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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皓酝酿了一整晚抱着佳人归的欣喜心情直跌落到谷底,好像被人狠狠地踏了一脚。漾漾说, 一年之后,能见面再说。果真,去杨漾的公司打听她的联络方式,她又去了一个边区的小学校谈教材折扣,电话停机。过了两天,她辞职了。这简直直让他心里活活憋了口恶气:好你这个泼妇,够绝,真当我娶不到老婆要吊死在一棵树上了。改明儿我就去娶别人,后悔死你!
话是这样说,他眼里已容不下别的女人。
每天板着脸坐着办公室里看文件、开会,那张 可爱的苹果脸时不时钻到他枯燥报表里、屏幕上的图片里……抬头,举步间都会回想起她的音容笑貌来。他简直想她想得要命。这样的日子过得特别的孤单,特别的烦燥,他好像生活在沙漠里,在连绵起伏的荒漠中一个人艰难的拔涉,却没有一点可供观看的风景。
性子躁了,一点点小事他都想拍案发大火,但现在只有一个人担着集团里的事,什么事都只有 忍着。但他又不敢再去找什么娱乐活动,以前与那些明星,名媛交往,虽说很多的只是一般的 朋友来往,但第二天总会见报。娱乐新闻总得登得贼快,网络上总会铺天盖地的。怕又被杨漾 看到了,一生气准躲他一辈子,他会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捞不到。
下班后,便孝顺地待在医院里陪着妈妈。自日本那次车祸后,聂太太骨折加严重的脑震荡,一直昏迷着,基本上成了植物人。聂皓坐在床前,握着妈妈的手,在她耳边轻声地说着话。据医生说,这样对唤醒病人的意识很有好处。
他说:“妈,漾漾真的走了,我找不到她。本来想带她来看你呢,你一定喜欢她!她的性子和你很像,有魄力,很厉害,很能影响人……好久没跟你说那么多话了。爸爸去世以后,我去国外,是觉得家里冷清得很吓人,说句话都有回声。你却是异常冷静和理智,爸爸的死好像根本就没影响你。接任爸爸的职位后,你变了,好像很享受掌握重权的感觉,根本就不顾及身边的人。到今天我坐到这个职位,才理解你。要不是你振作得快,聂家绝不会稳到今天。
这次车祸,我重新感受到了很多东西——关于感情。像漾漾,在关键时候立马忘掉了我对她做 过的错事,于我,就像对自己亲人一样,不离不弃!这样的感情真的让人感动。我却是个自私,麻木的人,总觉得人和人之间,甚至我和你,感情都是淡薄的!现在深深地感觉到一家人这种相依相连的感觉……我希望你能好起来,让我尽好一个儿子的孝心!……等到你醒了,也许我就找到漾漾了。和她在一起,是爸爸过世后,我才第一次在和人交往中感觉到乐趣和温情。她独特、真实、善良,像天使一样的女孩,我打包票你一定会喜欢她!”
赵进替聂皓倒了一杯绿茶过来,问道:“杨小姐那边还没有消息?”
聂皓望着茶氤氲的热汽,叹息地摇头。他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孤零零的滋味,好像全世界的人都把他抛弃了。原先拥有的时候不觉得,失去的时候才知道与自己连为一体的东西被生生抽离的痛苦。
赵进说道:“杨小姐对你有深厚感情,只是一时想不通罢了。”
聂皓心里还是不大好受,说起来仍旧有点气呼呼地:“我就不懂她为什么想不通!好好的,说 走就走!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难道我一求婚让她怕了?”
赵进摸摸腮边的胡子说:“从她到医院扮孕妇跳楼救你的那件事来看,她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未婚夫与她是发小,都订下婚期了,为成全她远避美国,这个男人待她算是深情义重!以她的性格,怎么可能转身就嫁人呢。皓仔你啊,就是太心急,这才把人家给逼走了!她只是有这个心结,给她一点时间吧,会想通的。”
他有点不敢相信赵叔叔这么懂女人,聂皓若有所思的点头:“我是逼得紧了点。赵叔,你不知道,当时听到她马上要和沈嘉应结婚的事,我差点疯了!沈嘉应走了后,我就想着早娶了她!很怕会再失去她。”那么紧张——若不是因为爱她,他也不会像一个懵懂少年对待初恋一样急切而毛躁。
赵进拍拍他肩膀:“乐观点。”他倒觉得有点好笑,一年之前聂皓这小子像匹野马似地死活不愿结婚,连订个婚都要逃跑,现在像个结婚狂似地,把女孩子都吓跑了。他的变化也忒大了。
聂皓仔细一想,又心急了:“这么说,我要等她自己回心转意——难道只能干等?”
