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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个鲜活的女子,说话间,就从城墙上跳了下去。义无反顾,绝不犹豫。
洛浦擦掉结衣面上的眼泪,低叹,“青容和你,都是同样至情至性的姑娘。她看到你为她哭,也会高兴。”
她知道的……青容一见她就很高兴,结衣总是疑惑,她为什么那样高兴。为什么啊?再不会有人知道了。
战场马革裹尸,鬼差早就呆在旁边收魂了。青容魂魄一飞出体内,就被一道光收走了。鬼差抬头看,见洛浦和结衣似乎都不打算出手,也暗自松了口气。
在云梦泽失魂落魄时,大将军一狠心,敲晕了他,匆匆退兵。
大昭占领金陵四个月,撤走的时候,什么也没来得及带走。这段掩埋的历史,金陵百姓也是不会提起的。“风露楼”重建,结衣拉着洛浦去看过了。
新的花魁,没有青容漂亮,没有青容性格爽快。羞愤地被男人牵着走,没有青容那种随心所欲的开怀。但他们都说,新的花魁是“风露楼”多少年来最才貌双全的。
“放屁!”离开金陵了,结衣还不解气,“她们都忘了青容……金陵被大昭占领的时候,只有青容为她们周旋。现在她们好了,却把青容忘得一干二净。”
“金陵,恨不得所有人都忘记那段耻辱,又怎么会让人提起青容呢?”洛浦淡笑,不太在乎的样子。
结衣又想起旧账,踹他,“青容不是你的朋友么?她死了你不救就算了,现在说起来也不痛不痒,你这人好冷漠啊!”
洛浦无奈,解释道,“你啊,还是不懂人间。死是最容易的,活着的,才更痛苦。倘若青容不死,大燕国会人人咒骂她。跟着云梦泽回去大昭国,也不会有人接受她。云梦泽是皇子,以后说不好有更大的作为,他的妻子,怎么可能是青容这样孤苦无依的青楼女子呢?他为了青容放弃身份,青容怎么承受得起万民指责?他不为青容放弃身份,青容又怎么眼睁睁看着他娶别的女子?索性千难万难,死是最好的。”
结衣沉默,低头踢着脚边草,无声地认可,洛浦说的是事实。怅然道,“我们做鬼的,都想活着,自觉人间温暖多情,再好不过了。可跟着你一路看过来,人间有太多的无奈悲伤,太多的不留情面。这样的人间,我们还那么羡慕……真是可笑。”
洛浦看天边暮色垂落,摸着她的头发,道,“人间也有真情啊,结衣。纵然这个人间太多黑暗面,太多不得已,也有那些光明处,值得我们珍惜,并为之努力。”
他们边说边走,离金陵城远去。此后倒是无处可去,在一座山下的城里租了间屋子住下,结衣道,“不能一直走啊,我们总要休息的。”
她在屋外院中种了一院子的桃花种子,拉着洛浦看,“从现在开始数日子,一定要看到花开的时候。”
洛浦应答,亲吻她的眼睑。
这天结衣出门,去和城镇里的姑娘们学女红。是的,她从来没有放弃过。洛浦一个人卧在院中的青石板上,无聊地嗑着花生。
一辆华盖招摇的马车在院门口停下,车夫下马,重重侍卫排开。车门打开,步下来男人棕色鞋履,金线银线细密,青色长衫盖下。
面如美玉的锦衣公子负手而立,风吹袖飞,凤眸微眯,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温声道,“大哥,好久不见。”
洛浦扯嘴角,坐起身子。
洛衍向左右一暗示,身边女子上前,开始催毒。他快意地看着洛浦脸色阴沉苍白,汗水淌下来。眸子毒舌般阴鸷地笑,温柔道,“大哥,请你劳驾双腿,跟我走一趟了。”
洛浦只好答,“是。”
他预感,那不详,已经靠近了。但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别无他法。
洛衍满意地带走洛浦,悄无声息,向着西北方向去。这番速度,结衣回来的时候,还以为洛浦只是出去串门。一直到晚上,问遍了周围认识的人,都不知道洛浦的去向,她才着了急。
“洛浦又不与人深交,会得罪谁啊?”结衣百思不得其解,这时候才无比愤恨自己失去了记忆。如果她有过去的记忆,起码会知道去哪里找洛浦了。
而今,洛浦离开起码有一天的时间,什么痕迹都被盖住了。找人,实在是太累太难。
好在,第二天结衣正打算离开的时候,又一辆马车到了他们院子门口。排场浩大,下来的年轻公子金黄锦衣,看到她站在院中,便皱眉,“师父人呢?”
