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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特瑞斯笑了笑。「果然是索莫纳斯的人，都一样冷酷无情。」
摸摸鼻子，欧帝斯不知道这到底是夸奖还是讽刺。
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这让欧帝斯觉得拉近了不少距离，也觉得安特瑞斯也不是真的那么难相处，内心有点开心。
车门被粗鲁地拉开，乔伊因为跑跳而有些汗水的脸凑了进来。「打听到了，镇上好像发生凶杀案，正在盘查要出去的人，为了避免混乱，所以暂时不让旅人进入。」灵敏地钻进车厢，他随手拿了苹果啃了起来。
「详情呢？」安特瑞斯问，他斜靠着，有点慵懒。
「嗯……」舔了舔沾在手上的果汁，乔伊整理了一下脑中的信息。「还蛮奇怪的，听说死掉的人家里都会被放上一个银蓝色的十字架，昨天晚上连三起凶杀，闹得很大啊。」
欧帝斯手环胸。「感觉不太像寻仇。」
乔伊点头。「没错，有点像邪教徒，我用一个铜板贿赂了警卫，他告诉我镇上最近有普鲁恩教徒出没，这个宗教我是不知道，他说教徒都像疯子。」
「普鲁恩？」欧帝斯看向安特瑞斯，希望他能解释一下。
「每个种族信仰的神明不同，而人类因为区域不同对神明也有不同的表达方法，国教是光明神，但其它地区可能各自有个自的信仰，普鲁恩就是这样，如果真要说，大概是东方沿海附近的小教派吧，崇敬海神，根据经典上说，海神和光明神是兄弟，当然这是光明神被普及后衍生出来的新神话，不管，反正就是海神比光明神更好，不该一直由光明神统领世界，他们支持海神要让海神成为新的信仰中心。」
「不过这样为什么要杀人？」欧帝斯问。
安特瑞斯耸肩。
乔伊也做出不知道的动作。「搞不好是栽赃嫁祸？」
「普鲁恩的代表物是蓝色的十字架吗？」
乔伊看向了安特瑞斯。
「是象征权势和武力的蛇形弯刀。」安特瑞斯解答。
「那十字架是什么的象征？」欧帝斯又问。
安特瑞斯视线扫过去。「光明神。」
「……」欧帝斯瘪嘴，他知道安特瑞斯那眼神充满了鄙视。
「不过光明神的十字架不是银色的吗？」乔伊接着说。
似乎是懒得和两个孩子讨论这种根本连线索都不齐全，只是瞎猜的话题，安特瑞斯闭上眼假寐。「别想了，那跟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如果真这么无聊下去走走散步吧，我要休息一下，别吵我。」
「你这人真是无聊。」乔伊做了个鬼脸，他看向欧帝斯。「走吧，我们下去看看，说不定可以探听到更多消息，别理这个懒虫了。」
欧帝斯笑，他几乎没有什么同年龄的朋友，碰上乔伊这样开朗的同伴，他很乐意和他玩闹，安特瑞斯似乎也没有什么强烈的主仆观念，并不禁止他和乔伊像朋友般的往来，相反的他也很常和乔伊开玩笑，虽然大多是他在嘲笑乔伊。
两个人跳下车厢，一下子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安特瑞斯让爱德华上车厢休息，避免太阳的曝晒，他眼睛半垂着，把玩着胸口黑曜石雕刻的天鹅别针。「看来今年挺有创意的。」他轻声说。「以前可没这么大的手笔。」
欧帝斯和乔伊离开车厢，看到不少和他们差不多年纪的少男少女也离开车厢，探头探脑的，有的已经开始聚成一团聊天了。
乔伊拉着欧帝斯加入最近的一群。「你们在说什么？」
同年纪的人看着他们，因为相同的处境，也明白对方和自己一样都是来接受测验的，不过因为测验还没开始，又遭遇这种事情，多少有些『同伴』的感觉，而且这种奇怪的事情又是第一次遭遇，对凶杀案的好奇和新奇让他们能很快接受新同伴。
或许那应该称之为共同的八卦心理。
「镇上的凶杀案啊，你们应该也有打听到吧？」
乔伊点头，安特瑞斯给他采买了几套得体的衣服，装扮后他也有些贵族气质，不过那双灵动的眼睛泄漏了他的本性。「当然，蓝色的十字架很奇特。光明神的十字象征，可是颜色又不对，真不知道凶手留下这样的东西想表达什么。」
