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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头搅动着杯里已经所剩无几的咖啡:“Lucia,你这么优秀的女人,为什么要做我的助理?”
“在你回国前一天,孟先生为你安排的助理临时有事,我替她一阵子。”
我点点头。这临时有事,实在很巧。
“我能不能问问你,你以前做什么的?”
她没回答,也端起冷了的蓝山咖啡喝了一口。
我不想在转弯抹角,放下手里的咖啡匙,坐正,看着Lucia的眼睛:“韩濯晨让你给我做助理,有什么目的?”
“目的?”她没有被我问得措手不及,反而有些不赞同地对我皱眉,“芊芊,我不知道你跟韩先生到底有什么化解不了的矛盾……”
她想了想,又说:“我来做你助理之前,他对我说:你吃东西很挑剔,酸甜苦辣都要适中,过一点都不爱吃;他说你容易失眠,晚上睡觉的时候必须开着淡橘色的灯,不能太亮,也不能太暗。他说你心情不好的时候从不会表现出来,当你望着天上的星空发呆的时候,就表示你很心里很难受……他还说你不会保护自己,总是受人欺负,让我一定要好好保护你……你觉得他这是什么目的?在你眼里‘关心’算是目的吗?”
“……”
我无话可说,如果关心也算一种目的,那么它是这个世界最单纯最感人的一种目的。
眼睛里灼烧一样的痛,没有眼泪就代表坚强了吗?
不是!没有眼泪的苦楚更加真切,无法浇熄的火焰灼烧着每一根神经。
第 34 章
一个上午都因为Lucia的话精神恍惚,喝了几杯咖啡都不记得,总之就是喝的满嘴都是蓝山咖啡的味道,连呼吸都是那苦中带酸的味道。
下午到录音棚录音乐的时候精神还在恍惚着。
曲子弹了四五遍,导演和音乐制作人还是不停地摇头,玻璃外的孟勳更是阴云满面。
其实,回来这半个月我几乎每天都来录很多次,可他们总是不满意。说我的音乐够悲伤,但不够体现女主角当时的矛盾心里,所以还不足矣让人动容。
导演见我实在累了,让我休息一下。
我走出让人窒息的录音室,走向窗边透透气。
刚打开窗子,便意外地发现楼下停着一辆再熟悉不过的车。我忙走近些,倾身在有限的视线范围地搜寻着他的身影,直到肯定他还在坐在车里……
Lucia走到我身边,小声对我说:“他很早就过来了,说找你有事。我告诉他你在录音,所以……”
“麻烦你帮我给他打个电话。”
她很快地拨通号码,把电话交给我。
“她录完了?”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淡漠。我刚要说话,听见他不确定地问了一句:“Lucia?”
我咬咬嘴唇,被叫错名字的感觉,无法形容的落寞。
我平复一下急促的呼吸说:“是我。你找我什么事?”
“嗯!”电话里传来他一声轻咳,“你不是要离婚吗?今天是周五,今天不去办手续就要再等两天。”
我想不出等两天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听他的语气像是很困难的事情。
唉!就听说结婚迫不及待,离婚也得这么赶时间么……
“我可能还要很久才能录完,要不你上来等吧。”
电话里静默了一会儿,才传来他的声音:“我上去不合适。”
我看了一眼手指放着唇边,看来若有所思的孟勳,明白了韩濯晨的意思。“没什么不合适。”
“嗯,我一会儿上去。”
韩濯晨进门的时候,导演正在跟我讨论剧本的情节。
我抬眼看看他,他也看着我,没有语言,没有表情,仅仅一个视线交汇,我的心绪都会被震撼,本来的抑郁一扫而空。
这就是爱情,什么都可以压抑,思念是无法压抑。
收起嘴角淡淡的笑意,我低头认真地跟导演说:“我能体会到女主角的心境,她是为了成全她爱的人。”
音乐制作人接着说:“你可以试想一下,你深爱着一个人,你看着他拥着别的女人从你眼前走过去,你忍着痛苦装作不在意,因为你爱他,为了不失去他,你什么都能忍受。可是你眼看着他矛盾,挣扎,也清楚这都是因为你……所以,在他的解脱和你的快乐之间,你必须割舍一样……”
我悄悄瞄了一眼韩濯晨。
他背对着我站在窗边,风吹过,一片黄叶在他身边飘了过去。
就像那一季秋天,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在我的解脱和他的快乐之间,毅然决然选择为我割舍他的爱……
他是否也曾经和剧本中的女主角一样,凝望着我的背影,直到我消失在他的视线,他还在凝望……
“我懂了,我知道该怎么弹了……”我坐在钢琴前,手指放在琴键上。
前奏的音乐响起,他渐渐回身,视线落在我脸上。
最悲伤的音乐,最漫长的思念,配上此时此刻最遥远的凝望,什么样的理性能压抑得住这份痴恋……
我指尖的每一下颤抖,都会传出低泣似的旋律,我都能在他眼眸里读出感动。
快要曲终时,他移开视线,悄然走出房间。
我闭上眼睛回味着他的眼神,末节的旋律弹得格外的难以割舍。
我明白,不是他的爱不够执著,是我回来的太迟了!
