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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没觉得身子不适,结衣才从他怀里伸出头,小心翼翼地瞅了瞅,见楼里的鬼影们还在镇定地飘着,心才舒了下来。却仍不敢离 开洛浦身边,只把一双隽秀的柳眉倒竖,怒瞪知情不报的青容,“你明知、明知……好歹毒的心肠。”
青容挑眉,“我要是真歹毒,这些符纸就不会湿水了!”
果然,卿婳儿上蹦下跳,和楼里的姑娘们跑到一起,捧着杨柳枝在青楼里到处洒水。
结衣迷茫了,“……你们在做什么啊……”
“那不是那个该死的青木道长!”另一道声音插进来,是身形丰腴的老鸨,吭哧吭哧地喘着气,从楼上挤下来。
结衣注意到,洛浦的眉目,不可抑制地皱了下。瞥目看去,洛浦还是黑山白水般淡然飘忽的样子。
“这楼,有十多年了,”老鸨叹口气,极为怀念,“我也不怕告诉你们,姑娘们都是没有家乡的,死后就成了孤魂野鬼。一开始恶 作剧几次,我们也都知道了。这些都是可怜孩子,我们不忍心请道士来收。”
青容在一旁帮腔,微微红了眼圈,“和我一同长大的许多姐妹,我知道,她们现在也在这里的。风露楼是大家的家,一直处的很好 。长休道长你第一次来的时候,我们也怕你收了她们。但后来才知道长休道长不理这些俗世的,也才大了胆子……可没想到,又被青木 道长发觉了。”
老鸨垂着头,一脸的不痛快,“一般道士捉鬼收妖,都是为了提升自家法力。这些鬼被收了后……最后的家也没了。我们留她们在 这里,却不能保护她们,是我们无能。”
结衣看去,果然楼里的鬼们没有先前那样欢快了,一个个凄然而立,又是害怕又是期待地望着洛浦的方向。
洛浦沉默,在结衣轻轻扯动他衣袖时,慢慢发笑,“我不捉鬼,也不收妖,认识我的人,都知道这是我的原则。那么,你们这般情 况,和我有什么关系?”
青容脸色苍白,不可置信:她一直都觉得,洛浦虽然笑嘻嘻不可靠的样子,在大原则上是可以信任的。可他现在冷漠刻薄的样子, 实在是让人心寒!
“本来也没要你捉鬼……只是让你念一道往生咒,送她们全部投胎去,赶在青木来之前!”老鸨道,声音突然变得寒冷,不像先前 那么哭哭啼啼了。
“念一道往生咒啊……送她们全部投胎去,”洛浦勾唇,眼中起了波澜,尽是讽刺,真是瞧得起他啊。
结衣皱眉,“往生咒谁都会念,却又要全部投胎去,简直是和阎王抢生意了。”
她担忧地瞥向洛浦一眼,也算相处一段时间了,他不见得有那么厉害。
青容并不知道这中间的艰难,只一遍遍求道,“只有这个法子……若把这些鬼都赶出去,她们没地方呆的……听说鬼界很欺负无处 可归的鬼。”
洛浦只是垂着眼皮子,手上抚弄自己衣袖边的阵脚,脸上还是那副熟悉的敷衍笑。任对面人说了许久,他像是在沉思,一直没有答 应。
老鸨冷眼看着他,倏地手伸进衣袖里,好像轻轻弹了下。
挨着洛浦的结衣,很明显感觉到洛浦身子瞬间僵硬。她抬头,看到他苍白却隐忍的脸色。
对面的青容毫无察觉,还在低声下气地求说。
“……洛浦……”结衣悄悄伸手过去,在他手心划了下。
洛浦转眸,看到结衣担忧的眼神,稍愣,宽慰一笑。可他脸色还是很白,不得不抬起袖子咳嗽,做掩饰,“这法事牵扯太多,我不 能做。”
“洛浦!”老鸨声音如同寒冬腊月,阴狠的目光盯着对面的白衣公子。这不寻常,终于让青容也闭了嘴。
结衣着急地捏他的手心,她不是傻子,自然看出洛浦好像受对面老鸨的牵制……虽不晓得是什么,但先保证生命更重要啊!就算洛 浦不愿意承这份责任,先骗骗老鸨也好嘛!
她这时压根忘了,洛浦若死了,对自己百利无一害。
洛浦被她掐手心掐的“嘶”一声咧嘴角,警告地瞥她一眼,才对老鸨笑笑,“我只是要准备一下,今日不方便。改天吧。”
老鸨怀疑地看他,皮笑肉不笑,从袖中扔过去一个瓶子。
洛浦一把接过,倒出一颗药片吞下,脸色才好了起来。听到老鸨慢悠悠地说,“洛公子你心知肚明,必须听我的话,否则……”呵 呵笑,却不说了。
洛浦也笑,淡声,“洛衍知道你这样利用他的手段,也饶不了你。”
结衣和青容一起迷茫——这中间,到底是牵扯了多少事啊?!
