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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凤宸狐疑看着这不请自来的女子,忽然觉得她有几分眼熟。究竟是在哪里见过呢?淮青,淮……青?
那女子仿佛早有知晓,咧嘴笑道:“陛下不记得淮青了么?”
“朕在哪里见过你?”
淮青捂嘴笑:“朝凤乐府,陛下明明钦点了人家,有意许人家为妃,陛下当真忘了?”
“……”
楚凤宸陡然惊醒:她是那个被裴毓咔嚓掉了的刺客!!
淮青柔柔地倚进了楚凤宸的怀里,在她耳畔轻道:“摄政王是个人物,我既然输了甘愿辅佐。他曾经下过一道密令,如若他有任何不测或者昏迷不省人事,我就拿着他的令牌入宫,保护陛下。还望陛下留下淮青,以备不测。”
裴……裴毓……?
“陛下……”漂亮的前任司舞眸光似水,潋滟柔婉。
楚凤宸想了想,揽过了她的腰。淮青娇笑一声,柔柔叫了一声“陛下”,所有的宫人都尴尬地移开了视线。
宸皇陛下咬牙切齿懒她进了寝宫。
他祖宗的,一个女人居然比皇帝高。
一夜之间,摄政王献宠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宫闱。人人都在讨论这个叫淮青的女子,有人说是摄政王府中最美的姬妾,摄政王完璧送了皇帝,也有人说她本是朝凤乐府的司舞,奈何宫选失败心有不甘,借摄政王府上了位,在摄政王大难时爬上龙床保摄政王府……
彼时楚凤宸在瑾太妃宫中灌茶。
一杯接着一杯。
三壶见了底。
“这么说,裴毓给你弄了个奸细在身边,你还打算封妃?”
楚凤宸摇摇头。不论淮青所说是不是真的,她都不会考虑把这个来路不明的人捧上妃位。淮青的去处她早就想好了,反正宫中乐府多一人不多,少一人不少,而且她本来就是司舞,去乐府也是理所当然。
“既然你早有打算,为什么心神不宁?”
“朕没有。”
“宸儿,你从来不会对本宫撒谎。”
“我真的没有!”
瑾太妃眸光闪了闪,眼里的冷峭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无奈。她轻道:“宸儿,你有没有想过,假如裴毓这一次当真命丧黄泉,燕晗的局面会是如何?你想要的结果究竟是什么样?”
楚凤宸陷入沉思。
她不知道。
她不知道她想要什么。
如果裴毓死了,兵权有三成可能性落入沈卿之的手中。也许她可以在十六岁生辰那日开始亲政,如果和宁公主有幸得子,宸皇就可以“病殁”,她就可以作为护国公主扶持幼帝登基……然后,她能过普通人的日子了……
说到底,她不想做这个皇帝的。
胆小,怯懦,优柔寡断,毫无帝王手段。她已经撑得快要忘记初衷,可是每次被逼着去思考这些,她又忍不住迷茫。究竟亲政重要,还是江山百姓重要?
瑾太妃笑了:“你啊,明明不聪明,偏偏心思倒像了楚家血脉,总归太重。”
楚凤宸沉默不语。
瑾太妃道:“沈卿之的药方还在你手上对不对?”
楚凤宸咬牙,眼神却尴尬地躲闪了下——是,她终究犹豫了,没有立刻拿去给御医。反正……反正裴毓现在还暂时吊着性命。她想好好想一想再做决定也无妨的,不是么?
瑾太妃低柔道:“不如先做个简单的选择,不论他是否有野心,你想他死还是活?如果想让他死了,药方给我,我帮你毁了它。如果还想让他活着,你现在动身去裴王府见他。”
“太妃,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没有告诉朕?”
“没有。”瑾太妃叹息,“我只是在想,先帝料事如神,即使裴毓天纵奇才你又不善帝王策,他也不可能会漏算成这副模样的。”
“你的意思是……”
“我不知道。”瑾太妃低道,“不过我知道,如果这一次裴毓死了,大概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吧。”
楚凤宸陷入沉思。
良久,她咬牙站起了身,冲出瑾妃寝宫。
第46章 吓死人
究竟想要什么样的结果?
静默到最后,是瑾太妃的声音。她说:“宸儿,有时候心思太重反而看不透彻。你不知道该不该做的事情,可以试一试不做。如果你后悔了,那就去做。这样说,你懂了么?”
“我……”
“你啊。”
瑾太妃叹息一声,伸出手把快要缩进了地底的宸皇陛下捞了出来,揽到了怀里摸了一把。时光匆匆,五年如白驹过隙,十岁登基的小女帝如今已经亭亭玉立,可是从什么时候起,肩上的重担已经把她压成了这副模样呢?
