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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这么傻……你怎么这么傻啊……”少女再也忍不住恸哭出声,大滴大滴的泪水顺着满是泥沙污垢的脸颊滑下,冲出一条条沟壑。
只会哭的女人永远只是废物!记事起她几乎就没有怎么哭过,因为知道,哭泣并不会改变任何结果,只会使自己变得更加怯懦无能,此时此刻,她却任由自己在这浮漂遍地,恶灵满天天地百里旷野上悲恸出声。
只因为,她的脆弱,她的惧怕,她的故作坚强,她的无能为力……终于也可以有个人看的见!
“顾影,你听我说!”墨然深深吸了一口气,继而郑重无比的凝视少女的眼睛。
“嗯嗯”少女急忙止住泪水,忙不迭的点头。
“这片沼泽根基太深,如果仅凭蛮力是无法彻底抽身的……一会儿抱住我的脖子,我会向后倾倒,借力把你从沼泽里拔出来……听明白了吗?”
“好……”少女怔怔点头,随后仿佛意识到什么一样,猛烈的摇头:“不行!我被救出去了,可是你要怎么办?”
“我吗?你看……这里有这么多的衰草,我力气大又有武功,会自己脱身的……”墨然微微一笑,声色宁静淡远,似乎穿越了万载虚空。
“快!没时间了。”顾不上少女怔楞的表情,墨然一把将她的手从泥浆里拔出,稳稳地架上他的脖子。
“轰”
一声剧烈的闷响自上空响起,亮白如昼的闪电迅速划破了浓重的天色,丝丝缕缕的水汽升腾而起,雾色氤氲。
“别分心!抓紧我!”感觉到少女的退缩,墨然沉声大吼,双臂一撑,上身缓慢的向后倾倒。
与此同时,酝酿许久的暴雨终于倒豆般兜头落下。
“不要!快放我下来!雨水会稀释泥浆的粘性,你会下陷的更快!”顾影前半个身子被高高抬起,已经逐渐脱离了沼泽面,只剩下下半身还被泥浆胶着:“你会死的你知不知道?……你会死的啊!”而随着雨水的落下,男子没入膝盖骨的泥水渐渐漫上了腰腹,上半身弯曲几近45°。
“别哭……我不会死……我们、我们要一起活下来!”
林顾影俯身朝下,横架在男子宽厚在肩膀上,无法回头,也看不见身后的情景,只感觉失去知觉的下半身正在一点点剥离粘腻的泥水,而架着她的手臂却越来越无力,几乎开始轻轻打着颤儿。
“墨然!墨然!”少女急切的呼唤着身下人的名字。
然而,许久的静默之后,天地之间只剩下,倾盆大雨噗噗落地的声响。
“你有没有怎么样?你不要吓我啊……”少女焦虑无比的声线里夹杂着浓浓的哭腔。
“咳咳……顾影,我没事……陪着你……咳咳,我会一直陪着你!”
极低的声音从身下传出,微弱的几不可闻,却如此真实,如此温暖,眉眼一红,成串的泪滴划落,少女哽咽出声强忍的哭泣破喉而出。
“你没死!你没死……太好了……”
“咳咳——”
身下的男子又是一阵剧烈的干咳,少女只觉胸口一潮,一股腥热的液体染透了胸前衣衫。
“墨然……”
又是长久的莫无声响,少女猛地擦干泪水,徒自说下去。
“你还没有让我看最好的大夫……你还没有让我住最温暖的客栈……你欠我的还没有还,从现在起,我剥夺你所有的一切……我没有让你死,你就要长命百岁,知道吗?”
“恩……”声音再度响起,远远比上一次更加微弱,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
只这一声,少女刚刚擦干的泪水又蜂拥般喷薄而出。
“墨然,如果真的能出去,我要陪你看三天三夜灯盏……放最好看的花灯……”
“我还要把整条街的糖葫芦都买断,我要自己赚钱,你不用在跟着我的屁股后面付账了……”
“我们再玩一次“缘分”游戏……我一定会紧紧粘着你,让你一转身就能看到我……”
砰——
倾斜的身躯终于重重砸在沼泽面上,与此同时,少女的下半身已经完全抽离开来,架住她的手臂猛地用力,一下子将她甩了出去。
“快走!”
