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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淡墨痕-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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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后主的词,才是真正的香艳,若用这样的文笔来写小言,定是缠绵悱恻到无可救药的田地,羡煞我等。

作者有话要说:

题头释疑——病房中的旖旎情浓,可惜自觉笔力难支,只好把后主这首词拿来借花献佛,短短几十字,已将情人间的浓情蜜意烘托至巅峰,无人能及呀。

夜深花睡去

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苏轼

………………………………………………………………………以下是正文…………………………………………………………………………

香梦沉酣,发丝散乱。

陈子墨醒来时,天色已经暗了下去,手上的针头早不知何时被拔掉,双手自觉地搂着她的腰,将她紧紧的圈在自己怀中。身前的人儿呼吸轻浅,头发早就散开,满满的铺在枕头上,有几缕不安分的偷偷钻进了衣领,时有时无的轻搔颈间的肌肤,麻痒难耐。

很久没有睡得这么淋漓酣畅,即便是被强制休息的一周里,睡眠质量也是不佳,更别提刚刚只是下午的小睡,想不到她还有安神助眠的功效,真是奇葩一支。

知道了她愿意靠近的心思,陈子墨的心中无限舒畅,只觉得一切成绩都抵不过她抓着他的衣领时来得满足。

那一刻她霸道得像个小山贼,笑容却明媚如夏日骄阳,瞬间照亮了他晦暗的心情,也是那一刻,他立即就作了决定,有她这样的态度,无论前面等着他的是什么,他都有信心闯过去,只要,她这样强悍的在他身边。

缓缓的放大此刻的笑容,陈子墨躺在病床上,信心满满的定下了他的连环计……

云瑄是被饿醒的。从昨天晚上得知他住院,心里就一直慌着,没心思吃饭,也没心思睡觉。今天一大早出去买熬汤的食材,早饭也没得吃,午饭也只简单吃了一点,直到见到他果然没有大碍,一颗心才放下。心安了,疲惫随之而来,竟然在医院的病床上睡得香甜,她原本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在消毒水的味道里安睡了。

睁开眼,屋子里一片昏暗。外面仅剩的落日余辉已是强弩之末,仅照得出屋内大致的轮廓线。他坐在沙发上,侧首望着窗外,夕阳淡淡的映在他的脸上,殷红。

悄悄的盯着看,竟然舍不得移开眼,如此美色不看够了简直暴殄天物。

落日西沉,投在他身上的那片绚丽消失不见,美色无边的陈子墨又变回了淡然清冷的样子,眼睛还是望着窗外,不动声色的问了一句,“看够了没?”

“没!”她没错眼珠的盯着他看,没发现他回头啊,竟然这样都能知道?于是故意恶作剧的说没有,看他能有怎样的回答。

“哦?”陈子墨这才转头看相她,附送一个魅惑无边的笑容,“虽说‘秀色可餐’是不假,不过,你的问题解决了,我可还饿着呢。”

“喔。”云瑄对他的笑容依然没有生出任何的抵抗力,每次他这样子朝她笑,她的反应总能慢上个半拍,这次当然也不例外。讷讷的点过头之后,才发现好像又上当了,于是在河东给他吼回去:“陈子墨!你是想说,我还不够‘秀色’的资格么?”

咬牙,有这么贬人的吗?她哪里不‘秀色可餐’了?

陈子墨的笑声畅快淋漓,与他平日清冷寡言的形象大相径庭,将正要推门进来的医生都给惊得立刻退出去,重新核对了门牌号码才敢再度现身。

“子墨,天下红雨了?”架着金丝边眼镜的医生帅哥满脸困惑,看看窗外,一切正常啊,今早的太阳是从东边升起来的没错啊!

这样的笑声他有多久没从陈子墨这里听到过了?五年?十年?今天这是……镜片后面的目光一转,看见了病床上的模糊人影,再看看靠坐在沙发上的那小子,原来如此!

