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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阵黯然神伤,“不瞒秦大侠,豆花是个孤女,家中已没有亲人了,只有一个哥哥,听说他进了瓦岗寨。”
程咬金好奇道:“你哥哥姓甚谁,你们怎么会失散。”
她叹了口气道:“说起来话就长了,我本是杨素府里一名丫环,几年前,我哥哥因为打抱不平,被官府通缉,迫不得已离家出逃,以至我们兄妹失散,我也不知道他现在改了什么假名,这次幸亏遇到两位瓦岗大侠,豆花有个不情之请。”
秦叔宝和程咬金对视一眼,开口道:“姑娘有什么话,不妨直言。”
“我想和两位大侠上瓦岗找哥哥,不知两位大侠能不能帮我这个忙。”
秦叔宝面露为难之色,程咬金抓着头皮道:“姑娘,不是我们不帮你,瓦岗寨寨规很严,闲杂人等不得私自带入山寨,你看这个……。”
她眼睛一红,含泪道:“两位大侠,求求你们,小女子现在已经没有别的亲人了,只有这个哥哥,生死未卜,小女子真得好想再见他一面,见完之后,马上就走,不会连累两位大侠。”
秦叔宝迟疑道:“姑娘,这件事在下还要考虑考虑……。”
她突然离座跪下道:“大侠若是不答应,小女子就不起来。”
秦叔宝慌忙伸手扶起她,长叹一口道:“罢了罢了,我答应你便是。”
她喜道:“多谢大侠。”
程咬金嘿嘿笑道:“我大哥可是山东第一条好汉,一诺千金,姑娘,你很快就会见到你的哥哥。”
秦叔宝带笑拍了他一掌:“又在吹牛。”
程咬金憨憨一笑,忍不住辩解道:“小弟说的是实话,大哥本来就是山东第一条好汉。”
出了东郡,一路步行,这天天黑的时候,寻到一处早已荒废的破庙,三人便在破庙中安顿下来。
秦叔宝对着昏暗的火光擦拭随身宝剑。
她忍不住凑过去笑道:“秦大侠,那个守卫一心想要你的剑,你这把宝剑一定不是平常东西吧。”
秦叔宝微微一笑:“姑娘说得不错,这把宝剑本名斩蛟,是少年英雄周处斩蛟龙用过的宝剑,和干将、莫邪、轩辕,并称上古四大神器,是单雄信单大哥赠给我的宝物。”
听他提到单雄信,她一愣,旋即扑哧一笑。
秦叔宝讶道:“姑娘笑什么?”
她笑道:“我在想,跟着秦大侠,我很快就要遇到很多大英雄大豪杰,真想早点见到他们。”
一旁程咬金嘿嘿笑了起来:“姑娘,你这么喜欢大英雄,将来要是找相公,一定要找个大英雄吧。”
她脸上一红,不知为何想起了那个黑衣少年,她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一看到秦叔宝,就有似曾相识之感,秦叔宝笑起来和那个少年很象,很温暖很纯净的笑容。
一缕伤感油然而生,她低下头,小声道:“我不想找大英雄,只想找个会疼我的好男人。”
程咬金摸起了后脑勺:“秦大哥也是好男人,怎么没有女人喜欢他?”
秦叔宝眼一瞪:“胡说。”
程咬金委屈道:“大哥,我说错了吗?”
她使劲忍住笑,冲程咬金道:“你错了,不是没人喜欢秦大侠,是秦大侠眼界太高,要娶一个最漂亮最贤惠最聪明的女子做老婆。秦大侠,我说得对不对?”
秦叔宝俊脸一红,岔开话题道:“咬金,明天还要赶路,还不快睡觉。”程咬金缩了缩脖子,走到墙角躺下。
秦叔宝又转向她:“姑娘,明天还要赶路,你也早点歇息吧。”
“秦大侠,我想求您一件事。”她开口道。
秦叔宝讶道:“什么事?”
“秦大侠,我知道你武功高强,你能不能教我几招防身术。”见秦叔宝一脸诧异,她忙摆手道:“我只想学几招实用的防身术,你不用教我什么真功夫,教多了我也学不会。”
程咬金跳了起来,哈哈笑道:“豆花姑娘,我看算了吧,你这付模样,就算官兵见了也不会起什么色心。”
秦叔宝怒喝道:“咬金。”
程咬金摸着后脑勺,傻笑道:“呵呵,算我说错了,我说错了,我睡觉去。”说着一溜烟奔到墙角躺下。
秦叔宝转向她,歉然道:“姑娘,对不起,我这个兄弟向来心直口快,你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她抿唇一笑:“没关系,大侠,你还没有答应我呢。”
秦叔宝想了想道:“这样吧,你跟我来,我教你几招实用的拳脚功夫。”
她喜道:“多谢大侠。”
秦叔宝带着她来到空地上,亲自作示范:“锁喉,扼颈,插眼,肘击,反摔,踢要害。”
她看得眼花缭乱,连声道:“太快了,你能不能一招一招演给我看。”
秦叔宝放慢动作,一声声喝道:“锁,扼,插,肘,摔,踢。”
她看了好几遍,勉强道:“看是看懂了,不过该怎么做呢?”
