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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活之路-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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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程持续了一个多月,大雪封路,这让归途变得更漫长,当曼图尔到达皇都,看着城市内繁华的景象,他忽然有种唏嘘感,好像无论外面发生了多少可怕的事情,这个地方总是以傲视全国的姿态在迎接外来者。
让所有人发自内心的叹息。
城内并没有如曼图尔所想的有众大臣、贵族来迎接,只有皇都内被勒令摆放上白色的花环,以凭吊艾丝翠德公主之死。曼图尔有一瞬间的愤怒,但随即他又想妹妹只是三公主,年纪也还小,没有什么足以使大臣前来迎接的功勋,他也就放下心里的不满。
车队低调的进了皇宫,艾丝翠德的棺木被送到一个用来停灵的大厅,曼图尔在经过一番梳洗后前去面见兄长。
克鲁斯高坐在红色地毯的彼端,湛蓝色的眼睛、深褐色的头发,他是三人当中最像父亲的,深刻的五官以及坚毅的下巴,但他却没有继承到父亲的宽容和慈爱。
收敛了心神,曼图尔走上前去。「哥哥,我回来了。」
「我听说你在南方公布了药方?」克鲁斯以冷漠的口吻问着,彷佛有些兴师问罪。「谁让你多管闲事的?是谁给你这个权力的?」
曼图尔一脸错愕地瞪着兄长。「抱歉,克鲁斯,我不是非常了解你的意思……」
「我说谁准你随意流出药方的!」猛然拍击椅子扶手,克鲁斯口气暴躁地质问。「你能确保那个药方百分之一百是正确的?」
「当然,这是南方医师经过无数次验证后得来的结果!」压抑着满涨到胸口的怒火,曼图尔尽量让自己口气平稳。
「你这样的举止会让我觉得你在收买南方人的心,真是看不出来啊,平日总是哥哥、哥哥的,暗地里……对这个位置也充满了觊觎之心?」手抚摸着金色的扶手,克鲁斯尖酸地讽刺着。「可真是我的好弟弟。」
曼图尔终于忍无可忍地低吼着。「收起你那无谓的猜忌心!你到底知不知道南方是什么状况!兽人已经集结起来要对抗军队了,民间流出了责骂你是暴君的口号,难道我该做的不是先安抚民心?」
「那也不该由你来做!这个国家是我的。」狰狞地瞪着曼图尔,克鲁斯手指了指自己。「而你,在父亲死后你顶多是个亲王,记清楚你的身份!」
「我不明白……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曼图尔气得全身颤抖,他深吸了一口气。「我只问你一句话,艾丝翠德、是怎么死的。」
克鲁斯蓝色的眸子瞟了眼弟弟,冷哼。「她和你说了什么?」
「她说是你杀了她。」
「还有呢?」
「她说兽人的一切都是你指使的。」曼图尔再度深深吐息,平稳下自己的情绪。
「你相信她这些荒唐的指控?」
曼图尔张了张嘴。「她的样子让我不得不信。」
「她只是病了。」克鲁斯冷哼。「够了,回去你的地盘。」
「你不让我参加艾丝的丧礼?」
「她甚至未成年,算是夭折,葬进皇家墓园就是,你的领地应该也有不少事要处理吧?」
目瞪口呆地看着克鲁斯,他不敢相信他的哥哥猜忌他猜忌到甚至不让他参加妹妹的丧礼?
「父亲呢?他的身体好一些吗?」
「还是一样。」
「我想见见他。」
「不必了。」克鲁斯冷漠地拒绝。
「克鲁斯!那也是我的父亲!你不能不让我见他!」曼图尔咆哮着。「我不管父亲的病有多重,我有权探望他!你不能像囚犯一样将父亲囚禁起来!」
「够了!父亲的病怎么回事我最清楚,他现在需要的是静养,你如果真的关心他爱他,就不要去烦他,现在回你的房间去,你如果真的很想参加艾丝的丧礼,我允许你留下来十天。」
握紧手,曼图尔面部线条冷硬得像块石头,他没说什么,转身离开。
回到属于他的房间,曼图尔恨恨地猛搥着枕头,将所有愤怒不甘和心痛发泄在这柔软的羽毛沙包之上。他不是个有才华的人,和勇于表现自己的克鲁斯相比,父母都更为疼爱哥哥,当妹妹出世,作为皇室公主、作为父亲母亲第一个女儿,她备受宠爱。
自己总是夹在两人之间,世人谈论的不是大王子就是三公主,他就像个被薄雾掩盖的,进不了众人视线的影子,他不怪这一切,他仍然可以找到自己的定位,只要能为国家尽一份心力对他来说就够了。
但他痛恨克鲁斯看不起他的态度,痛恨他那随着年纪增长的□□!