「嘿，你连蓝色十字架都打听到了，真不简单，我们还是刚刚才知道的呢。」
乔伊笑一笑。「一点点小钱可以买到很多有用的消息。」他眨眼。
少女掩着嘴笑了起来。「你是兽族吗？」她两只手的食指比了比自己的脑袋，那是乔伊黑猫耳朵的位置。
「是啊，我是索莫纳斯家族的侍从，这位是我服侍的大少爷。」
「噢，贵族吗？」少女好奇地打量欧帝斯，从头到尾这个少年显得寡言，不过这和她想象中贵族都难以亲近的形象更相近。
「妳好，我是欧帝斯。」
「你好，我是安洁拉。」
接着几个少年少女开始自我介绍，讲完又开始讨论起镇上发生的事情，然后讲到了测验的难度，最后又延伸到了午餐要不要一起吃，他们可以在马车附近野餐。
乔伊是个健谈的人，欧帝斯虽然内向一些，可是也不至于不懂得和人打交道，很快他们就融入这个小团体，分享彼此的点心和情报，然后又讨论起如果进了学校想进入什么学系。
吃着小饼干，安洁拉用手巾擦了擦嘴边不存在的饼干屑。「所以欧帝斯你还不清楚会被分进哪个学系吗？」
「是啊。」欧帝斯回，他很少动手拿餐盘上的点心，正襟危坐，那让他看起来更有贵族的模样，不过他的谈吐并不如贵族那么高高在上，这让安洁拉对他印象不坏。
「我家里有一颗智慧宝石，我奶奶让我带了出来，你要试试看吗？」
智能宝石或者智能水晶都是能够显示出使用者属性的珍贵魔法物品，这样的东西大多珍藏在贵族家中，市面上充斥的大多都是假货，欧帝斯观察安洁拉，觉得她也是个没落贵族之后，因为她的动作举止都带了些贵族独有的……做作，美其名是礼貌，不过看在普通人眼中就是虚伪。
当然这是因为不同生活圈造成的歧视，这动作放在上流社会就会被视为理所当然。
「可以吗？」欧帝斯问，他注意到好几个人也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其实这么稀有的东西不应该就这样拿出来，有被偷走的疑虑。「这么大方不要紧吗？」他试图以语言暗示安洁拉。
安洁拉笑了笑。「不要紧，如果有人有本事偷走，那我也认了，宝石上印有家传秘术，随便使用或者触碰，可是会有大麻烦的。」狡黠地眨眨眼，她表面看起来是回应欧帝斯的话，但实际上是说给其它人听。
普通人听到这样的话就会打消坏念头，因为家传的秘术，通常都会置人于死，而且偷走了这样一个有家族印记的物品，很难倾销出去。
「那就麻烦妳了。」欧帝斯说，他用肩膀撞了一下还在研究线索的乔伊。「你要试试看吗？」虽然兽人族很少出法师。
乔伊大手一挥，示意不要吵他，他正在苦思。
笑了笑，欧帝斯转头和其它人搭话。
他其实也猜得出来安洁拉奶奶让她将这么贵重物品带出来的想法，不外乎就是让她多结交一些同学，贵族的圈子非常封闭，可是平民学生却不是，如果在入学前就博得他人好感，那想成为朋友就不难。
一个让学生可以提早知道自己魔法属性的智能宝石，这能让安洁拉更顺利得到友情和感谢。
安洁拉捧着一个木头盒子走了过来，高级木头的盒子上印有一只昂头吐信的金蛇，蛇叼着一把有花朵的木杖。
这是她家的家徽。
她手指轻扣木盒两端，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木盒喀啦一声打开，里面铺着深蓝色的丝绒，一颗紫色宝石躺在里头，宝石内部隐约有着金蛇影迹，这就是家族印记的表现方式，与物品融为一体，这让宝石看起来就像个艺术品般迷人。
「捧着宝石，静下心。」她拿起智慧宝石，将其递给欧帝斯。「等等大家也来试试看吧。」她收到大家兴奋和感谢的目光，这令安洁拉很满意。
接过宝石，欧帝斯如安洁拉所说静下心，他能感觉冰冷的感觉如蛇吐信盘据在他的掌心，自己的体温试图想温暖它，但总是失效。
注视着宝石，深邃的紫色慢慢变化，蛇的身体变成了大红色。
「你是火系的喔。」
欧帝斯愣了一下，他以为自己就算不是黑色，也该是水的浅蓝色，因为他不觉得自己脾气有火焰般的暴烈。「非常感谢妳。」说完，他将宝石放回丝绒上。
小蛇慢慢变回紫色。
安洁拉一个一个让同伴们测试，这成为他们新的话题，顺利转移了对小镇凶杀案的注意，除了乔伊，他理都没理那什么奇怪宝石，对他来说，这样一个充满谜团的事件有趣多了。
