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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活之路-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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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德华的母亲强忍着眼泪,看着这个刚进门没半年的媳妇。「乖孩子,让他好好的走,爱德华将回到父神的怀抱,妳这样子会让他有所牵挂。」
「呜……」女人痛哭失声。
同时间,举行丧礼的还有其它四户,都是当天和爱德华一同出去巡逻的警卫,他们死因各不相同,小队长被割断了脖子,文森被开膛剖腹,其它两人的手脚都被剁下来,眼睛也被挖了出来,最奇怪的是爱德华,他什么伤痕也没有,但他死了。
法医也找不出原因。
这也是妻子最无法接受的缘故。
丧礼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崩溃而停止,跟着程序流畅地进行着,丧钟敲起,土掩埋住了棺材,其它人在墓碑前祝祷,希望死者能安心离开。
小镇同时举行五场丧礼这是前所未有的,因此更是人心惶惶,尤其死的五个人又是警卫队的人,死状还这么凄惨,霎时间各种臆测甚嚣尘上,有人说是魔兽入侵吃人了,也有人说是罪大恶极的犯人逃脱了。
更有人联想到被雷劈塌了的贵族陵墓,说是死去的鬼魂出来杀人,各种谣言像浪潮一般互相推涌着,你说你的对我说我的对,争执不下,大家总觉得这样的事件还会发生,但诡异的是好像这五个人的死因都是意外,接下来没有任何异常。
除了贫民窟那儿失踪了两个小女孩。
但这种事情谁会在乎呢?
※※※
「欧帝斯,你有没有看见朵菈和米娜?」皮肤因曝晒而黝黑的妇人探进漆黑的小木屋问,说是木屋也不恰当,不过就是几片木片搭出来的简陋空间,下雨的话雨水会从木板与木板的缝隙中渗透进来。
欧帝斯强撑着病弱的身体,虚弱地说道:「黛琳太太,很抱歉,我没看见她们。」
皱着眉头,黛琳点头。「都两天了……到底上哪去了?」叹了口气,示意欧帝斯好好休息,她离开了这个小破屋子。
看着略显得福态的黛琳太太,欧帝斯低低地咳了几声,收回视线,目光定住在根本没办法称作床的木板,那里有个小小的暗格,里面本该藏着他家族陵墓的钥匙,但现在钥匙不见了。
确定不会再有人过来,他伸手推开了小夹层,里面有着一本残破的书籍,硬实的封面,金属封着边角勾勒出优雅的弧度,因为岁月累积的缘故,本来应该是酒红色的封面变成了红褐色,上面写着『亡灵秩序书』。
纤细苍白的手指轻轻抚摸着那突出的字样,灰蓝色的眼睛沉淀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他捧起书本,翻开来。
第一页第一句话以古老的文字写着:
『生命来自于灵魂。』
这是个说浅白很浅白说富有哲理也很有哲理的话语,如果单纯将灵魂当作支撑生命的一个骨架,以宗教学来说这句话没有错误,而另外一方面,如果灵魂解释成心灵,那也没有错误,生命因为心灵层次而丰富有意义。
再翻过一页,上面写着:
『用鲜血、心脏,以及天谴召唤,死去的灵魂即将回归,带着冰冷与愤怒。』
欧帝斯目光闪了闪,想起了朵菈向自己承诺会带回祖坟内的陪葬品当天半夜,彷佛发疯了一般响了大半夜的雷电,还有被开膛剖腹的警卫队员,他失去了心脏。
『施法者用灵魂作为献礼,祈祷亡灵的凯旋。
那将成汝之剑,汝之盾,成就汝之渴望。』
将书关了起来,他蜷缩起身体。
这都是骗人的,小时候无论多么虔诚地祷告,多么认真实践书上的作法,他从来没有召唤成功过,更没有让死去的生物复活,家里越来越没落,身体越来越败坏,最后他什么也没有。
被赶出了屋子,只能沦落到这个地方来,靠着其它人接济过活,神没有帮助过他,亡灵也从来没有。
他、他抱持着最后的希望,将朵菈和米娜骗去了陵墓,拿她们当作奉献的羔羊,一切都具备了,象征天谴的雷击,处女的血液,还有出乎他意料的心脏,他并没有想过会这么巧合……
他只是想,如果什么也没发生,那朵菈能替他拿到一些有钱东西,让他能够过上一些好日子。
