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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亦嗔沈默了一会儿,说:“好,你先去安排其余的影卫,然後来回禀我。”
“是!”暗影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撕掉,换下衣服就离开了。
楚亦嗔坐在御案後面,表情阴晴不定:我不是贪心,也不是放弃了清影。只要我坐在这个位子上,我就可以撒开天罗地网,迟早能找到清影。
“是的,一定能找到!”楚亦嗔喃喃自语,像是在安慰自己。
五更天,暗影进来回禀:“所有的影卫都已经离开宫廷,散落到四处了。”
楚亦嗔点头,走过来,搀扶起暗影,暗影有些受宠若惊,抬起头的一刹那,只觉得脖子被什麽东西刺了一下,瞬间颈背都麻了。
一向训练有素的暗影吃惊地望著楚亦嗔,他的手上有一个戒指。
“皇……皇上……”
看著暗影吃惊地倒下,脸色由苍白变成乌青,楚亦嗔收起自己的戒指:“怪只怪你是上官的心腹,我迟早会被你看出端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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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江陵峡群峰中最人迹罕至的山峰上,江陵峡没有冬天,但是在比较高的山上还是有冰雪的。我已经在江陵峡住了很久了,越住脑子越乱,我想到很多东西,可又觉得很模糊。
“清儿!”熟悉的声音从山腰上传来,糟了,我最怕遇见这两个人了,每次遇见感觉都是怪怪的。刚想跑,就听见上官的声音:“她果然在那里!”
两个携手运用轻功,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我面前,要怪就怪我身上这件裘皮大氅在雪地里太惹眼了,早知道宁可穿那件雪狐皮的披风来了!
“上官大哥,连大哥!”我低著头,不敢面对他们,怕惹出心里的异样。
我隐隐记起,我是连府的丫鬟,好像又是连夜的妹妹,好像又和上官是萍水相逢的朋友。但是,我的记忆里还有与这里截然不同的世界,有高耸入云的奇怪建筑,来来往往的红男绿女。
我不知道我的过去到底是怎样的,因为记忆一片混乱。我只知道我的内心并不排斥上官,也不讨厌连夜,甚至可以说晚上闲来无事,我还是想他们的。可是当他们一起出现,我就忍不住尴尬起来。
难道是因为他们对我都有情意吗?是因为我不知道怎麽回应吗?
连夜有些嗔怪:“你明知道每天午时是苗师傅给你针灸的时候,竟然还乱跑!”
也许是以前的记忆作祟,也许是潜意识的看法,我一点也不惧怕连夜,笑嘻嘻地耍赖:“我看早上这里云山雾罩的,知道会下雪,才爬上来看的,中午之前回去不就行了。”
连夜见吓不住我,一脸无奈:“你就不怕路上有什麽事耽误了时候吗?快跟我下山。”说完,就示意我抓著他的胳膊。
我知道他会轻功,但是想到身後还有一个上官,一下子就不那麽肆无忌惮了,犹豫了一下。
上官勉强微笑,眼睛里却带著苦意:“我内力尽失,没有办法施展轻功,你随连夜下山吧,我自己走下去就好。”
我有些震惊,苗师傅曾见过上官练剑,说以他的造诣,只怕是当今武林第一流的高手,只是怎麽空有招式而无内力,是不是平时练习不肯使出来?原来,他竟然没了武功!
眼前浮现出他痛苦的脸庞,有一个声音响起:“皇上万分自责,自废武功……”
皇上?皇上是谁?自废武功?好好的为什麽要自废武功?
头痛,心痛,我知道自己又犯病了。最近两个月用心调养,虽然已经好了很多,可是偶尔也会犯病,尤其是面对这两个人的时候。
连夜慌了,紧紧揽过我的腰,对上官说一声抱歉,就带著我飞身下山。我忍不住回头看,只看见云雾缭绕间,一个寂寥的影子孤单单立在那里。
心又一次抽痛起来。
☆、96 往事如潮
苗师傅为我施完针,对一脸紧张的连夜说:“是又想起一些事情,所以出动心事犯病了。你也不用担心,我已经施药护住了她的心脉,只要楚亦嗔那边不动手,她再犯病也不会死的。”
连夜紧绷的脸才放松下来,看著我渐渐有了血色的小脸,微微笑了笑。
苗师傅叹了口气:“这样的男人怎麽我就没有遇到!”说完,她扭过身,继续配她的不老秘药。
连夜一脸温和地看著我:“你想起什麽了?”他脸上极力平静,可是眼睛却充满了期待。
我低下头,不知道怎麽回答他。
他的笑容僵住,转身默默离开了。
吃完了午饭,想到上官海没有回来,我有些不安,坐在门口等他。等了很久,终於看见他疾步走过来,见我安然坐在门口,已经冒汗的脸上路出微笑:“施针了吗?”
