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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门关上,萧靖轻轻将那药碗搁在竹凳上,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药碗。
“到了此刻,你也认定我是要给你一碗堕胎药么?”他手指轻轻拂过我眉间,依然是微凉的触感,语调平缓,只多了一丝怅然。
我一怔,只呆呆看他黑珍珠般幽深的眼,本就如一团蚕丝的脑子越发迷茫。
但只这一句,我却突然奇迹般平静下来。
四下寂静,只听见夏夜乡村外哇叫声。
烛光微暗,萧靖的影子歇歇映在那方纸窗上,我看不清他表情。
“槿儿,你情愿与我和离也不愿告诉我你腹中孩子是我的,若不是方才我偶然看见你臂上那红梅印记,你是否打算永远瞒着我。”仿佛是叹了口气的,他启唇叹息。
烛光将他俊逸的脸镀上一层毛绒绒的边,显得温和而平然。
屋外蛙声渐弱,一时,时间万物却是全然隐去。视线里,只有萧靖的脸,耳朵里,却只能听见他平缓的呼吸声。
我傻傻看他,说不出话。
“我与你苏家确是有许多恩怨,连带着牵连与你,当初你要嫁与我,我只顾向太后反对,忘了深思你为何要嫁与我,如今想来,却是我萧靖有负与你。那晚我记忆模糊,阴差阳错,将洛儿错认是你,才有一场荒唐的大婚,我那时不愿娶你,即使知道认错了人,也少不得要与洛儿做戏,想让你知难而退,我曾派人找过臂间有红梅印的女子,却不知你就在我身边……”他声音不徐不疾,平缓如湖中碧波一点一点侵入我胸口。
良久……
良久……
泪意上涌!
委屈、喜悦、惊讶、愧疚、悔意、那么多那么多的情绪化成眼角湿润的液体,潺潺而落。
我想,萧靖,你永远都不知道我是多么矫情而矛盾,我那样期待你知道小东西的事,又如此难于启齿……
52、沉溺
小琪来找我打听一只叫做“毛毛”的宠物的下落之时,我刚将一盘麻辣兔丁做好;兔肉鲜嫩、香辣扑鼻;辣香味儿一点一点盈满小小的厨房。
“阿姐;你看到我的毛毛了吗?”
“毛毛是……”
“就是萧大哥前几天猎回来的一只兔子啊,雪白雪白的;很可爱的;我就把它养起来了。”
我想起盘里那些准备端上桌的鲜嫩的兔丁,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额……它是不是回家了?你看,它原本就不是家养的;肯定是……额……想家了;所以回去了。”斗手指;语无伦次,顺便将灶台上的某只早被我五马分尸、拆之入腹的毛毛给不动声色地藏起来。
“可是……毛毛脚受伤了;应该跑不了那么远吧。”小琪眨眨眼睛,歪着脑袋,十分迷惑。
“你萧大哥他们会回来了么?”转移话题。
“还没呢。咦?阿姐,你今日做的什么,好香啊,自从你病好了,开始给我们做菜,阿爹每顿饭都要比平日多吃大半碗呢!”她嗅了嗅空气中的香味儿,将头凑过来,作势欲尝。
我哪里敢让她瞧,急忙将盘子移出她视线,牢牢锁在怀里,急得口不择言道:“那个……小琪啊,这是阿姐给你爹爹和萧大哥做的菜,男人吃的东西有时候小姑娘是不能看、也吃不得的。”觉得这个借口不错,换上一本正经的口气。
那什么什么壮阳补肾的菜品我娘当年偷偷给我列过一串单子呢!
话刚落,便见门口萧靖和温大叔打开院中篱笆,回来了。
小琪忙迎了上去:“阿爹,萧大哥。”
“阿爹,刚刚阿姐给你们做了一道菜,闻着好香哦,可是阿姐说小姑娘是吃不得也看不得的,阿爹你快去尝尝,然后告诉小琪好不好?”
我手上一个不稳,盘子差点儿没摔下来。
温大叔一阵尴尬,萧靖倒没甚表情,只摸了摸鼻子,忍住唇边笑意,抬脚朝我走来。
“你又在跟小琪教授些什么奇怪的东西。”他将我额前发丝抚好,忍俊不禁道。
我:“……”
半夜!
