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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为夫纲-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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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这个仇,我必要亲自来报。”
“若是如此,去了岭南,我教你射箭。说来,山高皇帝远,去了岭南,那边民风朴素,你我定然会在那边乐不思蜀。”甘从汝重新躺下,提了夏芳菲一把,叫她依旧窝在他怀中。
谁叫你憧憬以后日子的?夏芳菲恨不得一口咬断唇边甘从汝的喉咙,只是,听着甘从汝憧憬未来也不错,至少他不会想到洞房那事上。可未来再无限美好,人总会回到现实,察觉到腰上一只手如烙铁一般慢慢地蠕动,心如擂鼓下,夏芳菲决心跟甘从汝把一切都挑明白,当下从甘从汝身边离开,嘴唇一动,就默诵道:“凡为女子,先学立身,立身之法,惟务清贞,清则身洁,贞则身荣。行莫回头,语莫掀唇,坐莫动膝,立莫摇裙,喜莫大笑,怒莫高声……”
她想,自己都做到这份上了,甘从汝总会开口跟她说一说曲江上的事,如此,她可揭开他是败类的真面目,他也可不必在她跟前做戏,为求活命,以后甭管他做什么,她只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了——前提,就是自己没先下手为强,把他给弄死。
女戒一出,正要逗弄小娇妻的甘从汝果然回忆起了初初在曲江上见面时的情景,枕着手臂,嘴唇略动了动,立时翻身出去。
夏芳菲紧紧握着被子睁开眼,心道那贱、人终于装不下去了,不知他回来后,要用什么手段对付她,她且先将防身的东西藏在身边。想着,立时起身,拿了梳妆匣子里的尖长簪子藏在枕头下,为防甘从汝忽然回来,又原封不动地躺回床上。
新房外,守着的杨念之、张信之看甘从汝只穿着里衣出来了,赶紧迎上去。
“五郎,怎么出来了?”杨念之赶紧问。
“……她在背女戒,她可是……因曲江上的事……”记恨他?甘从汝心中略有些酸涩,坐在台阶上,疑惑道莫非早先种种,都是自己一厢情愿?可为何她先情不自禁地对自己投怀送抱,随后又疏远冷漠地去背女戒的?
一丝悔意涌上心头,因这悔意,甘从汝有些不敢回房去。
“一准是了!肯定是了!”张信之赶紧跟杨念之互递眼色。
甘从汝的心落到谷底。
“七娘一准是在曲江上被五郎训斥了,她才矫枉过正,怕在新婚夜一时情难自禁,叫五郎看轻了。”杨念之道。
张信之道:“正是如此,不然还能是怎样?想来,七娘定然情不自禁地失态了吧?”
甘从汝点了点头。
“想来七娘对着五郎,每每欲言又止吧?”杨念之问。
甘从汝又点了点头。
“这些,若不是对五郎爱之深,如何会这样?有道是夫唱妇随,五郎若是女儿家,得知夫君喜欢石榴裙,还不得日日穿着石榴红裙?”
“这就是女为悦己者容,差别只在于,七娘知道五郎喜欢规矩的女子,才在德行上紧跟着五郎的脚步。哎,可怜七娘是个女儿家,寻常人家的翁媪,看见小夫妻两个感情甚好,拿着小娘子魅惑得小郎君不务正业、不思进取休妻,虽不在七出之条,可小娘子的娘家人也没话可说。七娘定是一怕五郎为她耽误了公事,二怕五郎嫌弃她太过不自重呢。”
“是呢,七娘此时心内定然十分煎熬。”
甘从汝的那一丝悔意叫舌灿莲花的杨念之、张信之给说没了,“那我此时该……”
“五郎也别说破,免得七娘不自在。只慢慢地,叫七娘在潜移默化下,知道五郎是个不仅重规矩,而且通情达理的人。”张信之道。
杨念之连连点头,细声细气道:“女人心海底针,心思细密着呢,虽是洞房花烛夜,但人家已经将白头偕老的事都想到了,既然想得长远,心思就重一些。五郎粗枝大叶,要多担待一些。”
甘从汝眼中的狐疑消散,杨念之、张信之自幼净身,言谈举止,比女儿家还柔媚,这样的人,该比他更懂得女子的心思。当下从台阶上站起身来,推开门,进去了,一言不发地揭开被子躺下,在被子下去摸索夏芳菲的手。
夏芳菲等着听甘从汝是要威胁她还是要哄骗她,等了半日,不见动静,后背上不由地出了一层冷汗。
“……你……”
“咱们说一说老了后该如何吧。”甘从汝心叹夏芳菲聪明不到点子上,偏偏在床笫一事上迂腐了。
夏芳菲一噎,心道甘从汝怎想到那事上去了?疑心那狗是在暗中警告她,当下也不敢再暗示曲江上的事。
新房外,杨念之、张信之等了等,不见甘从汝再从新房里出来,面上双双浮现出奸诈的笑容。
“哼,七娘子,除非被捉奸在床,不然,甭管你做什么,我们两个为了五郎的大好姻缘,都能给你圆回来!”张信之胸有成竹地道。


☆、心中欢喜
一夜说的嘴皮子翘了起来;甘从汝一早起床时;只觉得神清气爽,对正梳妆的夏芳菲道:“到底是正经夫妻;生死都是一体的,比旁的那些强多了。若换了人,谁耐烦跟她们说一夜?”