他们一直聊着，几乎都要把彼此家底都聊出来了，对家庭背景方面，欧帝斯撒了个小小的谎，他是绝对不会把自己沦落到贫民窟还当过乞丐的事情说出来的。
天色慢慢变晚，他们约好明天再见面，各自告知彼此的马车，然后回到了车厢上。
一钻回车子，欧帝斯就看安特瑞斯趴在爱德华腿上睡着，这家伙中午吃了面包和水果后，只下车走一走，没多久又回到车上看书，现在又睡了，好像进不去小镇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乔伊也上了车，他抓过有熏鸡的三明治，大口吃了起来。「我觉得，这可能不是真正的凶杀案。」他语出惊人地说道。
第五章
安特瑞斯半睁开眼睛，就着外面月色看他。
欧帝斯一脸诧异地望着他。「怎么说？」
乔伊摇着手指。「我觉得一直有人在看我们，可是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他说着，嫌恶地皱起眉头。「这让我想到以前我待的地方，那里有个讨厌的老魔法师，他都会用一些小把戏来监视我们。」
欧帝斯愣了一下。「所以呢？」
「嘿，你来这边是要接受测试吧，你怎么不会想这就是未来的老师给你的测验呢？」
「啊……」欧帝斯轻声叹。「那有什么明确的证据吗？」
「是没有啦，可是你不觉得很怪吗，如果真的发生什么凶杀案，那我们早就被遣送到其它地方了，学校会让未来的学生面对危险吗，姑且不论是不是学生，让小孩子面对危险本来就是不对的，老师们有义务转移我们的落脚处。」
欧帝斯听着，也觉得很有道理，学校整整晾了他们一天，这不合情理。
「再来，蓝色的十字架，我觉得这就是学校给我们的提示，这是一个线索，然后我研究了一下三个死者的家庭，发现了这个。」说着，他亮出了自己的笔记，因为识字不多，很多都只是简单的小涂鸦。「你看，这三家居然可以排出一个三角形，一个这么漂亮的三角形，这太诡异了吧，而且我下午你们聊天的时候混进去小镇，不要用这眼神看我，我可是有警卫允许的。」他对欧帝斯说。
对于乔伊那些和人打交道的方法，欧帝斯觉得自己可能一辈子都学不会，那么圆滑，有时候到了狗腿的地步，这很难。
「你继续吧。」欧帝斯说。
「我偷偷去看了死者的家，那些人好像没有很难过，整个小镇也没有很担忧的感觉，让我觉得很不自然……好像假的一样，我的直觉。」
听到这里，安特瑞斯哼笑了声。「兽人的直觉通常准确得让人头皮发麻。」
「所以你认同我的话？」乔伊兴奋地说，一双大眼睛闪闪发亮。「我想了一整个下午，越想越不对，我猜这是那个什么学校给我们的测试！」
从爱德华的腿上爬起，让他替自己披上外套，安特瑞斯拨了拨长长的头发。「没错，这应该是一场骗局，目的是要测试我们，等着吧，学校不会那么快来处理的，他们会把我们放在这边很多天，等到学生的情绪焦躁到了一定程度，就会出第二个考题。」
欧帝斯抿嘴。「所以我们要保持镇静？」
「没错，无论是什么职业，冷静理智是最重要的，无论有多么大的天赋，如果是个不会动脑思考的白痴，那都是白搭。」
「你早就知道这是假的？」乔伊不可思议地说。
「不难猜，如你所说，学校怎么可能让一大批的学生堵在这里，而且蓝色十字架……」安特瑞斯嘴角含着神秘的笑容。「多读点书，你们会知道这意味什么，注意那些和我一样对事件冷淡的人，那极可能是未来的同学，难得的是他们都是有脑子的同学。」
「嘿，不要吊人胃口了，快说蓝色十字架代表什么啊。」乔伊推了安特瑞斯一下。
「不。」安特瑞斯说。「知道了也没用，等学校的第二道考题吧，那才是真正的重点。」
乔伊皱眉。「好吧，保持神秘会让人更有食欲。」
「你的比喻真怪。」欧帝斯忍不住说。
隔天，学生开始有些浮动了，任谁在马车上说了一晚，隔天又面对同样没有进展的局面，十几岁的孩子都会不耐烦，对学校的骂声也开始传了出来，如果没有乔伊和安特瑞斯的分析，欧帝斯觉得自己也会是对学校不满的一员。
「我看他们是觉得我们都是平民，所以懒得理我们，听说学校对非贵族出身的学员都特别怠慢。」一个男孩说，口气愤懑。
「唉，希望能早点解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