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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说话,只是把头又低了些,我就当他是听了我的话,没再理他。
我回来时天已经漆黑了,他仍站在原来站的地方一动也没动过,见我回来,似是迎接的微躬了下身,但仍没有看我。
我的心情非常的不好,因为我什么也没要到,只在回来的路上捡到了半个黑窝头,还硬得不得了。我勉强掰了一半儿塞到他手里,没心情理他,就一头倒在了土炕的干草上。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睡到半夜我突然惊醒,心中好像有什么事儿一样,有些奇怪的在屋子里看了一圈儿,就发现已蜷缩在门边的他。这才想起我就这么睡着了,也没安排他一下,他是仆人,应该是要等主人命令的吧。
“喂,醒醒,你醒醒。”
我的叫声将他惊醒,在月光和夜色下,我第一次看到了他冷漠以外的表情:惊慌又警惕。
“是我,是我啦,你的新主人,你别怕。”下意识的,我出声安慰了他。
在他认出我的同时,几乎是马上的,脸上又恢复成了没有表情的表情,但目光并没有离开我的脸,似乎是在等我的指示。
“你不要睡在这儿。”话音刚落,他便十分艰难的支起了身子,目光终于离开了我,头又捶了下去。
“到炕上去吧,那里多少比地上好些。”
我的话让他很惊讶,眼睛再次看向我,似乎在确认我所说的话的真实性,双脚并没有因为我的拉拽而移动半分。
“我是说真的!我这个主人也许不能给你好吃好穿的,不过只要你对我忠心,我也不会亏待你,我有一口吃的也不会让你饿着,那同样,这屋里能睡的也只有那个土坑,幸好够大,你也过去睡吧。”见他仍不动,我有些不耐烦的开始用力拉他“快点啦。”
也许他真的很虚弱,也许是没想到我突然发力,整个人被我拉了个趔趄。所幸屋子也不大,他也就站到了炕边,但随即,就像是逃一样他开始向后使力,由于脚上仍带着那个打不开的铁锁,整个人就载在了地上。
“喂?你这是干什么?”看着他脸上比刚刚更加惊恐的表情,我不经大脑的又加了一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你呢。”
突然一陈寒风吹进,也不知是冷的还是真的怕,在月光下我看到他的身体微微的抖了一下,并且仍在使力向后挪动,几次想要起身都因为脚上的铁锁而没能成功,只是眼睛一直没有离开我的脸,十分的戒备。
凭我多年腐女的经验,加上回想白天时两位小姐那有些晦暗不明的话和联想这世界男风之盛行,我开始确定他是有些误会了。
“我说……”
“小人身残命贱,侍于门外即可,不需少爷挂心,还请少爷早些歇息。”边说着,他已站起身,想要绕过我走向门口。
突然打断我的话,而且第一次开口就说了这么多,还真是吓了我一跳,而且话是说得无比恭顺,表情低眉顺目的不再无视一切的样子,但怎么那气势就好像要和我拼命一样。
“喂?”我再次拉住他,又冷又饿让我没心思去理他的心情,于是态度变得强硬起来:“这是命令,你别忘了,我现在是你的主人。”
他没有回头,身体变得更加僵硬了。
看着他变布伤痕的肩背,我开始有些后悔这样强硬的对他了。沉默了一会儿,就在我想要开口安抚他的时候,突然他开始慢慢向炕边移动,然后双手放在身体两侧平躺在炕上,闭上了眼睛。
看着他这样近乎认命的妥协,我轻轻的叹了口气。
他身上几乎是光裸着的,以那样的姿态躺着,修长的四肢与光裸的胸膛在月光下竟泛着苍白的光,从侧面望去,紧闭的双眼和如刻画般的五观使他显得更像一个等待被献祭的供品,竟然让人有种不可侵犯的感觉。
不知不觉的,我竟有些看得傻了。
唉!也许就是他这种样子,才更容易引起歹人之意吧?!