一片温存的怀抱中,楚凤宸眨了眨眼睛,渐渐放松了紧绷的身体。
无法决定之事,不如交给时间与老天去做决定么?
……
秋日终于到来,秋风把最后一丝夏日的燥热吹拂而去。燕晗的宫闱中却弥漫着一股比夏日烈阳还要使人难耐的焦躁。流言如同野草一样悄悄在宫闱的潮湿土壤中滋长。所有人都在猜疑,宸皇陛下是否感染了恶疾,因而缠绵病榻好几日,又有传闻说宸皇陛下根本早就出了宫……
留言疯长到最盛的时候,楚凤宸推开了华容宫的宫门。
三日。
她在心底默默念了一遍,却在看到宫门口一片跪伏的身影的时候愣了——华容宫门口跪着许多人,身着御医官服的老者们捧着药箱,宫婢中还有不少红了眼睛的,所有人都面色复杂盯着她,却没有一人上前一步……
御医回宫,裴毓……
一瞬间,心乱了。
楚凤宸急匆匆朝前走了两步来到御医身旁,张了张口却不知道从何讲起,只好把手里的药方递给了御医。白发苍苍的御医哆嗦接过了,匆匆扫了一眼,道:“回陛下,药方……已经不需要了。”
裴毓他难道……
楚凤宸瞪大了眼睛,指甲一瞬间掐进了掌心。这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她分辨不出划过心头的是什么感觉。那是一种灼烧着的冰寒感觉,千里冰封燎原大火都不足以囊括这样的感知。裴毓这样的人,怎么会这样就……
“陛下,陛下?”
楚凤宸听不清周遭的声音,看不清眼前的景物,直到身旁的宫婢轻轻触了触她,她才抽回恍惚的神智,茫然看着御医。
御医踟蹰道:“陛下,可否让微臣把个脉?”
“不必了……”
“陛下已经三日寝食不安,微臣担忧陛下的身体,还请陛下勿要忧心摄政王之事……”
“退下吧。”
“陛下……”御医越发犹豫,“可摄政王……”
“退下!”
楚凤宸不知道心头这难以纾解的情绪是从哪里来的,她只知道自己快要喘不过起来了,从胸口到每一寸发丝,从目光所及之处到思绪中轰然倾塌的每一寸土壤。她恍惚朝前走,却忽然被一抹绿色拦住了。
淮……青?
“陛下,即使陛下不愿意,也该去看看摄政王吧。”淮青轻道,“摄政王昨日方才转醒,第一件事就是问陛下是否受伤,于情于理,陛下都不该置之不理。”
裴毓……转醒?楚凤宸陡然回神:“你说什么?!”
淮青一愣,忽然明白了这其中有多大的乌龙,顿时黑了脸,朝御医投了个凉飕飕的眼神:“我说沈御医,你陛下陛下了半天,没有说清楚王爷现状?”
御医哆嗦。
楚凤宸:“……”
老御医犹豫了会儿,颤抖道:“摄政王余毒已清,陛下药方自是不需要。只是摄政王身子虚弱,还需大补。”
楚凤宸默默闭了眼睛,酸痛的感觉顷刻间蔓延到全身,到最后却是一阵浮软。
御医苑执事,换人。
必须!马上!即刻!
……
午后,楚凤宸坐上了去裴王府的马车,透过车帘遥看一路的喧闹街市。不多时,裴王府巍峨的大门近在眼前。楚凤宸在门前稍稍迟疑了一会儿,终于还是一步跨了进去。
听淮青说,裴毓是在第二日的午后转醒的。也许是沈卿之终究留了一丝余地防止射中和宁公主,他身上的箭毒并不是十分罕见的,几个御医联合用药之下,余毒终于还是排净了。只是他的身子原本就虚弱得很,这下又去了半条命,就真的只剩下一口气吊回几缕魂魄,祸害遗千年来了。
“陛下,摄政王刚刚睡下,您是否……”房前,衷心的小丫鬟冒死谏言。
楚凤宸动作微滞,咧嘴道:“朕不吵他。”
“陛下……”
“开门吧。”
“……是。”小丫鬟通红着眼睛开了门,等楚凤宸踏进房门的时候,一滴硕大的眼泪从脸颊滑落。
楚凤宸活生生起了一阵鸡皮疙瘩。这模样,怎么她成了强入小姐闺房的地痞流氓了?皇帝亲见难道不是光宗耀祖的事么?!怎么看也是她吃亏吧!
