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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这碗碟筷本身就带了毒……”
洗碗的太监被拎了出来,磕头道:“皇上饶命!今个临时换碗,奴才知道的晚,一直在洗先前的白瓷碗……奴才是碰都没碰,直接让人上桌了!”失职也好过下毒死罪了。
管事松了口气,祁大老爷和孔大老爷心里都是说不出的快意。
宋家?崇庆帝眯起了龙目:“宋家人眼下在何处?”
周司辅跪了下来:“宋筠娘一介女子,此事她不知。都是臣有错,临时起意换碗,这事都是臣与宋老爷一并经手的!”
“周司辅朕还是信得过的,”崇庆帝冷声道,“此事交由审刑院彻查!李提刑,你要是给朕查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你这乌纱帽也别戴了!先从最大嫌疑人查起,明白么?”
李提刑自然明白:这事只要宋老爷认罪,便是什么事都结了!
作者有话要说:内容中的菜名都是借用宋朝的宫廷菜。
第72章 真假周内司9
小年夜当晚,李提刑带人把宋老爷押回审刑院。宋老爷一头雾水;待明白过来;朝惊骇发抖的下人道:“等筠娘回来;你且告诉筠娘;我……我就是死也不会认罪的!可恨我临死前都没来得及给她谋个婚事,我若死了;就怕我那个圣贤书都吃狗肚子里的儿子接回毒蝎江氏,拿捏筠娘的终身大事!我若认罪,筠娘便是罪人之女,谈何婚嫁?”
李提刑冷笑:“去审刑院的犯人,像你这样的;本官可见多了!骨头硬是罢;本官倒要瞧瞧你这把老骨头经不经得住挫!”
下人把当时的情景说与筠娘子听。筠娘子身子一软,揪着衣襟的手骨节凸出,恨道:“李提刑这是摆明要屈打成招的!”筠娘子喘不过气来,“若皇上当真怀疑我宋家,我既然上朝鉴瓷过,宋家的基业自然跟我逃不了干系!宋家青瓷制衡白瓷和彩瓷,我宋家的用处大着呢,灭我宋家便是挫周内司威望,皇上若不是不得已岂会出此招?从王皇后恶疾到大皇孙出事,怕是皇上也只是拿我父亲一条人命平息这人心惶惶罢!也就是说,是中毒,还是传染病,还是恶疾……就没一人晓得!要救父亲,除非能揪出这根源!且不说我进宫不得,太医都把不出来的,还指望这世间有神医不成?”
“娘子!”秀棠和秀娇已经顾不上宋老爷了,筠娘子便是她们的主心骨,眼下筠娘子若是垮了……
“我该怎么办!”筠娘子落泪,“父亲再是不着调,我却晓得父亲是说一不二之人。父亲为了我的名声和婚嫁,那是铁了心死也不招……我一想到父亲在审刑院被五花大绑被……求天不应……是不是因为血脉相连,痛……这里好痛……”筠娘子痛呼,“爹爹!我枉为人女!”
“快拿笔墨来,”筠娘子念头一闪,“我要修书给周老内司夫人,虽说谈不上一损俱损,这事要是这么糊涂定案了,周司辅也有帮凶之嫌,到底周家也是名声有亏了!只要去了周家,伺机见周内司……”
筠娘子落笔的手滞了滞。
周内司?
——不对!很不对!
周内司不是铁了心要娶她么?
——怎么那么巧宋家青瓷就中枪了?
真相一:巧合。
真相二:她已然知晓周内司病入膏肓,父亲也是把主给她做,周宋两家联姻想都别想。难道说,周内司有意害父亲出事害她做了罪人之女,届时别说周内司是个病秧子,就是个死人,她也赶过去嫁的!这便对了,崇庆帝自知理亏摆明不株连,然周内司迎娶罪人女怕也是口诛笔伐……借此逐渐退出朝堂,岂不是再好不过?
——如此一来,李提刑这是铁了心要父亲认罪了!
真相三:既然是周内司预谋,这事定然有解救之法……周内司只是吓吓她,借此逼她嫁给他?
筠娘子把写了一半的信笺揪成一团,扔到了地上,镇静道:“不写了!”秀棠和秀娇面面相觑。
“过年审刑院也是要休息的,不急。”
“……”秀棠眼珠一转,知道筠娘子有了主意。秀娇急的眼泪直掉,“老爷一出事,咱们就得回老家任江氏搓圆揉扁了!”
“等!咱们得等!”筠娘子蔑笑,若是真相一,“任何一件事,算计的越精确,就越巧合,这世间哪有平白无故的巧合?”
