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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头顶上滴滴答 答的水声,心中有一股莫名的寥落感。
奇怪,她之前,并没有来过这里啊。
她脚步轻缓无声,徐徐走到了那盏灯前,举起来,提到鼻端一闻,心口微跳。她从灯笼上闻到了洛浦身上的气息,很清淡,却绝对不会 错。
洛浦来这里做什么?
她蓦然抬头,看清了自己所处的位置。牢狱前铁锁相隔,里面空荡荡的,上头的水滴溅在空处,声音也是空荡荡的。这个位置……洛浦 似乎是提着灯笼,在看牢狱里的某个人。
可是,牢狱中并没有谁啊,洛浦在看什么?
她盯着手中的灯笼看,几点淡淡的火光,隐隐有一种悲伤感从里面散发出。想起道观里的道士私下说过,“地牢基本上不曾关押过谁, 但长休这次回来后,总是提着灯去那里,不知道在做什么。”
她知道,他在看着一个谁……那个谁就在地牢中,与他对视,借着手中的灯笼。
结衣目光凝在手中的灯上,火光摇曳,融融如月,却越来越弱。啪的一声荜拨,灯中火熄灭,四周重现黑暗。一瞬间,好像时光轮回, 也有那么个时候,她手中的灯突然就灭了。
啪的脆声,结衣松开了手中的灯笼,往后退步。她眼角有泪意,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哭。心中惶惶,好似看到了悲剧在上演。她要逃 离这里……逃离这里。
红色裙裾飞起,奔跑两步,听到了身后脚步声传来。结衣情绪不稳,背靠在铁栏上,紧张地盯着前方,那幽蓝阴暗的台阶,脚步声咚咚 咚,心跳一样。
浅绿色裙幔从拐角处飞舞,如花似玉的美人慢慢走进了结衣的视线中,腰肢娉婷扭动,似是河边柳。
结衣松口气,笑着,“青容,你吓死……”她话没有说完,目光瞬间犀冷,厉声喝道,“你是谁?!”
从台阶上慢慢走下来的女子,是青容,不错。但她沉鱼落雁般的面孔上,有另一张妖娆狐媚的脸重叠。天顶一方月光照在她脸上,诡异 可怖。
青容掩嘴娇笑,“哟,身上居然有人类的味道,肯定不老实……小美人真香啊。”
下一秒,青容的脸色一变,体内有什么在牵扯挣扎,对她大声喊,“结衣,快逃走!”
结衣怔了片刻,定神去看。月光照耀下,青容确实有着影子,却很淡。她的脸上,也确实有着另一个人的影子……这不是附身。
结衣面色白了,颤声,“地上还有影子,魂魄却离身,那是活魂了……青容,你还没有死……你的身体在哪里?!”难怪青容之前一直 躲在屋子里不出门,必是小心掩藏,晚上妖气大盛,是不可能瞒住的。
青容娇笑,给她飞一个媚眼,“妹妹说那个做什么,送姐姐一件方小说西吧。你送姐姐好方小说西,姐姐心中一欢喜,说不定也送妹妹 方小说西呢。”
结衣皱着眉,将她细细打量,眉梢翘起,肯定道,“你就是洛浦他们追的艳鬼……你疯了,怎么敢闯道观?!”
“哎呀,劳累妹妹挂心了,姐姐哪敢闯道观?姐姐只不过受了点儿伤,就把六成灵力转到了这个活魂上,来转移那些可恶的道士注意力 ,”青容媚笑如花,一步步向她走来,贪婪地望着她,“姐姐要知道观中有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妹妹,肯定早来了……啊,千年艳鬼呀, 就是灵力弱了点儿。”
结衣眉心发出红光,周身一转,手上指甲也长了,散发着黑红色的阴气,冷笑一声,“你想吃我的魂魄?未必那么容易!”
青容皱眉,很不满意她的表现,“姐姐不想跟你动手,姐姐的身体还在山下呢……妹妹你不是我的对手,还是识相些吧。”
片刻,青容脸上光芒转变,又用焦急的声音喊道,“快走,结衣!快下山啊。”
结衣心中念头七转八转,已经想明白了。这只艳鬼在上次受伤后,恐怕吃亏,就把一多半魂封在了青容体内,糊里糊涂跟着青容上了山 。现在那些道士下山去捉它,它却发现山上有自己这么个美味,便起了贪念。
结衣本来灵力虚弱,但在青云观中,洛浦帮她调养过一段时间。她自认打不过这只艳鬼,但要从它手中逃脱,让它找不到自己的气息, 她还是能做到的。毕竟也是千年艳鬼,结衣还没有那么可怜。
可是……如果她逃了,山下的洛浦怎么办?