我因怀了小东西的缘故,嗜辣,又极易饥饿。以前在宫里还好,水绿晚间定是要与我预备吃食的,但如今借居乡野山间,总不好意思半夜起来打搅温大叔和小琪,每每忍忍就过了。但今晚,只觉饥饿难忍,又想起白日里被我藏起的香辣兔丁,便是无论如何也忍不住了,索性披了件外衣,到厨房找吃食去。
点了火烛,小心翼翼踱到厨房,因是夜间,四周寂静无声,总有类似做贼的错觉,有几分不好意思。但等面前香喷喷的兔丁做好,又只觉得再值得不过。我满足嗅了嗅盘中兔肉,这才拿了双竹筷,准备回房。
等出了小厨房,听见院中响动,我吓了一跳,定睛一看,竟是萧靖。
山间月色清朗,却是入秋,冷风袭面,我打了个冷战,将脖子缩进衣服里。
萧靖自然亦是见着了我,愣了愣,这才抬步走来,探探我额间温度,又低头瞅我手中食盘,笑了笑:“饿了?”
我点点头,目光落在他衣上,衣着完好,并不像是半夜起来如厕之类,身上沾了些许夜间寒露,倒像是出去过。
只是,半夜三更,萧靖出去作何?
“既是饿了,怎还站在风口上,走罢。”显然不欲解我眉间疑惑,顺手接过我手中食盘,他便又自顾朝我房间走去。
我歪头思考片刻,与萧靖困在这山中半月有余,我虽半点也不知外边形势,但此刻看来,萧靖必是心中已有底,再过几日,大概我们也该回去了吧。
有一点点舍不得呢……
又有冷风吹来,我将手指缩进袖子里,急忙跟上萧靖脚步。
“这是什么?”萧靖夹了一块兔肉,明知故问。烛光映着他淡淡眉色,不知是因为方才吹了冷风的缘故还是其他,我总觉他身上又有一丝冷意。
“兔子肉!”我斩钉截铁。
萧靖挑了挑眉。
“毛毛……”声音有些低。
他扑哧一声笑出来,将我拉进他怀里,我这几日已习惯他时常亲密的举动,早过了羞涩的时候,只小声辩解道:“我也不知道它是小琪养的,只当又是你们的猎物。”
“我不是说这个,你忘了大夫怎么交待的?”他手环住我腰,即使隔了层衣物,也只觉得凉,说话时呼吸就在我耳旁,有些痒痒的。
我撇撇嘴,十分不以为然,大夫自是交待了要忌辛辣,总之,这世间仿佛无论是生了何病,总是要忌辛辣的。却真真是苦了我,自那日醒来,萧靖便是半点辛辣都不让我沾。
“可是,小东西饿了。而且,我休养了这样多日,早已大好了。”我将萧靖的手掌放在我腹间,企图让他感受小东西的存在,如此这般,便能心软罢。
萧靖手指却僵住了,有一瞬,我似连他呼吸都感觉不到,我以为他依然不同意,只好可怜兮兮道:“要不然只吃一点点,我真的很饿。”
萧靖没作声,我便只好又放低了要求:“一块儿都不行么?”
他忽然将头埋在我颈间,环住我的手紧了紧,似要将我嵌进他身体里。我觉得呼吸不畅,却又瞥见墙上烛光映出两人的倒影,那般亲密无间,一时也没有动。
良久……
“萧靖……”
“恩?”
“我听人说酸儿辣女,我喜欢吃辣,小东西说不定是个女孩儿呢!你喜欢女孩儿么?”
桌上烛光微微晃了晃,我等了许久,也未听见萧靖回答。
我心下一跳,正要从他怀里挣扎出来,却听他从我脖颈间传来的有些闷闷的声音。
“都喜欢。”他说。
我笑。
“我们……还会有很多很多孩子!槿儿。”他又补了一句,似要确定什么般,吻上我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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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以为再过几日,萧靖定是要提及回去的事,只是又过了这样多天,他依然白日与温大叔出去打猎,有时亦会带我去山间走走,却丝毫不提及出山之事。
我心中不安,山中日子虽悠闲自在,但总是要回去的,况且我担心爹爹病情,即使有青蓝在,也着实放心不下。
倒是向萧靖提过几次,他却只是抚上我脸,手指微凉,漆黑眼睛晕了半丝茫然,喃喃反问:“不喜欢这山中生活么?”
言辞间,竟是满满留恋。
我便只想再陪他在山中多待几日了。
闲时教教小琪做菜,与她一起学做风铃,抑或傍晚,被萧靖携了手,去林间看满山红叶,绣花鞋踩在满地枯叶上,发出清脆声响,林间风色微凉,我头轻倚在萧靖肩上,觉得世间幸福大抵如此,再未有比此更宁静美好的了。
只是这种美好,来得突然且措手不及,我觉得虚幻。有时看萧靖负手站在满山红叶间,面容沉静而萧瑟,像是极有心事,等我忍不住唤他,他却又只是淡淡一笑,伸手将我发丝抚好,动作宠溺,仿佛是方才是我看错。
彼时,他身后红叶翻飞,几只孤雁滑过天际,我忍不住将头埋在他胸口,闭上眼睛,告诉自己,什么都不要去想。
不要去想,为何会有刺客的追杀?