若是真相二,“父亲必死无疑,周内司就是为了雪中送炭也会给父亲个好死法。父亲宁死不认罪,都是为了我的终身大事。周内司拿捏了父亲这个软肋,还愁不能让父亲伏法么?”
若是真相三,“他若真有解救之法,这里面文章就大着了。我就不信,从王皇后到大皇孙,如此的精心部署就为了逼我嫁他!我不过是他的一点小利息罢了——他周内司想的倒美!”
转眼便到了大年夜。
连着几日,周司辅翘首盼着筠娘子的修书,一想到她有求于他,便止不住的发笑。周司辅这头在落空与期待的水深火热之中,那头终于有了消息:“奴婢料想这信是不会来了,筠娘……筠娘是病了!小门小户的下人就是不顶用,今个我打听到女大夫说,筠娘风寒高烧卧床不起,可笑的是两个贴身丫鬟居然一直以为她是心悸忧思,只顾着备年货……”
周司辅再也坐不住了:“要不要紧?烧退了没有?”婢女支吾的低下头,周司辅冷哼,“我见你也就一个不顶用的!还不赶紧备车?”
四下无人,不远处爆竹声此起彼伏,周司辅的马车一近,宋家的门立刻一开迎他们而入。过垂花门时,周司辅见四下冷清,眉头皱起。秀棠解释道:“娘子把下人都放了假过年呢,老爷不在家,倒是连个放鞭炮的人都没有。娘子性子拗,说是不放鞭炮就不开年夜饭。”
“那筠娘就这么饿着?”
“哪能呢,”秀棠垂首,拿袖抹眼,“娘子已经病的什么都吃不下了。”
周司辅绯红的直裰在院中的卵石路上仿若飞起来。
正房的厅堂里,筠娘子穿着绛红的绣缠枝杜丹的簇新褙子,软弱无骨的弯腰屈在主座上,捂着胸口撕心裂肺的咳。周司辅一进来,秀棠赶紧掩上门,四个火盆的热浪把周司辅闷的背脊都是汗。
周司辅让秀棠下去点茶,闷热的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筠娘子勉力直起身子,周司辅的手摸上了她的额头,烫的他的手一抽,筠娘子的两颊红扑扑的,眼神有些涣散。
筠娘子很乖顺的由着他摸额头,他哑着声音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你是周元,周元!”筠娘子甜甜应道,周司辅的心里被一碗蜜酱灌下去。
“你不喊我混蛋了?”
“登徒子!”筠娘子嗔笑,脸又红了一圈。
果真是病的不轻!——周司辅一手顺上她的后背,一手顺到她的膝盖下,作势起身抱她时道:“病成这般,还不回床上躺着?真是个傻孩子!”
他的手碰过的地方明显一僵。周司辅低垂的眼睛眯了一下,筠娘子脑袋一懵,叫苦不迭。
周司辅一个醍醐灌顶,这么巧他才得了筠娘子风寒的消息,宋家这头就在门口迎着他来……
若不是他做过杨武娘……她不是喜欢做戏么?
——那他们就到床上做去!
周司辅低头看中手中的人,眼神变幻莫测。万一她是真的丧父之痛风邪入体……难为她还记着他……她不能有事!绝对不能有事!
“看着我,”周司辅头一回用不做掩饰的眼神看着她,那里面的情绪种种让筠娘子本能的一缩,“筠娘,我怎么舍得你坐在冰冷的椅子上?等到了床上,我给你捂捂,只要出了汗你便好了……”
筠娘子心跳不稳,眼珠一转,捶着他的胸膛道:“爹爹在审刑院生死不明,连个放鞭炮的人都没有……年兽,周元你说年兽会不会过来咬死我?我好怕,周元,你给我放鞭炮好不好?”
“筠娘难道不知,只有一家之主,才有资格放呢。”
“你,你就是不愿意!”筠娘子在他怀里哭闹,“父亲一定罪我就是罪人之女,那时还不是为人奴仆的份?这样岂不是刚刚好,我便能嫁给你了……你早晚是我的一家之主,除非……我就知道,就知道你都是骗我,你不愿意!”
“莫乱想了,你永远是宋筠娘,与我云泥之别……”
筠娘子的心砰然一碎:“我不要你抱!我不要到床上!你这个混蛋!登徒子!疯子!”
“这般张牙舞爪的小狮子,才是宋筠娘嘛!”周司辅冷笑,“这狮子要是变成了绵羊,赶明个太阳要在西边升起了!”
筠娘子也懒得做戏了,抱住他的手臂狠狠的咬了下去,“你放我下来!”
