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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回援路上，秦阮昕已经吩咐了翊云宫人尽量拖延住行兵的消息，玳军对于他们的到达应该还没有多少准备。他们只能借助偷袭来博上一筹，稍稍挽回一些胜算。
楚君亦今夜召集各军头，就是为了商榷出一个明日的进攻方案。
只是。鹿城的地势图看上了许久，方案一个个地提出。却又被一个个驳回，对于玳烁的能耐，他们实在不敢低估，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地走好，才能以防走进他的陷阱之中。
几个军头还在热烈地讨论驳斥着，秦阮昕看着他们之中的楚君亦，他的眉头生生颦着，间或地轻轻咳嗽一声。
这个时候，他很少说话，只是默默在一旁听着，吸取每一个人的意见。她看着他脸上的疲色，这几天的马背劳顿，他又总是休息不好。秦阮昕很是担心他的身子。
虽然蛊毒已经清除干净，可是他的底子到底不够硬朗，常年的蛊毒发作之痛，也让他的身子比常人弱了许多，风寒之类的都比其他人得的勤。从雪瑶国清了蛊毒之后，秦阮昕便一直好生照养着楚君亦，让他养好身体，不允过多劳累。
也算恢复了许多。
只是这样长年累积的毛病，哪是一月两月便能养好的，秦阮昕只见着这几天的战场操劳下来，他脸上的疲惫是一天重过一天。
她心中恨恨，这场战争定要早点结束才好，决不能让阿楚的身体这么劳累下去。
同时，她又是那么地庆幸，在这之前，她来得及陪阿楚去了雪瑶国一趟，取了冰莲帮他治好身上的蛊毒，否则，他若是带着蛊毒上战场，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所以，不管取到冰莲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她都不会后悔。
秦阮昕覆上了左手小臂，轻轻摩挲着小臂内侧的一个地方，那里原本因为要控住自己体内孔雀胆和纳兰花的剧毒，而积聚起了一小块豆粒大小的黑斑。
如今，也不知变成了什么模样。
好在天气已经渐冷，她几乎不会露出小臂来。
秦阮昕回了神色，楚君亦朝着她看了一眼，她收回右手，垂到了身侧，眨了眨眼睛，似乎在静静听着别人的讨论。
楚君亦眉头微微松了松，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又多焦急的情况，可是只要他看到身侧的女子，心中总会舒缓许多。
他走到了一旁的秦阮昕身边，说道：“阮儿，这一下也拿不出个主意来，你不如先去用些吃食，晚些再来。这些军头军中待久了粗糙惯了，但你毕竟是女子之身，不宜太过劳累。”
秦阮昕摇了摇头，说道：“不用，我也想多听听他们的意见，也许会有些主意也说不准。”
劝她的话，楚君亦一向都不会多说，她的主意拿定了很难更改，便只问道：“翊云宫那边如何了？”
秦阮昕稍稍缓了缓脸色，说道：“去往黎国的书信应该已经传给了顾骋，翊云宫的人也在玳国边城上做好了准备，只是我拿捏不准顾骋会不会这么做，肯不肯出兵。”
第248章 鹿城大战
楚君亦听着秦阮昕的话，他心中的担忧同秦阮昕一样，黎国刚和玳国联姻，两国关系才温和起来，黎国国君黎钦原本就主和不主战，是绝对不会率先挑起两国战争的。
三年前玳国内乱之时，顾骋趁火打劫拿下了玳国几城，原本黎钦便不支持这个做法。只是那几城历史上算来原是属于黎国，是故朝中支持的人很多。而事后，玳国为了安国，又主动和黎国联姻，缓解两国关系。
黎钦又一向疼爱他这个侄子，便没有在此事上做文章。
但三年后的如今，再让他来一遍，他恐怕是不会允的。
所以，秦阮昕让翊云宫的人将书信亲自交到顾骋的手上。顾骋的性子她再熟悉不过了，就像从前南宫辰说过的，他顾骋，就是为了战争而生的。深谋远虑，骁勇善战，天下四大将才，他当居其首。
他也像玳烁一般，有着博大天子之心，只是，他却不是在夺取地位，扰乱朝纲之上。他靠着自己的能耐，领着黎国的兵马征战沙场，抵抗外寇，夺回领土。