咚——
少女抛飞出去的身体落在不远处的陆地外延,落地的一霎,她顾不上浑身的酸痛,手脚并用的向回攀爬。
男子满头的青丝铺在暗黑的泥沼中,染上了污浊的颜色,脸庞被雨水冲洗露出苍白的吓人的面色,下半身牢牢地吸进沼泽,上半身仰着倒下,斑驳的血迹洋洋散散的散在胸前。
狂风卷起枯叶
那隐没在思念深处的容颜
紧握双手让我们
再也不离分——
“墨然,快起来,抓住我的手!”少女匆忙爬起身,跪倒在沼泽外缘,想曲起手勾着男子温厚的手掌,然,却始终差了一寸的距离。
“起来啊,你起来啊……再不起来的话我要生气了!”寂静的旷野却再也没有那一个温润如风的男子安抚的声响。
“你不是说,你力气大又有武功可以自救的吗?你怎么……你怎么可以食言……”
“你知不知道,我会哭,我会害怕……在这样一个孤独的世界里,我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什么都没有……现在全世界都抛弃我了,你为什么没有站在原地?”
第六十七章 绝地情深(下
“你知不知道,我会哭,我会害怕……在这样一个孤独的世界里,我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什么都没有……现在全世界都抛弃我了,你为什么没有站在原地?”
“说话呀……求求你,我求求你……”
眼睛已经变得红肿而干涩,泪水仿佛绵绵无期,会一辈子这样流淌下去。
足上登力,少女猛地送出半个身子,勾住了深陷沼池重伤昏迷的男子冰凉的指尖。
“抓住了……我不会松手,也请你——无论如何要活下去!”
茫茫无尽的虚空,漫漫无尽的水幕,一大一小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少女纤细的手腕在这一刻突然爆发出令人汗颜的力气,连吞噬着的泥浆也抵不过这样的决心,男子就这样静静的躺在上面,却没有再往下陷。
耳朵嗡鸣不断,眼皮也开始重如千斤,这是脱力到极致的表现。
厚实浓重的黑暗当头砸下,少女身体一沉,高扬的脑袋终于重重的垂落下去。
然,风雨中交缠的手却始终没有分开。
如果,就这样,两个人手牵手死去,
是不是也很幸福?
再深沉的爱恋,在纠结的仇怨,几百年甚至几千年沧海桑田,时过境迁,最终只能归结为泛黄书卷中飘散着淡淡墨香的只字片言……这才发现,真正想要的不过是夜枭围绕,魑魅横行中那个渐渐隐没在岁月罅隙的少年真挚的脸……
————
“皇上……所有兵马已经转移到赤木林,云歧军不知深浅,不敢贸然潜入,后续的军队正用最快的速度从空域关绕道而去……再拖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会赶到赤木林从外围包抄住云歧军……”
胡图气喘吁吁,一路上快马加鞭的赶路,厚重的铠甲已经从里到外湿了个通透,现对于殿外的倾盆大雨,这里显的四季如春,胡图悄然抹了抹冷汗,始终不敢正视主位上男子的脸。
“胡副将——你清楚,朕想知道的并非这些?”
长久的沉默后,慵懒魅惑的声线在副将耳畔响起,一个寒噤,胡图咬咬牙,一撩前襟猛地直直跪了下去。
“军师、军师在大军反扑入林的一刹那,带领了二十死士以身作饵,冲散了敌军的注意力,朝西南方向而去……”
“西南方向……”主位上的男子沉吟的片刻,蓦地站立起来。
啪——
精致的玉瓷杯跌落地上摔个粉碎。
“你是说……暗黑沼泽!”年轻的帝王沉声一喝,张扬的霸气一点点铺陈开来,语调居然带着不可抑制的颤抖和心痛。
“属下该死——”胡图面色一白,重重扣了个响头。
“你的确该死!”宽大的莽袖戾气一闪,银光夹杂着滔天的怒火像伏趴在地上的人袭去。
砰——
身形魁梧的副将只觉眼前寒光闪烁,整个身子已经向侧后方横飞出去,狠狠地撞上廊柱又再度跌回地面,捂住胸口喷出一大口鲜血。
“多谢、多谢皇上……不杀之恩……”
“齐洛,备马!”然而,帝王却再也不理会下属的伤势,冲着窗外大吼了一声。
窗棂“咔嚓”一声轻响,齐洛的身形已鬼魅般飘了进来。
“主子……你不能去!”齐洛伸开双臂挡在楚凌轩身前,满面坚持。
“让开!”男子冷冷一哼,眼神竟在一刹那变得凌厉狠决。
“进了暗黑沼泽,几乎没有人能活着出来……从皇城赶到那里最快也要四个时辰,那人恐怕、恐怕早已只剩一具尸骨……”
楚凌轩一懵,眸中的恐惧与焦虑更甚,高高擎起右手,浓浓的杀气闪过。
齐洛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
然,预料之中的疼痛却并没有如期来到,帝王挥下的手臂,在最后一刹竟硬生生拐了个方向。
“砰”
一声巨响回荡开来,做工精良的杉木书桌被砸的支离破碎,细细的血线顺着苍白的手背滴滴答答的流下来。
“主子!”齐洛大喝一声,脸上充满了震惊与悲痛。
然而,楚凌轩却在同一时刻漠然转过身去:“齐洛,血残部没有你的命令是不会违抗朕的旨意的……如果她……真的死了,你便不用呆在朕的身边了。”
“自古红颜多祸水,帝王用情太深必然会成为致命的软肋……齐洛万死不辞,但齐洛决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主子这么多年的隐忍和努力化为乌有!”
