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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茵自然最先留意到站在亭外的我,不知她是不是真的喝醉了,一时间没有认出我来还是怎的,总之,她歪着脑袋眨着眼睛迷迷糊糊地看了我半响亦未发话,惹得萧靖也忍不住侧了头。
月色微醺,光影朦胧,萧靖玉雕般的轮廓被衬得有几分温雅,想来也定是未曾料到会在此刻见到我,凤目微挑,闪过一抹讶色,眸中亦有几分惊艳,脸上倒始终不动声色。
我朝他福了福,才轻轻移了步子到那亭中。萧茵此刻眼底已恢复清明,只脸上还染了一抹嫣红,见我进来,放下手中酒杯,撇嘴小声嘀咕了一句:“不就是赏个花么,打扮如此招摇作甚……”
我想起水绿替我整理衣摆时的话,又见她一身淡绿繁花宫装,外罩一层金色薄纱,领口处缀了繁复花纹,发丝绾成好看的惊鸿髻,其间插了一支镂空飞凤金步摇,显然早就刻意打扮过一番。
不禁心叹这位郡主真真是小孩子心性,但忽又想起春儿之事,皱了皱眉头,即使是小孩子心性,也委实过分了些!
如此一想,也就不想当做未曾听见,落了座,笑眯眯朝她道:“云想衣裳花想容,苏槿不知休了多少福分,贪得这副容貌,自然珍惜得紧。”
大概未曾料到我会应她,也不曾听过这番不害臊的说辞,她一时睁大了眼,哑口无语的看着我。
身旁萧靖咳了咳,我微侧了头,便见着了他唇角那抹还未来得及收回的笑意。他今日着了一袭墨紫织金芙蓉锦的袍子,衬得肌肤一冰如雪,笑起来时唇角微微勾起,漆黑如墨的眸子像是从深潭中开出一朵红莲,格外两眼。我显少看他这般笑,一时间有些呆愣,等反应过来,亦忍不住微微红了脸 ,立即转了目光。
可是,又何必如此害羞,也许有朝一日,我会与他形同陌路也不一定。
转头便又对上萧茵有些不屑的眼睛,“不害臊!”附带瞪了我一眼。
我本来想继续与她斗斗嘴,挫挫她的锐气,转念一想,实在太孩子气,便一边随手拿了盘里的糕点,一边转移话题:“郡主既是邀苏槿来赏花,怎不见半分花影?
其实我更想问为何独独沈安洛没来,即使郡主因着院子之事故意与沈安洛过不去,也不一定要邀我来一同赏花,这事儿着实透着几分诡异。
我又回忆起被她毫无防备的推入湖中的感觉,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萧茵不欲理我,地拍了拍掌,便见有小厮抬了一盆枝叶粗壮的植物出来,果真是昙花。
那花生长得极好,如今已是一大簇,枝叶翠绿粗壮,十几朵花蕾将枝干压的有些沉甸甸的,狭长的绿红花托裹着花丝,微微低垂,几分羞赧。
“如何?萧哥哥,茵茵可是寻了好久。”萧茵扬了扬下巴,有些得意又讨好地看着萧靖。
“此番倒是费了些心思的。”萧靖勾唇一笑,萧茵立即喜上眉梢,眼底笑意还未来得及散开,却听萧靖话锋一转:“若肯将这些心思花在学业上,多明白些事理,母后定不会与你置气。”
她立即泄气地拉耸了脑袋趴在桌上,嘴里嘟哝道:“萧哥哥,茵茵已经知错了。你便发发慈悲,帮茵茵替母后求求情罢。”
原来这盆花是用来讨好萧靖的,我便更不明白郡主邀我来,意欲为何。
萧靖忽然一派肃色,漆黑的眸子瞬间冷了下来,凌厉道:“你闯下那般大祸,母后差点被你气坏了身子,如今这般哪有真正知错的样子,听说前些日子,又罚了我府里的下人,倒像是越发不知悔改的模样,让我如何替你在母后面前说话。”
萧茵趴在桌上,脸色吓得有些白,想来也知对面萧靖是真正动气了,一时诺诺,也不敢再开口。
我见气氛有些冷凝,望着那盆昙花,鬼使神差般脱口叹道:“昙花一现,只为韦陀。你们可曾听过韦陀的故事?”
