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两人一边说着,便出了峥嵘堂的院子,又行了一段路,那薛姨娘便停了脚步道,“大奶奶容我先告退,我那里还有起子杂事。”
曲莲便点头应道,“薛姨娘请自便。”
见那薛姨娘带着丫鬟离开,曲莲便继续往点翠阁走去,一边问身后跟着的画屏,“你可知这薛姨娘是何人?”
画屏迟疑了一下便点头应道,“薛姨娘在半月前入府,她本是穆太妃身旁的大丫鬟。我听染萃说起,是王爷说侯爷此时独身一人身处庐陵,便特意送于王爷作妾。”
“那她可受王爷喜爱?”曲莲又问道。
画屏点头应是,又道,“侯爷让薛姨娘住在峥嵘堂的后进院子。听说侯爷这半月来日日歇在那边。”
曲莲闻言微微颔首,便不再多问。
及至点翠阁,却见程妈妈守在院外,见到主仆二人便笑吟吟的上前行礼道,“给大奶奶请安。世子昨日吩咐奴婢将针线房的仆妇唤来,说是大奶奶要做几身家常的衣裳。如今她们已在院内等着给大奶奶量身。”
曲莲见状便点了点头道,“劳烦妈妈了。”
那程妈妈便笑道,“大奶奶这是折煞奴婢了。”一边说着,便让开了身。
她看着曲莲朝着屋内走去,姿态从容,气度优雅,心中倒有些嘀咕。昨日她打听了许久,虽未得知这位世子夫人到底是何出身,却隐约知道仿佛出身不高。只是她此时见曲莲颜色倒是极好,心中便有些警惕,想着必得说与郡主知晓。
又想着,除非是个公主,否则谁又能越得过她家郡主,心中又不免得意起来。这才施施然的跟着进了点翠阁的厅堂。
那边,裴邵竑便跟着裴湛带着护卫们策马出了府。
见父亲脸色依旧有些苍白,裴邵竑心中颇有些担忧,便道,“父亲可仍有不适?”
“倒不妨事。”裴湛道,“只是这几日多雨水,积年的旧伤有些复发。”说到这,他想起年前北地之战,长子肩部受伤,便说道,“你肩膀的伤如何了?”
“早就好了。”见父亲询问自己的伤势,裴邵竑便有些赧然,“累父亲挂念了。”
裴湛见他这样,便温声道,“你不要因自己年轻便不在意,我们作武将的,年轻时的伤累若不好好调理,等岁数上来便要受罪。”他顿了顿又道,“我看你那媳妇倒也是个懂事的,且让她好好给你调理一下。”
裴邵竑闻言便恭声应是。
过了小半个时辰,两人才抵达庐陵王府。
两人进了王府,便被王府长史请于外书房中。庐陵王此时正在书房与幕僚们商议,便将二人直接招于外书房。
裴邵竑进了书房,便向庐陵王行礼。还未待他跪下,庐陵王符晖便一把托住了他的双肘,硬是将他扶了起来。裴邵竑直觉的双肘处一阵大力,心中便是一凛,看来这庐陵王也有副好身手。
裴邵竑起身,便看清了庐陵王符晖的样貌。
他穿着件银色织金线的蟒袍,脚蹬一双皂靴,身材颀长却削瘦。面色微黑,一双眼睛倒生的十分漂亮,只是那眼中的锐利让他生生阴鸷了许多。
他见裴邵竑起身,先是看向裴湛,温声道,“侯爷身子可好些了?”
