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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慕清伸手捻着块糕点入口,太过甜腻,让他皱着眉,生生咽了下去,“结衣说的对,过中秋了,咱们府上今年人多,也该好好准备一下。”
“我立刻让下人……”
“嗯,顺便开始准备我和小湄的婚事吧。”苏慕清淡定地继续安排。
婚婚婚婚事?!
苏韵一口气噎在喉间,不上不下。憋红了脸,忙端茶抿了两口,才结巴道,“不不不着急吧。”
“又不是你成亲,当然不着急了。”苏慕清表情平和,像是说着春游踏青这样的小事,“已经给京里写过信了,夏家父母还专门嘱咐我速战速决,不要再出什么岔子。”
考虑到他二叔前一次婚姻的乱七八糟,苏韵有了同情心,认真保证,“我就去安排,二叔放心吧。”
他出门时,隐隐约约听到苏慕清一句话,“我倒希望这次出点儿什么事。”
那话不真切,他立即回头看去,苏慕清站在窗口看风景,很正常。苏韵抹把汗,想着,或许是他最近太紧张,出现了幻觉吧。二叔这样和气的人,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
无意中听到了苏慕清和苏韵的谈话,似乎洛衍有难。结衣想了好久,还是问问洛浦吧。
……只是,洛浦那厮最近总对她爱理不理的,她怎么也该寻个由头吧。
结衣一步三折地去了厨房,看到丫鬟正煮着药。烟火缭绕,丫鬟低着头用羽毛扇扇风,捂着嘴咳嗽。她问了半天,原来是给洛浦的药。哦,对了,自从渡魂后,洛浦的身体一直没恢复好。
结衣掀开药盖查看,一股浓郁的药味扑鼻,汩汩的沸水冒着黑色圈圈,好可怕的颜色。不由嘴快道,“好恶心啊,你该不会拧了抹布上的脏水,给煮了进去?”
丫鬟手一抖,发汗地看她。结衣捂嘴,不好意思道,“那个什么,我说错话了。剩下的我来吧……你休息一下。”
丫鬟很好说话,点头嘱咐了两句火候时辰,就把这里交给结衣了。
结衣好不容易等药熬好,觉得差不多了,才端出去。喂给养病的洛浦喝时,,装作不在意地问,“对了,我一直没机会问,洛衍是你弟弟啊?你们关系肯定不好吧?”
洛浦看着黑乌乌的药汁,正琢磨着怎么才能不喝,听到结衣这话,笑了,“没机会问?”
那个轻蔑的语气哟。
结衣恼羞成怒,恨恨道,“我忘了问好不好?洛衍不是你弟弟么,你们关系怎么那么不好啊。”
“谁告诉你亲兄弟关系就好了?”洛浦表情淡淡,语气淡淡,那态度压根没把洛衍当会儿事,“我幼年时就出家做道士去了,十五六岁的时候才知道有这么个弟弟的存在。回到家就看到他忙着夺权,咋咋呼呼很能折腾。”
结衣听得一愣一愣,心潮澎湃:她倒不是真的好奇洛家家事,她是没想到洛浦这么好说话!那她之前怕触动他**、勾起他伤心事、而一直犹犹豫豫的,在做什么啊。
她压根忘了手中还端着药,更加八卦地问洛浦,“那洛衍说,你是假道士?你不是出家了么,怎么又还俗啦?告诉我吧告诉我吧。”
洛浦脸上戏谑,薄唇一张一合,刻薄无比,“不。”
结衣板脸,把药碗往他手中一顿,扭头,“不说就不说,我才不稀罕。”
洛浦玩味笑,手拿汤匙搅动药汁,喝一口,苦下脸,“你熬的药?”
结衣莫名想到先前那个恶心的想法,眼睛往药上瞄了两眼,心虚地嗯两声。
洛浦却以为她是自卑的微妙心态,想了想,又抿口药汁,温柔地安慰她,“药很好喝,入口涩中带甜,暖胃健脾,让人身心舒畅啊。”
“……”结衣望望他,更加心虚地低头。
、不如归去
在苏宅里,结衣见到了夏家父母。女儿要成亲,他们千里迢迢沿着水路南下,风尘仆仆地赶到了这里。
两位老人都年过半老,衣着朴素。夏老爷身体还算健朗,夏夫人却只是说了两句客套话,面上就是满满的疲色。
苏慕清对两位长辈的到来,很是震惊诧异。忙安排人准备房间,让两人住的舒适,务必要看到自家小女儿风光嫁人。
平时嚣张跋扈的夏之湄在院子里练鞭子,听到父母来了,愣了好久,猛然收起鞭子就往外跑去。阳光追逐着她的白衣,人儿像一只雪白的蝴蝶般烂漫。
结衣与洛浦观望,见到夏之湄眼圈红红地扑过去,不胜唏嘘。
结衣幽声一叹,想念自己也曾有那般时刻。她正酝酿着一腔愁绪,洛浦转头询问,脸上带促狭笑,“看到人家父母和儿女的团聚,你是不是又想到了自己?”
