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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明白阿木到底是怎么了!我与阿木之间又是怎么了?他为什么要离开?明明在我虚弱时还很担心的样子,明明一直都那样细致入微,为何突然就冷淡了?竟还不告而别!难道真的是我会错了意,他那些话只是因为要离别了,因感伤而发,并无与我相亲之意!?可若是那样他为什么又同意与我一同逃离,他明明有武功的,明明可以自己逃走,为什么还要说那样的话?!
太多的问题逼得我透不过气来,没有太多人生经验的我除了胡思乱想也别无他法可寻,在急切与纷乱中我渐渐将自己逼入了死胡通,得出的答案也让我根本无法面对。
将一只手紧紧的按在唇上,强压下将要冲出口的惊呼,恐慌的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艰难的将思绪从纷乱中抽离,可稍一不小心就会再次陷落。
“斐姑……娘!”不知何时,乌大掀开门帘探进头来,却惊得不轻。“你怎么了?怎么又哭了?”
马车不再晃动,乌大一跃而跳了进来,到我面前伸出两只手笨拙的似要安抚,却碍于男女有别,根本就不敢碰我,只急得一把揪下头上棉帽,擦起汗来。
因为没有镜子,所以我看不到我些时到底是个什么模样,会让乌大这样着急。但我想一定是非常的不好看。苦笑着,我用袖子抹了一把脸,对着好似比我还惊慌的乌在说道:“没事,女孩儿家就是爱哭的,哭了也就没事了。你叫我……有事吗?”
“呃……”乌大有些张口结舌,嗯嗯啊啊了半天才想起要说的话来。“哦,我是想说……前面有一个小茶篷,我想问你要不要喝杯热茶歇歇再赶路。”
我想也没想就遥头了,却又觉得不妥。“你去喝吧,赶路不急的,也没什么可赶的。”
乌大没有出声,只是看着我,总是预言又止的样子,一双眉都拧到了一起,半晌突然将帽子扣回了头上重重的唉了一声,退出了车篷外。马一再次摇晃了起来。
我靠坐在两只手都圈不住的厚重的包裹上,眼睛无焦距的盯着自己的对面,思绪慢慢凝住了。接下来的一整天时间,乌大再没有进来看过我,我也没有主动与他说过话,一路上异常的安静,就好像这个世界真的只剩下我一个人一般。只除了车篷外不时传来的马鞭声和乌大有力的吆喝声,让这死气沉沉的旅途多了些生气,让我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
当天夜里我们就到了皮县,便在一处小栈落了脚。由于来的晚了,只余一间客房可以租用。乌大有些为难的看了我一眼,便转回头三番五次的想再要一间房,哪怕多给些钱也行。
我明白乌大的顾忌,往日虽也同下过一榻,但当时有他父母还有阿木在,也并不觉尴尬,如今我俩孤男寡女,怎好再重住一间。我有心想说算了,一间就一间,反正江湖救急我不在乎的。可一想到我刚拒了他婚事,又怕他有所误会,只得对此事不做任何意见,看他安排。
最终,仍是只要到了那一间。
随着乌大进了屋,乌大反倒并不似先前那样在意了。将行李放到屋里便开始给我张罗热水、热饭、热菜;待都上齐了,却只招乎我先吃,便又打开行李拿出我的被子,笨手笨脚的铺在床上,边铺边念叨着:“天冷,多铺些会暖一点儿。一会儿我再要个碳盆来,晚上就不会冷了。”
我有些吃惊的看着乌大那忙碌的身影,完全无法与平日那个心高气傲的乌大联系到一起。心想着乌大娘和乌老爹要是看到自己的宝贝儿子这样伺候一个不相干的女人,不知要多心疼了。我真是个坏女人!
想着,我走到乌大身边接过了他手中还没有铺好的被子,说道:“我来吧。这些事应该由女人做,你去吃饭吧。”
乌大看着我一时有些发怔,刚有些喜色的脸上马上因为我并不热情的表情而变得失落了。眼看就要松开的手再次抓紧了被子,带些自嘲的轻笑了一下,说道:“我知道你被人伺候惯了的,要是阿木在,这些事一定都是他做的,怎么也不会你来做。你和他还会分什么男人女人吗?”