我点点头,搬一个凳子放在身边,示意他坐下。
“你……你为什麽会没有内力呢?”实在忍不住疑问,我终於开口。
他沈默了一下:“我和连夜有君子协定,只要你没有想起来,我们不会主动告诉你发生过什麽。”
这次换我沈默了,良久,我说:“那你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吧,以前也没有告诉我的。”
他的眸子瞬间充满了光彩:“你想听?你想听我的故事?”
我又不安起来,他这样的表情很熟悉,仿佛我们以前相处时,他总是竭尽心力地想讨好我,得到我一点回应就会高兴得不成样子。突然有些心酸,不想回忆:“算……算了……”
他的眸子又黯淡下来,我有些不忍,下意识地抓著他的袖子说:“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是……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麽说,越表达不清心里越急,他只是笑笑,抚了抚我的额头:“没关系,我可以等。”
一阵暖流涌上心头,我心里稍稍安定下来,就看见上官脸色突变,把我护在身後:“有人!”
我吃了一惊,躲在他身後,就看见院子外面有一个人踉踉跄跄地冲过来,看见上官的一刹那,似乎是使劲全身力气地大喊:“主上!”
上官显然认出了那个人,快步迎出去,那个人已经坚持不住,喷出一口鲜血。
“你怎麽会在这?怎麽会受伤?!”上官似乎也很诧异。
“主上,有人冒充您,已经坐镇皇宫了,文武百官、宫女太监,就连太後和嫔妃都没有识破。属下察觉出异样,被他追杀,和跟随您的一部分影卫取得联系,才找到这里。为了引开追兵,已经有四个影卫……”他似乎只剩下最後一口气了。
皇宫?冒充他?文武百官、宫女太监,太後和嫔妃,影卫……
所有的词汇连在一起,他是……他是皇帝?
谁敢冒充皇帝?谁又能冒充皇帝到连近身服侍的宫女太监都不能识破呢?
“楚亦嗔?”我的嘴唇不受控制地一张一合,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装什麽贞洁烈妇!听说丞相府从管家到苦力都上过你,真没看出来,这麽浪啊?!”
“逼都被人操烂了的贱货,装什麽贞洁烈女!!我偏要你求我操你,说啊!求我啊!”
轻蔑不屑的话语伴随著近乎疯狂地语气在我脑海里回荡,“我不是……我不是……”我抱住头,拼命摇晃,想逃避那不堪的回忆。
“人尽可夫的贱货,我今天就是玩儿死你又怎麽样?”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我大喊出声,上官已经脸色铁青的看著我,伸出双手,想要抚慰我,却又不敢。
脸颊一下子痛起来,被人掌掴的感觉犹在,“贱人!果然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他妈给我睁开眼睛看清楚!我不是连夜,我是……我是……”
男人暴怒的声音响起,我浑身一个激灵,抬起自己的手,雪白细腻的皮肤上有一条粉色的疤痕。那里虽然被悉心治疗过,却还是留下了印记。
“楚亦嗔……”我终於想起来了,他冒充上官,对我做过什麽。
上官痛苦的闭上眼睛,许久,才像下定了什麽决心一样地睁开:“是我对不起你,你和我的回忆,绕不开那段不堪的过去。”
“不堪……是啊,太不堪了,即使你自毁内力,也没办法消去了。”我跌跌撞撞地跑进屋子里,锁上门,躲在床上。
过去是这样的肮脏龌龊,为什麽一定要我想起来呢?苗师傅诧异地看著我,走近:“你想起什麽了吗?”