手肘重重往后一推,撞在洛浦腰间。耳边一声低笑,便没下文了。却是洛浦一声呀,“这戏,实在是越来越有趣了。”
结衣意兴阑珊,知道他说的是实情。心中觉得荒凉之感扑面而来,看到苏慕清假惺惺的笑、苏韵客套的动作、夏之湄的舐犊情深,便要想起,那个无人谈起的夏之昕。
结衣看洛浦冷淡的神情,料得他对此无兴趣,便提意见,“我们离开这里罢,好不好?”
“舍不得看旧情人迎娶新人了?”洛浦说话实在刻薄无力,逼得结衣竖起柳眉翘着杏眼瞪他,他才哈哈笑两声,随口道,“中秋过后,你要挨得过,咱们就走吧。”
结衣掰着手指头算半天,不就是六天以后嘛。
夏家父母来了后的当天晚上,夏之湄陪父母逗笑说话,两位老人睡了后,她才闭门离去,回自己屋中睡觉。结衣料想她会出什么纰漏,便要跟踪去寻个究竟。路上偶遇自称“看月亮”的洛浦,一人一鬼一同前往。
屋里灯火不点,黑漆漆一片。夏之湄在黑暗中坐很久,对着铜镜梳自己的一头长发。她手素白,腕上系着铃铛,映衬着黑如绸的青丝,颇有夜雪清冷的感觉。
白衣鬼影飘飘进了屋子,结衣心弦一绷,要加以阻拦,嘴被洛浦捂住。
她“呜呜呜”哀叫,洛浦只贴着她耳朵,笑着道一句,“不要多管闲事。”
结衣使劲掰开他的手,跳脚,压低声音,“才不是呢!夏之昕出了事,洛衍和你的仇就更深了……他,”偷偷从眼角看洛浦脸色,不似生气,才继续道,“你中了他的毒呢。”
洛浦刻薄,眼眸望着那屋子,嘴上还是原先几个字眼重组一遍,“关你甚事。”
再话说屋中,夏之昕一飘进来,夏之湄手腕上的铃铛就开始沙沙响了。小姑娘看着手中铃铛不动自响,嘴角向上勾起,天真粲烂的明眸还看着镜子上空无一人的身后,“姐姐,是你来了吗?”
夏之昕不语,只是望着妹妹手腕间的“噬魂铃”,失神。
没听到声音,夏之湄笑道,“你上了我好几次身,我二人又有血脉关系,再加上洛公子给我施了咒语……姐姐,你说话吧,我能听得到。”
“小湄……你真能听到我说话吗?”夏之昕眼中有了情潮流动,清冷而略带激动的声音响起来。本人更是向前飘去,落在夏之湄一步之外的距离。
夏之湄想到是自己姐姐,可当她真的听到了声音,手臂上还是升起了鸡皮疙瘩。这效果震得她半天说不出话,只是看着镜中,屋外的月华隐现,身后家具被镀上柔黄色,可除了她,什么也没有。
“小湄,你放心,我来这里,不是想害你。”夏之昕看着妹妹手上的铃铛,心头有倦倦之感,幽叹,“我就要走了——其实只是想问一问你,这些年,爹娘还好么?”
夏之湄嘴角讽刺上弯,砰地扔下手中木梳,站起身,“你跟我来看一看,便知道他们好不好了。”她一步不顿地往外走去,相信自己那个早已死去的姐姐总会跟上。
夏之昕果然不犹豫,跟着妹妹出去。她自然看到了屋外躲在暗处的洛浦和结衣,但那没什么,她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她随着夏之湄穿廊过厅,绕过假山楼阁,眼看前面景象越来越熟悉,心头也涌上艰涩之感……
结衣指给洛浦看,“我记得这里,夏之昕在这里跳河而死。”
夏之湄的声音跟她重合,朗朗道,“十年前,你在这里跳河而死。”
夏家父母穿好衣服,匆匆忙忙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他们的小女儿脱掉鞋袜,缓慢地走进水中。随后的苏慕清身子一颤,洛衍只是眯了眯眼眸,没说话。
“之昕!不要死!”是夏夫人声嘶力竭的喊声,扑过去就紧紧抱住小女儿的身体,“是妈妈不好,妈妈不能保护你……之昕,想嫁谁就嫁谁,想跟谁就跟谁。妈妈再不强迫你了,好不好?”