再次提起阿木,我的心如遇雷击,被角从指尖滑落,我扭回头坐到桌边。我不想与他争,不想说他与阿木是不同的,我甚至什么都不想说。
“对……对不起。”耳边传来乌大的道歉声,含着深深的担心和自责。
我闭目摇头,仍是一句话也不想说。
夜里我睡在床上,而乌大自从我睡下后出去,直到我辗转至深夜晕然入梦,也没有进来过。
再醒来时竟已是午后。抬开门,就见乌大双臂抱胸骑坐在门前的木栏上,正伸出一手指着一个正要从我门前经过的人,那人被他瞪得一脸的莫名和小心。我这才明白,原来他一直在乌外为我挡掉了所以吵杂。心中多少有些暖了起来。
乌大突然看到我时吓了一跳,然后便笑着从木栏上跳了下来,许是因为被我发现了他本要默默做的事,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指着刚刚过去的那个人说道:“这些家伙没练过,腿脚就是重,我在这儿……给他们指点指点。”
“噗”一天的死寂、一夜的无眠、清晨的酣睡,再看到他这样孩子气又别扭的模样,仿佛又回到了乌家,仿佛这世界又热闹了起来。
乌大一脸的吃惊,然后便换成了惊喜与兴奋,不知如何才好的开始傻呼呼的伸手挠自己的后脑勺儿。“那个……”许是见我一直笑着看他,乌大的脸有些红了,眼睛向四周没有目地的乱瞟着,寻招着可以当开场白的事情。
“我有些饿了。”我替他找到了。
“哦,好,那我们去吃东西吧。”如解脱般,乌大首先向楼梯口奔了去,刚跑几步又想起了我,便站下脚讪笑着回过头等我。
由于昨天我的心情无比的差,乌大又觉得自己说错了话,所以昨晚我们俩人向乎都没怎么吃东西。眼前的乌大怕是早已饿坏了,菜一上来便狼吞虎咽了起来。乌大今天的样子倒与昨天完全不同,没了受我影响的低沉与不快,多了些往日的开朗和活泼。不过他这样,到也使我不再那样容易陷入胡思乱想中了,这一餐倒也尽兴。只是……
“你多大?”我假做不经意的问道。
“哦,十……”乌大的嘴动了又动,一双眼直瞪着我,最终说道:“十九了。”
“倒底十八还是十九?”我故做精明的戳穿他。
乌大又有些面子顶不住的样子,不过看了我一眼并没如以前一样直接发作,只是清了下嗓子,理不直气不壮的道:“是十九嘛,不信你可以去问我娘。”说完便似想起什么似的,又道:“那你呢?你多大了?”
我向口中送了一口面汤,面无表情的说道:“你比阿木小吧?我听你叫阿木哥。”
“是啊,阿木大我几个月。”乌大似有不甘的说道。
我又喝了一口汤,抬起头正经的说道:“我比阿木大,所以,我也比你大。”
“啊?”乌大的声音提高了起来,一脸不信。
“真的。我手上有阿木的文契,那上面有他的生辰,他今年就是十九,可我今年已经二十了。”其实我穿过来之前刚过了十九岁生日不久,穿过来也不过才三五个月的时间。但我的生日是在大年前后,而刚巧这里又刚过了年,所以我也说不上我是不是应该算二十了。不过,我就是想说得比他大,不想让他觉得我比他小。
乌大仍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瞪着我,好半天才讪讪的低下头,喃喃的说道:“我知道的。你别担心,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就是送送你,你有了着落,我就回了。”
“那要是一直没着落呢?”
“怎么会一直没有?”乌大没有气的看了我一眼,想了想说道:“要是真的一直没有,好到时就由不得你了。我要把你绑回去……”见我瞪大了眼,马上说道:“你别误会,我不是要逼你和我怎么样。只是你要是一直没着落,我哪能让你连个家都没有,连个疼你的人都没有,就一个人在外面晃啊晃的。可我又不能一直外出不归,那我爹我娘怎么办啊?所以,怎么说我也要把你带回去,我又可以陪我爹和我娘,你又可以有人疼。这不好吗?”
乌大的话让我窝心不已,更觉亏欠,不觉双目又泛起了红,只能借着喝汤吸鼻子,却仍是止不住,又不能老低着头,却又觉得很不好意思。就听乌大似是老成的叹道:“唉!看来女孩子是爱哭的,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多水。难道女人真是水做的?”说着,乌大还特意摆出一副深深不解的样子,摇头不已。
我不觉含泪轻笑,那由感激而来的感伤就这样被他化解了。
由于我起得晚了,加之过了皮县要走好几天才能再有歇脚的地方,所以乌大建议我再多住一晚,他也好做些准备。独自回到房中,店小二方进来收拾桌上前晚留下的餐具,见我一人独坐,便闲聊道:“客爷昨天睡得不好吧?也是,那人半夜里就开始吵,好多客官都没睡好。得,我赶快收拾,让您再补个觉。”
我听得一脸茫然。“谁吵了?我没听到啊?很大声吗?”