裴湛抱拳道,“多谢王爷赐药,臣已好了大半。”
“侯爷可是我朝中栋梁,万要保重身体。”听裴湛这般说,他便颔首道,又踱步走向案后。
“常听人言霸陵侯世子好人才,今日一见,才知人言不虚啊。”庐陵王坐回到案后,打量着裴邵竑。一阵大笑后,突然开口道。
那几名幕僚听得王爷如此说道,便也纷纷附和。其中一名幕僚却在此时插嘴道,“王爷前些日子不是还提及了陈留郡主的亲事?眼下不正是有个得力的人才?裴世子素昔有着人品端方的美誉,又一表人才,与郡主岂不天作之合?”那几名幕僚一听,更是大力的附和。
裴邵竑眉头一跳,抬眼看着庐陵王,却见他端坐在案后嘴角噙着笑,却并未发话。庐陵王不会不知道自己已经成婚,此时却依着这些幕僚如此妄议郡主的婚事,显是在等着他表态。见那庐陵王一双厉目直看着自己,裴邵竑面色一肃,上前躬身道,“谢王爷抬爱。陈留郡主素有美誉,臣在京中也时常听闻。只是,臣已然成婚,不敢有损郡主声誉。”
他话音一落,便见庐陵王脸上失了笑意,那群幕僚更是立时收了声,外书房内一片安静。
却只听,书房内间,一阵轻微窸窣声响起,片刻便又安静了下来。
裴邵竑目光半分未动,只看着庐陵王,脸上一派正气。
此时裴湛对着庐陵王抱拳叹道,“王爷,年前我父子在北地征战,却不想先帝为我儿赐下婚事。我父子二人在北地为报江山无虞几番出生入死,先帝竟给我儿赐下婢女为妻。一想到此事,我心中便觉万难。”说到此处,当朝龙虎将军、家门鼎盛的霸陵侯竟眼眶微红,让幕僚们一片动容。
见庐陵王脸色微缓,他便又道,“王爷此次举兵,便是见那献、庆二王不顾正统,入皇城,囚皇子,实乃大不赦之罪。若我儿此时停妻再娶,岂不有违王爷大意?那毕竟是先帝的旨意。”
庐陵王听裴湛这般说道,面上也沉静下来。
片刻后,他才叹道,“也罢!若大事得成,本王必好好补偿你父子二人。”
见庐陵王面色放缓,又这般说道,裴湛父子二人立时便上前称谢。
41、
庐陵王府兴建于十四年前,太宗武皇帝在位时便为当时的八皇子符晖定下了封地庐陵。武皇帝在位时;八皇子之母为四妃之一。因武皇帝原配皇后早逝;后位一直悬空。穆妃之位分仅次于后来的许太后——当时的许贵妃与四皇子之母容妃。甚至还在献、庆二王的母妃之上。穆妃不算十分受宠;但因其胞弟镇守南疆;武皇帝对她倒也十分体贴。
穆妃本不是个争强之人,这点也受武皇帝喜欢。加之当时太子与四皇子之间剑拔弩张,穆妃便早早求了武皇帝在八皇子封地设了王府。武皇帝见她这般小心谨慎;给八皇子建府时便稍稍有些破制;将远在庐陵的王府修建的十分华丽。
如今已是初春,王府内已是一片绿意盎然。
自庐陵王迁往庐陵后;每年三月十二,王府内都要办一场花神宴。延请庐陵城内那些有头脸的大户们。
此时正是三月初;庐陵王王妃正为着今年的花神宴焦头烂额,却又听丫鬟来报,说是陈留郡主在老太妃那里哭了一场。老太妃不堪她啼哭,便着儿媳去劝说一番。
王妃一听,心中便有些厌烦。
无奈婆婆发话,便只能应承下来。
待晌午过后,便带着丫鬟匆匆赶到了陈留郡主所住的狄苍阁。
狄苍阁位于王府的西北角,外围则修了一个大花园。王妃带着婢女穿了花园,又走了那嶙峋假山下的幽静小路,这一路上的风光倒也旖旎,让她烦躁的心情也渐渐平复下来。只是她心中又想着,丈夫对一个空有名号却无势力的表妹这般爱重,便有些醋意上涌。那陈留郡主今年不过十四五岁,却已长开,颜色更是出众。丈夫符晖这两年瞧着她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样。
想到这里,刚刚平复的心情又开始有些烦躁。
待穿过了小路,便瞧见了狄苍阁的大门。
狄苍阁四周静悄悄的,只有一个婆子坐在门槛上,正打着瞌睡。
王妃身后的婢女见状,便上前搡了那婆子一把。那婆子自好梦中被惊起,正待发作,却错眼瞧见了站在几步外的王妃,几乎连滚带爬的跪到了王妃跟前,舔着脸道,“奴婢给娘娘请安……这白昼渐长,奴婢便忍不住打了个盹。”一边说着,脸上倒有些讪讪。
王妃懒得跟她多话,便问道,“郡主可在?”
那婆子迭声道,“在的,在的。娘娘这便请进吧。”一边说着,一边自地上爬了起来,径自开了狄苍阁的大门。
王妃便领着婢女进了狄苍阁,一路到了正房花厅。
花厅内早有婢女进内通报,王妃则端坐在花厅中,看着那上茶的婢女,温声问道,“你们郡主今日可好?我听太妃说,她这几日有些不妥?为何不请大夫?”
那婢女穿着件丁香色的素面褙子,面色润红,一双眸子生的如荡荡秋波,看的王妃心中一阵厌烦。听到王妃问话,那婢女便回道,“回娘娘的话,太妃娘娘赐了消渴丹,我家郡主昨日服了那丹丸,今日身上便好了许多。郡主也说,许是春困,身上总是恹恹的。”
这边正说着,花厅的帘子便被撩了起来,陈留郡主便自内走了出来。见着了王妃,便行了礼,口中道,“给嫂嫂请安,不想劳动了嫂嫂来看我,真是过意不去。”
王妃放下茶盏便起身携了她的手,两人便朝着宴息处走去,一边走着又道,“妹妹这么说可实在是见外了。你既喊我一声嫂子,我岂能不心疼你。”陈留郡主听了,只是垂头淡笑了一下,并未应声。
待两人自宴息处的炕上坐了下来,王妃这才仔细打量着她。见她穿着月白色的绫袄,茜红色绣西番花的妆花褙子,低下是一条月白色绣了澜边的挑线裙子。那双平日里勾的丈夫失魂的凤眼,此时微微有些红肿,显是才哭过一场。王妃面上不动声色,只是温声对她道,“妹妹如今可觉得好些了?”