夏芳菲正在唇上点着胭脂的手一顿,她就讨厌那贱、人这一点,明明言谈举止都透露着高人一等的架势;偏偏又无辜地不喜欢旁人将他跟萧太后扯在一处。
“芳菲;我来给你画眉。”甘从汝跨步到了夏芳菲跟前;拿着眉笔就要替她描眉。
“……那些人;都是怎么处置的?”夏芳菲问。
“给了钱就打发走了。”甘从汝一手捏着夏芳菲的下巴;一手向她眉上淡淡扫去,瞥见夏芳菲微微翘起的下唇就如花瓣般饱满,头略向前探去,正待要吻去,就听夏芳菲开口了。
“都是些柔弱女子,相貌好,又有银钱,若被人算计了去,那可怎么办?”夏芳菲道,因被握住下巴,不自在地觉得脸颊发痒。
甘从汝原当她在微露醋意,此时见她又同情起那些女子,就道:“自有她们家人在呢。”
“……可到底不同,倘若昔日没进过你府上,如今她们早顺顺当当地嫁了人,生儿育女,不像如今这样,被人挑来挑去。”夏芳菲灼灼地看着甘从汝,心道她说的那么明白了,还不惭愧一下?
“说来,昔日我也曾跟表姐说过,不必接了那么些人进府里。说话时鸡同鸭讲、对牛弹琴,又有什么意思?”
不要全推给萧玉娘!夏芳菲深吸了一口气,被甘从汝聒噪的彻夜未眠,不免有些心浮气躁道:“那也是五郎先招惹的人,玉侧妃才将人接进门的吧?”
甘从汝握着眉笔,半响道:“酒后误事,七娘放心,昨晚上的交杯酒,就是从汝此生最后一杯酒。”
又推到酒后乱性上!夏芳菲两只手交握住,面上带着浅笑,不敢再说话,因看甘从汝脸色不好,嗫嚅道:“那日在慕青县主府上,瞧见一群从老到少的女子震魇五郎,我、心疼。”
最后两个字,几乎是攥着心脏说出来的,夏芳菲说完了,胃里不住地泛酸。
“果然吗?”甘从汝一手支在梳妆台上,一手捂着嘴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原来七娘在惦记这事,七娘以为那些女子都是我招惹过的?七娘若细细去问,就知道,有户人家的老爷办了亏心事,自己理亏,听邻居喊了一句敏郡王打上门了,就吓得一命呜呼。他们家人丢了顶梁柱,就将我恨上了。”甘从汝笑道,看夏芳菲呆住,又道:“还有今年春韶荣那狗贼的一群外甥们,个个家里妻妾成群,这群女人也恨着我呢。七娘千万别跟那些女子一般见识,若你心疼了,我也,心疼。”
胃里泛酸。
夏芳菲睁大眼睛,反复回忆甘从汝说那句“妻妾成群”的时候,颇有嗤之以鼻,心道,莫非这人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七娘,五郎原本并未娶妻,有些个也无妨,如今娶妻了,自然不会再跟早先一样。”不知何时进来的张信之在夏芳菲耳边道,又催促夏芳菲道:“五郎喜欢贤良淑德的女子,七娘快些给五郎整理衣衫。”
夏芳菲被张信之连连催促几次,又看已经站起来的甘从汝果然敞开衣襟,一副若她不给整理,就这么衣衫不整出门的架势。
夏芳菲低着头,决心只要不洞房,且由着他一些——说来,她心里藏着一丝改嫁的念头,不然,她也不会想到要留着清白身——仔细地替甘从汝整理好衣裳,略一扭头,看见杨念之在甘从汝身后无声地说“这里缺个娇羞”,心下不明所以,但对上甘从汝灼灼的目光,又尚且存了两分食色性也的本能,竟然看着他俊朗的面孔,怔怔地发起呆来,许久察觉到脸颊发烫,才赶紧装作整理鬓发将放在甘从汝腰带上的手收回来。
听得甘从汝一声嗤笑,夏芳菲心跳了两下。
七娘好演技。杨念之默默点头,看新婚后少年夫妻“恩爱”过了,就催促道:“该去给老爷磕头了。”
夏芳菲一怔,转念想这是要去甘家老宅了,赶紧收敛心神,随着甘从汝出门,出了门,上了轿子,略一掀开帘子,望见甘从汝在轿子前带路,竟然莫名地有些心安,转而赶紧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手掌,甘从汝太过高深莫测,她百般试探,他竟然都一一敷衍过去,自己若当真被他的美色迷惑,以后的日子定然苦不堪言,万幸他带去的人,夏刺史也帮着挑选了,那些人当会照顾她一二;还有秦天佑,秦天佑一看就是君子,应当不会看着她被甘从汝作践死。
