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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了。”
“嗯。”
“累了?”狄禹祥触摸着她还带着红意的眼,怜爱地道。
萧玉珠摇了摇头,抓住了他的手放到颊边放着,轻声道,“不累,你今晚去前面院里屋子睡罢。”
屋子里还有着她产后的血气,一般人家,要散三天的血气才许男丁进屋,可她听说她累极睡过去时他就进屋来看他了。
他许是不顾及这些,但萧玉珠还是有所忌讳,他赶考就在这眼前,她怕血气冲了他。
婆婆也是有些担心的。
狄禹祥看看她,“嗯”了一声。
生孩子太伤元气,不得多时萧玉珠就又想闭眼,迷糊中又朝他道,“你去爹娘院子里睡。”
“等你睡了这就去。”狄禹祥轻声地道,看着她闭了眼,替她掖紧了被子,又瞧了瞧身边的孩儿,合衣在妻儿身边躺下。
睡到子夜,狄赵氏来叫人,听守门的桂花说大公子在里头睡着了,她轻摇了下头,推进门来,在暗淡的油灯中看着和衣而睡的大儿,还有他身边的小孙子和儿媳,她柔了神情,看了好一会才心疼地轻轻推醒了儿子,见他睁眼看她,她也没说话,手指朝外指了指,示意他该去前面屋子里睡了。
狄禹祥这才回过神来,等站起来看到母亲身后苏婆婆,便朝她笑了笑,轻声道,“又要劳烦婆婆看顾了。”
“什么话,”苏婆婆也是心疼他得很,“忙了一天,赶紧去歇息罢,苏婆会看顾好她和小公子的。”
“诶。”苏婆婆是奴仆,也是长辈,狄禹祥作得一揖,这才同了母亲出门。
狄赵氏多看了小孙子几眼,这才舍得离去。
喜婆婆在前面打着灯笼,狄禹祥扶着母亲,走着踏上了石板路,在四周一片低吟的虫叫蛙鸣声中,狄赵氏轻声与儿道,“你这三天就睡在前面,出了日子再睡回去,啊?”
“孩儿知道,”狄禹祥笑了起来,低头看向母亲,“只是想多陪他们一会。”
“唉,她比娘还守礼,你就依得她,她现在心心记挂着的就是你的乡试……”
“孩儿知晓。”
“睡去罢。”狄赵氏轻叹了口气。
狄禹祥送了母亲进屋,又与狄增请了安。
“老大还好?”狄增向他问及孙子。
见父亲叫他的儿子老大,虽乡间自古重长,有人家的第一个孩子出生长者就会叫老大以示重望,但狄禹祥听到父亲对他儿这种叫法,一刹那之间也是愣了愣。
“怎地了?问你呢。”狄增有些不悦,“睡得好吗?”
“睡得好。”狄禹祥笑了起来。
“那就好。”狄增直点头,这才准了他离去,“歇息去罢。”
他走后,夸了自家孙儿一整天的狄增又与老妻道,“咱们孙儿是个有福气的,你没看他天庭饱满,耳朵厚实,以后肯定跟他爹一样,是个争气又顾家的好儿郎,真真是我狄家一门的福气。”
狄赵氏听他说了一天孙儿的好,耳朵都快要起茧了,见都子夜了,他都还在精神振奋地跟她说孙子的好,她只得笑着按抚他,“老爷,快快睡罢,切莫比亲家起得晚。”
狄增一听,为了明早起个大早抱上孙儿,顿时什么话都不说了,径直往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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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床上躺了半月,萧玉珠的身子才动得半分,坐月子见不得风,就算能下地了,她一步门也出不得,眼看大郎这几天就要带着狄家一众儿郎去淮南了,她也是不能相送,还好孩子没落地之前,衣物鞋袜她都已提前为他备好。
饶是如此,她这两天还是眼巴巴地等着婆婆来看她,想听婆婆说说给大郎备的路上的吃食,还有大郎他们的住处。
这一次大郎他们不住客栈了,住的是前段时日在淮南置了家的堂兄家,那堂兄是三伯家的长子。
“三伯家的大堂兄在淮南安了家?”萧玉珠眨了眨眼,看着婆婆。
狄赵氏顿了顿,道,“是,安了家,就前几个……”
她说着看向儿媳,与儿媳猜测地道,“莫这也是……大郎的意思?”