陈留郡主便赧然一笑道,“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这几日有些睡不安稳。”待见王妃那副笑脸,她便又道,“为着我这点事,不光太妃赐了药丸。便是表哥也差了人来询问,如今还累的嫂嫂拖布,念娇真是该死。”
听她提起丈夫,王妃心中又是一阵冒火,脸上却不能跟她翻脸,只强笑道,“妹妹这就言重了,咱们从来都将你视作一家人一样。王爷无同胞的兄弟姐妹,更是将你视作亲妹一般,不过差人来瞧瞧你,哪里就累着他了。”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便又道,“我自然也将你视作亲妹,如今我也不与你拐弯抹角了,我也明白你为何不虞。妹妹这般人才,又是太宗皇帝亲封的郡主,身份尊贵,便是配个皇子皇孙那也使得。那霸陵侯世子虽有些名声,不过是些虚名。这样的世家公子,那还不是一抓一大把。况王爷麾下,更有许多少年英才,他裴邵竑不识时务,王爷也定会为你寻一位良配,必定比那裴邵竑强百倍千倍。”
陈留郡主此时还是闺中少女,听得王妃这般直言,脸上早就飞了红。只垂着头,呐呐道,“全凭表兄与嫂嫂做主就好。”便再也不肯多说一句。
王妃见她这般作态,又想着也算开解了她,便能与婆婆交代。再则她还有那许多事情等着去做,便未在多留,便起身告辞。
陈留郡主将她送出狄苍阁后,脸色立时变了变。待返回屋内后,便委顿在了炕上,又垂起泪来。
一边婢女见她这般,便小声劝道,“郡主快别哭了,当心伤了眼睛。方才王妃不是说了,那裴世子不识好歹,他也配不上您。王爷自会与您做主,为您寻一良配。”
陈留郡主听婢女这般说道,心中早已恨恨。她猛地站起身,将炕桌上一套粉彩的茶盅全数扫落,又将那炕桌掀翻在地。这才对那吓得瑟瑟跪在地上的婢女道,“你以为她当真是为我着想?她不过是怕王爷纳了我。”说到这里,她羞愤道,“这阖府里就没个好东西。我父追封南疆王,我虽孑然一身,却也是世家出身的嫡长女,他竟想着纳我为妾……太妃、太妃她竟还帮着他来劝我。说什么总是一家人,必不会亏待了我。这是亲姑姑说出来的话吗?若不是父亲在南疆拼死守卫,他们一家能有今日的荣华?太宗皇帝庶子十几个,有几个能有他今日这般富贵?”说到这里,她又坐回到炕上,伏在那绣着金钱蟒的大迎枕上痛哭出声。
那婢女自小服侍与她,虽然有些愚笨,此时也全然明白了。见主子哭的伤心欲绝,也跟着哭了起来。
此时,另一名婢女撩了帘子进来,见两人皆在垂泪,便大惊道,“郡主这是怎么了?”又见着一地的碎瓷,炕桌也掀翻在地,她低头思忖了片刻,便明白了,必是方才王妃不知怎么触动了郡主的伤心之处。她咬了咬下唇,走到郡主身边,低声道,“郡主,快别哭了。若是让外面的婆子们听到,不知要在王妃那里怎么编排您呢。王妃素昔看您不惯,您这般痛哭,落在她耳里,岂不让她痛快?”
听了这婢女的话,陈留郡主这才收了声,只做抽啼状。她抬起红肿的眼帘看向这婢女道,“她便是因此痛快,又能怎样,她糟践我的时候还少了吗?”那婢女眸子一转,便低声在她耳边道,“郡主,方才王妃所言,奴婢也听在耳里。如今王爷麾下虽有些将领,不过是些武夫莽汉。庐陵虽有世家大族,跟那些京城鼎盛的簪缨之家却不能相提并论。您想想,又有哪一个能与那霸陵侯世子相较?王妃所说良配,却万难办到。”
陈留郡主止了啼哭,看了看那婢女,微微点了点头,又对仍在地上跪着的婢女道,“你先下去吧。”
见那婢女出了宴息处,她才低声道,“我又何尝不知这些?那年先帝寿诞,我曾与王爷前往京城,有幸见了他一面。别说是庐陵,便是那满京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