咬紧牙关,曼图尔狠狠将枕头摔了出去,他坐在床沿粗重地喘着气。他已经一年半没看见父亲了,艾丝离开皇宫后父亲非常思念她,那时候身体就不太好,或许是年纪大了,这一病就再也没离开过床褥。
克鲁斯以需要静养为由隔离了他和父亲,他明白这是避免在父亲病重之时他有什么不轨的举止,例如说克鲁斯坏话或者试图加重自己份量好抢夺王位,他那时为了避嫌,也因为相信克鲁斯,他就这么到了大海湾去,之后他一切回返皇宫的要求都被克鲁斯拒绝。
没想到现在他还是不让自己见父亲!
将脸埋在手心当中,曼图尔抓乱了自己的头发,他将自己摔进床里,瞪着雕功精美的木制床顶。
他就这样瞪到了大半夜,还是咽不下这口气,不管怎样他要去看父亲,哪怕一眼也好!翻身下床,他拉开房门,侍女们对他躬身行礼,曼图尔摆摆手。夜里的皇宫依然灯火通明,他走在由金线和红线交织而成的华丽地毯,脚步声轻盈得几乎没有。
所有的窗户都被厚重的窗帘遮盖,曼图尔知道现在花园内一定有无数卫兵巡逻着,他走向了父亲的房间,门外有两名侍女,还有两名侍卫。
曼图尔走了过去,侍卫却拦下他。
「请止步殿下。」
皱起眉头,曼图尔脸色有点不善。「让开,我要见我的父亲。」
「请殿下回房。」
这一瞬间,曼图尔明白这根本不是什么静养!克鲁斯说不定真的是把父亲以养病为由软禁起来!
愤恨地推开了卫兵,曼图尔玻鹧邸!甘枪趺钅悴蛔嘉医氲模俊�
卫兵怔了一下。
「如果是大王子,那你就滚去大王子身边干活,这里是国王陛下的皇宫!给我让开!否则以危害国王的名义处刑你!」
卫兵挣扎地互看着,而后退开。
推开门,浓郁的熏香像是恶梦里森森吐舌的艳丽毒蛇,阴凉的风吹拂到面上,曼图尔起了鸡皮疙瘩,他顿在原地,甚至连迈开脚步都不敢。
强压下心头的不安,他镇定下心神往内走去。一盏小小的烛光摇曳着,细致的灯罩笼盖着,这让房内更加昏暗,安静地往前走去,他认为这时间父亲已经熟睡了,他必须更小心才能不吵醒他。
走近床沿,重重的纱帐掩盖住他的视线,曼图尔伸手拢开,他注视着躺在床上的老人。
眼泪从颊边滑落,虚软地跪了下来,他摀住唇,难掩悲痛地呜咽出声。
床上的老人有着干裂的肌肤,紫色、青色的斑点满布,一双眼瞪得死大,本该炯炯有神的蓝色眸子蒙上一层白障,没有、没有丝毫活人的气息。
「嘎、嘎啊……」老人喉头发出艰涩的声音,曼图尔连忙起身,握住了父亲的手。
「父亲!父亲!」
「曼图尔……」老人干涩的嗓音破碎地喊着孩子的名讳。「快逃、快逃啊……」
终于忍受不住地痛哭失声,曼图尔趴伏在父亲身上,眼泪浸湿了床单。
「别、别哭……」握紧了次子的手,老人说道。「银杏、召开银杏会议。」
「父亲……」
「这是命令,曼图尔,国家需要这个命令,银杏会议……」
强忍着悲痛,曼图尔点头。「是的父亲,我会召开这个会议。」他吸了吸鼻子。「我带您出去!」
老人长吐了口气,像是叹息一般。「所有我需要的,只有尊严地死去。」说完,他闭上眼,面容安祥。
※※※
离开最底层,他们带着索莫纳斯家族最大的秘密上到了表层,就在他们要离开墓室的时候,欧帝斯提出了一个要求。
「我想去看看我的父亲……」
安特瑞斯挑眉。
「即使不看看父亲,我也想看看祖父。」低下头,欧帝斯轻声说。「爸爸一直让祖父失望,我对父亲的印象不深,但祖父很疼爱我。」
「那就走吧。」安特瑞斯说。
他们转回头,下到第二层,他们停在一个圆形的拱门前,在拱门前摆放着一本由黑魔法护持着不至于毁坏的史志,索莫纳斯历代都会留下纪录,以供后人瞻仰或者警惕。
在欧帝斯的上上辈也不例外,这样的史志在同一辈人都去世后将封存于墓室当中。
欧帝斯进入摆放无数棺木的空旷墓室,他寻找着祖父的名字,乔伊则蹲在一边研究着墙上镶嵌的石头,那在魔法灯下绽放出了彷佛蝶翼般的细腻色泽,他聚精会神研究这些美丽的装饰品。
翻阅着史志,安特瑞斯快速地浏览着,老实说他感到非常疑惑,以索莫纳斯的规模怎么可能在百年内迅速倾颓,这样的财力得要多少年才能完全花光?然而在百年内索莫纳斯以让所有人惊愕的速度衰弱。