、非人
屠绝鬼气,苏醒人魂。
人世这样绚丽多情,鬼界又那样寂寞无望。在天命攸归中,若是一曲往生咒,可以跨越生死直达人间,该是多少孤魂野鬼的期许。
若是她为鬼时,倘若有人、哪怕有那么一个人,愿意念“往生咒”为她超脱,为她洗去一身污点——她也不会落到这个境界。
但能念起“往生咒”超度魂魄至人间的,必是修为高强之人。且即便是这许许几人,即便有天大的本事与阎王抢人,也要耗去不少 灵力。
而洛浦……居然答应了那个老鸨,且以生命起誓。
结衣撑伞斜立,一树合欢花在身后簌簌飘香,雪白的花瓣落了她一身。白与红交相辉映,白的纯粹清澄,红的火热绚烂,让人一望 定睛。
她望着洛浦的房舍,低眼不语。这三天中,她望眼欲穿,也没有看到他出门。等来的,却是另有其人。
苏韵在她身后,也不知看了她许久,才涩涩开口,“二叔看不到的地方,你看着他发呆;洛浦不在的地方,你也是失魂落魄。结衣 ,你未免太多情了些。”
结衣虽然身形纤细柔软,眉眼间的神情却是坚毅果敢。她本就是心中空然,如此听苏韵说话,只会心烦意乱。不耐道,“那便麻烦 你舍弃了我这多情女子,寻一个专情人。你二人如何如何,我也只会从心底真切地祝福。”
苏韵松弛的眉眼皱起,声调发急,“我不是那个意思——”
结衣好不耐烦,身子一拧往前走半步,回头瞥他一眼。即使她本无意,那眉波中的风情早已深入骨髓,“苏公子,你成熟些好不好 ?我连人都不是,你干嘛要喜欢我?!”
苏韵呆呆地望着她姣好的容颜,一勾一划,都是入画般的精致。他眼里有哀伤,可她又是真真正正的不屑——或者可以说,她不想 懂。
不知为何,绝望浮上心头,又升起另一股冲动。让他拉起她的手,往自己心口贴去,“你问它罢!喜欢是需要理由的么?”
当是时,苏慕清正巧捧着一卷书出门。经过小院时,听到这边的争吵声。随意瞥目而视,见到是自己的侄子拉着结衣姑娘,牵牵扯 扯。
他稍愣,心里有些古怪的别扭。但想到苏韵终于有喜欢的“女人”了,顿时大慰。便不由驻足,往那个方向多看了几眼。
结衣姑娘是洛浦的表妹,若是能与苏韵成亲,便相当于拉拢过来洛浦了。嗯,这门亲事不错,大哥必然极为欢喜。
再看结衣的相貌,古人常形容女子“眉目如画”,正是为她所备。再要找到比她更好看的,怕也不多。那通身的气质,尖锐的性格 ,想必能让性子软弱的苏韵收敛些。就是这姑娘,如果再“良家妇女”一些,就好了……
苏慕清边好整以暇地看着,边在心里随随便便地评论。
阳光仿若明纱,穿透那一树繁花如雪。伞下的红衣姑娘,眉心刺血,发若黑绸,唇若红樱,肌肤胜雪,漂亮的极为张扬。轻灵翩然 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显得——
苏慕清手中书卷掉地,平静的脸色,慢慢透出惶惶的苍白色。
他愣愣望着那个方向,伞下站立的姑娘,再如何漂亮如何耀眼,映照在地上,也是空荡荡的。像一颗石子明明落到了水里,硬是没 有溅起应有的涟漪。
她没有影子!她没有影子!
许多片段从脑中回放,快速闪过——
“这位是父亲大人提起的长休道长,还有他的徒弟,沭阳。旁边的姑娘叫结衣,是……洛公子的表妹。”
“……慕郎……奴家不爱自重。”
“苏公子……有人欢喜了你很久很久……她想杀了你……可她又不是人……你能不能也欢喜她呢……苏公子……对啦,你喜欢的是 夏之昕……还不是她……又不是她……总是不是她……”
现在,他看到她在花树下的身影,绰约美好,却没有投映在地上的影子!
……那么,她到底是谁?!到底是什么东西?!
