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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衣捂住耳朵,踢洛浦,“不要摇!好可怕的声音。”
洛浦望着手中的铃铛,沉默半晌,“这是我交给夏之湄的,她应该时时挂在身上的。”
结衣脸色被他吓得发白,比见了鬼还要可怕,“……你是说,夏之昕已经不在了?”不可置信地低喃两遍,又问道,“那洛衍呢?他也 死了么?”
说完,她就往四周看,想看到洛衍的魂魄。这么多战死沙场的,没有人给他们安魂,他们是投不了胎的。但四周那么多鬼脸,有的眼珠 被挖出来还在笑,有的把头拿下来踢着玩,有的幽怨地回忆生前往事……她眼睛从他们脸上扫过去,并没有找到洛衍。
心中害怕,“……如果夏之昕不在了……洛衍还在……这、这该怎么办?”
沭阳陈述事实,“夏之昕本来就不应该存在,她十年前就不在了,洛衍还活的好好的。”
结衣皱眉,“这不一样!夏之昕这次消失了,就是魂飞魄散。洛衍永远不可能寻到让她复活的办法了。”
沭阳唇角一撇,“那又怎样?你觉得洛衍会为了一个女人疯狂?要发疯,他十年前就疯了。”
结衣看眼洛浦,不敢说“要是没发疯,他怎么会对自己的亲哥哥身上投毒”。
洛浦不理会他们二人的争辩,只是盯着这串铃铛,心里忖度:噬魂铃被他下了咒,灵力已经被消减很多,足够支撑到他赶到了。但现在 噬魂铃被丢下了……难道发生了什么事,让夏之昕宁可魂飞魄散,也要冲破噬魂铃的束缚?
他口中念咒,手做个诀对着噬魂铃,感觉到铃铛里的悲伤无奈。但仅仅如此,并不可能多看到什么。
结衣看到了他的动作,就走过去道,“让我进铃铛里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用了,”洛浦收起铃铛,站起来,“我们明日安葬好将士,就离开这里。”
结衣跟在后面抓住他的手,眼中很坚决,“祸端因我而起,我怎么能不管?你们都是人类,不能抽离魂魄。但我可以啊,我可以进铃铛 里,看看最后的情景。”
洛浦低着眉,“别忘了,这是噬魂铃,专门对付鬼怪的。”
“……我是艳鬼,噬魂铃收不了我的魂。”见他口吻有松动,她更加卖力地说服他,甚至开始给他挂高帽子,“再说,还有你在啊!时 间一到,你就引我出来好了。”
怕洛浦反悔般,结衣话说完,对他嫣然一笑,凑过去在他唇角亲一口。洛浦发愣,她理解化作一道红色烟雾,飘进了铃铛里。
洛浦震惊,手上立刻做出结界,金光大盛。周围一干鬼怪,又退出好几尺。
沭阳冷静地站两秒,道,“你越说‘不用’,结衣才越要进去。师父,你待她,未免太残忍。”
洛浦低着头看手中铃铛,无人摇动,它也在沙沙响。结衣……已经进去了啊。
沭阳见他不说话,本来没几分气,也拔了出来,“先前不还好好的么?你也说过结衣很有趣啊……师父你并不是那种小气之人,结衣是 推你下忘川,可她也为了救你做出许多自残的事……师父,难道以后,你真的不管她了么?”
“沭阳,我不可能修道了,”洛浦淡淡开口,“我会和常人一样生死……不,比寻常人的性命还要短。结衣是千年艳鬼,她还会继续活 下去,我却不能陪她。与其这样,还不如散场,各自回家。”
“……师父,发生了什么事?和酆都有关么?”沭阳惊愕,从来没听洛浦说过,声音跟着不稳了,“为什么不能修道了?!你灵力远远 高于旁的道士啊。”
“灵力啊,”洛浦抬起自己的手,懒怠地看着手心简单干净的掌纹,自嘲地笑笑,“我也是才明白,原来这么高的灵力,不是天分,而 且另有他用。”
再说结衣进了铃铛中,空间飞快扭曲,铃铛声响,催命般在她耳边转,脑子里也像是飞进了几千几万个铃铛。她白着唇瓣,捂耳朵等待 。好不容易铃声渐弱,她见到了战场上的兵戈相向。
刀光剑影,血流成河,洛衍坐在阵前,沉着观望。他分析着战士,眉头紧紧皱起。熟悉他的人,没有看到过他这样认真的时刻。
结衣作为旁观者,能看到丛林中,夏之湄白衣如雪,手腕上铃铛反转阳光,表情却是属于夏之昕的,担忧,而沉默。结衣进入的是夏之 昕的世界,她能听到她的心声,“他死了,我和他一起。”
变化发生在一瞬间,原先派出的士兵却突然转道,骑马向洛衍杀来。洛衍稍愣,立马起身飞离远处,却已经被十几个骑兵围住了,刀剑 指着他。
狼狈后退,空手对付己方的背叛。洛衍眉目冰冷,气势犀冷。尽管这样,他依然被逼得很狼狈。连他这样的奸佞之臣,也不由震怒,“ 你们这群疯子!”