相较于外头的层层把守,裴毓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空荡荡。楚凤宸轻手轻脚走进了内寝,一面走一面偷偷张望:这还是她第一次进入裴毓的房间。原本以为这个花枝招展体面玲珑的花孔雀会有一个奢华铺张的寝卧,却没想到居然干净素雅得堪称简陋。
房间内最为明显的是一张梨花木的硕大案台,案台上放着厚厚一叠奏折,显然是她平日里根本触碰不到的。机会难得,她默默地摸了一本,却不想是空的。又摸一本,还是空的。鬼使神差地,她翻到了最后一页,果然,那上头写着她已经看过无数次的话语:花开迟迟,诗酒难叙;心之所往,东风晚来。
他一个人的时候,就无聊写这些玩?
奏折就是用来这么浪费的?
手上的奏折顿时烫得捏不住,啪,奏折落了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楚凤宸慌忙抬头去看裴毓,确定他没有任何异动,她才小心舒了口气,又把奏折捡了起来,轻轻搁回了远处,缓步来到了床前。
床榻上躺着的是权倾朝野害得她狼狈了五年的摄政王,几近无暇精致的脸苍白,没有被束缚的青丝柔顺地倾洒在身下,微薄的唇少有血色,明明是一副病态十足的模样,却出人意料地……漂亮。
当然,这显然是一个不恰当的形容。楚凤宸轻轻捶了一记自己的脑袋,想把钻进脑海里的诡异用词给敲出去,却不想这小小的举动让床榻上的人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的眼睫颤了颤,居然缓缓睁开了眼睛。
完了!
楚凤宸紧张得想要挖一个地洞钻进去。
“闻绿?”裴毓发出了沙哑的声音。
楚凤宸一愣,屏住了呼吸。闻绿是谁她刚巧知道的,是那个泪眼汪汪觉得皇帝要进去强了摄政王的丫鬟,裴毓的贴身侍婢。他这是还没有彻底醒来么?
第47章 眼盲
他是先皇手里的一把刀。
从小打磨,十五岁刀刃初开,二十岁执天下之政挟天子以令诸侯,二十五权倾天下举朝跪拜。
裴毓二字,本是这世界上最好的兵刃,他是因着朝政而生的。
而现如今,这一台杀人的机械躺在床上,眼神朦胧,堪称脆弱。这模样说不出的诡异,就想是老虎变成了猫儿一样。
他静默片刻,忽然道:“本王有些渴。”
楚凤宸一愣,转过身去房中桌上斟了一杯茶,又匆匆折回了床榻边。她踟蹰了片刻,终于咬咬牙执起了他的手,把手中的茶杯送到了他的手心。
他的手冰凉,忽然抖了抖。却只是一瞬间。下一瞬间,他微微弯翘起了嘴角,艰涩地支起了身体。
“本王没力气,有劳了。”他道。
好吧,念在救命之恩。楚凤宸默默地靠近他,把手里的茶杯小心对着他的口倾倒——茶水是凉的,她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急急住了手,低道:“我去换一壶。”
“嗯。”裴毓弯翘起了眼睫,答得十分乖巧。
新茶在片刻后就送到了房里,不过又太烫。楚凤宸斟了一杯吹了吹,等茶温了一些,又如法炮制地举到了他唇边。
一杯饮罢,又是一杯,裴毓的眼里噙着一抹晶亮的光,像是夜晚湖上的月波。
气氛有些诡异的尴尬。
楚凤宸浑身不适,她想起了那张被藏了三天的药方,心上划过一丝异样情绪,干咳了几声道:“你……不会死吧?”
“不会。”
那一箭应该快要穿透胸口了吧。她犹豫问:“……疼不疼?”
裴毓眨了眨眼,轻轻道:“很疼。”
“……”
裴毓眼中已经有了一点可怜光芒:“疼死了,怎么办?”
宸皇陛下默默翻了个白眼:“忍着。”
裴毓的神态顿时可怜得……简直无耻。
楚凤宸却不知不觉松了一口气,第一次松懈下了一丝防备,缓缓坐在了裴毓的床头。寂静在房中缓缓地流淌着,清浅的呼吸伴随袅袅熏香环绕。她看到裴毓又闭上了眼睛,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轻轻触了触他倾泻在床榻上的发丝。
“……多谢。”终于,她终于开了口。
这三日,她想了许多,依旧没有想明白所有的事儿。不过她与裴毓之间有过太多的瓜葛,可是独独这一件事却是简单干脆不需要多想的。她欠了他一条命,毋庸置疑。
裴毓的眼睫颤了颤,呼吸微乱。
楚凤宸揉了揉眼睛,最终却没能把心头的疑问真正问出口来:你既然肯为我不要了性命,为什么这些年要做这些事,把我逼到不得不反抗的地步?如果真是等花开,为什么……
她思绪纷乱,裴毓的略沙哑的声音在房间里静静响起。他说:“陛下早些歇息吧,宫中不可一日无主。”
这显然是逐客令。
“那朕告辞了!”
楚凤宸咬牙切齿,握紧了拳头朝门外走,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