一路心神恍惚,及至轿子停下,夏芳菲才回过神来,待帘子掀开,扶着柔敷的手出来,望见眼前连绵的庭院深深,她有几分不解甘从汝为何不在这甘家祖宅里办喜事,至少比缩在骆家体面得多了。
“七娘,走吧。”甘从汝向夏芳菲伸出手来。
夏芳菲怔住,望见甘从汝一双星眸蒙上水雾,好似一只无家可归的狼狗,鬼使神差下,便伸手接住了他的手,察觉到那手的温度,她急忙在心里替自己辩解道:不过是看这狗可怜,施舍他一下罢了。
“五郎来了。”几个老仆围了上来。
“甘家其他人都没来?”张信之问。
老仆为难地抿着嘴。
“墙倒众人推,甘家人个个以太后子侄自称,怕是因见我得罪了太后,便个个都不肯来吧。”
“甘家里,太后正经的外甥,不就只有五郎一个吗?”夏芳菲道。
“正是呢。”甘从汝冷笑,引着夏芳菲向已经洒扫过的祠堂里去。
夏芳菲不知甘家里头的事,进了祠堂,就见祠堂里摆着甘家历代主父主母的牌位,只是,甘从汝之父的旁边,却不见甘从汝之母萧氏的牌位。
夏芳菲不敢多嘴,只随着甘从汝给甘父磕头上香,便又随着他出来。
“……其实,我心里也明白。”
清风徐来,满心疑惑的夏芳菲听见甘从汝开了口,不由地紧张起来,心道他明白什么呢?难道明白她向先下手为强,治死他?
“其实,我明白,拦是拦不住的。”
到底拦什么?夏芳菲越发糊涂了。
“昔日酒后,看见那些出门抛头露面的女子,便忍不住上前嘲讽、欺侮一番。此时想想,仓廪实而知礼节,酒肉饱而思淫、欲。小富之家,多了些收成,都要延请颇有些名望的先生来家教导家中儿女。虽教导女子时,教诲的多是些女则女戒,可既然读书识字了,就如握着一柄牛刀,叫她日日杀鸡,她焉能甘心?如此,就要那些史书、诗赋来看。既然看了史书,开了眼界,焉能不将自己想成也能留名青史的王侯将相?看了诗赋,瞧见那绮丽、纤巧的辞藻,怎能不春心大动,也想做了那叫人魂牵梦萦的洛神、嫦娥?既然想了,家中都是些仆从、兄弟,必巴不得要出了门去,见一见旁人家的玉面郎君。是以,若叫女子安于后院,谨遵三从四德,只能斩草除根,叫天下人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但,倘若叫天下人都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天下女子都贤良淑德,又有何用?”
夏芳菲、张信之、杨念之,甚至柔敷、稼兰等人都被甘从汝的一席话震住。
夏芳菲目瞪口呆,怔怔地看着甘从汝,狐疑道:“五郎这话什么意思?”莫非是赞同萧玉娘去萧太后身边做女官?赞同女子抛投露面?那他昔日作为,果然是自己心里不痛快,便叫所有人陪着不痛快?
“是以,七娘莫太约束自己,从汝实际上是十分开明的人,七娘若因自幼饱读诗书,有了些什么旖旎心思,从汝必不会像个老学究那般看不起七娘。”甘从汝沉声道。美人在侧,为不惊吓到美人,他绞尽脑汁说了一夜的话来转移淫、欲,此时甘家没有长辈来教导夏芳菲,只能由着他亲自开口了,看夏芳菲在他身边总是吞吞吐吐、踟蹰犹豫,恨不得立时鼓励她胆子大一些,对他热切一些。
杨念之、张信之默默点头,心叹甘从汝果然上心了。
“……我没什么旖旎心思。”夏芳菲正色道。
“有也无妨。”都是夫妻了,甘从汝觉得夏芳菲还是那么拘谨,未免太客套了一些。
“我没什么旖旎心思。”夏芳菲是曾偷偷觊觎过秦天佑,可也只觊觎了那么一会子,她心里坦荡得很,疑心甘从汝是来套话,然后先下手,用个轻浮之名,打得她在他跟前抬不起头。
“事到如今,七娘还顾忌什么不肯承认?”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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