而这厢,杨漾在广州过得还算不错。正如赵进所说的,鸡骨草主动悔婚的事对她来说是个心结 ,她一时很难打开。而对于与聂皓的未来,她也有些担心——谁知道这豪门小开对爱情的兴致 能坚持多久呢?终有些徬徨。于是,她索性抛开这些东西,努力去适应新环境。因为有着丰富工作经验和学校作者资源,很快找了份新工作。
在公司里倒还交了不少朋友。编辑室大龄单身女多,因此对失恋的女孩子有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尤其是那种坦诚大方承认自己未婚夫悔婚,遭遇失恋打击却又表现得积极向上的女孩,很让人有好感。于是,一向好强的杨漾尝到了被人当柔弱女孩的好处。同事安慰她说,广州是无限可能的城市,你看前两台做文员的小红嫁了有钱的香港佬呢,看开点,前途一片雪亮!
过了没多久,有腼腆的男人邀约。姓林,瘦瘦高高的,样子白净,就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说话做事非常谦虚,生怕怠慢了人似地,人家开玩笑就会脸红,人称林秀才。杨漾和他租的房子刚好在同一个区,经常拼车上下班就混熟了,关系还不错。于是,公司里开始传两人甜蜜蜜同居的绯闻,说失恋女又重新找到第二春了!
她一笑了之。
怕啥也不怕绯闻呀,反正聂皓不在这里。时常想那张英俊的,易怒的,冷漠的,霸道的脸孔。 逃到天涯海角,也不逃不过思念。过来广州后,她特别注意看财经频道和地产杂志,娱乐新闻 ,心里期期艾艾地怕哪天看到他又拉着那个明星的手在逛名店,或者突然爆出他与某某名媛结 婚的事。结果什么都没有,只有财经杂志上有一专栏,说聂氏在做大扩展,收购一些建筑公司 。上面刊了一张聂皓的彩照,她悉心地剪下来,收到笔记本里。被同事看到了,笑话她:目标也太高远了——聂总裁是什么人啊!
她笑笑:是啊。
日子过得波澜不惊。
后来,杨漾在QQ三国里碰上了叶子。
叶子:“小样儿啊,你脑袋发烧还没醒过来啊,打算让聂公子苦等十八年么?”
杨漾:“我跟你赌,他不超出一年就会跟某某美女恋爱结婚。”
叶子:“赌个屁,你简直无知。聂公子那么耀眼的人物,很多女人准备趁虚而入,你等于把到 嘴的肥肉让给别人!傻B一个!”
杨漾和她聊不下去了,下了线,便又去逛淘宝网站。很久都没有买东西了,她打算在情人节时 送给自己一份礼物。于是搜索了手饰的页面看了看,找到水晶的手饰店,挑来挑去找了买了一 条茶水晶的手琏。好在价格实惠,而且还送一手工雕刻了图画的小漆木盒子,她很喜欢,立马 就点了提交。订了快递,应该两三天就可以到。一会,她才想起淘宝的收货地址忘了改过来了 ,又费了点劲填了新的地址。
到了大半夜,她才睡下,抱着被子念叨着:杨二啊杨二,真的挺想你这个王八蛋的。但我真下 定决心要待足一年再回去!
情人节的那天下了班,杨漾早早地做了个漂亮的情人节大餐,端到在阳台上吃着,边看远处街道上的风景。看到不少女人怀里捧着玫瑰花挽着情人的手在路上压马路,空气中都是玫瑰芬芳的甜腻味道,她心里有些许失落。
这时,门铃响了。
门铃有些发旧了,叮叮叮地响起来时,还有些嗡嗡的回音,像人的心在振动。
杨漾吃了一口牛排,放下叉子,慢吞吞地走到门边去。恐怕是那个林秀才来了。上午还在打电 话支支唔唔了半天说晚上想请她吃晚餐,还问她喜欢什么礼物。杨漾现在对男人脾气好些了, 只利索地把电话挂断。要换在以前,她保准会骂得他狗血淋头。
她没好气地说:“你姐姐我没功夫招待你!回去吧。”
岂料,门外应声的是个女人,脆脆甜甜的音色:“我是送快递的!今天堵车,晚了一个小时才 到这里,不好意思!”
杨漾眼睛一亮,心里欣喜起来——哇哦!我邮购的礼物来了?
她边开门边说,晚一点也不要紧,不要紧!
