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阖家欢-第2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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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殷奇并不配合,双手挥舞推开仆役,踉跄着步伐朝众人走去,吓得仆役连忙拦住他,他不满地扭动着身子,“滚!不知死活的奴才,知不知道我是谁啊!我是殷家大少爷,马上、马上就是殷老爷,嘿嘿,我是殷老爷。你们谁敢碰我!”殷奇神志不清地对秦氏笑道:“娘,你就是殷老太太,嘿嘿,娘,是老太太了。”
“大郎,够了!”秦氏自己跑过来扯他的衣袖,看着殷时走过去,将殷稷山扶起来,眼睛都快掉到地上了。“大郎,你爹、你爹他……”
“娘,我爹他现在、就、就是一个半死人,你别担心,金大夫做事我放心!他绝对熬不过年底!”殷奇笑嘻嘻地把话说完,丝毫没有理会秦氏瞬间刷白的脸色。
清若默默转开头,心里暗暗为殷奇鼓掌,勇于承认罪行的嫌疑犯是好少年。
早在殷奇借酒兴在床头又喊又叫的时候,殷稷山就已经想起身给他一掌。这几日昏昏沉沉中,也分不清是梦是醒,偶尔听着施姨娘在耳边唠叨,或者仆妇们的八卦,他也想挣扎起身,奈何眼皮怎么都睁不开。
听着殷奇似疯似醉的话,殷稷山早气得全身颤抖,好不容易憋出一声怒喝,竟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殷时是早就发现他睁开眼,却不肯扶他起来,他也心知,这事若不趁机了解清楚,等殷奇酒醒,必然矢口否认。只是,这话越听越猖狂,竟然连司马野心都全数吐出。当殷时弯腰扶起他时,殷稷山脸色决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他连碎了殷奇的心都有了。
一直当他是嫡长子,就算他对殷时再看重,心底还是知道这继承家产,始终是嫡庶长幼之分。也知道,这殷家的产业若是落到殷奇手里,不出十年八年,必定是坐吃山空。旁的人都当他是心疼殷时,所以不舍他分家外住,可殷时最清楚,殷稷山真正心疼的是这份产业,因为这是他一手一拳挣下来的。又想嫡长当家,又舍不得聪明的庶子,用自己的身体拖耗着他们,以此来期望戚氏能生个嫡长孙来为殷奇的纨绔收场。
“老爷,您醒了。”秦氏双脚一软,当场跪了下去,秋桂也连忙陪着下跪。
“把他给我弄醒!”殷稷山指着殷奇,冷声道。
殷时点点头,清若连忙起身接手,把殷稷山寻了背垫靠枕,施姨娘端了一盅温热的药汤,给殷稷山润了润喉。看着殷时一步步走向殷奇,秦氏失声喊道:“二郎不要!”
殷时看都不看秦氏一样,端起那盆替殷稷山温药汤的水,从殷奇头上浇了下去。
“烫烫、烫死我了!”殷奇怪声叫了起来,因被仆役架着,动弹不得,秦氏一旁看着泪流满面。看着殷奇的怪叫声,殷时挑眉邪笑了一下,一把抓起殷奇的衣领,将他拖到毛巾架旁,将他的头狠狠按进洗脸盆了。“咳咳咳,混、混帐!咳咳!哪个奴才这么大胆。”
殷奇被冰冷的水刺激得头皮发麻,什么酒气都瞬间消失,忿忿地抬起头,伸手抹掉脸上的水渍,扭头寻找哪个胆大包天的“奴才”。
眼光这一溜,立刻呆住了,秦氏跪坐在地上,一脸老泪纵横。殷时则双手环胸,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再看周围的人脸色各异,最终目光定格在床上,看着殷稷山几乎喷火的眼睛。殷奇这才醒悟到自己捅了篓子,连忙跪爬到殷稷山面前,一脸悲怆地对殷稷山嚎哭:“爹!爹你总算醒了,儿子好担心你啊!”
清若眨了眨眼睛,对殷奇的表演能力感到不可思议,刚刚还醉不成样的人,转眼间哭得稀里哗啦,活像死了爹娘。
不对!他爹刚活过来。
“呵呵。”殷时见惯了殷奇的演技,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殷奇闻声怒瞪了殷时一眼,指着殷时对殷稷山告状,“爹,就是他,就是他害你受伤的!”
简直就是贼喊捉贼,清若瞪得眼睛都快掉出来,从来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在场所有人都刚刚听完他的犯罪陈述,他竟然好意思恶人先告状,难道这还分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就在清若为殷时的沉默感到忿忿不平时,殷稷山伸手扫了殷奇一巴掌,整个人险些扑倒,好在施姨娘眼明手快。
虽然殷稷山久病以后的力气不大,可对于措手不及的殷奇来说,这犹如平地炸起的一声雷,打得他有些天旋地转。只觉得脸上热辣辣的,好像烈火在燃烧,这一幕正好被赶来的戚氏看到,她一急,连忙冲过去。
“孽障!你真当我躺在床上成死人了?”殷稷山一边说话,一边粗口喘气。
殷奇还没回过神,捂着脸对殷稷山大嚷,“爹,害你的人是他!你打我做什么?”又看向秦氏,殷奇连忙求救,“娘,你快说说,害爹的人是谁。”
“大郎,够了,不要说了。”秦氏此时此刻恨不得从来没生过这个儿子。
殷时扫了众人一眼,走上前,弯腰对殷稷山低声道:“爹,您刚醒,要不今日就算了。”
“算什么算,这家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说了算!”殷奇不知死的举动,让清若想起一句话,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呵呵!