结果朵菈和米娜都没有回来,镇上也发生了怪事,他应该要开心的,但他没办法,因为隔了两天,他还是召唤不出亡灵,这只代表了这一切都是骗人的,都只是刚好巧合。
「难道我真的要在这落魄当中死去吗?真不甘愿啊,我才十二岁呢,我还想活着,想去旅行,想去皇都,我要那些抢走我一切的混蛋付出代价!我想去克尔特学院,我想扬名立万、我想……」越说声音越小,他哼了声。
看着自己瘦弱得比十岁孩子还不如的身体。
忽然,他无比厌恶自己,厌恶自己的软弱没用,厌恶死去而无法庇护他的母亲,厌恶他那流连赌博而被活活打死的父亲,厌恶所有的人,厌恶。
他觉得自己像沉溺在烂泥巴中的枯叶,和着周围一起腐败沉沦,他没办法脱离这个泥淖,反而越陷越深,这个念头让他深深地想吐。
剧烈地咳嗽着,斑斑血迹落在手指上,苍白与鲜红形成强烈的对比,接着是眼泪。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他低语着,将脸埋入手掌当中,轻声呜咽着。

第二章

喀、喀。
敲击的声音从地面下传来,接着,被紧实压平的泥土让一股巨力掀飞,散落在周围,雷电交加之下,被泥土弄脏的银白色布帘一下子就被雨打湿了,一只手慢慢扶着土坑边缘,接着将木板扔开。
空洞无神的眼睛注视着天空,穿着军装的男子坐了起来,从棺木中。
又一阵雷电劈下,彷佛不祥的征兆,又急又快,男子站起身,爬出了土坑,那让他笔挺漂亮的白军服染上了泥土的污渍,但显然他并不在乎,在他面前是一个打着黑伞的孩子,漂亮的白靴子,象征贵族的华丽衣饰。
雷光当中,孩子微笑着。「爱德华˙莫特。」
「是的先生。」爱德华回应。
「我的魁儡啊,听从我的命令,跟随我。」孩子以优雅而古老的语言说道,那和现在通用的大陆语并不相同,也不同于帝国语,或许能找到相近之处,但更多的是音节的差异。
「是的先生。」爱德华机械般地复述一次。
「走吧。」男孩轻声说,他将伞递给了爱德华。
离开土坑,拿着伞,爱德华不在乎自己全身淋湿,将伞罩在男孩头顶。
男孩白色的靴子踏在泥泞中,脏污却一点也没染上去,他信步如走在干爽的石子路上。
「或许我们可以先去看看我那个不成材的子孙,看看是什么让他想召唤亡灵。」半含着讥诮的口吻,他转了个弯,在磅礡大雨的黑夜当中拐向了普通人不爱经过的贫民窟。
腐败的臭味从角落散发出来,那可能是死老鼠,也可能是死人,男孩目不斜视,慢慢地走了过去,暗巷子中有着暧昧的□□声,走过这个巷子,下个巷子可能是病痛缠身的病人的□□,这一个小小的区域似乎包拢了所有的污秽。
脚步停在了小木屋前,男孩歪头笑了笑。「啊,真是落魄啊。」彷佛咏唱一般的语调,他示意爱德华开门。
爱德华轻敲了两下门,但没有回应,在男孩的允许下,他强硬地开了门,那也不算什么门,不过就是个板子隔着,他轻轻一卸就脱落了,而随着他将门板拿走,屋顶似乎发出了不平衡的吱嘎声。
「咳、什么人?」屋内传来沈痾难解的咳嗽声。
男孩轻轻挑起眉头。
悉悉苏苏的声音传来,一截小得不能再小的蜡烛被点燃,娇小的火焰轻轻摆动着,照亮了空间内的一切,也让男孩看清了那个误打误撞复活自己的后辈。
金色的长发,因为久病而变得像枯败的稻草,灰蓝色的眼睛没有一丝精神,脸色蜡黄嘴唇发紫,全身上下没有一点点可以称之为贵气的东西。
挂在干瘪身体上的东西称之为抹布都污辱了抹布,整间屋子有着难闻的霉味,还有奇怪的草药味,两相交杂再配上泥土被水打湿的土味,男孩觉得在坟墓内都没这么难受。
「你叫什么名字?」男孩问。
扶着小矮木几,欧帝斯愣愣看着眼前这个充满了气势和华贵气质的男孩。「欧帝斯,我是欧帝斯˙葛雷˙索莫纳斯。」受迫于男孩的气势,欧帝斯不知觉地回答问题,等他回过神想喝叱对方无礼时已经晚了。
「哦,索莫纳斯,一个黑法师家族,居然沦落到只能住这种破箱子的地步了?」
欧帝斯觉得被污辱了,他固然痛恨父亲的无能,也痛恨自己病弱的身体,但他还是以自己家族为荣,这是他从小到现在一直深以为信念的东西。「不劳你费心!」
「啊,真是个有骨气的孩子。」男孩讽刺地说道。
「你是谁!凭甚么在这里、在这里……」在这里嘲讽索莫纳斯,或者说嘲讽他──欧帝斯,但这样的话他说不出口。
「大放阙词?」男孩手环胸笑道。「欧帝斯,身为一个贵族,哪怕有人对着你泼了一杯酒,你也要保持适当的笑容,贵族永远不让自己狼狈。」童稚的嗓音如是说,粉色的嘴唇轻轻弯着,烛光之下看起来如小天使般迷人。「对了,忘了自我介绍,我是安特瑞斯˙索莫纳斯。」