最后一个音符弹完,我睁开眼睛时,音乐制作人已经激动地站起来,急切地询问着负责录音的工作人员,看见他们回了一个OK的手势,非常满意地对我拍拍手。
走出录音间的时候,音乐制作人的兴奋还没有减退:“当初孟总跟我说钢琴能弹出这种凄婉的旋律,我还不信……”
他看向孟勳,没有一丝恭维地说着:“孟总果然有眼光,如果这段音乐再配上其他的弦乐做成流行歌曲,绝对会成为流行乐里的经典。”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稍稍安慰点,如果这首曲子热卖,我的违约金可能会少赔点。
我陪着笑接受别人的赞美,在别人不留意间,双脚不由自主一小步一小步向门口蹭着。
好容易挪到门口,我看向走廊。
韩濯晨靠在走廊转角处的墙壁上,幽幽地吸着烟,我记忆中,他吸烟的时候并不多,除了心情不好的时候……
我走过去,话没经过大脑就冒出来:“心情不好?”
“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明知故问了?”
后面想说的话被他一句话噎回来。
既然他不喜欢明知故问,那我就问个有深度的问题:“你为什么换了电话号码?”
他冷笑,放下拿着烟的手:“那你打电话想跟我说什么?告诉我你过的很好,还是跟我说:你想我?”
“我……”
“过得很好不用告诉我,我不想听。如果是想我……就直接回来,在电话里说是什么意思?是考验我的自制力,还是要在我遥不可及的地方用无法触摸的电波向我宣告你的自由?”
“我想问问你过的好不好。”没出息的语气,在他面前,我要是能摆出对孟勳一半的强硬也好,偏偏不行。
他看着我,牙齿剧烈地摩擦。“这还用问?!”
我暗中咬咬舌头,这么大的火气,心情肯定糟糕透了。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问他为什么要安排Lucia在我身边,为什么还要关心我。
他不耐烦地看看手表:“已经四点多了,你什么时候能录完?”
“录完了,我们现在就可以走了,可是我想问……”
他将剩的半支烟丢进身后的垃圾桶,目光瞄了一眼我的背后,忽然又垂头看着我。
“你爱他吗?”他突如其来的问题问的我一愣,险些义正严词地回答出:不爱。
我想了想,剧本的经典对白派上了用场。“他至少是我可以爱的男人。”
“这个世界任何男人你都可以爱……除了我!”
我仰起头,看着他:“这是我的错?!”
“可是……”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拂过我额前的发,指尖眷恋地拖着我的脸,那触摸让我一阵心驰荡漾。
他望着我迷蒙的眼,淡淡地笑着:“除了我,全世界的男人你都不爱!”
“……”任何言辞都无法表达我此刻的心情。
这世界为什么有这么一个妖孽,他拥有着男人致命的魅力,蛊惑人心的邪魅,偏偏却该死的温柔!
这么迷人的男人,全世界的女人都有资格爱他,就我没资格!
好久我才说出一句废话:“你不是不相信我爱你……”
他的手移到我的后脑,身体一点点俯下,唇渐渐靠近……
我当然知道他想干什么,离婚前再来一段深情拥吻?他这是想向我表达一下他离婚的态度有多么坚决?