萧茵立刻眨了眨眼睛,显出些许兴趣。
萧靖面色缓了几分,想来也觉自己刚刚语气有些重。看我一眼,似在等我下文。
我清了清嗓子,娓娓道:“传说昙花原是一位花神,她每天开花,四季灿烂。她爱上了每天替他浇水的年轻公子,后来,玉帝得知此事,便罚花神每年只开一次花,还将那位年轻公子送去灵鹫山出家,赐名韦陀,让他忘记花神,忘记前尘。”
不知为何,说道这里,我停了一下,想起当年亦是坐在亭子里,听娘亲将起这个故事。
那时年幼,觉得再凄美不过……
“后来呢?”萧茵见我停了,弯了眼睛,疑惑地看着我。
我自觉失态,便又缓缓道:“后来,很多很多年过去了,韦陀忘记了花神,潜心习佛。花神却忘不了韦陀,她知道每年暮春时分,韦陀总要下山来为佛祖采集朝露煎茶。所以昙花就选择在那个时候开放。她把集聚了整整一年的精气绽放在那一瞬间。她希望韦陀能回头看她一眼,能记起她。可是千百年过去了,韦陀一年年的下山来采集朝露。昙花一年年的默默绽放。韦陀始终没有记起她。”说道最后,声音已带了丝难掩的伤感,我在那一瞬间觉得心底某个地方有些空空落落的,自己也闹不清到底是怎么了。
“花神真痴情!”连萧茵亦忍不住望着那盘昙花低叹。
“痴情么,我倒觉得花神很笨呢。韦陀从来未曾说过喜欢她,自然无论她将再美的一面展现给他,他也记不得她的。”我忍不住喃喃轻叹。
萧茵奇怪地转头盯着我。
连萧靖亦盯着我看了许久,眼中似有探究。
良久,才见他薄唇微启,凉风袭来,他的声音夹了桂花香:“也许,韦陀也不懂得自己的心呐。”
我来不及去看他的眼睛,因为萧茵突然叫了一声:“看,开了。”
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果见花托张开,白瓣争出,如同浅睡少女慵懒睁眼,她探探睫毛,是在看韦陀来了么……
此刻,三人皆屏了呼吸,像是生怕她害羞又收拢了回去。那种感觉很奇妙,月色正明,清风微醺,等一朵花开的声音。
萧靖就坐在我身旁,我将放在昙花上的目光缓缓移到他白玉般侧脸上,我在心里跟他说,我说:“萧靖,因为花神永远只用见着韦陀一个人,所以不会妒忌、不会吃醋,可以一年又一年地等着为他绽放,而苏槿,没有花神幸运呢!”
“郡主,洛王妃到了。”有侍女站在亭外,低头禀道。
“让她等着,没见这花快开了么。”萧茵不耐地挥了挥,头也不回。
“可是,昙花开放至少要一个时辰……”那小婢唯唯诺诺道,一个是郡主一个是府里正妃,她自然谁都得罪不起。
萧靖似乎也不知萧茵还请了沈安洛,脸上明显滑过一丝惊讶,如同刚刚见到我般。此刻听萧茵语气不善,丝毫未有尊重,脸色不禁难看了一分,只负手冷冷朝那婢子道:“王妃来了,自然引来便是,难道还要把人晾着不成。”
萧茵撇了撇嘴,不已为然。
此刻,我倒真不知萧茵是何意图了,本以为并未邀请沈安洛,却又不是。
沈安洛有婢子提了宫灯引着,缓缓踱来,她今日着了一身月白衣裙,墨发间别了一支素纹碧玉簪,依旧是清清淡淡,小巧玲珑的模样。
见我与萧靖亦在此,当即笑开了,远远便换了声:“夫君,苏姐姐……”竟提了裙摆,小跑了过来。
我见她眼中越发清明,想来,青蓝的调理定是有效的,而晗烟,应该也没有再对她如何。
“兴致都败了,我正赏得开心呢!”她刚踏进厅内,萧茵便凉凉的来了那么一句,沈安洛自然没有我脸皮厚,脸色立即白了几分,一时不知如何放脚,只捏了裙摆尴尬立在那里。
“萧茵!”萧靖厉喝,给了郡主一个凌厉的眼神。
坦白说,因着萧靖的缘故,我对沈安洛自然无论如何也喜欢不起来,不过,见着一只小白兔被欺负地狠了,亦着实有几分不忍,只好拍了拍声旁的凳子,朝沈安洛温和道:“先坐下吧。”
沈安洛这才小心翼翼落座。
“假惺惺!”萧茵阴阳怪气地在我耳旁嘟哝了一句。
我有心要给她一个教训,立刻不动声色地在桌下踹了她一脚,面上却一副笑着与沈安洛搭讪的样子。
我估摸着郡主长这么大,从没被人踹过,所以她大惊小怪地瞬间便跳了起来,指着我没头没脑道:“你居然敢踹我!”
我有什么不敢的!
面上却眨巴了眨巴眼睛,一副疑惑不已的样子:“郡主在说什么呢?”