欧帝斯张大着嘴,跌坐在地上,屋顶漏水让地板早就湿了,他这一坐下去,裤子也湿了,湿冷让他一个激灵。「你说什么?你说你是谁?」
男孩依旧保持着适当的微笑。「安特瑞斯˙索莫纳斯,不要怀疑,你的祖先。」
看着男孩那可以含下一颗鸡蛋的蠢样,男孩侧头对着爱德华说。「带上这家伙,我可不想今晚就在这里落脚。」
爱德华行了个礼,让安特瑞斯先进到屋内躲雨,而他则像扛米一样将欧帝斯扛上肩膀,另外一只手则依旧恭敬地替安特瑞斯撑伞。
他们一路走,慢慢离开了小镇。
雨水淋得欧帝斯很难受,但他一点点抗议的念头也没有,到现在他还沉浸在祖先复活的错愕当中。抬起头看着那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小孩的『祖先』,他还是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
安特瑞斯这个人在族谱中有记载,是个年仅十八岁就过世的天才,遽闻他有着碧绿色的眼睛,彷佛黑夜般优雅的黑色长发,是个将女人迷得团团转的俊美少年,可是……
欧帝斯揉揉眼,眼前那个自称安特瑞斯的男孩还是那个样子,一点也没有十八岁的样子,要就是这根本就不是那个天才安特瑞斯,不然就是复活的程序出错了?
百思不得其解,他又不太敢问。另外让他觉得诡异的是被称为爱德华的仆人,他在他身上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尸体的味道,而且他冷得不象话,比自己这个病弱的人还要冷。
像是石头一样。
想起自家祖先是做什么勾当起家的,欧帝斯忽然打了个哆嗦。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们在一个荒废已久的别墅面前停下,这个别墅似乎是某个有钱人家的,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被遗忘了,一搁置就十多年,年久失修,砖瓦都裂了,里面更不知道脏成什么样子。
欧帝斯抖了一下。「你、你要进去这里?我听说、听说这里闹鬼……」他话还没说完,就接到安特瑞斯那嘲讽的眼神。
「怕鬼之前,你应该先学会怕尸体。」他瞥了眼爱德华。「去开门吧,将他放下来。」
「是的先生。」爱德华说,他将欧帝斯放下,又将伞交给了他,示意他好好替安特瑞斯打伞,这让欧帝斯很不服气,但又无可奈何。
身手矫健地攀爬进去,从里面砸开了锁,爱德华拉开了铁栅门,让主人进入。
安特瑞斯慢慢地走着,爱德华不知道从哪找来一把生锈的斧头,直接将木门打烂。
「先生,请。」爱德华说。
踏进沉静了十多年的老宅,一片黑暗,爱德华不知道从哪找来了蜡烛和火柴,先点亮了客厅。一座豪华的阶梯螺旋而下,水晶吊灯在烛火之下依旧折射着美丽光芒。
沙发什么的都被白布掩盖,不过白布上有许多老鼠的排泄物,可以想见白布下的沙发早就毁损不能使用了。
捧着烛台,爱德华正看着安特瑞斯。
摇晃的烛火让他僵硬无神的脸看起来更诡异,欧帝斯颤抖了一下,连忙撇开眼睛。
「你会害怕?」安特瑞斯问。
欧帝斯不敢答声。
「提供我血液的女孩,我知道她的记忆,你敢让活生生的人去送死,对于死人就不该这么胆小。」安特瑞斯淡淡地说,他像是一个温柔的刽子手,对人微笑,却又毫不留情地斩下屠刀。
欧帝斯觉得内心所有的丑陋邪恶都被看穿了,他咬着牙,不敢多辩解什么。
看欧帝斯那畏畏缩缩的样子,安特瑞斯也懒得和他多说什么,只交代爱德华去整理间房来,而所谓的整理,也不过就是将里面毁坏的家俱全扔到客厅来,把地板打扫干净,他要将就一晚。
爱德华是个死人,他不会疲惫,也不会抱怨,约半个小时他就将东西处理好,就像一个完美的管家。
安特瑞斯扫了已经累得开始点头的欧帝斯一眼,伸手拉了他一把。「走吧,到那边睡觉。」说着,他交代爱德华将那些不要的家具拆了,扔进壁炉内烧。
本该是小客厅的空间燃起温暖的火焰,欧帝斯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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