这回换小二一脸茫然了。“客爷您不知道啊?嘿,您这觉可是够大的,半个客栈的人都被吵起来了,您就愣是没听到!”说完,小二收拾起东西便端了出去。
我直觉不对,我重来都神经衰弱,加之昨天我那样的精神状态,怎么可能夜里有人吵架都听不到!却又不知道是哪里出来问题。
直到乌大回来,我便向乌大问起昨夜之事,却见乌大有些讪笑的挠了挠头,再三让我保证不生气后,才说道:“其实……我听你在屋里一直翻来翻去的也不睡,便想着你这样身子要坏的,便……便给你吹了一点点迷香,帮你入睡。”
“迷香?”我惊得站起,“你怎么会有迷香?那……”那是好人应该有的吗?
乌大可没有我那样大惊小怪,还很得意的样子向我邀功,“怎么样?睡得不错吧?我娘经常头疼,以前我爹给他抓药吃,后来药不好用了。再后来一上来头疼就疼得一夜一夜不睡,还专门在晚上疼,所以我爹就想了这个着。你别说,还真管用。而且你知道吗,我无意间发现这东西对狼崽子也管用。你要是能找到狼窝,悄悄的对着里面吹上一管儿,再等一会儿,保证这一窝就都是你的,一个也别想跑,而且还可以避免与狼的正面冲突。我用这方法抓了不少呢。不过好像对兔子不太管用,不知道为什么?”
乌大的样子毫无心机,我也就放下心来。但坚持道:“以后不要再给我用了,我可不想连着火了都还如死猪一样毫不知情。而且这东西用多了,会有依赖,我可不想年纪轻轻就靠这东西才能睡着觉。”
乌大闻言大笑了起来,没有坚持。
夜里终于空出了一间房,只是与我的相隔有些远,乌大便有些不想要,追问下方说是听我提到着火了他有些单心,万一夜里真有什么事,他怕来不急赶过来。对他的担心我心中感激,却也觉得没必要。故在我的坚持下,他最终还是同意租下了,只是他有没有真的去睡,我就不得而知了。
第二日早起,颇觉神清气爽。追问半晌,乌大也坚决否认他又给我吹了迷香,我只能认为我是真的心大得竟能睡得如些酣畅,不觉苦笑。
马车被乌大赶着行至皮县城边突然停了下来,半晌都没有动一下,我奇怪的掀开车帘张望,就见乌大正跑回来,手中拿着一个东西。来到我面前,乌大有些报郝的傻笑了一下,很不好意思的张开手,将手中东西递到我面前,竟然是一块鹅黄色的锦帕。“给。虽然你现在是男装,不过好坏也是女孩子,应该有一个的。再说……你们女孩子爱哭,别一哭就拿袖子抹,太难看了。”
我知他的奚落只是为化解因送手帕而形成的尴尬,却仍不免多想,只见他不由分说的将手帕塞到我手中,不耐烦的说道:“哎呀,买都买了,你不要那要给谁用?拿着吧,就当……就当……”乌大有些急,也有些犹豫,最终竟然说道:“就当弟弟送给姐姐的。”说完,一转身跳上马车,高高的甩起马鞭,出了皮县。
第三十八章
出得皮县不久,乌大问我下一步打算去哪。
我是全无目的的,但又不能回答说不知道,便顺着当日的计定,随口说了羊城。
这个答案好像已在乌大预料中,前路就这样无异意的定了。
刚过了年关,大家还都沉浸在新年的喜庆中,且又地处北方,此时正是大家留守家中猫冬的时令,所以路上行人也很少,走大半天也许才能遇到那么小猫两三只。
我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受不了这种只坐在车中假作高贵的生活。先前的痛苦、无助在经过两天以后已减淡了很多,至少不会再无限制的胡思乱想了,便出了马车将脚玄在另一侧坐到了乌大身边。冷风吹在我脸上,可以让我的头脑更冷静些。
乌大见我出来也没拦我,有些欣喜的对着我略带憨厚的笑了下,扬着马鞭的手更加欢快了。
皮县和羊城之间除了一些零星的小村落之外,再无任何可落脚的地方,多数都是蜿蜒的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