我抬起头,已经是满脸泪水:“苗师傅,我不要想起来,太痛苦了。”
她一向玩世不恭的脸开始变得肃穆,干脆坐到我身边:“我早就猜出来了。那两个人又是期待又是害怕,你们的过去一定充满了曲折、不堪、龃龉。但是,也一定有很多的快乐,否则,那种感觉不会那麽强烈。你中的是失心蛊,还能够保留对他们的感觉,只能证明你用情很深。”
我知道的,即使我什麽都不记得,在心底里,我还是喜欢他们,依赖他们,期待他们出现,渴望他们靠近。可是我不知道我有这样的过去,痛苦的我不忍心回顾。
苗师傅叹了口气:“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如果吃些苦能让我得到一个真心待我的男人,我也愿意。那两个人是真心对你,他们一个是皇帝,一个是将军,为了你,什麽都不要了。我如果能遇见这样的人,也不至於漂泊到现在。”她沈沈地叹口气,充满了世事无常的沧桑:“你自己想吧,你心底的爱意很强,不是你说压制就能压制的。一切都会慢慢想起来,何不苦尽甘来,向前看呢。”
她走了,留下我一个人。
那一天的痛苦的感觉太过强烈,接连的几天里,记忆好像开了闸的洪水,无论我怎麽挣扎,都没办法阻挡。我想起自己是个穿越女,想起连夜的温柔,上官的自责。可是我还是不知道是什麽事情使我去了西南,我只记得我在宫里,连夜的隐忍,上官的防备。
在痛苦了几天後,苗师傅提议我下山逛灯会。
“老在山上,就咱们几个人,你心情当然不会很好,下去看看吧。”
我有些胆怯,总不能我和这两个人一起下山吧,多尴尬啊。
苗师傅挑挑眉毛:“我当个不识趣的,陪你去吧。”
我感激地看了苗师傅一眼,回去换衣服了。
作家的话:
本来以为发了的,结果竟然没有发… …
☆、97 我们的孩子
灯会上人山人海,南疆礼教疏忽,男女老少都穿著盛装出来游玩,一个个喜气盈腮,尽情欢乐。苗师傅极尽插科打诨的本事,我们四个人的气氛都是她在带动,不过,也稍稍有些尴尬的气氛在流淌。
“你看那家卖汤圆的,好多人排队买,我也要吃!”苗师傅停在一个汤圆摊子前。
我摸摸口袋:“那我请你好了,一碗汤圆总还请得起……”笑容渐渐僵住,脑海里有一个声音──
“世人的误解,我早就习惯了。”
“对不起啦,我请你吃饭算作赔罪好不好?”
“贵的我请不起,吃碗汤圆还应付得了!”
我记得,那天我和绿珠一起上街为连夜祈福,遇见了上官珏宇。因为误中春药,我和他……我和他……
片段又一截一截地在脑海里回放,迟迟不回来的连夜,还有我和上官珏宇那一夜的疯狂。那之後连忆红逃走,我代替她进宫,被楚亦嗔……
紧紧闭上眼睛,我爱著连夜,却可以和上官珏宇颠鸾倒凤;我嫁给了上官珏宇,却每次都和楚亦嗔……
我推开身边的人,发足狂奔。我这算什麽?水性杨花?人尽可夫?
连夜和上官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心里一急,想要追赶清影,被苗师傅拦下来。
“看样子她又想起了关於你们的回忆,你们谁和她一起逛过灯会吗?”
连夜拧著眉,上官却一脸恍然大悟,他双眼抑制不住惊喜和渴望,向著清影离去的方向飞奔。连夜痛苦地闭上眼睛,双拳紧握。
“帅哥,何必这麽伤心呢?天涯何处无芳草啊!”苗师傅忍不住打趣。
连夜睁开眼,转而看向毒娘子,目光冷得令人害怕:“不要跟我开这种玩笑。”
毒娘子似乎早有准备,并没有意外,也没有被他吓到,只是平静地说:“无论如何,你都不会放弃她是吗?”
连夜郑重地点头。
毒娘子嗤笑:“可是那一位也是一样。”
“所以我们在等,等清儿看到自己的内心,等她做出选择。”
毒娘子笑了笑:“她的记忆已经打开,任何一件东西都有可能刺激她找到相关的回忆。很快她就明白自己的心意了,无论她做出什麽选择,你都会坦然接受吗?”
连夜眯起眼睛,沈默了一会儿:“不能,如果她没有选择我,我不能坦然接受,我宁愿死。”
毒娘子有一瞬间动容,叹气说:“你这样,她也很痛苦,反而不敢做出选择。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她分不清在自己心中,你们孰轻孰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