我的大脑在对我大吼:韩芊芜你快点躲开,被他吻到你就废了!
我的心吼得更大声:吵什么吵!我要是能躲得了,他就不是韩濯晨!
理智和感情的交战才刚开始,他已经捕获了我的唇,击溃了我的理智。
我放弃了无谓地反抗,身子无力地跌进他温暖的怀抱。
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吻的极尽色情,舌尖的纠缠和唇在辗转间,他不时拉开点距离,用舌尖挑逗着我的唇瓣……
他的手从我的腰间徘徊至胸口,充满力量地蹂躏着我柔软的酥胸。
我今天穿的是一件薄薄的真丝文胸,根本掩盖不了他诱惑一样的摩挲,敏感地蓓蕾在他手心里不知羞耻地挺起。
我想说:不要。含糊的声音在紧贴的双唇间发出,是醉人的呻吟……
浑身的瘫软让我依偎得更紧,紧得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双腿间的坚硬。
在他的渴望里,我的身体开始火热,根本忘记身在何处,伸手搂紧他的腰,用身体的曲线去感受他的线条,手指忘情地在他脊背上游走。
也不知道吻了多久,我被吻得激情澎湃时,他放开我。
讽刺的笑意在他的唇边漫延:“你吻技好像还是没有进步,有空让爸爸再好好教教你……”
我满是浆糊的大脑怎么也想不通他什么意思,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把“爸爸”两个字说的那么刺耳。
他的微笑……
让我想起他刚刚看向我身后的目光,我猛然转身……
孟勳站在我身后,看样子已经站了很久,久得愤怒都风化了!
这!明显就是报复!
我转回脸在看向韩濯晨的时候,他的笑意更浓。
这世界怎么会有这种人……别人刺他一刀,他一定要还上两刀!
孟勳让他看见一个短暂的浅吻,或者根本就没看清。
而他,非要还上一场情欲高涨的色情拥吻……
他一定要让孟勳知道:韩芊芜这个傻女人早已被他弃如敝履,却还在死心塌地爱着他,为他迷乱!
我活了这么多年都是傻的,做的唯一一件聪明事就是在这个时候,跟着韩濯晨身后视若无睹地从孟勳的身边走过去。
孟勳僵在原地一动不动,我估计,拒绝过他很多次,这一次算是最彻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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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车上,我没说一句话。
除了生气,更多的是从幸福的顶峰被无情推下来的失望,跌得遍体鳞伤。
“你不该回来。”他低头,淡淡地说:“想跟我离婚,可以委托律师跟我谈。”
“我的确不该回来。”
如果不回来,我还能骗自己说他是爱我的。
他没再说话,手伸进外衣口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带着污渍的半透明的塑料盒子,没有任何标签,隐约可见里面淡红色的膏状东西。
我正好奇,他侧身坐远一点,俯身托着我的脚放在座位上,小心翼翼帮我脱去鞋袜,卷起牛仔裤……
我用力咬着嘴唇,眼眶有点湿润。
“怎么了?”他问:“很疼?”
我别过脸不敢看他,可是脚上清晰地传来他手心里的温度,原本疼痛的脚踝被他轻柔地揉到热了,烫了,麻木了……
眼泪终于从刺痛的眼眶中悄然落下。
他抬起手臂用袖子帮我擦擦眼泪。“一会办完离婚手续,我带你去一个老中医那里看看,他最擅长治这些跌打损伤。”
“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有些话我一定要问,就算问完后会更加失望。“为什么要安排Lucia在我身边,为什么我们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还这么……”
他头都没抬,冷冷地回我一句:“不要明知故问!”
惊诧之余,我忽然想起凌晨时的电话,昨夜站在酒店外等待的他,扣错了的纽扣。
还有展灏酒店外那唯美的电梯……
那是他在用一种特别的方式告诉我:尽管我们有过悲伤的回忆,思念还在继续。他依旧在想着我,等着我,等我踏上那为我一个人准备的电梯,回到他身边……
他不是一个喜欢口口声声用“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挽留女人的男人,但他做的一切都在清楚地表达着这三个字。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