黎国近年大大小小的战争，几近都是他带兵征战。若不是因为他，其他几国也不会如此顾忌黎国的存在。
秦阮昕知道他一心想壮大黎国，让黎国取代玳国，称得上第一国的位置。所以，她让云岩带给他的书信里头，并没有写什么其他的话，不过是将玳国、以及玳黎边境上的地域清清楚楚地画出来。
并将翊云宫长年来探查的关于玳国各城驻兵数，地形优势劣处都标记了出来。秦阮昕甚至还清楚明了地标出了一条最好征战玳国的道路。
如今，玳烁因为联姻的事控着黎国，便将全副精力放到楚国之上，只要她能打动着顾骋率兵征战玳国，玳烁内患突起。前线必定会乱了招，更做不了多少停留，只得反军去回援国土。
秦阮昕更是直了地表明，翊云宫的人在边境城上都布满了眼线，会帮助他破城池，擒城守。
顾骋若想要拿下玳国城池，她至少可以助上他三成功。
可是，饶是如此，她也实在不知，顾骋会不会遂了她的意。毕竟那个男人。他的心思，她实在有些捉摸不清。
秦阮昕抿了抿唇，她心中虽然担忧。可是却也适时地掩盖住，没有流露出来，免得徒增楚君亦的担心。
楚君亦淡淡笑了一声，他自然懂得阮儿的想法，只是没有说出来。道：“阮儿，你做得已经很好了，顾骋会不会出兵，这鹿城一战都是免不了的。还是先想着明日一战，其他的便不多想了。”
“嗯。”秦阮昕点点头，也说道。“我想好了。如果顾骋不出兵，我也会让翊云宫的人去扰了玳国边城，在玳国境内作出些动静来。即使不能逼迫玳烁带兵回援。也能乱了前方战士军心。”
楚君亦看着她脸上的正经神色，不知道怎么的心中也安定了下来。他悄然地伸出手去，轻轻地牵住秦阮昕，想要将自己心中的安定传达给她。
秦阮昕面上一愣，怎想的这么多大男人面前。他却突然伸出手来，忙躲闪着开去。说道：“好了好了，赶紧去看看军头们商榷得如何了。我想，顾骋那边是否有行动，这几日也都会有消息了。”
楚君亦点了点头，看着女子脸上的娇羞，心中的担忧也淡了不少。
两人相视看了一眼，都向桌前走了过去。几位军头见着楚君亦走了过来，都轻点了下颚以示恭敬。楚君亦扬唇说道：“各位军头，可有什么对策吗？”
亦风是楚君亦的亲信，他自然知道这个时候，他要先带了个头，便拱手说道：“元帅，属下几位共同商榷，觉得玳军在鹿城外二十里处扎营，那处地势平坦，只右侧这处有一山弯可隐藏进兵。”
亦风说着，往地域图的一侧上点了点，众人的视线便都往那看了过去。他顿了顿，才接着说道：“这个地方对于突袭来说最为有利，可是玳军自然也会着重在这儿布防。是故，属下觉得，我军可以将计就计，一列军马从山弯处引敌军注意，大军再从后方包抄。”
亦风话音刚落，一旁的一个军头也点头附和道：“风副统领与属下所见略同，后方这处虽说无所遮盖，可是地势平稳，利于行兵，即便玳军发现进攻，回援的时间也快不过我军袭击。”
“没错，按鹿城外的地势来说，的确只有这个法子比较好。”
“我们也可以休书一封秘密传达给鹿城的城守，让他明日也领鹿城驻兵出城，吸引一部分军力，到时三军齐下，将玳军的军马分散开来。楚军必能各个击破。”
亦风说的原本就是几个军头一同商量的，各人也都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将法子好生地修整好。
秦阮昕没有说话，仔细看了看地域图，相比之下，确实只有这个法子算是最得利的了。楚君亦也点了点头，说道：“如此，我们便兵分三路，不管是哪一路，都要小心为上。”
楚君亦说罢，各军头出声领命，一行人左右商榷好各路安排，才一一退出主帐，准备明日的战事。
这一回，楚君亦再不准秦阮昕出兵，只让她和亦雨领着五千兵马，守在营中，作机动之用。
鹿城一战，十分重要，这处的消息也早已秘密传到了鹿城城守手中。第二日，三处军队都好生准备妥当，只等前线消息传来，便一声令下，直取玳军。
楚君亦和亦风一路，从山弯处幌子而出，拖住玳军人马；亦雨一路，从后方袭击，扰乱玳军；而李统领则已经暗中回到了鹿城之中帮助城守统领鹿城驻军。
天才微微亮，军队便已经相继出发。