从地上捡起一个破麻袋片勉强盖住了他大半个身子。寂静过后,我的再次有所举动似乎并没引起他多少反应,只除了紧紧抓着布片外侧的那只手抓得更紧了以外。我不想再多刺激这个可怜的男人,于是没多说什么也爬到了炕上,然后很快就睡着了。
我从来就神经衰弱,以前晚上睡觉总是要把窗子挡得死死的,因为有一点光我都会睡不着,自从来到这里以后,我连头上的瓦都难得有,更别说用来摭日光的窗帘了,所以每天第一屡阳光一从我家超大号的窗子照进来,我就会醒。
看着身侧几乎一夜都没变过姿势的家伙,我轻轻的慢慢起身。眼角似乎感到某人的眼帘有些颤动,突然觉得很好笑,竟有股冲动——非常想看他在经过昨夜的误会以后,张开眼睛再次看到我时会是什么表情,但我终还是忍住了没有揭穿他装睡的事实,起身离开了。
我回来时他仍没有起身,但看样子这回是真的睡着了,本想让他继续睡,但……
“斐公子在家吗?”屋外突然有人高喊。
被高喊声突然惊醒,坐起身的他无意间让麻袋片瞬间就滑到了腰腹,线条明朗又匀称的后背一下就跳到了我的眼中,而那一条条鞭痕仿佛更能触人心弦。我是个女人,是个有正常性倾向的女人,而且是一个在21世纪中受着新式教育的女人。我不太懂非礼勿视的道理,再加上他本来就是我的所有物,所以,我看得那么理所当然,那样理直气壮。
直到我发觉我的目光令他十分的窘迫以后,这才有些恍然大悟并十分勉为其难的移开了目光。
“斐公子可在家?”外面的人再次催喊道,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喊了很多声,这一声中已透着十分的不耐烦了。
“啊!哦,在家,在家,别进来啊,我这就出去。”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很不想让人进来看到他几乎□的样子,虽然他昨天已经这样不知道游了多少个地方了,可我今天就是不想。赶到破屋外,就看到一个年纪约五十上下的老人表情十分嫌恶的远远站在我家门外。
“我就是,请问你有什么事?”老头的表情也让我十分的火大,不过这人一看就有来头,身上的衣服可以让我活一年也说不定,所以我决定不与他计较应该会比较好。
“哦,斐公子,这是我家主人让我拿来给你的仆人用的,记住,一次只可用一粒,不可多服,否则会有性命之忧。”
打开老头儿递来的东西,发现里面全都是小药丸儿。“你家主人是谁,这是什么药啊?”
老头儿看了我一眼,说道:“放心,我家主人无加害你主仆之意,要不然昨日也不会成全你了。他身上被下了毒,每隔几日就要服这药来解,否则就会周身疼痛,奇痒难止,以前有人因为开罪了主人未获这解药,不两日便因受不了毒性发作之苦自溢了,所以,他要是得罪了你,你倒不妨用这个小以惩戒。”
“毒?”这也太……太具有戏剧性了吧?只是一个仆人,不听话有很多方法的,何必下毒。
看到我脸上迟疑又不置可否的表情,老头仅补充了一句:“总知你就赶快收下,按我说的做就是了。”说完就不再理我,转身离开了。
回屋时,发现他已将我放在炕边的衣物穿上了,不过因为他脚上还带着铁锁,所以只拿了满是破洞的长衫穿在身上,仍没能把裤子穿上。见我进来,眼中微微的闪过一丝不安,便又如昨天一般微低着头站到了门边。
我猜许是因为没得我许可便擅自拿了衣物吧。“你穿着吧,这本来也是给你弄回来了,我现在只能弄到这个了。天越来越冷,等过几天我看看能不能弄到厚一点的。”我没有看他,直接将那包药放到了炕下的洞里。这是我来到这儿以后的习惯,因为除了那里,所有地方都是摆在明面儿上。
“你过来。”直起身,我让他走到我面前站定,然后拿起昨晚盖在他身上的那片麻袋片和今天我在外面拿回的另外一片,蹲下身开始一边一个的用绳子系在他两条修长的腿上,权充做裤子。
话说在给他系裤子的时候,他显得很僵硬,而我也因为第一次这样近的接近一个男性,还是以这样的姿势、这样一遍一遍环绕大腿的动作而心生悸动。我努力让自己目不歪视、努力克制自己别往歪了想、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柳下惠。
第四章
有了仆人以后,我的生活开始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原来我以为已经被弄丢了的尊严问题,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又一点点跑了回来,我开始发现我做为一个平民已经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毫无顾忌的与那些贱民争大户人家倒出来的剩饭了,因为我发现我受到了排斥,那种被隔绝在外的排斥以及在背地里的冷潮热讽,虽说我身份是比他们高了,但权势可一点儿也不比人家强,依然是最低层、依然如蝼蚁一样。
