆,他往常一紧张便会微捏指尖——当然凌千帆其实少有紧张的时候,只是他一不自然便有这样的小动作。她现在却分明发
现,凌千帆捏着筷子的手骨节凸起,如临大敌,他仍是温言浅笑的,那闲适的笑容看起来和平时毫无二致,却隐隐让她觉得有些不同。
她对凌千帆生出莫名的同情,这情绪来得让她自己都莫名其妙,可惜现在她也是满头包,真没时间去仔细思考凌千帆美满的家庭内里到底是怎
样。杨越也在饭桌上,绷着脸一副和她不认识的模样,她稍稍冷静下来,难怪那天杨越开口便嘲讽她和凌千帆的事,原来他根本就在凌家工作。那她
和杨越的事,凌千帆知道几分?她和凌千帆的事,杨越又知道几分?
吃过饭她借口想在农场四处转转,凌千帆说要给她做导游,她稍稍推拒,凌千帆竟也没再强求,想来这是在家里,他不好祭出私下时那般无赖的
嘴脸。
“恭喜。”杨越面无表情地站在花田田埂上,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
贝菲不解地重复他的话,恭喜?
他不自然地笑笑:“你是凌少这两年第一个带进门的女孩子。”
贝菲登时就恼了:“你以为我是过来找他的?你……我打过电话给你说过我会过来找你的!”她伸手去拉他,他缩缩手却终于还是没有拒绝,她
牵着他的袖子低声道:“你告诉我你想我怎么样,你说我这一生也弥补不了你,现在我过来了,你要我怎么样,只要你开口。”
杨越皱起眉盯着她,贝菲的表情越发的可怜兮兮,和往常每次闹别扭一样,杨越全副的武装在她这小模小样前总是溃不成军。许久后他才别过头
去,低声抗拒道:“我没想过你真的会过来,我跟你开玩笑的。”
贝菲伸手环住他,他想挣脱,拍了她的手两下,她牛皮糖一样黏着他,他终于放弃,任由她环住自己,些微恼怒地问:“你到底要怎么样?”
“该我问你才对,我一直以为你去了慕尼黑继续读书,谁知你一个人在凌家做家庭医生,难道你这一辈子都呆在凌家?凌少的爷爷身体不好,你
能给他做一辈子家庭医生,你再也不准备上手术台了吗?”
“我不用你来关心!”杨越低声恼恨地吼她,想从她怀里挣脱,贝菲拽着他的手怎么也不放。杨越被她纠缠得没有法子,反手把她双手锁在身
后,带着极隐忍的怒气:“你玩够了没有?”
“没有没有,”看到他总算肯多说几个字,贝菲喜上心头搂着他便往他身上跳,杨越气急败坏,想丢下她又怕真摔到她,贝菲搂得寸进尺地环上
他脖子笑道,“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杨越浑身不自在,一把把她扯下来,转头在田埂上坐下来闷声道:“别往自己脸上贴金,谁舍不得你了,你现在死在我面前我都不会掉一滴眼
泪!”
“我知道我知道,”贝菲在自己身上摸出钥匙,上面挂着一柄袖珍匕首,她拔掉刀鞘,指着自己的脖子笑嘻嘻地向杨越道,“真的一点都不心
疼?”
刀锋往里轻轻一按,几粒血珠子从她雪白的脖颈上渗出来。
杨越登时吓得面如土色,拉开她的手低头去吮住她的伤口,不知道多久才止住血,伤口上麻麻痒痒的,是他辗转的轻噬。他的唇冰凉得厉害,十
二月的墨尔本,蓝天白云,水流花开,阳光明媚的夏日,她却察觉不到丝毫的暖意,脖颈上冰凉濡湿,是他的唇,和他的泪水。
耳畔只听到他强忍的低咽:“我恨你,我真的恨你。”
拿一生偿还你(5)
云朵很低,洁白得让人不敢拂触;
天空很蓝,洁净得不染一丝烟尘;
微风很轻,柔软得听不见心底的叹息。
“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贝菲跪坐在田埂上,看着杨越仓惶远去,喊不出一个字让他留下来,她为什么来这里,她要对他说些什么,她想问他些什么……所有这些,都和
他的最后那句话一样,清晰而遥远。
熟悉的皮鞋,齐整的西裤,有人慢慢蹲下来,捡起跌落一旁的袖珍匕首。她不用抬头,亦知来人是谁。凌千帆掏出浅棕色的格子手绢,小心地擦
拭着刀锋上的血迹。贝菲拿手揩揩脸,咧着嘴朝他挤出个傻笑:“不好意思,总让你看到我出糗的时候。”
“彼此彼此,你出糗的时候我也好不到哪里去。”凌千帆唇角噙着浅笑,不紧不慢地把钥匙串给她别好,俯下身看她脖子上的伤口。贝菲看他眉
头拢紧,讪笑道:“是不是很难看?”