门一开,两快递人员扛着一个大箱子进了门。杨漾一看:“咦,有没有搞错啊。我邮购的只是 一个小小的盒子,图片上看只有铅笔盒那么大的呢。咋送这么大的盒子来?”
快递人员抬头看她一眼,问:碧福小区13楼707,杨漾吧?
杨漾点头。
“这是客户提前一周在我们礼品公司邮购的礼物。”快递人员撕下一张单子递到她手上:签字 !
“特意在情人节送过来的?”
“没错。”
杨漾接过单子,一看订购的人名是几个代写字母,果然是件匿名的礼物。她犹豫了一下,还是 签上了名字。她指挥着他们把箱子搁到客厅的电视机旁边,看他们的表情,她觉得这箱子一定 不轻。是什么礼物?杨漾隐隐地觉得这不对,肯定不对。她站在那里细细打量着箱子,看到开 封处用彩带绑了个蝴蝶结,一个一箭穿双心的图案贴在上面,张狂地写着,情人节快乐,杨漾 ,我爱你!
以前,她就收到过一个这样的大箱子。那绝对是改变她人生的一个东西。那时,她正在哼着歌儿,蹦蹦跳跳 地脱着衣服,脱了周身只剩三点式时,那箱子就哗哗做响,然后就蹦出个男人来了……以后的事,呃……
杨漾想起以前确实在聂皓面前登过淘宝帐号的。聂皓以前住她家里时,把她什么密码都给破了 ,每天太无聊,并以此为消谴。说不定,他早已经登入了她的淘宝帐号了,并轻松地获取她的 新地址,新电话。
然后……在情人节把自己打包邮寄给她?
这个箱子绝对钻得进一个男人。
天啦。
果然,三分钟以后,箱子开始抖动,悉悉唆唆地响起来……上面那朵红似玫瑰的蝴蝶结也随之 颤动起来……
杨漾目不转睛地眼睛看着箱子,渐渐地胸口剧烈起伏起来,一颗心热烈地要跳出胸膛来了。真 的是他来了?就如同他们见面的开始,他从里面蹦出来,强行地闯入了她的生活。这一次来, 他铁定要把她带走的。怎么办?怎么办?她不知道自己是喜悦还是惊恐,反正脚就像被钉在了 地板上似地走也走不动了。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到对他的思念,她有种宿命的感动!看来,跟 这个死杨二这辈子是要锁死在一起了。
正当她意识混乱的时候,箱子哗地一声就开了……里面也果真蹦出个人来。方才,他们抬箱子 进屋时,她就察觉到重量不一样了。所以,她没有太意外,只镇定地看着。
这个人不够真诚,或者是觉得又一次钻到箱子里,实在无创意,便在外面加了点道具——一件很夸张的衣服。反正,杨漾那合不拢的嘴足以塞进一枚鸡蛋。这箱子里跳出一只夸张的美洲豹来。具体一点说,是有人非常神经地套了一层美洲豹的皮,站在了她面前。杨漾刚想骂一句:“妈的!你干嘛不套个狼皮来!那样更贴切点。”
话还在喉咙里,她人已经被对方紧紧地抱住了。
杨漾眉毛一皱,眼睛一酸,刷刷刷地眼泪就掉下来了。房间里静悄悄地,只有身后的窗户玻璃 上在不住地映放烟花在夜空中盛放的景像,有节奏地一闪一闪地,烟花轻柔地划开黑夜,一震,哗啦啦洒下一片灿烂的细碎的花来,像人的心上一点一点绽放幸福的感觉。杨漾脑袋热热晕的,像发了高烧似地,枕在那只沉默又深情的美洲豹的肩上,吼着:“情人节快乐!我真的真的很想你,知道么!!我一辈子都不要和你分开了!”
美洲豹像吃了一惊似地,身子一僵,竟然不出声了。
哎,瞧我这没出息的样子。杨漾赶紧把眼泪擦去,继续说道:“你怎么找到我的?因为淘宝帐 号?我真的太意外了!本来是想一年之后再跟你见面的,但现在……算了,我跟你走。我答应 嫁给你了。”
61。大结局
美洲豹这才慢慢推开了她,伸出爪子费力地揭开了帽子,然后把胸前的拉琏往下一扯,就像剥皮似地,整个人就站在她面前了。他不自在地挠着头发,额上还冒着热汗,喘着气,结结巴巴地说:“杨漾,情人节快乐!你真的要跟我结婚?我还没想过呢。”
沉浸在重逢喜悦中的杨漾还在激动中,闻声,脚立即一软,险些栽倒在地。她扶住墙,伸手把 旁边的灯一拍,沿着脚下的豹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