这么熟稔的口吻……结衣心中迟疑,大胆猜测,“你说的是……洛浦?”
来的人是沭阳,看了看结衣,眉毛微皱,“嗯。”
结衣回答,“这样啊,我也在找他。”
谁料沭阳脸色大变,“糟了!他八成是被洛衍带走了。”转身往外走,又想起结衣,“结衣,我带你找师父去。走不走?”
结衣一脸迷茫,镇静道,“听不懂。”指指自己的头,“我失忆了。”
沭阳惊讶,却很快道,“没关系,详情我在路上跟你说。你只要知道,师父现在不能跟洛衍在一起,我们必须把他找回来。”
结衣问,“我可以相信你么?不是在利用我吧?”
沭阳愣神半刻,答,“当然。”
结衣点头,很爽快,“好,我跟你们走。”她回屋子去,收拾一番没什么好带走的,略为惆怅地出门。
目光落在院中某处,低喃,“当初还说要等着花开呢……桃花啊桃花,你慢点开,我去找我家相公。到时我和洛浦一起回来,你再开花给我们看,好不好?”
这样说着,抬手就施了咒在那处。她法力比以前强好多,这样的小法术,一点儿也不费神。
沭阳从头到尾一言不发,沉默看着她的举动。听到“相公”二字时,冷淡的面孔稍有松动。又看到结衣法力的光环比他走时强上许多,目中更有若有所思的神情。
这么多年不见,结衣非但没有虚弱下去,法力还这么强。她和师父,必然经历了许多事。
结衣向他扬下巴,“走吧。”
这一路,就向着西北而去。沭阳跟她说,圣上病倒了,现在朝事是他在处理。边关战事吃紧,他决定亲临查看。同期间,常以休为首的大臣表示了誓死追随。洛衍也表示衷心侍君,因熟悉战场,便做了军师,跟着将军去了西北。
五日后,西北危机。原来洛浦到了西北,就杀了能说得上话的将军,拿到兵符,去投靠了大昭军队。恰恰他对大燕的军队情况一清二楚,敌方的将军很是信任他。
可这和洛浦有什么关系?
沭阳说,“洛衍是洛浦的亲弟弟。”
结衣眯起细眸,笑里藏刀,“可我还是看不出这两者间的关系啊。”
沭阳顿一顿,才说道,大昭请了许多道士,联合发动阵法,催动尸体里的鬼魂复活,变成了尸魅,成了杀人的工具,本身还不会死亡。千万大军抵挡不了一千个尸魅,害得西北战事节节败落。
他们请洛浦去,自然是为了对付那些尸魅。而洛衍也找洛浦,肯定是为了拘禁洛浦,不为大燕所用。
结衣面色冰寒,“一千个尸魅?!你们太高估洛浦了吧,他对付不了!你们应该多请几个道士,青云观……”
“我去了青云观,所有道士在闭关修行,不见客。再说我了解师父的能力,”沭阳手放在膝上,不看结衣的眼睛,轻声,“他一个人,足以。”
说实话,结衣身为艳鬼,只有她是最清楚尸魅的真实水平。那是用假象复活的杀人工具,没有疼痛没有意识,除了杀人什么都不会。这样的尸魅,洛浦对付一百个就很吃力了,更何况是那么庞大的数量。
她想着沭阳毕竟是凡人,不了解真实情况,也懒得跟他费口舌。等她见到洛浦就好了,洛浦又不是傻子,自然不会答应沭阳变态的要求。
她满心笃定沭阳不知情,却没想到,知道的最清楚的,恰恰是沭阳。
那个时候,洛浦面对现况,面对自己的徒弟,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别时容易
大燕退兵到了最后一道关,若再失守了,除了投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沭阳他们快马加鞭,用了十五日赶到了战场。迎接他们的,是齐整的叩拜。结衣在沭阳身后,等沭阳让他们都起身,看到最前方的一个面容正义的半老男人,想到,他就是常以休了吧。
在大燕朝堂,和洛衍分庭抗争的那个丞相大人。
随便胡思乱想着,结衣跟沭阳往城里走,感觉好几道目光都盯着自己。疑惑地回望,是两个年轻公子,她没印象。还有一道若有所思的老人目光,结衣认得,那是苏左相。
苏左相这样看她做什么?她很确信自己几次在见到苏左相时,都是隐身的。
想不通的问题,干脆不想了。结衣经过沭阳介绍,和那些大将们都点了点头。众人都去研究战事,沭阳看结衣,“结衣,你跟我们一起来。”
“嗯。”结衣不反对。
进了密室研究,沭阳才知道,原来才几日,西北又受到了大昭军队的夜间突袭,顿时头痛无比。抚摸着额头看军事图,问道,“损失了什么?”
