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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求见母后。”赵沛看着对着关闭的寝门高声道。
纪茗萱对一旁的侍女点点头,不一会儿,荣寿宫的大门打开。
赵沛走进正殿,纪茗萱远远看着赵沛,风尘仆仆,眉间掩不住的疲惫之色。
“儿臣参见母后。”
纪茗萱根本不叫起,任凭赵沛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赵沛也不敢动,他知道母后会生气,可是他还是急,只要母后愿意说出来,不管说什么他都信。
说到底,赵沛是没安全感,想要求母亲给他一个安全感而已。
屋子里很静,就在赵沛身子支持不住的时候,纪茗萱道:“免礼。”
赵沛低下头,道:“谢母后。”
纪茗萱道:“高无庸,将东西给皇上。”
高无庸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是两个册子。
赵沛没有立刻去拿,纪茗萱道:“你想知道的都在里面。”
赵沛缓慢的伸出手,仿佛过了很久的时间他才拿起一个册子,打开后,赵沛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
纪茗萱没看他,微微闭眼,似乎是在养神。
“砰”一声大响,原来两个册子落下了地,纪茗萱站起身来,道:“本宫累了,皇上自便吧。”
赵沛似乎没听到,双目无神,显然陷入一种迷茫的思绪中。
纪茗萱走了一段路,看着前方的静安轩,她对高无庸道:“我们进去看看。”
高无庸扶着纪茗萱过去。
静安轩现在是六公主和八皇子的住所。
纪茗萱一进入里面,就听到湛儿大声读书的声音。纪茗萱止住了门口太监宫女的传唤,站在窗户边,看到小儿子认真努力,女儿在一旁坐着绣活,一边陪着弟弟念书,这和谐的一幕让纪茗萱心中异常慰贴。
看了许久,纪茗萱没打算进去打扰了,走出静安轩,纪茗萱不想回荣寿宫去。
“去昭凤宫。”她回来这么久,也没去见纪惜。
纪惜谋害皇嗣被禁足,这还只是轻的。纪茗萱这么就没去见她,是因为她确实干了,甄莲馥没有污蔑她。
走入昭凤宫。
昭凤宫的人顿时露出喜色,娘娘有救了。
走入昭凤宫寝殿,就看到纪惜抱着双腿缩在床上,那模样真的可怜极了。
似乎听到开门的声音,纪惜瞧过去,一看到纪茗萱,她的身子更向床脚缩去:“姑姑……”
纪茗萱走过去,然后在床边坐下。
“或许当初不应该让你进宫。”
纪惜张大了眼,纪茗萱拉过她的手:“这次就算了,下次姑姑也不好保你了,明儿姑姑叫你母亲进宫来看你,你以后要乖乖的,做好一个皇后的本分,谁也越不过你去。”
纪惜一怔,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道:“姑姑,我错了……”
纪茗萱拍了拍她的肩,直到她的哭声停下,方才停下。
纪惜跪在床上,道:“姑姑,你叫我怎么做皇后。”
纪茗萱一笑,缓缓点头。
昭凤宫的灯一夜都未熄灭。
纪茗萱看了看微亮的天,道:“休息吧,下午你母亲就进宫了。”
纪惜乖巧的点点头。
纪茗萱看着纪惜躺下,甚是疲惫,但愿她真的长劲了。
“太后娘娘,有急事禀报。”是高无庸的声音。
纪茗萱皱眉,纪惜睁开眼睛,道:“姑姑……”
纪茗萱站起身,打开门,高无庸面上显得着急之极。
“娘娘,皇上晕迷不醒。”
纪茗萱一惊,道:“什么时候的事?”
高无庸道:“昨儿皇上很晚才睡,今儿要早朝的时候,发现皇上怎么叫都叫不醒。”
纪茗萱一听,就急促的向外赶去,问道:“太医呢?”