“儿媳不知。”萧玉珠是真不太敢猜测,她没嫁进来之前,她听的都是狄县令是清官,一家清贫的话,现下她嫁进来一年半,除了前两个月,她觉得家中境况稍有点不好外,剩下的日子里真没觉得为银钱着急过,哪怕每个铜板也都是算着花,但她手中的银钱,现下算来,只比她嫁进来时多。
而生完长南那天,她醒来发现脖子上多了一块玉中极品的羊脂玉……
而这些,如全是大郎所作所为,萧玉珠只能道她完全猜不出她这夫君的心思有多深。
但就算猜不出,自认也不是太懂他,萧玉珠还是相信他的,对她来说,只要他是她的夫君,他做什么都是对的。
所以看婆婆轻拢着眉头在想事,萧玉珠顿了顿,与婆婆笑道,“这等事,想来我们想得太多也是料不淮的,现下淮南有了大堂兄在,大郎他们去了有落脚之地,就是不知有没有好婆子煮饭……”
见她念来念去,都是衣食住行之事,狄赵氏看着她这贤惠至极的媳妇不禁失笑,“就你怪记得这些的。”
萧玉珠微笑点头,自嘲道,“儿媳心小,只知道这些个事。”
可能大郎究竟是长子,在家中要有长兄的样子,身上担负的要比弟弟们多,所以很多事无论好坏他都不会说出来,像吃食,他实则也是有喜好的,不喜腥臊,不喜软糯,尤其最不喜吃鱼头和骨头炖的萝卜,往往吃进这道菜时直接一鼓就下了肚,吃罢还要顿一下,歇一口气,回头晚上肚子一夜都不舒服。
这一些,都是她在旁仔细瞧了一年多,才瞧出一点端倪,可是婆婆从没与她说过大郎这些相关的事,看样子也是自认大郎什么都不挑,萧玉珠便也从没跟婆婆说起过,只是从知晓的那天起,只要她在桌上,就从没让他吃过那些他所不喜的。
可这些,他没表现出来,萧玉珠也没有跟婆婆明言出来。
想来婆婆要是知道了,会因曾没顾及到大郎会伤心的,可她从来都有一大家子要照顾,萧玉珠心想大郎不说出来,就是不想给娘添麻烦,她不说出来,也自是怕婆婆知道了,以后每每想到这件事,就会心疼后悔。
而这又不是婆婆的错。
更何况他现在有了她,自有她替他操心着。
他替她遮风挡雨,而她会回之他的亦如是,以她的方式。
“也不是这个说法,民以食为天,吃饱了,才安得下心去赶考……”见儿媳妄自菲薄,狄赵氏忙安慰她。
“嗯。”萧玉珠顺从地点了点头。
“再过得几天就起程了,等考完回来,他就有时间陪你们母子了……”狄赵氏帮她顺她的心。
萧玉珠笑道,“儿媳也是这般想的。”
“今年是加的恩科,圣上圣明,想来大郎也是能一举得中的。”狄赵氏说着又道,“算命先生跟娘说过了,今年咱们家定会喜上加喜的。”
说罢看着旺夫的儿媳妇那巧笑嫣然的样子,她自个儿也喜上了眉梢。
**
狄长南得了祖父起的名,其中有取长男之意,狄禹祥那天晚上就跟小妻子感慨道,“幸好不是叫长孙……”
但当过得十来日,当父亲与岳父大人抱他儿子的时辰比他和他的小妻子还多后,狄禹祥心道还不如叫长孙算了,那才真真叫一个实至名归。
小儿只有吃奶和晚上睡觉那会,才在妻子和他身边呆着,若是睡着,自会有人被差来抱去给人……
才几天大的小儿,成天闭着眼睛睡的时候多,他也不知他爹和岳父怎地看不厌,天天都要看上一段。
这晚子夜又喂了长南一顿奶,狄禹祥干脆把孩儿送到了父母的屋里,对着父亲道,“长南说甚是念您,要来陪祖父一晚。”
狄增知晓他胡说八道,可来不及吹胡子瞪眼睛,就已喜不自禁地接过了长孙。
长南面善,睡着时都自成一副笑像,狄增能眼都不眨看他半天,现下送到手中来,抱着孩子已是自往床走了……
狄赵氏“哎呀哎呀”地叫了一声,也没唤住他的脚步,啼笑皆非转过头,看着大儿道,“这是怎地了?”
狄禹祥笑着看着母亲,拉着她坐下,温和道,“我走后,您若是哪天觉得不累,那晚就把长南抱过来带个半宿,孩子晚上哭闹要人哄,珠珠也是担心孩子睡不得一个安稳觉,一天两天还好,日子久了,我怕伤着她身子。”
饶是自己儿子说的,狄赵氏听了也觉得牙酸,笑道,“当初还道你不会疼媳妇,可现下看看……”
“带罢带罢,我来带,让儿媳妇好好坐她的月子。”狄增抱着孙儿坐在床上道。
“你以为是坐月子这段……”狄赵氏笑瞥了狄老爷一眼。
这时吃饱了见着了熟脸的狄长南睁开了眼睛,乖乖地看着眼前说话的人,清亮的大眼睛纯洁无垢,狄增当下就顾不得跟妻儿说话,低下头笑眯眯去看孙儿,已然忘了屋中的他人了。
“虽有苏婆婆在隔屋带着,可长南一哭,她就会醒来,”狄禹祥说到这摇摇头,“她也是舍不得孩子,但孩儿想着,十天有那七天自让她晚上带着孩子就好,另三天就让苏婆婆带着长南住到您这边来,想来有着您看着,她也放心,您说如何?”