先前看结衣的两个公子站出来,年龄稍微大的那个躬身答,“抢了些粮草,烧了些房子,损失倒不大。还有……嗯。”口气犹豫着。
另一个小公子快声答,“我……二嫂也被洛衍抓走了,他留下话,除非二叔去救人,二嫂会没命的。”边这样说着,那眸子,扫了扫先前说话的公子,又扫了扫毫无反应的结衣。
沭阳停了下思绪,想起来了,是夏之湄。当年他会京城的时候,还顺便送了夏之湄去金陵嫁人。一别经年,竟是这个时候,那个姑娘又从脑中沉埋的记忆冒出来了。
几个将军围在一起,规划战策,并迅速定方针,去偷袭大昭军队一次。沭阳分析道,“他们连连捷报,肯定正是松懈的时候。我们兵分两路,一明一暗。明路去救人,最好把事情闹大,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暗处的,绕到后方,粮草能烧多少烧多少,水能抢多少算多少。到时再在前方宣战,弄得对方手忙脚乱,大家再往回退兵。”
常以休点头,又划了几个地方,估计着粮草的位置。苏左相插话,“殿下,这救人,派谁领队呢?”
沭阳看向苏慕清,淡漠道,“小湄是苏公子的妻子,自然要苏公子带队了。结衣也跟着去,”他稍顿,目光看向结衣,似在征询她的意见。
苏慕清的目光跟着转向结衣,心神复杂难言。听到结衣清悦含笑的声音,“好啊,但我和洛浦有约,我现在只救人,再不会杀人了。所以你们把洛浦的安危交给我吧,其他的事,莫要我做了。”
她的目光,从头到尾,都没有落在苏慕清身上。苏慕清不想承认,习惯了结衣的灼灼情意,现在还真有点儿失落。他凝神,想着结衣那一番貌似冠冕堂皇的话,心底却冷笑:说的好听,但最根本的意思,明明就是她只管洛浦一个人。旁人是死是活,都与她无关。
什么时候起,洛浦在她心里那样重要?
听到结衣一席话,苏韵目光黯淡片刻,但也只是片刻,又恢复了正常。他当日放手离去,早该料到今日结局。只是心中还会觉得苦涩啊:结衣,纵然你对我无情,也不至于从头到尾,看都不看我一眼吧?苏韵又不是洪水猛兽。
他们哪里想到,结衣是失了忆,才对他们完全没印象的。
总之沭阳安排好了一切,才让大家都出去,各做各的安排。尤其是吩咐结衣,“师父是此战的关键,结衣你要谨慎些。”
结衣满口应,心中却不甚当会儿事。自从沭阳解释清楚洛浦的去处后,她想到洛浦根本就不会有危险,自然也不会太紧张了。心里甚至怨恼洛浦只顾着自己玩,把她丢下,都不记得留个记号什么的。
约定晚上月过中天就动手,结衣在小镇上晃,回去时碰到苏韵。她拿他当陌生人,有男人这样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心里只觉得不快。扭身就走,苏韵在后面追上来。
“结衣!”
啊……这熟稔的口吻。
结衣头疼,怕又是曾经的故人了。卿结衣啊卿结衣,你怎么认识这么多人啊?回头僵笑,作礼貌状。
好在苏韵脾气好,不介意,与她一起走了一段路,支支吾吾地问道,“你……和洛、洛公子,还好么?”
“嗯,好啊。”
苏韵“哦”一声,更加没有话题了。他想说,结衣,你怎么不来京城看我呢?他想说,结衣,你能不能坐下来,听我讲讲这些年的故事呢?他想说、他想说……他有一肚子的话想说给她听。
但这位姑娘,脚步如飞,面容娇红,神清气爽,看都不看他一眼。这心啊,冷水一浇,就清醒了过来。罢了罢了……他纵是有一肚子的话想说,也要有位姑娘,她愿意侧耳倾听啊。
她不拿他当回事,他何苦自找不痛快呢?
等到他们两个回到了营帐,又正好碰到了苏慕清。苏慕清目光从萎靡的侄子身上一扫而过,看向无事一身轻的结衣,温和有礼地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