这艳鬼先前就打得他们受伤,如果在山上得不到她,魂魄合一,全部用来对付洛浦他们……他们恐怕也承受不了。
所以,逃,她是肯定不会逃的了。
结衣冷声笑,“好歹我也是艳鬼,你想要我的魂魄,就用你的本事来取吧!”
青容眉眼惊怒,“不识好歹!”话音一落,就飞了过去,与结衣纠缠在一处,阴气重重。
在山下,洛浦和长戒与其他道士们摆阵,把艳鬼围在中间。那艳鬼还摸着嘴角在吃吃地笑,“哎呀呀,何苦这样凶呢?哥哥们不怜惜奴 家,奴家好害怕啊。”
洛浦手中结印,一声不吭,从长戒身边掠过去,又与那艳鬼打作一团。他身上全是制服厉鬼的道家正宗法门,出手又快又狠,逼得那艳 鬼节节后退,哭道,“你不是从来不收鬼么?为甚要来对付奴家……”
洛浦眉楷偏斜,道,“我确实不收鬼……但你这样危害人间,打一打,还是使得的。”
围着他们一圈,是长戒和道士们齐念咒语,务必要让这艳鬼逃不出去。腾身往外掠,就会突然碰到一道无形的金光墙,弹回中间的空地 。艳鬼也不再保留,与洛浦在中间斗得天昏地暗。
一时间,人和鬼合为一体,两道不同的光在飞烁,却也看不真切了。洛浦手上张起金光结印,向艳鬼头上打去。心中也有疑惑,今日这 艳鬼怎么脆弱?
被打倒在地的艳鬼嘴角流血,笑眯眯地等着他的结印到头顶,“你一掌拍死了我,也没关系。反正我找到了新的身体,比这个更好。”
洛浦还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金色结印映得艳鬼眼中慌乱。纵是它找到了新的身体,灵力还在这个身体上。他打得并不吃亏。
艳鬼高声大喊,“你杀了我,我就杀了结衣!”
已经迫到了眉尖的金光强行收回,另一手在掌上一推,半空中金光转方向,法力自噬,往后退了十几步才稳住身子,嘴里腥甜的血味一 **往上涌。
长戒气得大骂,“长休,你不要命了!”抓着他的手臂把他拉出去,二人位置一换,成了长戒与那艳鬼对峙。
长戒一掌要拍下去,手臂被他师弟在空中抓住,洛浦快速问道,“结衣怎么了?”
“疯子!”长戒更怒,干脆反掌向洛浦打去。洛浦与他身后一闪,避开了他的掌风。人飘到了艳鬼跟前,结印在手,阴沉沉地掐住艳鬼 的手,“你把结衣怎么样了?!”
他正气凛然,一层层的金光从体内压向它。艳鬼体内还有另一股力气在牵扯,痛得几乎不能呼吸,强自咳嗽两声,“她……她在观中… …与、与……”
长戒看不下去了,大喝一声,“长休,出阵!这里不需要你了!”手在洛浦腋下穿过,在他失神时,提起他的身子,就把洛浦扔出了阵 法。
洛浦身子在空中半翻,落在阵外看了一下,转身化作一道白烟,向山上而去。他一路心慌慌,真怕结衣真的出了什么事。刚进道观,就 能感到观中鬼气阴重。
他步伐紊乱,几乎要走不下去。怔怔看着满院的落叶萧萧,直到一个道士匆匆走过来,愧疚地看他,“长休道长,结衣……”
洛浦抬手,止住了道士的话头,笑道,“我知道,结衣又闯祸了是吧?你们把她关起来了么?我去看看她。”
他不理会三三两两赶出来的道士,一径往结衣的屋子寻去。穿廊过堂,丛丛郁郁的树荫在月下,照出狰狞的影子。他步子越来越快,干 脆跑了起来。
她的屋子怎么那么远?啊,是他的错,当初想着要她住的离道士们远一些,彼此就井水不犯河水。可他现在去找她,却要走这么长的一 段路。等他找到了她,便要她搬出来。最好离他近一些,最好让他一出门就能看到她。
青容站在结衣门口等着,看到他来,眼圈就红红的,哑声,“洛浦,结衣……”
洛浦笑道,“你别哭,结衣又骂你了吧?我替你骂回她。”
他越过青容,推开门,看到屋内月光下的竹床,安静地躺着一个姑娘,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上,面容苍白。他一步步走进屋中,跪在她身 前,着迷一样地看着她合眼的样子。
伸手去拉她的手,温柔地笑,“结衣,不要睡……起来,跟我说说话。”他一遍遍地喊她,想看她跳起来,眼波流淌,嬉笑着扑进他怀 里……他一定不推开她。