狄赵氏知道他这是在临走之前要把事情安排好,哪有不应他之理,点着头叹道,“娘知道了,你就好好赶考罢,莫要担心家里的事。”
、第42章
长南被带走,萧玉珠心慌得厉害;一直都睡不下;狄禹祥本闭着眼;察觉到怀里的妻子一直没睡下;安抚地拍了她两次,见她乖巧地窝在他怀里不语;但就是不睡,他也是有些无奈,在黑暗中低头吻了吻她的嘴唇;低声与她道,“不是说好了吗?”
说是说好了;可心里做不到啊;萧玉珠羞愧,搭在他腰侧的手紧了紧,把头更往他怀里埋。
她这样,狄禹祥哪舍得怪她,就是连句重话也说不出口,叹口气又道,“你身子要紧,知道吗?”
“也是无妨的,我想带,长南吃饱了就会睡,不会哭闹多时。”白天带的时候已经很少了,晚上不在,她心里不踏实。
“我也知道,”狄禹祥顺着她的乌发,吁了口气,低头用脸磨着她的脸,轻声地跟她讲,“可在我这里,你更重要一点,好生养好身子,嗯?”
萧玉珠回答他的就是把身子更往他怀里蹭。
狄禹祥被她蹭出了一身火,手发了力,忙拘紧了她。
萧玉珠刹那也察觉出了,不敢再无声撒娇,身子僵在了他怀里。
“睡罢,听话。”狄禹祥拍拍她,无奈地道。
他也是趁着要走的时候才决定这事,他们以后会有很多孩儿,可更重要的是小妻子的身子,得好好养着,要是现在亏了底子,有损于她以后的身体,他也不是不疼爱他们的长男,只是孩子长大终归会高飞,而妻子则是要在他身边陪伴他一生的,他总要比为孩子着想要多为她着想一点。
许是现在让她不时时守着孩子是难了点,但狄禹祥还是想从他们的第一个孩子起就不让她那么为孩子操心。
他不会让孩子离了她,但也不会让她为了孩子太过劳累。
先养成她的习惯罢,久了就好了。
第二夜,狄禹祥让长南回了屋和他们一起睡,也没放在隔屋让苏婆婆带着,到了第三夜,他让苏婆婆带着长南睡到了父母院子里去了,这夜萧玉珠焦躁了半夜,最后还是被安抚着睡了过去。
等不得她哀求大郎让孩子睡到身边,狄禹祥就要带弟弟和堂弟去淮南了,这当口,萧玉珠实在张不开那张嘴,微笑着目送了他走。
他这一走,萧玉珠一边担心着他,一边夜夜带着长南,一连十天长南都在她屋里,她也就松了一口气,把临走前大郎叮嘱她的话抛在了脑后。
只可惜,到了九月十号这天,婆婆这晚来看她,看着她喂饱长南,笑眯眯地抱着长南就说要带回屋去睡,已经坐满月子能下地出门了的萧玉珠一直跟着婆婆走到自个儿院门口,揪着婆婆的衣袖,可怜巴巴地看着她,说话也结结巴巴的,“大郎……不……不在呢……,儿媳不累!”
后面一句她说得甚是急切又斩钉截铁。
狄赵氏好笑,“你就不怕大郎知道你不听他的话啊?”
萧玉珠“啊”了一声,张着嘴,狄赵氏这时抱了长南往外走,笑着跟她道,“明早就送过来让你喂奶,你现下回去好好歇着去,要是睡不着,就想想大郎回来了,你要做什么好吃的给他。”
婆婆一口一声一个大郎让萧玉珠松了手,欲哭无泪地看着婆婆走远。
桂花打着灯笼在旁小心翼翼地看着少夫人,这时提醒她道,“少夫人,大公子没几天就回来了。”
大公子可凶了,要是回来了知道少夫人没听他的话,脸都不知道会板成什么样。
他板起脸来,比大老爷还凶。
桂花怯怯的提醒让萧玉珠回过神来,掐着手指算了算日子,回屋去做针线活了。
一连三夜,婆婆到了时辰就把长南抱走,萧玉珠本想求个话让长南留下,因长南白日除了吃奶,呆在她身边的时辰不多,且多是在睡觉,晚上她这个当娘的多带会,应是妥当的,可大郎回家近在眼前,她着实还是有点怕万分辛苦赶完考的大郎回来还要为她操心,只得咬着牙看着婆婆抱了人走。
她这厢每晚都看着婆婆来抱孩儿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