高无庸道:“所有的太医都去了龙仪殿。”
纪茗萱当下走得更快了,寝殿门被打开,纪惜看着急速往前走的纪茗萱,连忙道:“荟秋,快和本宫去龙仪殿。”
荟秋从另外一边赶过来,犹豫的说:“娘娘,皇上和太后都没下旨解禁啊。”
纪惜犹豫了,想起昨晚上姑姑一夜的教导,皇后是不能任性的。
“你派手脚伶俐的太监去追姑姑,求姑姑暂且让本宫去看望皇上。”
荟秋这次很快应下。
纪茗萱走得极快,好在昭凤宫和龙仪殿比较近,纪茗萱很快就到了。
龙仪寝殿内,赵沛的贴身太监李连福候在一旁,太监宫女来来回回十分忙碌,太医们在一旁施针切脉,显然形势颇为严峻。
众人见纪茗萱到了便要行礼,纪茗萱不耐道:“都这关头了,不必行礼。”说完,纪茗萱直接走到床边,太医让开位置,纪茗萱把着脉,这一把,纪茗萱不由吃惊之极。
脉象微弱,这是垂危的迹象啊。
纪茗萱抹上赵沛的头,好烫,至少也有四十度了。纪茗萱对发热之类的病症不怎么熟悉,心下着急,这温度在医术高明的现代都是极其危险的,更何况是古代。
发热,热过了头可是要命的。
“还不快用药,务必让皇上的烧退下来。”
太医们自然也知道,可是如果一用药,这烧就退了,他们何必这般着急。
已经是太医院判的李兼陌低声道:“太后,皇上早已受凉,连日又疲惫不曾歇息,加上……思虑过多受的打……身子早已经虚弱到极点。而且皇上小时候似乎伤了头,现在有复发的现象,这情况并不可观。”
纪茗萱知道李兼陌说的是事实,可是她接受不了。
“你们都没有法子?”
众位太医跪了下来,纪茗萱说道:“用酒散热,你们可用过了?”
李兼陌沉声道:“微臣用过了,无效。皇上一开始是外热,后来因为头伤,已经是内热了,已经危险到极点。”
纪茗萱握紧手,这个时候,她必须冷静下来,必须冷静下来。
“给本宫尽全力医治,谁让皇上退了烧,本宫以一等国公之位相待,另外,传本宫懿旨,昭选名医为皇上医治。”
众人齐齐跪下接旨,高无庸退下去传旨去了。
纪茗萱扫向这群太医,道:“退不了给本宫拖,不能让皇上出事。”
太医们连忙点头,可是这发热,哪里是拖得了得,拖久了就算好了也烧坏了脑子。
纪茗萱很想将荀誉找回来,但是她非常清楚,这来回都需要两个月,两个月,一个高热的人早就烧死了,根本没用。
荟秋进来,纪茗萱一叹,便同意了。她看看床上的赵沛,说不定是纪惜最后见他了。
外面又开始吵嚷,纪茗萱听到那些莺燕之语,皱紧眉头,火气真好没处飞,走出去劈天盖地的训了她们一顿,然后让人将她们都给拉回各自的宫殿去。
纪惜很快就到了,蓉和湛儿也赶到了,宫外出嫁的公主姝灵、芷和妙珂,以及兄弟赵汕赵沐等也赶进了宫,还带了不少医者进宫。
大都的人候在殿外不停的走动。
两个时辰后,太医们和被公主王爷带进宫的医者都摇摇头。
纪茗萱的心不断沉下去。
听到纪惜和湛儿的哭声,纪茗萱手敲敲自己的额头,身子晃了晃,幸好旁边的赵沐和芷扶住。
“母后……您……要保重!”赵沐凝重的道。
“皇上醒了……”
纪茗萱推开众人,然后走过去。
赵沛的嘴干涩得已经裂开,他觉得自己似乎被千斤重力压住,而且自己全无力气,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似乎听到母后叫他的声音,他的意识慢慢回笼,眼睛越发睁开,看到眼前迷糊的身影,他不会认错的,是母后……
“母……娘……对……对不起……”
纪茗萱握紧了赵沛的手,手摸着他的头,这孩子,从小都那么敏感多虑,这一次也不是她真的不见他,而是她的人根本不在五台山,她直接回京城不过是不想让人疑虑罢了……却没想到……还有……她不该这么直白的将证据交给他,她应该亲自和他好好谈谈,开导他,教导他……
“沛儿,沛儿……”纪茗萱叫的一声比一声大,可是赵沛闭上了眼睛,烧一点点退下去,可是却不是众人所欢喜的那种退下去。
纪茗萱的身子没动,纪惜冲了过来,颤抖的摸向皇上的鼻间。
裕同八年十一月初三,裕同帝重病驾崩,年仅十八,谥号惠帝。
皇帝驾崩,举国同哀,停灵七日后,大臣们再也忍不住上奏皇太后请立大皇子为新君。
纪茗萱从悲伤中打起精神,眼中寒光闪动,大皇子,甄莲馥,若不是她兴风作浪,沛儿如何会早逝。
让大皇子登基,有她在,绝不可能。
折子被纪茗萱留中不发,很快,又有大臣齐齐上奏。
国不可一日无君,均是这句话,包括她提拔上来的人也上了奏。在世人眼里,惠帝有一大皇子,父死子继,理所当然。
纪茗萱让人将大皇子抱过来,小小的孩子连百日都没有,纪茗萱对这个孩子没有一丝怜爱之情。
荣寿宫偏殿。
甄莲馥已经梳妆打扮好,面上虽然苍白,但是却显得生机勃勃。
似乎就不见光线,这一开门,就让她忍不住遮住了眼。
待适应了,甄莲馥放下手。
“太后。”看到纪茗萱身后太监抱着的太监抱着的孩子,她的眼睛闪闪发亮。
“你很高兴?”