战争的惨烈中,结衣远远看到滴着血的剑砍向洛衍,他跪倒在地,冷目看着逼到眉宇之间的寒光。
夏之昕动了,漫天血光飞烁,她的魂魄从夏之湄身上起来,白光如雪般,将无数刀锋剑光都引到了自己身上。被不属于人间的灵力伤到 ,四周将士倒地吐血。
夏之昕魂魄重新回到了夏之湄身上,却用法力把刀剑的伤害转到了魂魄上。那些刀剑在插进夏之湄胸前时,化作了水雾。夏之湄却闭着 眼倒地,口中鲜血流出来。
她手上的铃铛脱落,掉在地上,溅在血泊中。像是湖泊中溅进来一滴泪,反射着太阳灿烂的光芒。
洛衍嘴角也流出血丝,抬手挡住了阳光,看到攻击自己的将士毫无征兆地倒地。
“不要啊!”结衣大喊,可是没有人听到她的声音。
遥遥中,天降血雨,像是两个不同的世界里,洛衍和她对视,两个都在笑,笑中含泪。
红楼隔雨相望冷,他和她,已经走不下去了。
记忆戛然而止,结衣被强行带出了这个世界,只是最后看着他们两个都跪在地上,微微发笑。
、未死
结衣抬头,看到好大一轮明月。许是冥冥中自有天定,她为夏之昕做了许多,却依然什么都不能改变,就像她也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
有她无他,有他无她。有时候,爱比死亡,更加让人绝望。
这样的瞬息,她兜头见月华皎洁,霎时间心明如镜,没有一丝波动,带着深深的疲惫。
沭阳在后面凝眉许久,低头看到结衣血红色裙裾如湖水,白皙的一弯小腿露出,银链血迹斑斑,松松地系在纤细的脚腕上。不由皱眉, 结衣也受了伤么?
结衣抬头,对洛浦伸出手,疲声笑,“夏之昕挣脱了噬魂铃,为了在千军万马中救洛衍一命。”无人回答她,她慢慢站起,冷眉杏眼冰 刺刺地盯着沭阳,嘲讽而笑,“不是说常丞相派兵相助么?为什么我只看到,派来的将士把兵戈对的人,是洛衍?!”
沭阳面色发白,平静的脸上有了情绪的波动,“你说什么?!常以休要在这样的时候害洛衍?这不可能!”
结衣走向他,怒到极致,反而娇媚含笑,“怎么不可能?不是说一个时辰援兵到么?……如果洛衍真死的话,也是被你们自己人弄死了 !”
沭阳面上忽白忽青,袖中手心攒紧又松,冷冷道,“这事我自会查清,不劳结衣姑娘费心了。”说罢转身就走,气势汹汹。
结衣怔怔在原地半晌,听到洛浦似叹息的声音,“我们也走吧。”
她不及扭头,洛浦清凉衣袖拂过她面上发丝,从她边上走过,脚步飘然而奇快。结衣追过去,拉住他袖子,“洛衍没有死!”
“嗯。”洛浦淡淡回答,不是很在意。
“……我……”结衣想继续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她被脚下石头一拌,力道被一推,踉跄躲开。仰起头看的时候,洛浦已经不在了。
“洛浦……”她轻轻喊。
无人答应。
“洛浦……”她可怜兮兮地再喊一声,尾音上扬,发颤。
空气稀薄,依然没有人声。
四野茫茫,鬼哭凄然。结衣呆呆地站在原地,脚下全是骷髅,身边全是冤鬼。有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又回到了死去的时候。站在天地间 ,怎么开口说话,也没有理会。
再加上今夜的连番刺激,陡然觉得眼前天黑了,控制不住感情,眼泪刷刷往下掉。
身后一个轻声似叹息,“哭什么?”
她扭头,扑入来人的怀抱,“我话还没说完……你就走了……”
洛浦沉默,把她推开一点儿,看她哭得眼圈发红,静了片刻,取笑道,“活了一千年的老女鬼,也要哭鼻子?”