秦叔宝握住她的手作示范:“你看,就是这样,记住,出招一定要快,因为你是女子,对方往往比你强大得多,你只有出其不意,奋力一击,才能击伤他们。”
她照着他的样子有模有样地练了几招,忍不住道:“怎么样?”
满以为秦叔宝肯定会夸奖她几句,谁知道秦叔宝眉头紧皱,连连摇头:“不行,不行,这样吧,你把我当成敌人,在我身上试招。”
“这怎么行?”她为难道。
秦叔宝微微一笑:“没关系,来吧。”
她先出手锁他的咽喉,秦叔宝头一偏,轻松闪过,紧接着扼颈,插眼,肘击,都被他灵活地躲开,嘴里不停叫道:“太慢,太无力,豆花,你要多练。”
她打起精神,练了一遍又一遍,身体纤弱,很快汗如雨下,最难受的是脸,被面具贴着不透气,闷得难受。
秦叔宝在旁看了一阵,仰起头看看天色,开口道:“豆花,今天就练到这里吧。”
她摇了摇头:“不,我不累,你先去休息,我再练一回。”
秦叔宝无奈,叮嘱道:“武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成的,你不必太过心急。”
她微笑道:“没事,我真得没事,你先去睡,我很快就好了。”
秦叔宝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只得转身离去。
“锁,扼,插,肘,摔,踢。”她用心地回忆刚才学到的招式,用心地练习了一遍又一遍,从今天起,她必须学会保护自己,她不能总靠别人来救她,她不想再成为别人的累赘,绝不能。
第三章 义结金兰
不知不觉,明月东斜,远远的传来鸡啼的声音。
秦叔宝一觉醒来,推门一看,她已经趴在门外的石头上睡着了。
程咬金窜出来一看,便要上前叫喊,秦叔宝抬手止住他,小声道:“你去附近小镇买辆马车。”
程咬金忙道:“是,大哥。”
“扼,锁,插,肘……。”她在睡梦中喃喃念道。
秦叔宝微微一笑,俯身抱起她,走到庙里,轻轻放在稻草堆上,她的长发垂落一旁,露出雪白细嫩的脖颈,和脸上粗黑的肌肤完全不同,秦叔宝不禁一怔,盯着她的脖颈看了好一会,急忙别过视线,走了出去。
梦中,她见到了宇文成都,他站在高高的龙船上,挥舞着双手,不停地呼唤她的名字:“无双,无双,无双……。”
她用手捂住耳朵,他的声音通过手指缝,不停地往她耳朵里钻。
一道光线射到她脸上,她一下睁开眼,只见天色已经大亮,她这才发现自己躺在庙里的稻草堆上,明明记得昨天在庙外空地上练功,什么时候回来睡觉的。
正在暗暗疑惑,秦叔宝从门外进来,见她坐起身,笑道:“你醒了,我正好有件事要和你商量。”
她忙道:“秦大侠说吧。”
秦叔宝在她身边坐下,轻声道:“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如蒙姑娘不弃,在下想和姑娘结拜为异姓兄妹,这样一同上路也方便一些,姑娘意下如何?”
她喜道:“好啊,求之不得。”
这时,程咬金闯了进来,大声嚷嚷道:“大哥,要结拜,怎么能少了我程咬金?”
她掩嘴一笑,招手道:“来,一起来,人越多越热闹了。”
秦叔宝脸一板:“还不摆香案?”
程咬金老实道:“是,大哥。”
摆上香案,撮土为香,三人跪下叩了三个响头,秦叔宝抬起头道:“从今日起,我们三人结为异姓兄妹,从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她依言道:“从今日起,我和秦大哥,程二哥亲如手足,共享福贵,同生同死,不离不弃。”说罢拜了三拜。
程咬金为难地抓抓后脑勺,憨憨道:“我不会说话,反正我们三个人是兄妹,大哥三妹若有什么事,程咬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她忍不住扑哧一笑。
秦叔宝站起身,从怀里掏出一张通缉令,递给她:“三妹,你看,我们两个人的画像已经上了通缉令,官府正在四处搜捕我们。”
她接过来看了一眼。
秦叔宝叹道:“隋军搜查甚严,为此大哥决定从今日起和你扮作夫妻,咬金就作我们的弟弟,一同赶往瓦岗寨。”
她吃了一惊,呆呆道:“夫妻?”