甄莲馥摇头,纪茗萱淡淡道:“你是应该高兴,你即将成为太后,你的儿子也快成为皇帝,怎么不令人高兴。”
甄莲馥一听,低声道:“谢太后成全,还请太后继续听政,并立雍亲王为摄政王,嫔妾和皇子永远听从太后和雍亲王的。”
纪茗萱嗤笑不已,这时候了,还在天真。
“这是那些老古板的想法,你觉得本宫会让你活着?”
甄莲馥一惊,道:“皇上才去世,你就杀了我,不怕天下人诟病吗?”
纪茗萱幽幽道:“本宫不仅不会让你活着,你这孽种也不能活着。”
甄莲馥脸色大变,大叫:“你想让礼郡王登基。”
纪茗萱拍了拍手,道:“聪明。”
甄莲馥道:“自古皇位都是子嗣几位,根本没有皇帝继位的说法,你不怕天下人的反对吗?”
纪茗萱淡笑:“实在不行,为沛儿过继一个皇子也不错,齐亲王家有好几个孩子了。”
甄莲馥气得发抖,纪茗萱对身后的人道:“抓住她,让她也承受一下儿子在她面前死去的痛苦。”
甄莲馥大叫:“不……”
高无庸缓缓举高了大皇子,随着太后当政那几年,高无庸手上的血早已经数不清了,他带着人诛过满门,妇孺孩子可一个都不落,现在摔一个孩子,他眼睛可以连眨都不用眨。
“太后,求你,我错了,不要……放过皇上的孩子吧……”
纪茗萱背过身去,冰冷的道:“砸。”
高无庸用力掷去,甄莲馥眼睛真大,柱子边的血好多好多,她的孩子连叫一句的机会都没有。
甄莲馥的眼睛涌出疯狂之色,纪茗萱淡淡道:“打断她的手,刺瞎她的眼,毒哑她后毁了她的容貌然后丢去成为乞丐堆。”
甄莲馥挣扎起来,大叫:“老妖婆,你不得好死……”
纪茗萱丝毫不曾理会,带着人就走了出去。
甄莲馥看着离她越来越近的哑药,看着纪茗萱的背影,怨恨尖叫起来。
“若有来生,我愿转世为猫你为鼠,我要活活将你的喉咙咬断!”
纪茗萱的脚步顿了顿,这句话和前世历史中的萧淑妃真是何等相似,她转过头,道:“既然她想当畜生,就让她先去老鼠堆里好好体会畜生的日子。”
甄莲馥瞳孔紧缩,纪茗萱离开了侧殿。
一个人呆在僻静的宫殿,纪茗萱谁也不见。
第二日早朝,纪茗萱穿着太后的正服上了朝堂。
经过近三年,众位大臣再次看到纪茗萱上朝,这心肝不由的抖了抖。
“昨日,大皇子本就早产,身子虚弱,昨晚受了凉,殇了!敏贵嫔撑不住皇上和皇子的打击,也去了。”
满朝哗然。
纪茗萱的眼睛看着文武百官。
立刻就有人上前一步:“太后,不知道太医院可有备案。”
纪茗萱高声道:“传太医院院判。”
李兼陌第一次来到朝堂上,感觉众多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微微一动。
奉上脉案,大皇子裕同八年十一月初三辰时一刻殇了。
众位大臣都沉默下来,皇上是在辰时三刻驾崩的。
“诸位亲家对新帝即位者有何建议?”
众人差不多摸清楚纪茗萱的意思,他们自然不敢直接说哪位适合。所以,他们纷纷道:“还请太后娘娘示下?”
纪茗萱道:“国赖长君,雍亲王……”
孔明正立即反对:“宣帝曾有懿旨,雍亲王不得继任皇位,更何况没有兄死弟继的前例。”
纪茗萱眯了眯眼,孔明正是纪茗萱保留的少数顽固派之一,一朝之臣,各样的人都需要,所以老儒者顽固派她也保了不少人。
“那依孔爱卿的意思是?”
孔明正不想出这个风头,不过他刚刚反对了太后,再拒绝太后问话,不拿出个章程,他也到头了。
“过继嗣子,择贤或长。”话落,立刻就有多数人拥护,最多的便是宗亲。
宗亲们不少支有赵沛子侄辈的皇家后嗣,而且成年的也有。
纪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