像许多次那般,母亲想到的,总是姐姐,一直是姐姐。明明,活着的人,是她啊。
夏之湄一动不动,眼中聚起泪光。她眨眨眼,泪水滑过白皙的面颊,滴在紧咬的唇瓣上。
“夫人,夫人,这是小湄……”夏老爷跟着淌进水里,抱住神情癫狂的妻子,声音也跟着颤抖,“不是之昕……不是之昕……”
夏之昕漂浮在半空中,望着下面年老的父母。一汪清水在眼中隐忍,她白衣落在水面上,凄凄站在母亲身后,喊道,“妈妈。”
夏夫人眼中落泪,狠狠抱着小女儿,还在喃喃,“之昕,之昕,是妈妈不好……不要嫁了……”
“妈妈……”夏之昕伸手,想去为母亲拭泪。但她的手穿过夏夫人的身体,什么也碰不到。
一瞬间,悲伤涌上心头。她一遍遍地抬起手,只是轻轻挨着夏夫人的脸颊,再靠近,手便穿梭过去了。终于,她瘫坐在地,捂着脸痛哭,像个不懂事的小女孩一样。
夏夫人猛地推开小女儿,拉着夏之湄的手腕,往四周快速看去。她看到了自己的目标,脸上现出喜色,不由分说地便牵着夏之湄过去,对洛衍情深意切道,“洛公子,你娶了之昕吧!你娶了她吧!你好好待之昕,好好和她在一起。”
夏之昕也抬头,泪眼朦胧中,她看到当年的少年身形抽长,面容在灯火摇晃中失真。
洛衍低着头,看夏夫人脸上的眼泪纵横,心念沉沉,看月光下闪着清波的湖水,道,“夏夫人,夏之昕已经死了。”
晴天里一道霹雳!劈的整个世界就此崩溃。
夏夫人傻傻看着他的脸,再看看夏之湄,一步步后退,“你胡说!胡说!我的之昕,明明好好的……她说要出去玩,她要去找你……洛衍,你怎么能咒她!你怎么能咒她!”
那一天,她看到之昕从后花园里溜出去,转头和丈夫说笑,之昕真是小孩子脾气。明明是昨天才发生的事,为什么要说之昕已经死了呢?
苏慕清在后面看了许久,终于上前,和夏老爷一道,搀扶着哭得快断气的夏夫人。
下一瞬,夏夫人又像是醒过神来,抱紧夏之湄,“小湄,小湄!有没有被人欺负?有没有和人吵架?外面都是坏人,小湄,不要出去……不要出去……”
夏之湄脸上的泪不曾断,听到母亲终于想到了自己,她脸上露出快乐的笑容。张臂回报母亲,乖顺地安慰,“妈妈,我好好的,都听你的话,我不出门。”
夏夫人抖着嘴角,疯狂地摸着她的脸,哭道,“不要出门啊,之昕,外面都是外人……小湄,你要好好的……”
洛衍伸手,点了夏夫人的睡穴。夏夫人晕睡过去,夏老爷忙抱着她离开。苏慕清走之前,复杂的眼光看向出手的洛衍,“多谢洛大人。”
洛衍扯动嘴角,与黑暗中的洛浦遥遥相望。
洛浦身边有结衣相陪,清新妩媚,临水照花般的惊艳迷人。
洛衍再看看自己身边空荡荡的,报应一般的结局。他有很多手段去逼洛浦,但他又太了解他那个固执的哥哥——事已至此,他一点儿手段也没用。
闹剧结束了,夏之湄送夏夫人回房休息,临去前,低声对着空气笑道,“你现在知道,十年来,我们过得是怎么的日子了吧?”
所有人都退场,夏之昕看着洛衍走远的身影,痴痴落泪。等到结衣站到她身后恻然,“你别伤心了,这是你妹妹故意报复你的。”
夏之昕白渺的身影,静静地照在水上,空无一物。她疲惫空茫的声音,在夜中飘荡,“如果我能回到从前,我一定不逃出家,不去小巷口,不去和一个冷漠的少年说话。如果我能选择,我一定不和洛衍相识。”
如果她能回去,这一切悲剧都不会发生了。
久远的往事扑面而来,悲痛感沁湿双眼。杳渺水烟中,她渐渐隐去。
人生如此惨淡,好像金乌西坠的残景。她始信,有些爱,是阻滞。有些人,从一开始,相遇便是错误。
此后几日,结衣再不曾见到夏之昕。她央求洛浦施法寻找,洛浦却说万物有缘法,不可破坏。
中秋那日,众人一起在院子里赏月。结衣跟着一同消失了。
洛浦在饮酒,沭阳走过来,对他道,“夏之昕被鬼差抓走了,结衣追着去了。”
四周寂静,洛浦扶额,怒气腾腾地卷袍站起,“……那个疯子!”众人不知,他口中的“疯子”,指的是谁。
他转身离去,洛衍却勾起自己的酒杯,突然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