“有本事你一寸一寸……从皮到筋到骨……把我的手臂给咬断了……再跟我说放手的话!”周司辅发狠,“否则,咱们就到床上去说!虽说周内司前两日从你父亲的手上换了帖子,周内司病成那样也是没法圆房了……我就是真做了,又如何?”
完全契合真相二。
见血之时,筠娘子松了嘴,苦涩的仰脸,露齿一笑:“我明知道是周内司布局害我父亲身死,逼我嫁他,毁我宋家前程……我还要像个傻子般,对你们给我父亲一个好死而感激涕零么?我若不装病装痴,你周元会好心给我一个真相么?哼,你也没少骗我,咱们半斤八两,你想碰我那也你自己把持不住,别说的像是你有多委屈了一样!真够恶心!”
周司辅放她下来,她要走,他一手收住她的腰,咬牙切齿道:“我是个奴才不假,那些因我而毁的女子,都是心甘情愿往我身上贴的,她们企图从我身上得到她们不配得到的东西,一个二个都是活该!我周元这辈子就没勉强过女人!”
“与我何干?”
他一把扶住她的后脑勺,迫使她的脸贴近,缠绵悱恻道:“任何人都可以看不起我,唯独你不可以!”
“放手!这就是你口口声声的不勉强女人?”
他诡秘一笑:“你会心甘情愿的……我可没说周内司会给你父亲一个好死,你怎么跟你父亲一个脾性?你父亲在牢里养尊处优,一见周内司便像交代后事似的换了帖子把你许给周内司,不仅如此,”周司辅从怀中掏出一个薄册,“这可是你父亲不眠不休写的烧瓷经验,托我带给你,说只要有这个,你早晚能烧出白地蓝花……”
也有可能是真相三。
不过,周司辅轻笑道:“你想知道,想拿回你宋家之宝,自然……你现在还不心甘情愿么?”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准备一个粗长君搞定,事实上夫人想多了,下午有事,只能更出这么多了。
明天下更。
第73章 真假周内司10
“你想知道,想拿回你宋家之宝;自然……你现在还不心甘情愿么?”
——“你……你;你这个趁虚而入的小人;你想怎么样?”
“我想的多着呢;都说饱暖思淫|欲……饿着肚子是什么精神都打不起来!”
——“我这就让人准备年夜饭,保管你吃饱……”撑死你这个混蛋!
“可惜本官这两日胃口不大好;筠娘你知道这最好的下饭菜是什么么”
——“……”
“宫里十八道珍馐,筠娘以为如何?本官倒以为不值一品,本官吃的时候便在想,这酒醋蹄酥,还没筠娘这个醋坛来的酸;一点都不开胃……这蹄酥若是换作筠娘的柔荑;那才是又嫩又滑又酥……”
——你的手才是猪蹄!
“还有脔骨盅,本官瞧着还是筠娘的骨头有嚼劲,猪髓再鲜美,怕也不及筠娘之一二!”
——你才是猪骨猪髓!
“还有鲜虾蹄子脍,这红虾剥了皮,跟筠娘的嘴唇吃起来,哪个更软更鲜?本官还真是顶顶想知道!”
——“……”
……
……
“也罢,虽说本官是真想把筠娘当下饭菜给吃了……呀,筠娘何故眼睛喷火?瞧这一副呛火样,吃到肚子里还不给辣死!也罢,本官就退而求其次罢,筠娘若为本官亲手打捞一条鱼,亲自掌勺炖煮,亲口尝咸淡……本官就姑且满意罢!”
——“好……就遂了你的意!”
等筠娘子明白周司辅口里所说的亲手打捞的意思,整个人开始欲哭无泪了。筠娘子领着周司辅到院中的池塘边,没好气道:“你要是不怕折寿,敢吃里面的锦鲤,我就……我就捞个给你吃!”周司辅伸脖子过去,笑道:“我可记得原主走的匆忙,把家里没吃的几条鲫鱼都给扔进去了!”筠娘子冷笑:“司辅大人,真是好记性!”周司辅摸了摸小胡子,暗想这鲫鱼一定又肥了一圈。
周司辅善心大发,给筠娘子提了个方便可行的好建议,改打捞为垂钓。钓鱼总要有鱼饵,周司辅就带她到一棵墙角的桃树下挖蚯蚓。
时至深冬,只有这阴潮的角落好挖蚯蚓,筠娘子浑身鸡皮疙瘩骤起,狠了狠心,拿着碎瓷块刨着。枯枝上悬着红灯笼,筠娘子蹲身挖土的专注模样,看在他眼里也染上了晕红。他有些恍惚。她挖的是他心里的土,他要用这些土盖一座宫殿,只住着她养着她。
“筠娘,你的裙子从膝盖上掉到地上了,我帮你把它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