秦阮昕也早已换上了一身戎装，守在军帐之中。探子也已经四处分散出去，各军的消息都会在第一时间送将过来。
秦阮昕眉头颦得生紧，在军帐已经来回了数回，那些个书卷兵书也看不进去。
她走出帐外，看着不远的地方，那儿，不久之后，便会有一场血雨腥风。
她只希望，一切都会过去。
第249章 玳军有变
鹿城城外。
一顶绒白军帐，用浸了桐油的帆布，细木支撑而成。角上挂着细碎的穗绳，正面写着一个大大的金黄“玳”字。
一个戎装军卫，朗眉星目，脚下匆匆，小跑过来，走到营帐前，恭敬地喊上一声，得着里头的回应，才疾步走了进去。
军帐里头，一个男子穿着一袭黄金战甲，只头上的军帽取了下来，搁置在一旁的桌子上，剑眉从两旁入鬓，中间却微微地拧着。唇角纹丝不动，凝重得没有一丝生气。
他的眼神一直盯着眼前的地域图，只那军士从营帐外走进来，才稍稍离了视线，抬头问道：“青凛，何事？”
“禀报圣上，边城急报，黎国，整兵兵临城下。”
玳烁唇角终于有了动容，溢出一丝冷笑，手已经握住了一旁的茶杯：“可真是，会抓时候。”
青凛拱了拱手，又回道：“黎国探子回报，说是我国派往的使者多有不恭，与黎国广王起了冲突。而明慧郡主的婢女又毒杀了黎国太子的宠妾，还巫蛊之术要谋害太子正妃和几个皇孙。黎皇最是宠爱那几个皇孙，因此动了大气，允了骋王带兵讨伐。”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只是没想到，顾骋如此能耐，朕如此丰厚的条件都未能打动他。”
“圣上初以粮草兵马金银为赠，并承诺十年内如有战事，退军十里，如此丰沃的条件，他竟也不顾。当初便只是囫囵而过，如今，看来是不允了。”
“消息封锁了吗？”
“我国这边的探子好说，消息传到皇城去至少可以晚上十天。但是，楚国那边，却晚不了多久了。”
“切不可懈怠，说不得顾骋这狐狸，既已攻上朕的国土，便会将消息先行散播开去。”
“如此，那楚军士气大振，皇城之中也定会有疾书招陛下回国。”
玳烁将茶杯狠狠置于桌上，面有不悦：“由他去，朕既将至楚国皇城。任他顾骋攻城又如何，到时候兴兵黎国，朕绝不手软。”
“只不过。一月之期，已经只剩五日了。”
玳烁寒眉紧凛，他何尝不知。原本越城定下一月之期，便是为了调虎离山，以便取道攻打楚城。只要他一月之内拿下楚皇。那楚国天下都是他的，又何论越城。
但是，若五日告罄，他未能拿下，签停战协议不说，黎国那边更是不好收拾。
玳烁右拳紧握。这个赌，他下得很大。
楚君亦，秦阮昕。这一月之期，他一定会赢。
玳烁收回脸上的神色，视线回到桌上的地域图，说道：“下去吧，最多两日。若他不来，我们攻下鹿城。直击楚皇都，若他来了，哼。”
“报！”青凛才刚要退下，帐外又是一声长呼，一个军师急急小跑进来，单膝跪下，也不等玳烁言语，径直答道：“圣上，山弯处有楚国踪迹。”
“很好，计划行事。”玳烁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悦色，眼睛却是危险地眯起，说道。
楚静王，你来得可真快。
楚军。
“元帅，你怎么了？”亦风见着楚君亦策马停下，颦眉问道。
楚君亦摇了摇头，看着前方，神情很是不好，说道：“亦风，传令下去，本帅领一营五队军马取山弯处。你带着其他人马从山背处行，若是前方有动，再带着你的兵马围剿过来。”
“元帅，是恐前方有埋伏吗？若然，属下领兵探情。”
楚君亦拧眉厉声道：“军令如山，本帅主意已定，速速领命而去。”
“可……”亦风还想再说，可看楚君亦脸上的神色，却也只好拱手应道：“是！”
亦风领命，带着兵马侧向取道而去，群山静谧，气氛弩张，一切蓄势待发。
“报！”
秦阮昕刚刚坐下，帐外却传来军士声音。秦阮昕一惊，立马站了起来，迎到帐外，大声问道：“何事？”
守营的几个军头都已聚到这处，那军士刚刚跑近，便单膝跪下大声说道：“各位大人，二营处传来消息，已经在计划处埋伏，但是前去探来的消息，玳军后方军力空虚，恐是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