苏慕清放在身侧的两手隐约发抖,心里惊起狂风骇浪,几乎要淹没自己时,又有一种冷静自持在克制自己。面上不动声色,慢慢地 往前走去,想看得更真切些。
在洛浦门外,一人一鬼的争吵声越来越大。终于门“吱呀”开了,出来的是面无表情的少年沭阳。那一双黑琉璃般的眸子,冷然望 着他们。
苏韵觉得自己很没度量,被结衣一挣,放开了她的手,歉意道,“是在下吵了洛公子的清修么?抱歉。”
结衣眼眸亮起晕然光彩,望眼欲穿地望着那道门,又很失望,“洛浦还没有休息够啊?”虽然做法事要耗精力,但连吃饭的时间都 省了——也太夸张了吧。
沭阳的目光却直穿过二人,看到他们身后渐渐接近的苏慕清,垂着眼皮,“苏公子很少来院子里逛的,原来今日也有此闲心。”
苏慕清来了?!
结衣心口突跳,转头看去,与苏慕清的目光相碰,似诡异似惊骇似冷漠似迷茫——他干嘛用这么古怪的眼神看自己?
沭阳发问,苏慕清没理会,只一个劲地盯着结衣看。
结衣心下奇怪,面上却不表露。反而伸手把一绺细发别到耳后,偏头媚笑,“苏公子,你决定放弃你的未婚妻,迎娶奴家啦?”
“结衣!不要乱说!”苏韵赶紧打断,尴尬又急切地拉拉他二叔的衣袖,“二叔?你是要出门吗?不妨,带小湄一起去吧。她闷在 府上,也很无聊的。”
苏慕清目光移到苏韵脸上,又是那种诡异的眼神看了苏韵半天。直到苏韵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才点头道,“不错,我去买些书来 ,正好带着小湄出去散散心。”
他转身离开,衣摆在空中一旋,空落上下。
苏韵看了半晌,奇怪道,“发生了什么大事吗?二叔走起路来,都快飘起来了。”而上一次他有幸见到二叔走路带飘的样子,不过 是十年前二嫂逝世前后。
结衣眼中流波,淡淡扭头,“他是饿晕了吧。”
“……”沭阳和苏韵一起无语地望向她,她则是无辜地笑,眨眨眼睛。
总之不晓得苏慕清受了什么刺激,带着夏之湄逛街,一直逛到了暮色沉落的时候,才回到府。毕竟是主人身份,他若不在场,这一 屋子客人,连饭都不能吃。
苏慕清淡笑着把一干人扫一遍,目光不轻不重地在结衣身上又扫了两遍,才说声抱歉,一番客套下,终于开饭。
身为艳鬼,这副身子骨,也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食不知味,向来早就习惯了。但她很喜欢和众人坐在一起吃饭,即使自己不饿, 即使自己什么也尝不出,也可以想象啊。
哦,大家都吃的这么香甜,那必然是真的很好吃。
她瞅着众人的筷子动向而扒饭,连唯一清楚她底线的洛浦也不在,没人逗她玩,再加上对面夏之湄眉飞色舞地喋喋不休,好厌烦啊 。
夏之湄好不容易缠着苏慕清逛街,回来吃饭,他又好脾气地处处为自己夹菜,顿时觉得世上再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事儿了。急需要靠 言语,来提高自己的优越感。
“姐夫给我买了许多首饰,我都说不要啦,他硬是买给我,好浪费啊!”
苏慕清嘴角一抹淡笑,未到眼底。
“姐夫带我看了许多好玩的,吃了许多好吃的,我才知道,原来金陵也不比京城差嘛!这样好玩!”
苏慕清嘴角还是挂着礼貌的笑,却渐渐开始僵硬了。
结衣放下筷子,手搭在唇边半掩,轻笑,“男人的眼光不可靠哦……你姐夫喜欢的,却未必是你喜欢的,对不对?夏姑娘肯定一边 唾弃着,一边感动着。”
“……你!”夏之湄大怒,砰地在桌上重重一拍,跳起便抽出自己的银色长鞭。
“二叔、二叔!”苏韵赶紧暗示,但苏慕清撑着下巴研究碗中的饭粒,根本像听不见般。他实在无法,想着自己该怎么打圆场—— 天晓得,夏之湄这个脾气,除了苏慕清,还真没几个人消受得起。
结衣才不会怕她,笑得更为挑衅,“来啊,打伤我吧。我害怕得很呢。”
这个嚣张的讨厌女人!
夏之湄眼睛一转,突然就收了长鞭入腰。手臂长长伸出,翘起的食指指着结衣,弯唇笑得快活,像个无忧无虑的小孩子般,“哈, 我知道,你是嫉妒吧?!没有男人肯买东西给你,你看你这一身红衣,多久没换啦?总像要嫁人似的……其实是没有一个男人愿意娶你 吧?!真是太可怜了!”
“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