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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落下的时候,纤漠的脸感觉到一丝冰凉,那是,洛的泪么?
皇宫里,从来没有这么压抑过,不管是后宫佳丽,还是宫女太监都是一副小心谨慎的模样,所有人都在惶恐,唯恐不小心丢了性命。因为这几日他们的皇已经成了魔鬼,短短三日之内,这皇城内因为不小心惹恼皇上而被杀的人已经三百零七人了。
谁都知道,他们的皇是因为漠妃娘娘的背叛而改变的。只是,这样的改变,让整个皇城暗无天日,谁也没有想到,一向冷酷绝情的皇,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可以愤怒到了如此地步。
果真是有多爱,便有多恨!
纤漠和息少爷被关在了天牢里,三天以来除了送饭菜的牢头以外,竟是没有一个人踏进来一步。看来,惭洛是真的不再给两人一点机会了。
又是一个黄昏的时候,牢头开门进来,见铁栏内的纤漠双眼无神,直直的望向高墙上的小铁窗,那里,能看见黄昏的一角。摆在她面前的饭菜没有动过一口,牢头打开铁栏下的小门,将没有动过的饭菜拉了出来,又换上了新的。
牢头摇摇头,看着纤漠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犹豫了一下,什么也没说,只转身离开了。
息少爷被关在纤漠旁边的牢房内,虽然隔了一道墙,他看不见纤漠的面,可是当牢头拿着没有动过的饭菜走过他的牢门前时,他却忍不住往墙的那头望看一眼,只可惜,视线里没有纤漠的身影,只有一道坚硬的墙而已。
息少爷到底还是忍不住,三天以来第一次开了口。
“你,还好吗?”息少爷的声音不大,可是在安静的牢房内,还是让沉静在自己思绪里的纤漠猛的吓了一跳。她回过神来,往旁边看了一眼,眉头拧得更紧了。
纤漠冷笑,却不开口,息少爷的问题是她听过最大的笑话。既然做出这种事来,竟还问她好不好?
息少爷变态没有听见回声,眼里的哀伤更浓郁了,他往墙边靠了靠,即使看不见,他也想要离这个女人近一点。
“对不起!”息少爷哽咽着说,脚随意的摊在地上,脚上的铁链因为太靠近墙而绷直了。他埋下头,手握成拳,眼里的悔恨隐在墙后,纤漠没能看见。“丹儿不愧为掌权后宫多年的女人,我们到底不是她的对手!”
丹儿!
纤漠心中一惊,想起了引着惭洛去梅林的太后娘娘,心中一下了然。她早该想到的,仅凭一个废弃的皇子,怎么可能在皇宫里对她布这种局。
“你们怎么能肯定我一定会去赴约?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不是该更加小心么?”纤漠总算开了口,三天未讲过话,声音带着一种扭曲的音调,听在纤漠耳中,连自己都觉得不是滋味。
“你一定会来!”息少爷勾起嘴角笑了,只是笑容里满是哀伤,“虽然不想承认,可是,你是深爱着惭洛的,只要和他有关,你一定会来,不是吗?”
爱,的确比纤漠想象的深。
纤漠的心,剧烈的跳动着,干涩的眼睛不知不觉竟有些湿润了,纤漠抬起头,不再说话,只望着高强上的铁窗外,那里,巴掌的大的天空也已经黑到了尽头。
惭洛猛的将空了的酒坛砸向了远处的巨石,酒坛的碎片和那些陈旧的碎片混合在一起,却同样的苍凉。
“啊”惭洛仰天吼了一声,痛苦冷冽的吼声让飞在上空的鸟儿也忍不住震颤了一瞬。
小山坡上,有着他和纤漠的回忆,点滴的苍白,带着哀伤的幸福,一幕幕闯进他的脑海里。他双手狠狠的抱住了头,头痛欲裂,整个世界里都是纤漠的影子。
所有人都可以背叛他,独独她不行!她发过誓,这辈子,不背叛!