“请问小姐贵姓?我是郭远罡,子墨的主治医生。”笑眯眯的走道病床边,故作潇洒的自我介绍,存心想让某人多吃点调味料。

云瑄借着院子的灯光,粗粗的打量这位斯文俊雅的白袍医师,那双狭长的凤眼里读出的分明是促狭和好奇,于是一切了然,笑着伸出手与他轻轻一握,“郭医生你好,我是云瑄,很高兴见到你。”

“呵呵,高兴,高兴。”郭远罡背向陈子墨,悄悄的冲云瑄眨眨眼,默契达成。

陈子墨起身把屋里的灯打开,顿时光明绽放。

云瑄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坐在人家的病床上,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打算下床。郭医生十分善解人意的背向她,走到陈子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

没办法,高级病房嘛,连会客区的沙发都是成套的。

“你来干嘛?”陈子墨的态度是朋友间的亲切,家人间的自然,话也讲的随意。

“奉你家老太爷之命,过来关心一下病患。”郭远罡玩笑似的把此行的目的道出,不意外的看到陈子墨皱眉,有些无奈的轻叹,缓了语气劝他,“老爷子也是关心你,姑父也很担心你的身体……”

“我知道。”说了知道,可那么冰冷的语气,怎么也不像是领情的意思。

“他们希望你能搬回家去住,”眼看陈子墨的脸色更沉,郭远罡赶紧见风使舵,墙头草他也不是第一次当了,“或者,回别墅去也好,福伯已经回来了,去那儿起码有人照顾你的饮食,你现在的身体最需要的就是调养,每天让小夏这么来回跑也不是办法。”

陈子墨终于点头,不过,“这件事我会安排,你就不用帮他们说话。”

“子墨,何必呢,都是一家人……”郭远罡的话在云瑄推开洗手间的门时打住,转头看见简单梳洗过的云瑄,微微一笑。

陈子墨回头看她,低声说,“过来坐。”

云瑄到他的身旁坐下,刚刚他们的谈话似乎被自己打断了,不过,看他的意思,似乎并不想继续。于是换了话题,问起他的病情。

郭医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所答远远超出所问,恨不能把陈子墨从小到大的病史都将给她听,包括小时候因为调皮捣蛋“重伤”入院、被老师体罚假装晕倒等等离奇经历,听得云瑄啧啧兴叹,想不到清清冷冷的陈子墨,小时候竟那么淘气!

陈子墨开始时无动于衷,由着郭远罡天马行空的讲,不过他讲得越多,陈子墨的脸色越差,最后终于绷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郭远罡这才偃旗息鼓,规规矩矩的说起了这次的病况,强调要“仔细调养”,再嘱咐了一堆注意事项。

云瑄前半段听得津津有味,后半段听得认真仔细,默默记下要点。她曾经为了帮母亲调理身体,专门找人学过些中医理论和药理,郭远罡说得许多都是药食同补的法子,她仔细问了调理的重点和禁忌,心里有了底。

郭远罡笑嘻嘻的恭喜陈子墨找了一个贴心的女朋友,这么关心他的身体,他这个表兄终于可以放心了云云,直到被陈子墨冷下脸送了客,还不忘挤眉弄眼的连夸云瑄贤惠,握着她的手故作郑重的交代,“小瑄呐,我这表弟可就交给你啦,一定要照顾好他呀!”

“快走!你已经下班了。”陈子墨站在云瑄身后,冷冷的开口。

“下班也不能影响我关心表弟啊,小瑄你说是不是?”郭医生大义凛然的拍拍胸脯,标准的为人民服务表情,却在遇到两束冰冷的警告之后,拍拍屁股拜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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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医生是你表哥?”云瑄送郭医生离开,转回身看着他。

“嗯,小舅舅的儿子。”陈子墨边答边找出手机,拨号订餐。放下电话,发现她还是站在门口看着他,微微皱眉,过去拉她,“他说话一向口无遮拦,你别理他。”

“我没生他的气,只是,我对你家里的情况好像都不太清楚,这是我第一次听说你家的亲戚呢。”云瑄被他拉着坐回沙发,他甚少提及家里的情况,她只能从旁人的闲谈中间接拼凑出一点关于他的母亲和“子书”的情况。

“你想知道?”他的声音有点发涩,过去那些并不是什么太好的记忆,他也很少想起,“如果你想听……”

“我没有很想听。”云瑄摇头,她不想强迫他回忆,既然是不好的记忆,何必再想?只是,她起码应该知道他的家里有些什么人,什么亲戚,不至于被人找上门来,却不认得该认得的人……

“怎么,丑媳妇打算见公婆了?”陈子墨恶劣的凑近她,低低的嗓音取笑她,“这么心急,是打算早点嫁过来么?”