秦叔宝叹了一声道:“大哥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请三妹见谅。”
她这时方明白秦叔宝为何要先和她结拜异姓兄妹,他这样做分明是在避嫌啊,秦大哥真是一个好人。
想到这里,她心中大为感动,深深一拜:“多谢大哥,二哥,三妹这厢有礼了。”
秦叔宝慌忙扶起她:“不必多礼,我们即已为兄妹,就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肚子上绑上一个小枕头,头上扎上头巾,换上那身粗陋不堪的村妇裙,蹬上草鞋,她推门出去,那两个男人回头一看,程咬金先指着她哈哈大笑,秦叔宝眼里掠过一抹笑意,点点头:“这样很好,我们可以走了。”
临到晌午的时候,天气突然闷热无比,秦叔宝仰头看了看天色,忧道:“看样子要下大雨,咬金,你坐到后面去,我来赶车。”
“是,大哥。”程咬金乖乖地放下鞭子,和她一起挤在后面车厢里,秦叔宝跃上车辕,赶着马车飞快地向前疾奔,天空一阵乌云密布,紧接着起了一阵大风,大雨说时迟那时快,说下就下下来了,赶到一处小村落的时候,秦叔宝已经淋得浑身透湿,身上溅满了泥浆,狼狈不堪。
秦叔宝冒着大雨,敲开一扇村户的门,房里住着一位孤身老妇,老妇见状,急忙让他们进去,又点起火堆给他们烤火。
老妇端来热粥,又准备了一点简单的小菜,惭愧道:“连年灾荒,我家老头子和家里两个儿子都被官府抓去当民夫,地里的庄稼也没人伺弄,只有这点东西,三位将就着吃些。”
秦叔宝起身拱手道:“多谢老人家,打扰之处,还请老人家见谅。”
程咬金早饿了,端起粥碗大口喝粥,嘴里道:“老人家,你放心,我程咬金将来要是发达了,赶一车米送给你。”
她不禁扑哧笑道:“你呀,还不快吃,没人逼你说话。”
老妇呵呵一笑,转身出去了。
吃过饭,秦叔宝照样坐在火堆旁擦他的宝剑,程咬金站到角落里练他的拳。
看看雨已经停了,天色渐渐放晴,她急忙出去找老妇讨了个盆,把秦叔宝换下来的脏衣服堆到盆里,端出去洗,秦叔宝抬头看到,忙起身道:“这怎么行,这些粗活,让我来干吧。”
她抿嘴一笑:“相公,那可不敢,我是你的娘子,如果连衣服都不帮你洗,别人非起疑不可。”
程咬金转过身笑道:“嫂子说得对,大哥,你就放心让她洗吧。”
秦叔宝无奈,只得道:“那就多谢三妹。”
她嘘了一声道:“错了,要叫娘子。”
秦叔宝俊脸一红,轻声道:“娘子。”
冲他俏皮地眨了眨眼,她端着衣服走到天井旁,从井里打上凉水,又向老妇讨了些皂角,抹在衣服上,就在井台边大力捶洗,洗去衣上的泥垢,她提起衣服的一头,正准备拧,秦叔宝从里面走了出来,很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湿衣服:“我来拧,你怀了身孕,不好用力。”
她不禁一呆,一旁老妇笑道:“你相公真疼你啊。”
她咧嘴笑了笑,呆呆地看着秦叔宝认真地把衣服一件件拧干,晾晒在天井的绳子上,不知为何,她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一天,另一个黑衣少年帮她拧衣服,他总是和她朝同一个方向拧。
她还记得他说过的那句话:“这样,我们不是永远都拧不到一起。”
眼角突然有些涩涩地疼,她强自别过脸,头顶,雨过天晴,又是一个好天气。
第四章 假扮夫妻
吃过晚饭,她和秦叔宝被老妇带到一间卧房,卧房里铺着大红的被褥,大红的窗帘,墙上还贴着大红喜字,不过都已经褪色,她不禁和秦叔宝面面相觑。
老妇伤感道:“这是我小儿子的新房,可怜他新婚第二天就被官兵捉去挖运河,到现在,整整三年,一直没回来,小媳妇守不住,改嫁别人了。你们夫妻今晚就在这里歇息一晚,东西虽然旧一些,不过都干净得很,老身经常洗晒,只盼着我儿早日回来团聚。”老妇说着说着,以袖拭泪。
她忙上前安慰道:“大妈,您千万别难过,我相信,您的丈夫儿子很快就要回来了。”
老妇抬起头,声音哽咽:“多谢妹子的吉言,你们睡吧,老身走了。”
看着门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