青容看他那样,眼圈更红了,捂着脸哭道,“洛浦……是我的错,亲眼见结衣魂魄散掉,她在我跟前倒了下去……我的错。”
从上山开始,那股挥之不去的腥味,一直在他喉口。他一张嘴,血就吐了出来,大滩大滩的血,从指缝里流出,在雪白的衣上,留下暗 红斑斑的阴影,触目惊心。
情到深处,何等荒凉。他摸着她的脸,看着她的眼,一句话也说不下去。
魂魄似乎开始沉寂,心中一场大雪在无休止地下,他被困在其中,雪色萧萧,蓟马无望,世界空虚。那是他百年沉睡的时刻——他恨不 得就这样睡过去。
后来,他跟结衣讲,“我以前总在猜测,我到底是怎么死去?那一刻,我看到你安静地躺在我臂弯里,一点儿气息也没有,我终于想到 ,跟你一块儿死去,也是好的。”
、再惜
在洛浦二十多年的生命中,并没有什么是值得留念的。他少年时便已出师,名享天下。那时刚愎自用,进宫去给什么皇帝讲道,亲眼 见到了皇宫中利欲熏心的争斗,并在腥风血雨中,从被昏君赐死的宠妃怀中抱养了沭阳。
那时他连夜逃出宫,身后的追兵或死或伤。他自己也是一个少年,却还要抚养另一个孩子。这天下,人人争斗,这人间,兵戈相向, 根本就不是他所以为的那样。年少的他抱着皇子走在雪地中,前路一片茫茫。
那个时候,他头顶着长休道长的名号,却被各路人马追杀。人人都以为他光鲜满目,背底的,他做过乞丐,进过牢狱。人心,比所有 的妖魔鬼怪都要可怕。
他带着皇子出逃,洛家是不会收留他的了,青云观也回不去了。他只能往前走,这条路踏过了多少人的鲜血,他不能放弃。迟早有一 日,沭阳会长大,他会遵从死去的宠妃遗愿,让沭阳回去,从他父皇手中争得天下,真正做一番大事。
沭阳与他相差六七岁,本来师徒情深,他却很少和沭阳交心。他知道,总有一天,沭阳会回到他本来的位置。这茫茫天地,还是要洛 浦一个人走的。许许多多的夜里,他总是一人独卧,吃着花生,听着漏更,看天一点点发白。
就是在这般寂寞中,遇到了结衣。
这是一个多么爱恨分明的姑娘,又那样招人怜惜。所有人都以为,他从不收妖,那一日却要带着结衣上路,便已经对结衣动了心。其 实不是那样,洛浦只是太累了,他想找个对象,畅所欲言,不必有太多的孤寂。
结衣眼中有寂寥沧桑,却还隐藏天真。
那是洛浦一眼就相中的姑娘。
“我要带她一起走,她要什么,我都给她——只要她跟着我走。”从一开始,洛浦就下了这样的决定。
其实如果结衣那时候没有跟着他走,可要比现在好的多啦。她跟着他,实受了太多的委屈。他不能像自己承诺的那般,让结衣长展眉 ,他还偏偏惹她哭泣,惹她伤心……
此时此刻,洛浦望着床上毫无生机的姑娘,便想起了许许多多的往事。那是谁也不知道的,他不跟任何人提起,默默吞咽在肚子里。 他以为时间还来得及,时间却已经舍弃了他。
他从怀中掏出结心司南佩,想塞到她手中。她手心好凉,握都握不住。洛浦发怔,伤心地想到,这是你一直想拿回去的方小说西啊, 我还给你了,你怎么不要呢?
青容站在他后面,掩着嘴流泪,她怕自己哭出声惊到洛浦,便死死咬住手背的肉,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洛浦看着结衣,突然把她搂进怀里,哑声,“没什么大不了的……结衣,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死么,我陪你。”他一手揽着她贴 紧自己胸口,另一手作出一个繁复的印,往头顶打下去。
却是一道光从屋外掠过来,擦过他的手,也消了他聚起的灵力。长诫和众位道士风尘仆仆,进了屋子,看眼自己的师弟,目光就移到 了结衣身上,淡声,“你疯魔了么?结衣要死了,便是魂飞魄散,怎么还可能有身体存在?”
青容呆住,她初初做鬼,看到结衣在她面前倒下去,就以为结衣死了。此时长诫一提醒,她忙把自己看到的说出来,“那个时候,艳 鬼手按在结衣肩上,有两缕白色的光团从结衣身体里飞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