“齐洛……你跟着朕也有八年了吧,八年的时间不过弹指,当年你父亲也如你一般衷心,那一场暴乱中他以人肉为盾才避免朕惨死在暴民的屠刀之下,八年以来,朕不敢再对任何东西产生情感,因为知道从来不会真正得到……但,如今这唯一的执念,朕……却舍不得放手……”
心中一震,有些回忆潮涌般浮现而来,纵是凉薄如他也不仅酸涩了双眼。仅仅一个怔楞,帝王的袍角已经跨出了殿门。
“没有人可以把她从朕的身边抢走,包括死神!齐洛……准备一下,迎接翌楚第十八任国母——朕的皇后!”
他没有想到的是,在他快马加鞭赶去的那一段时间,从赤木林边缘撤回来的军队,遥遥的看见凄风苦雨中相握的双手,伏趴在沼池边的娇小身躯已经沾满泥浆早已看不出本来面目,却仍在重度昏迷中牢牢抓住深陷沼泽中男子的手掌片刻不曾松懈。
只是,有的时候,差了一点,便是差了一千年的距离……
很多年以后,再回过头,当事的人们仍忍不住会想:如果,当时没有踏进那片沼泽;如果,他能早一点赶到;更甚至,如果这场大雨不是下的这般惊心动魄……那么未来的种种爱恨纠葛是不是便不会上演?
…………
年轻的都统认出了翌楚军师特有的军帽和披风,猛地拉住缰绳:“刚才冲出来的人马打头的就是她……居然是翌楚的军师……”
白衣男子视线却牢牢地粘在那一双交握着的手上,忽然奇异的微笑起来:“赫南,把他们救回去!”
————
昏暗肮脏的地下牢狱,潮气和藓类植物迅速滋生,仿佛终年不散的幽魂,水汽集结上升,在肮脏不堪的沙石板上凝结成小小的水滴,叮叮当当的渗漏下来。
少女紧紧地蜷缩成一团,泥沙包裹着厚厚的铠甲,巴掌大的小脸沾满污垢,秀眉深深簇起甚至连手指也保持着蜷起的姿势。
“赫都统,穆将军!”
第六十八章 冥冥之中
“赫都统,穆将军!”
守门的狱卒一眼看见来人,忙垂下头行军礼。
赫南淡淡一摆手,也不再说话,径自拿下一连串钥匙打开了狱门。
眼神触及横倒在地上的人,年轻的都统不可抑制的生出万般仇恨,缕缕银丝在不见天日的大牢中愈发地刺眼夺目。
怎么能忘记,二十五万活生生的云歧大军异乡埋骨?
怎么能忘记,修罗场上那一声声催人泪下的恸哭?
又怎么能忘记,自己一夜之间雪染双鬓?
赫南眸光猛地一暗,五指成爪狠厉无比的向少女纤细的脖颈袭去。
“赫南!住手!”穆格大吃一惊,显然没有预料到昔日同僚居然怨恨至此,连忙出手想要拦住同僚必杀的一击。然而,却仍是晚了一步。
少女的脖颈转瞬间便被卡住。
“叮”
一道白光当空射来,赫南曲起的手指被白光一震蓦地松开,带着十二万分的怒气转过身,却在看见身后人之时,忽地一怔。
“皇上!”
“少主!”
即使大战初歇,即使身处这肮脏污浊的地下牢狱,那张俊美非凡的脸依旧带着让人无法仰视的贵气,白色的袍角丝毫未染尘埃。
然而,初云佚并没有顾及下属的呼唤,反而转向了地上的少女。
少女被大力的卡住之下,始终没有醒来,但,头上的军帽此时却掉落下去,露出了满头乌黑的青丝。
“女的?……”
穆格不可置信的瞠目,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