凌千帆摇摇头,把手绢打开沿对角线折起,在她颈上绕了一圈,打个小蝴蝶结:“这样好多了。”
贝菲低着头瞅瞅这个四不像的蝴蝶结,再看看凌千帆,他紧抿的唇总是微微弯起,好像这笑容是与生俱来的一般,只是此刻分明笑得那样倦怠。
她还未开口凌千帆已笑道:“怎么样,还是搬到这里来住吧。你这种小犹太,顺便给你节约几个住宿费。”
这是个叫人意外,其实又并不令人惊奇的发现,凌千帆想。如果他和杨越素不相识,那么对戴着贝菲的前男友标签的这个人,他的印象实在不能
说好,偏偏他又认识杨越。他无奈地叹口气,又难怪凌千桅诡计百出,杨越却一味装傻卖呆了。经历过贝菲这样精灵古怪又全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再
去看凌千桅所有的优点,大约都只会觉得幼稚。方才从房里的落地窗看到杨越和贝菲一番纠缠,凌千桅抓狂得只差没放火烧屋,又嫌他太过冷静,气
鼓鼓地问:“老哥你还是不是男人,你女朋友诶——跑过来跟我抢男人?”他也不晓得自己能这样冷静,明明胸腔之中似有闷雷炸开,却还能笑着纠
正:“第一,女朋友前面,少了绯闻二字;第二,那是你男人吗?”
贝菲仍在犹豫,过来当然方便找杨越,然而以她和凌千帆现在这样奇怪的状态,住过来总不太方便。凌千帆漫不经心地笑道:“放心吧,我爷爷
和姑妈早就习惯了。”贝菲反应过来后自嘲道:“是吗,看来是我自作多情,我还等着你姑妈砸一张大支票下来,要我知情识趣,离你远点呢。”
“我姑妈要真开张支票给你,你会怎么办?”凌千帆颇带玩味的脸骤然放大,似暧昧低喃,贝菲急急掩饰笑道:“当然是收下咯,不过要谈好价
钱,以你这种姿色,没个千儿八百的,我怎么肯放手啊?”
凌千帆眉心的纹路徐徐舒展开来,唇角随意的弧度,仍是那样漫不经心的神态。真是个绝色,贝菲暗暗可惜,惋惜之后迅速收拾心思,凌千帆玲
珑剔透得如有读心术:“不过我说句实在话吧,我觉得杨越……他不适合你。”
贝菲一愣,凌千帆微哂道:“两年前……嗯,对,两年前爷爷在北京病了,杨越值班查房,我看他面善,又正好会手语,就问他方不方便来照顾
爷爷,薪水随便他提,以后如果想要进修或者去哪里读书,汉堡、慕尼黑……随便他。我记得起初他拒绝了,我请他再考虑考虑,等我们临走的那
天,他突然同意了……”凌千帆攒着眉偏过头来,“你们俩就是那个时候分手的?”
“你记性真好。”
“他不适合你。”
贝菲好笑地瞅着他,凌千帆耸耸肩道:“我就事论事,既然你说他是单亲家庭的孩子,那么性格上难免敏感,你要是和他在一起,总要照顾他的
情绪。”他指指宽阔的蓝天,笑说,“你应该朝外飞,而不是找个笼子,把自己关起来。”
“我乐意,”贝菲微显怅然,她何尝不知道和杨越性格敏感——那其中也有她造的孽,原来他不过是个纯直的少年,是她扭曲了这一切,凭借着
他对她的依恋。用凌千帆的话来说就是,她种的因,活该她来承担。
凌千帆眸中的笑意冷下来,他顺手从花田里拈过一片剑叶,随手把玩,紧抿着唇不再说话。两人突然陷入奇怪的沉默中,贝菲平时最不甘冷场
的,现在也觉无话可说。许久后凌千帆忽又笑道:“我差点忘了,刚才出来找你,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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