“你讨厌!”云瑄恼羞成怒,红了脸捶他,却又不肯打重了,只轻飘飘的像在拍灰尘。

陈子墨得意的笑着,抓了她上下翻飞的双手放在胸口,抵了她的额头轻轻的说,“瑄,你不需要担心这些,我会处理。”

云瑄轻喘着,手掌下是他怦然的胸膛,沉稳的频率安抚了她的不安,可是,“子墨,我可以不担心,但是,有些事你应该让我知道。”起码该认得的人要认得,该知道的事要知道,不然她真的没把握在面对他们的时候,进退得当。

“好。”不告诉她只是不想她心烦,那些混乱的关系,隐晦的往事,他已经懒得理会,也做好了准备做出妥协,只要她愿意在他的身边,一切都不是问题。他的笃定,在看见她微蹙的眉尖时,悄然瓦解,“是不是,你遇到谁了?”

他的姑娘一向聪慧,许多事情不需要太多解释。

本来他和阿楚都以为,精于技术的人难免逻辑思维能力超强,IQ够高却EQ不足,事实上,他们招揽的技术经营也确实大多如此,在实验室里可以如鱼得水,离了那里却举步维艰。她却不,许是自小独立的缘故,她并没有老师那样的学究气质,对于人情世故似乎有着与生俱来的敏锐,处事圆滑却不世故,妥贴中见大气,隐隐可见世家之派,大家之风。常听她提起外婆,却不知道那是怎样的一个人物。

对他的背景她从来不问,他却知道她并非一无所知。他和阿楚讲话从来没回避过她,以她的聪慧和敏锐,不难从他们的对话中猜测一二,却丝毫不见有任何吃惊或是慌乱的表现,哪怕他们谈的都是动辄上亿的并购案,她也只当是买件衣服似的听着,不为所动。

现在她却在追问,追问他家里的亲戚?

云瑄抬头扫他一眼,墨色的眸子里没有丝毫怀疑,暗自叹气,这家伙也太敏感了,旁敲侧击在他面前,根本行不通嘛!“你有没有什么女性亲戚是姓何的?”而且跟张家大小姐关系亲密?

“姓何?”陈子墨低头思忖,他家的亲戚里好像没人姓何呀,难道?“在哪里遇到的?”

“餐厅,”那次饭吃掉的,可不止她半个月工资,那群白眼狼!“张拉拉也在,好像她妈妈在等她们。”

“拉拉是不是叫她‘禾姨’?”陈子墨嘴角微抬,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

“是的。”所以才问是不是姓何啊。

“那不是姓,而是名字。”陈子墨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不想干的事,“那是我的继母,司徒禾。”

“啊?”云瑄微微吃惊,已经猜到那可能是位比较重要的长辈,不然张拉拉不会那么谦恭的态度,可是,继母?

“她和拉拉的母亲是多年的朋友,两家的关系一直很好,嗯,我是说她的娘家。自从她嫁给我父亲之后,拉拉就经常会来家里,张家与陈家的关系也亲近许多。”那也是爷爷安排这桩婚事的目的之一,而他老人家从来没有失算过。

云瑄默然点头,虽然他的讲述客观得像置身事外的旁观者,但握着她的双手却在不断的收紧,又收紧。

“她们为难你了?”陈子墨低头看她,轻拍她的手背。

“没有,”她摇头,虽然拉拉小姐很想为难她一番,但那位司徒夫人,并没有给她这样的机会。不过,云瑄也不会天真的以为她在帮自己,那样凌厉冷淡的眼神,可不像母亲看儿子女朋友的态度。他们这对法律上的母子,关系不是很好吧?

“嗯,那就好。不用担心,她不会怎么样的。”对他这个继子,司徒禾一直以礼相待,但也仅止于表面的相处融洽,一如他的态度。

事实上,他们也没有什么机会同处一个屋檐下,司徒禾跟父亲一样身兼要职,不可能有太多时间呆在家里相夫教子,他也很快开始寄宿,所以他们之间的关系,倒还过得去。反而比他和父亲之间的客套话还多些。

所以,他的事情司徒禾肯定不会多此一举的出来表态,关键是另外两人的态度……

大饭店的服务就是好,连外卖的摆盘都那么讲究,虽然是方便餐盒,一样色香味俱佳。他也饿了,坐在她的对面,吃得分外痛快。

“阿姨接回家了?”他喝着手里的汤,看着她吃得津津有味,突然觉得吃饭也可以是件很享受的事。

“嗯,上周就到家了。”

“找到人照顾了吗?”她母亲的情况虽然好转,但身边还是需要有人全天候的看护,她自己肯定没有时间,必须得找人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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