惭洛拿起地上的另一坛子酒,一口气灌了个干净,挺拔的身影,在天边的霞光渐渐淡去的时候,只剩下落寞。
天黑尽的时候,惭洛下了山,头不再疼痛,因为,从这一刻起,他的生命里,不再会有纤漠了。
第一百六十章 竟是如此
天黑了,可是晏日园里却没有点灯,长廊的台阶上,是一个瑟缩的身影。天上没有月,只有散乱的星光。星光下的夜很寂寞,那个瑟缩的身影更显得孤单,就好像被人遗弃了一般,这天地已经没了他的位置。
柳子莲走到那身影的面前,眼里弥漫着泪水,她伸出手,摸了摸那人的头,哽咽着说:“小胡子,回屋睡吧。”
小胡子抬起头,狠狠的抹了一把眼泪,稀里哗啦的又哭了出来,除了拼命的摇头,竟是早已经说不出话来。
柳子莲蹲下身子,一把将小胡子拥进了怀里,口中哽咽着:“别担心,别哭,我已经找人给岳丞相送信去了,以他对娘娘的情,一定能将娘娘救出来的。”
小胡子吸了吸鼻子,迷蒙的看着柳子莲,眼中的泪还在往外涌,“可是岳丞相不是去离音国交好了吗?他会回来吗?”
柳子莲沉默了,小胡子的问题,她回答不了。她唯一能弥补的,便只有这些了。小胡子不知道,在柳子莲拥着他的时候,手是紧紧握着的,指甲嵌进皮肉里,很疼!可是只有疼痛才能让她的心暂时忽略内疚的继续跳动。
黑牙推开御书房的门,手中拿着几样茶点,一眼便看见还埋在书按后不断批奏折的惭洛,他已经这样一整天了,不说话,也不吃东西,只是拿着手中的笔在奏折上不断的挥舞着,留下一抹抹红色的印迹。
惭洛没有提到过纤漠和息少爷的事情,就仿佛这件事没有发生过一样,越是这样,黑牙便越担心。黑牙的心中有些气愤,她早就警告过纤漠,皇,不能再受伤了,可是,纤漠到底还是中了那女人的诡计。
黑牙走到惭洛的身旁,将茶点放在惭洛的桌上,扫了一眼惭洛手中的奏折,麻木的面上也不禁涌出一抹担忧。那奏折上似乎提到了扬州知府的字样。
“皇,”黑牙犹豫了一下,直到惭洛手中的动作停下才接着说道:“皇,你不觉得漠妃娘娘的事情有些蹊跷吗?”
惭洛放下手中的笔,头却没有抬起,视线仍然落在了奏折上,他脸上除了冷酷再也找不出其他的色彩,冷哼一声,他说:“你是想说这一切不过是太后设的局,只不过漠妃傻傻的钻了进去而已。”
黑牙疑惑了,“既然皇上知道,那又为何?”
惭洛沉默了很久,拿着奏折的手狠狠的一用力,那奏折在他的手中瞬间扭曲了形状,他抬起头,扫了黑牙一眼,冷冷的说:“即使是局,也成了事实。”
黑牙沉默了一瞬,只是盯着惭洛冰冷的面,眼神有些复杂,“那漠妃娘娘该怎么办”
黑牙这句话让惭洛皱起了眉头,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脸上写满哀伤与愤怒,只是这御书房里只有他和黑牙两人,他的哀伤与愤怒,也只有黑牙看得见。
“在看见漠妃和息在亭中的时候,朕的确是被背叛的感觉冲昏了头脑,险些失了分寸,直到刚才看见了这奏折,朕才突然醒悟过来。她已经受了伤,而朕险些,伤她更深。”
惭洛走到窗边,窗户未开完全,只有一条缝隙,可是仅仅一条缝隙,也足够阳光射了进来,映在惭洛冷酷的面上,没有半分暖意。
再回头时,惭洛的脸上已经不仅仅是冷酷,而更多的是残忍,眼里寒光闪过,那一瞬,连天地都险些没了颜色。
他说:“伤害了她的人,朕,绝不放过!”
黑牙没有见过,弥漫着如此冷酷的残忍,说这句话时,惭洛的眼睛泛着暗淡的红,这样的他,已经不再是一个人,而是恶魔。
天牢里的日子比纤漠过得还要快,转眼间又是一天过去,纤漠眼看着铁窗外的天空再一次暗淡了下来,心,从来没有这么麻木过。四天来,她想了很多,这皇城内她熟识的人都一一在脑海里掠过。
纤漠有些惊了,可是浑身无力,却连吃惊的力气都没有了。有人说,人死之前会将所有的脚印收回,所以那些走过的地方,见过的人都会在自己的脑海里走一遭。纤漠想,她也许就快要死了,所以才会看见那么多的残影。
惭洛冷酷却带着温柔的笑,柳子莲泛着坚毅祈求自己原谅的伤,小胡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息少爷哀伤却也泛着丝丝冷意的眼,还有太后娘娘永远在脸上挂着的怨。
纤漠真的好累,只想闭上眼睛,可是,一闭眼,眼前便是一座苍茫的山,山顶上的雪,终年不化,而那些雪白下,埋葬着的,是纤漠的娘。
脑海里突然捕捉到了一些东西,在意识快要流逝的一刻,纤漠却猛的睁开了眼。可是,眼睁开了,泪也无法控制的落下了。
她不相信,她怎么也不信,竟然是柳子莲背叛了她。
早在太后娘娘说她知道了纤漠的身份时,她就应该想到的,这皇城内,知道纤漠秘密的人并不多,柳子莲算是一个。
原来这就是被人背叛的滋味么?