翻页的动作停住,目光被一个段落吸引,他仔细阅读着。在欧帝斯的祖父的父亲那一代,距今约两百年前,家主之位争得非常厉害,几乎到了互相残杀的地步,最后由西尔维亚.诺伯.索莫纳斯胜出,然而他在成为家主短短半年就被刺身亡。
由欧帝斯祖父的父亲接任,但他并不被家族中的长者们承认。
看到这里,安特瑞斯明白了,这样一个不被承认的人,他没有被带领到墓室的深处,甚至他可能根本不知道有这样一个秘密,索莫纳斯最引以为傲的秘宝就这样失落。
长者一一死去,这个秘密再也无人得知。
而外人知道了这一点,尽情挖空了索莫纳斯,没有皇室的纵容庇护,索莫纳斯就什么也不是了,不是战争时代,没有价值的黑魔法师,失去利爪的嚣张狂傲家族,下场只有,死。
合上了史志,安特瑞斯叹了声。
这样的事情熟悉得让他感到无比讽刺,每一代每一代都要经历这样的循环,就像是诅咒一样,必须残杀血亲,必须以最恶毒的计谋陷害亲人,为的只是那高高在上的家主之位。
真是可悲啊索莫纳斯……
目光投向墓室当中的少年身影,安特瑞斯心头蒙上了一层阴翳。

第四章

逃出皇宫,曼图尔用他最快、最不惊动所有人的速度离开了现在在他眼中宛如地狱一般的家,当他走到街道,他却茫然不知该往哪里去。他想起父亲的交代,想起妹妹满怀怨恨地死去,再次难忍地落下眼泪。
他恨自己的软弱,恨自己的无能,恨最后还只能逃跑的自己……
蹒跚地走在青石街道上,靴子声在石地上磨出了声响,和平常干练稳重的脚步不同,他觉得自己是一只战败的弱犬,垂着尾巴,无处可去。
走着走着,等他回过神来,他发现自己走到了托奇的住所。他在七岁时托奇就成为了他的老师,教导他政治,教导他作人处事的道理。
到最后,他能倚靠的或许只剩下这位老师了。
想到这里,曼图尔强忍着哽咽。
到最后,他还是享受着父亲的关爱还有慈爱的安排。作为一个即将成为王的人,克鲁斯的导师是身为军事家的将军,以及贤名远播的学者,因为他要成为国王,他必须明白开拓疆土的勇气和决心,也必须明白守成之不易;作为王,克鲁斯必须慈爱,必须明白人民的痛苦。
而他注定是个辅王,那么他就必须收敛他的光芒,是以父亲让以庶务见长的托奇成为他的老师,托奇最为有名的是他的远见、他的隐忍,还有他处理事务的细致。
这些是一个辅佐国王的亲王所必备的,必须看见国王没看见的、必须忍让。
让看守的侍卫进入通报,曼图尔捏着鼻子打了个喷嚏,冬天的皇都冷得让人牙关颤抖,方才失魂落魄的没有感觉,现在清醒过来,捕捉到一丝曙光后一切的感官都回到身上,他冷得发抖。
得知二王子来访,老托奇连忙出来迎接,因为夜色已晚,他又不可能让二王子在外枯等,他还穿着睡衣,披着厚重的披风就迎了出来。「殿下。」行了个礼,老托奇将曼图尔迎入会客厅,暖炉已经烧了起来,侍女快手快脚地送上了点心和酒。
「如此深夜,殿下怎么来了呢?」让侍女服侍自己脱去厚氅,换上居家的外套,老托奇问道。扭开了红酒塞,在高脚杯内倒了少许。
拿起酒杯,摇晃数圈,曼图尔沉默着,他完全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老托奇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人,不然他也不会从一介平民做到一代权臣。他知道曼图尔一定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而能让他游移不决的大多都和大王子克鲁斯有关。「和大王子有了争执吗?」他先丢出引导的问题,好能引出曼图尔更多的话来。
「算是吧。」曼图尔重重叹了口气。「你知道艾丝的死了对吧?」
「是的。」老托奇点点头。「是在丧事上有不同的意见吗?」
曼图尔摇头。「是艾丝的死因……」抿紧嘴,曼图尔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和外人倾诉这些痛苦。「艾丝说,她是被克鲁斯杀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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