不要去想,当初秦馨之死是否与此事有关?
不要去想……
我面前男子,是我当初执意要嫁,我喜欢他,我们有个孩子即将出生,不论男女,它将是我与我心爱男子最美好的牵绊。
大抵,天下女子都如我这般痴傻,遇见幸福,轻易沉溺,心甘情愿。
只是,常在半夜醒来,觉得饥饿难忍,仿佛胃里有个破洞,无论如何也填不满,莫名其妙哭泣,冰凉液体滑过脸颊,无知无觉,不做梦,醒来是面对漆黑房间,一时不知身在何处,只环住身体,觉得自己在发抖。
有时感到萧靖在身边,他手指在我脸颊缓缓摩挲,温柔而宠溺。然,等我忍不住睁开眼,屋内空空,恍无人烟。
愈来愈……
不安……
清晨。
秋风萧瑟,满院枯叶。
快入冬了,山里存粮少,温大叔每年都要乘这段时间多猎些猎物换了粮食存起来才好。今日大概也觉得会下雨,只得作罢。
难得空闲下来,温大叔坐在院子里啪嗒啪嗒地抽着烟,萧靖沉迷雕刻,寻了一块上好木材,不知在刻什么,却是格外认真的模样。
小琪拿着扫帚在院子里打扫,见我出来,忍不住担心道:“阿姐,今日风大,怕是要下雨,怎么不多穿一点?”
我朝她笑笑:“倒是不曾觉得,今早我熬了粥,你们乘热用些。”又转头去看坐在院子里的萧靖与温大叔。
萧靖听见小琪说话,又见我穿着,皱了皱眉头,放下手中木雕,朝我走来:“你不想回去了,穿得这样少,若是病了,便只能再多待几日。”
我面上划过一抹惊喜,忍不住确认:“真的要回去了么,什么时候?”
他神色黯了黯,又瞬间隐去,只逗趣般捏了捏我鼻尖:“等你将剩下几副药吃罢,身体大好了才行!”
我撇嘴嘟囔:“已是大好了,偏你不信,那药苦死了。”
我有时委实觉得萧靖与青蓝在某些地方格外相像,譬如逼我吃药,两人只如雕塑般站在那里,任你如何撒娇耍赖,丝毫不动声色,非得等你乖乖喝下才行。
好像现在,萧靖脸色又沉下来,我便乖乖进屋添了衣裳,又将一碗苦药尽数喝下,他脸色才稍微好看一点。连小琪都在一旁捂着嘴偷笑。
等吃罢早饭,我想着大概过几日真是要回去了,便写了一张菜单,将这几日温大叔爱吃的几道小菜一一写下,算是答谢这几日他们的收留。
萧靖看了,忍不住摇摇头,俊逸脸上满是有趣之色,叹道:“世人皆传,苏相之女,柳絮才高、风华绝代,因此才被苏相藏于绣格中,珍若珠宝。啧啧……好一个柳絮才高……”
我知他笑我字写得不好,也不甚在意,毫无羞愧之色,只抢了他手中宣纸,辩道:“小琪能看懂便是,哪里那么多讲究了。柳絮才高之说,也不过是世人未见过我,胡乱传说,我当时与哥哥听了,也还要偷偷笑呢。想不到萧王爷也是信这些的。”
他大笑,从背后环住我,吻了吻我脸颊,打趣道:“好在‘风华’虽算不上,却也是‘绝代佳人’;倒不算胡乱传说。”
饶是我脸皮再厚,此刻也不禁有些脸红,挣扎了几下,想要从他怀里出来。
“别动。”他忽然道,我乖乖停住,便感觉他轻轻朝我发间插了样物件。
等他放开我,我摘下一看,却是一枚木钗,想起他今早在院中雕刻模样,一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早想做只钗配你,但这林间木材虽多,却是难找一块好的。你……可喜欢?”
我没有答,只是踮起脚尖,找到他的唇,轻轻吻了过去。
屋外秋风肆意,萧萧瑟瑟,屋内却是极暖极暖的。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还在看文,本来想说以为没人看了,默默把这文写完就算了,结果更了一章,还有人在留言,说不出是什么感觉;真的很……(肉麻,不说了。)这文断断续续拖了快一年,途中几次想过干脆坑了就算了,可是发觉要是不写完,好像也没有办法再去也新的故事了,所以还是要加油写完。恩,有亲说萧靖知道真相就圆满了,所以其实看到这里就差不多了,后面可能会更虐一点,不喜欢虐的亲其实就可以看到这里了。至于结局,以前保证过的,不是悲剧,(虽然很想悲剧的说)总之不是悲剧,但是后面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