纤漠咬紧牙,哭的时候,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她想起了惭洛,当他以为她背叛他的时候,他的心,是不是亦如她现在这般疼痛。
纤漠不知道,就在她落泪的时候,惭洛正拿着笔在一方白纸上挥舞着,而那白纸上,画的,便是纤漠。惭洛抬起头,向天牢的方向望了一眼,是他的错觉吗,刚才,心,竟抽痛了一瞬。
第一百六十一章 杀!
纤漠开始吃饭了,牢头也松了一口气,虽然漠妃娘娘背叛了皇上,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来,可是皇上现在也还没有明确的态度,现在漠妃要是死在他的手里,那他的命也保不住了。
牢头满意的将吃剩的饭菜收走,刚走了几步,黑牙便迎面走了过来,扫了一眼牢头手中的碗筷,面容依旧冷酷,牢头冲黑牙行了一礼,见黑牙摆摆手,牢头才恭敬的离开了牢房。
“看来你比我想象中的要乐观。”黑牙突然的开口,打破了牢房内的沉静。
纤漠抬起头,看见铁门外的黑牙,目光不自觉的往黑牙的身后落去,只可惜,黑牙的身后,没有洛。他,还在生气吗?想到洛,纤漠的心又是一阵抽痛。
“我并不想见你,只是皇上让我来看看你怎么样而已。只不过,似乎是皇多虑了,你过得很好。”黑牙寒烈的目光狠狠的砸在纤漠的身上,眼里的厌恶没有一点遮掩。
纤漠被黑牙的厌恶刺伤了,面上写满哀伤,哽咽了很久才鼓起勇气问:“他,还好吗?”
黑牙冷笑,笑声在天牢的湿冷里更是一抹恐怖的扭曲,她往前走了几步,手指着纤漠的鼻,咬牙切齿的吼道:“你还敢问吗?经过这样的背叛,他能好吗?不管你为何会和息少爷发生那些龌龊的事,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这就是背叛!”
纤漠觉得冷,往墙角瑟缩了一下,背叛这两个字像枷锁一般狠狠的套在了纤漠的脖子上,当昨夜梦见那座雪白的山时,她才决定,即使一线希望也要好好活下去,可是,她没想到,这样活着,听见了黑牙的话,心,竟比死了还难受。
“对不起”纤漠哽咽了,肩膀轻轻的耸动,落泪的时候,没有声音。
她像一只鸵鸟,将自己的头狠狠的埋在了膝盖间,她以为,只要不看见,便不会痛。
黑牙扫了一眼天牢里这个只剩下孤寂的女人,面上的愤怒突然消逝了不少,她转身走了,腰间的弯刀被长廊上的烛火映出狰狞的光。
夜,很黑。
惭洛站在皇城的城墙上,视线落在京城的西面,那个方向是京城最大的青楼碧落楼。风吹的时候,恍惚间,他还能听见碧落楼里的丝竹喧哗。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到纤漠的时候,一身雪白的狐裘,一张素颜却倾城的脸,这样的女人,只一眼,他便不会放过。
心脏的位置还在隐隐作痛,明知道她背叛了他,可是他却固执的相信她,心疼她。心疼她,竟傻傻的中了计。
惭洛握紧拳头,狠狠的一拳挥向了城墙,可是牢牢的城墙只洒落了些缥缈的尘埃,融进夜色里,空气中竟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皇”黑牙走上城墙,被城墙上的吹吹乱了鬓角。她站在惭洛的身后,目光落在了惭洛打中的城墙上,那里,留下的是一抹鲜红的血迹,是惭洛的血。
惭洛的头埋得很低,黑色的长袍飞舞,浑身都弥漫着一种落寞。他手上的血,一滴滴往下掉,被风一吹,在空中划出一个无奈的轨迹。
“她怎么样了?”惭洛低低的问,没有抬头。
黑牙的心,有些疼痛,一开口,声音没有温度,只冷冷的回:“很好!”
黑牙的态度,让惭洛疑惑了一瞬,他抬起头,对上黑牙的眼,眸子里的颜色看不真切,更泛着一种恐怖的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