而最最重要的是因为连我自己都开始觉得我与他们是不一样的了,我越来越无法说服自己放下脸面靠乞讨来养活自己和家里那个据说是我仆人的男人。
但生活是艰辛的,这种在外面讨生活的苦闷、孤单与压力让我变得越来越没有耐心,有时甚至为我那天想要通过改变阶级而改变命运的想法感到可笑。而这种苦闷和无助,全都尽数表现在了我对阿木的态度上,因为我一看到他就有种我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感觉。
“喂,去,到外面给我抱些草回来,这炕太凉太硬了。”吃了几口存粮,将剩下的又重新放回身上打算留着明天再吃,在明知他一天多没吃过东西的情况下,我开始黑心地指使他干活儿,以泄愤。
对我这不仁道的待遇,阿木没有一丝反抗,很听话的拖着两条被铁锁紧紧锁住的脚,蹒跚的走了出去。
我相信我的态度阿木是感觉得到的,但他即没有因为白吃白喝让我白养还没有一丝贡献而感到一点点的内疚,也没有说或做过什么想要表达他也想为这个家出一份力的意思,这就更让我无比火大。
也不知道他究竟去了多久,我终于听到铁锁叮当声了。
“哇,你还知道回来啊?我都差一点就要报官说你弃主而逃了。”我的话让他的身形僵顿了一下,但我并没有理他,在看到他两只手上竟只抓着几根干巴巴的草枝以后,我更是火冒三丈:“喂?这是什么?”一把抢过他拿在手里少得可怜的干草枝狠狠的砸在他的身上:“真是没用的东西。”
“回少爷,我都找过了,草都已经没了……”阿木低声解释道。
“草没了,我当然知道草没了,这都几月了,地里要是还有草那才怪呢?我是让你去拿稻草,你看不见啊,就在那边——那边……”说着,我粗暴的将阿木拉到了门外指着离我们不远处一家高出院墙的草垛。“是那个,那个才能用来捕在炕上睡觉,真是笨死了。”
阿木看着那高高的草垛,许久才喃喃说道:“那是偷。”
“什么?”偷这个字大大的刺激了我,“偷?你很不屑是不是,你装什么清高啊。你以为你现在跟的是什么主子,还是红墙高门、酒肉遍地的大户人家吗?你只要说两句好听话就能得到主人尝的锦衣美食,过自在日子了?你以为你前几天吃的和你现在身上穿的都是哪儿来的?全都是我偷来的,你不屑就脱下来啊,你喜欢光着就都脱下来啊。”
见他因我的话脸色也变得越发难看了,但手却下意识的抓住了衣襟,我不禁有些得意的继续教训道:“我告诉你,你现在跟了我,就要学会怎么活着,只有活着了才能讲尊言、讲人格,人都冻死饿死了还讲个屁。”我狠狠的将口水喷在了他的脸上,大骂了一顿仍不解气,又狠狠的推了他一把,喝道:“去,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今天你不给我弄一捆回来给我捕炕,你就别回来。”他被我推得向前趔趄了两步,看着他的背影我继续无情的喊道:“真是连个小猫小狗都不如,小猫小狗还知道要哄主人开心,是个小猫小狗我杀了还能吃肉、卖了还能得几个钱呢。对了,你今天要是什么都拿不回来,我明天就把你当小猫小狗卖了,哼!”
大吵大嚷了一顿,我的心里多少顺了些气。回到屋里等着他给我弄一捆稻草回来。可直等到午夜,外面刮起了大风也没见他回来,我开始有些担心起来:不会是没偷成被人抓到了吧?这个笨蛋!
我急急忙忙跑出去找他,没跑多远就见远远的一个人影站在那高墙下,跑到近前一看,果然是他。知道他没出事,反倒让我松了口气,转念一想到他一直就傻站在这里,一股无名火就又窜起了老高。
“你在看什么?你站在这儿那草就会自己跑到你怀里啊?”我不敢高声,但说的却是咬牙切齿。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不断剧烈起伏的胸膛和只在一开始悄悄看了我一眼后就一直低着的头。真的是低着的,就从没见他的头这样低过,但他依然不给我半点反应的表现更激怒了我:“喂?我在跟你说话呢?你是真打算让我把你卖了是不是,你别以为我不敢,以为我没门路啊?”我开始有些口不择言了。
阿木终于有了反应,月光下我看到他苍白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