结衣忘了先前他的冷漠,破涕为笑。手一擦眼泪,手指稍动,一点点摸上去,到他袖口,轻轻一抬,就拉住了他的手。
洛浦看她一眼,无奈地笑笑,反手握住她纤细的手腕,“走吧。”在结衣发愣时,回头笑嗔,“这次可不要又走丢了。”
结衣赶紧跟上他的步子,目光一直下垂,落在彼此相叠的衣袖上,明明她感觉不到他手的温度,心中却觉得温暖无比,暗自欢喜。
洛浦问她,“你说洛衍没死?”
结衣回神,点头,“依夏之昕对洛衍的拼死维护,他不可能死的。”进而语气欢快,又松口气,“幸好我没闯祸。”
洛浦不置可否,便让她那么觉得吧。
结衣却拉着他的手,小心问,“你要帮夏之昕复活么,她好可怜啊。”
“不。”
“那你找她做什么?”结衣警惕地看他。
洛浦悠声答,“救她。”
结衣一转念,就明白了,撇嘴不屑,“你干嘛那么多事?夏之昕和洛衍好好的啊,让他们开开心心地在一起,不好么?”
洛浦终于回头看她一眼,“像你这样,就很好么?”
结衣语塞,答不上来。
又听洛浦说道,“万事有天命,并非不可扭转。但扭转太过,只会害己伤人。夏之昕如今,魂魄即将散去。洛衍不信天命,必用歪门邪 道之法救她。如此夏之昕便是活下来,也永远入不了轮回。更何况,连夏之湄的命也会赔上。不过是一段感情,会让三个人走进地狱中 。我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
“……你真是太多事了,”结衣冷笑,“未见得别人愿意让你相助。”
洛浦半晌没答她,好久才回头,噎了她一句,“要不是我多事,你还会站在这里么?”
结衣无法反驳,只是心里觉得不舒服。她所为,只有一个“情”字。纵然爱情被藏在黑暗中不见天日,纵然爱情被阴霾囚禁,她依然相 信,会有真心来的。
但洛浦,信仰的却是,长长人生,命有玄机。在他心中,再浓烈的情感,也抵不过经年累月、时过境迁。或许,他会觉得结衣很可笑吧 ?
结衣心中偏冷,几分颓然。恐怕,她再是努力地柔情似水,也化不去他的温柔里掩也掩不住的冷漠吧?便是一想到这个,胸口就阵阵疼 痛,比死还难受。
洛浦回头看到消沉的艳鬼,眼眸轻眯,终是没有说什么。
次日,洛浦为死去的将士安魂,尸骨被人带回京城。安排好这些,他说起要去找附近最好的寺庙什么的,希望能找到夏之昕他们。
结衣自然是跟着他一起的,沭阳的侍卫们却说圣上和殿下做过约定,应该早日回京。
沭阳脸色难看,结衣就问道,“你离开京城也那么多年了,怎么你父皇现在才想起你啊?”
沭阳迟疑,瞅见洛浦脸色无异,才小声答,“其实父皇一直想让我回京,帮他处理政务,我不愿意罢了。只是这次聚魂珠……我和父皇 做了交换,才必须要回去的。”
结衣呀一声,看洛浦。洛浦叹口气,一点儿挽留的意思也没有,“沭阳,你本来就应该回京城。这么多年……也蹉跎够了。”
沭阳瞳眸黯下,不出声。果真自己和师父相伴这么多年,也得不到师父一句“舍不得”么?
倒是结衣看他可怜,就提议,“洛衍不也是朝中大臣吗?他私离战场,是大罪。不妨沭阳你跟我们一起去找他,然后押他回京?”
沭阳眼亮,因昨晚还同结衣拌嘴几句,此时多有些尴尬,咳嗽两声,“我也是这样想的。”希冀的眼神看向洛浦,他一直知道自己师父 不是很愿意自己跟随的。
洛浦抿抿嘴角,要笑不笑地看他们两眼,骑上马挥鞭,扬尘而去。
结衣和沭阳对望,一起巴巴地跟上去。后面那些侍卫,更是没办法地追随而去。
他们是在离这里十里的地方寻到了人家,问起来,说起前段时间确实来过这么一对男女。
“那男的全身是血,是不是小白脸就不清楚了。他抱着的姑娘穿着白衣,闭着眼,八成受了重伤。他们在镇上问了哪里有法师,第二天 就坐马车去了无名山。”
“无名山?”
“对咧。无名山上有座寺庙,主持无名大师法力无边,以前还来镇上给收过妖呢。要我说啊,方圆百里,再没有比无名大师厉害的了。 ”
他们告辞而去,向着镇上人指的方向走去。结衣问洛浦,“那个无名大师,是不是真的很厉害?”
洛浦不回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