“好了,茵茵,你莫要再无理取闹。”萧靖开口了,语气虽谈不上恼怒,却已有丝不耐。
她只好重新坐下来,瞪了我一眼,颇有一副秋后算账的意思。
然后,她好似这才想起什么,竟立刻换上甜美微笑:“既然人都到齐了,便开宴吧。”说罢,拍了拍掌,有侍女捧了精致菜肴鱼贯而入。
金蟾玉鲍祥龙双飞 爆炒田鸡芫爆仔鸽 八宝野鸭 佛手金卷炒墨鱼丝山珍刺龙芽莲蓬豆腐 草菇西兰花鸽子玻璃糕奶油菠萝冻
一看便是御膳,样样菜品精致不已,本该让人食欲大增,不知为何,我今日一闻到那些味道,胃里竟隐隐觉得不适,一阵泛酸,一时难受不已,可又实在不好当场发作,只暗地捏了衣摆,生生强忍着。
几滴薄汗至额角浸出,我忍得十分辛苦,不过大概无人注意得到。因为萧茵从菜品上桌开始,便不停地对着沈安洛冷嘲热讽:“呐,这道金蟾玉鲍王妃应该未曾见过吧,不过,我与萧哥哥在宫里实在是吃腻味了,槿侧妃大概也从小便腻了这些食物。”
“还有这道鸽子玻璃糕,听说宫外的人将它比作只因天上才有的美味,我实在不知道它有什么好吃的,我养的那只金毛犬却爱吃得紧,洛王妃,你可要多吃一点哪。”
“遭了,那昙花已经开过了,美好的东西总是只有地位高尚的人才享受得到。本郡主一直觉得乌鸦是成不了凤凰的,即使不小心飞上枝头,也总有一天会掉下来,摔得粉身碎骨……洛王妃,你觉得呢?”
“……”
萧茵声音甜美,甚至还含着那么一点点稚嫩。可是,她用了最幼稚也最有效地手段,将这个出身低微的洛王妃的自尊心摔得粉碎。
沈安洛绞紧了手帕,脸色比我还差,苍白如纸。
当最后一道蛤什蟆汤端上来时,我终是再也忍不住恶心呕吐之感,握着手中娟子,掩口跑出亭外。
“娘娘……娘娘……”忙有婢子急着跟来扶我。
“呀,看槿侧妃吐得,倒跟我在宫中看的那些怀孕的娘娘们一模一样,萧哥哥,槿侧妃是有身孕了么?”
萧茵含了几分讥诮的声音高声传来,我僵了僵,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亭中三人:萧茵看着沈安洛笑得非常愉快,沈安洛死灰般苍白的脸一瞬不顺地望着我,漆黑的眸子像是夜里潜伏在角落里的一只毒蛇,泛着我从未曾从那双眸子里见过的幽幽毒光。
而萧靖,他颀长的身体立在那里,逆光的角度,他的表情,我看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这文很久没更,我本来以为以前的读者大多都走了,看了一些留言,才知道,原来有人还等着……我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真的,只有说声谢谢
30、巴掌
我接过身旁婢女手上递来的茶水,漱了口;又用手中织锦娟帕拭了拭嘴角。
晚风习习;吹得让人有些凉飕飕的;我神智清明了几分,觉得胃里也不怎么难受了;才缓缓踏了步;踱至亭前。
“嫂嫂,茵茵是要做姑姑了么?”我还未站稳,萧茵便小跑过来;亲热的挽了我的手;脸上天真与期待的表情真让她看起来像个称职的渴望侄儿降生的小姑姑;可是,眼角止不住的洋洋得意与讥讽;让我瞬间明白,这话绝不是对我说,不过是为了让亭里的沈安洛脸色更加难看几分而已。
我此刻才有些了解的萧茵的用意,原来今晚我与萧靖都不是主角,她只是要借着我们讽刺出身低微与萧靖门不当户不对的沈安洛而已。
并且,她也成功了,因为站在亭中的沈安洛小脸比纸还白,她今日着了一件月白衣裳,凉风吹来,亭内灯影摇晃,越发衬得她娇若欲滴、楚楚可怜。听了萧茵的问题,她手中丝帕绞得更紧,死死盯着我,仿佛十分害怕我口中答案。
我将目光缓缓移到了萧靖脸上,不同于沈安洛的紧张与萧茵的幸灾乐祸,萧靖的面庞在月色下异乎寻常的平静,白玉雕般的轮廓在像是要深深融进黑夜里,而比夜还要深的眸子里我看不见任何情绪,只微微蹙起的眉头显示出他此刻的不悦。
不知是因为萧茵刚刚肆无忌惮地讽刺了沈安洛而不悦,还是我对着一桌山珍海味吐得昏天暗地,扰了他赏花的好兴致而不悦。
我闭了闭眼,才侧头朝身旁的萧茵道:“恐是午膳吃坏了肚子,倒是败了几位的好兴致。”
我话刚落,一直将弦绷得紧紧地沈安洛终于支持不住,本就摇摇欲坠的身体倒了下来。
“洛儿……”身旁萧靖眼疾手快将她扶住,见她竟真未醒来,立刻打横抱起,走到萧茵身旁时,眼中已是一阵暴风骤雨:“茵茵,我委实太过纵容你,才会让你这般放肆,从今日起,你便呆在影月轩,好好闭门思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