戚氏在旁看得清楚,知道事情已经败露,连忙去扯丈夫的衣服,却被殷奇一脚踹翻在地。殷稷山也想见此收手,可看到殷奇这样,随即怒喝:
“把他给我关到律晖堂的暗房去,不许给吃喝,违者立刻逐出府去。”
殷稷山这番话让殷奇立刻愣住了,不等他有任何反应,黑龙已经抢前一步,将殷奇整个扛在肩上,大步走出房间。这一串动作流畅得清若想为黑龙鼓掌,可看到殷稷山疲惫的申请,她忙站出来,弯腰要去搀扶秦氏。
“太太,爹累了,要不明天再来吧。”
秦氏抬起哭红的泪眼,挥手把清若推开,清若也不闪,被这么一退趔趄一步倒在地上。殷时见状,忙走上前,扶起清若,冷冷地瞪了秦氏一眼,“太太,难道你也想去陪殷奇吗?”
秦氏来不及哭出声,被殷时抢了话,心里一惊,忙转过头去看殷稷山,正好对上他嫌弃的表情。一句话噎在喉头,吐不出来,咽不下去,眼泪也在眼眶里直转。还是戚氏明眼,心知当下已经无法挽回局势,忙附在秦氏身边说了几句话,秦氏才抽泣着起身,给殷稷山福身退了出去。
见闹场的人也走了,殷稷山累得闭上了眼睛。
清若嘱咐了施姨娘今夜得好生照看,又到外头唤人进来留夜伺候,如今殷稷山一醒,整个殷家的风向立刻从殷奇身上转回来。清若看着院外那三名谄媚讨好的仆妇,冷笑一声,让她们进屋伺候。唤人给卫峥整理个客房,可卫峥表示除了夏园,他觉得殷家哪里都不安全,非得跟他们回去。清若无奈,又见殷时点头,只好才带着卫峥跟殷时一同离开。

还没到夏园的门,夏初夏末已经在门口迎接,看到他们回来激动得险些喊出声。清若吩咐夏初带卫峥去休息,又让夏末去小厨房弄些吃食,这一路奔波,最辛苦的还是今夜的功臣。
刚吩咐完,却看到殷时双手负背,走出夏园,她连忙追上去。
守园的仆役们早已收到风声,看到他们弯腰到只差头点地,清若不以为地讽刺他们墙头草,看着一脸沉默的殷时,不禁好奇:“怎么了?爹醒来你不开心?”
“没有,只是在想事情。”殷时举头望天,满眼繁星。“虽然知道事情总会解决,但来得太快,也有些措手不及。”
清若想了想,点点头,“嗯,我也没想到殷奇竟敢下此狠手,好在商碧让黑龙把卫峥寻来,真是太及时了。”若卫峥晚来一步,让殷奇得逞,或者殷稷山不幸身亡,恐怕他们就不是在看星星了。“对了,太太怎么会知道得这么快?是不是你让人去通知的。”
殷时挑嘴一笑,“既然爹都醒了,这戏自然要上场,隔了夜,可就不新鲜了。”
清若吐槽,“你还真是坏心眼,刚刚那演技好得让我当了真。”
殷时回敬,“你也不错,刚刚太太其实没用多少力,你摔得可真好看。”
清若撇嘴,不以为意,“既然是要演戏,那就演得到位,太太跟殷奇不是母子连心嘛,我是帮她一把而已。”可惜,没能把秦氏也送到小黑屋去。“对了,殷奇刚进来时也没见有多醉啊,怎么后来说话越来越疯癫,是不是你出手了?”
殷时摊手,朝身后的院子望了一眼,“你明天自己去为你的妹夫吧。”



第二百八十五章 清理门户(一)
难得睡了一个安心的觉,这一天清若心情无比的好,翻身起来却发现殷时早已不在身边。撑着朦胧睡眼,卷着被子滚到床边,想探头出来望一下天色,把刚进屋的夏初吓得大声尖叫。
“我的少奶奶,您别做这么危险的事,要是摔着怎么办!”夏初一边摇头叹气,一边把清若扶起。
才刚拉开被子,一阵冷风钻了进来,清若打了个激灵,顿时意识到被子下的自己是赤*裸的,连忙把扯着被子不让夏初碰。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你出去吧。”清若讪笑着,心里把殷时咒骂了好几遍。她险些忘记了,因着昨夜一事实在大快人心,虽说事情还未解决,但也算是拨开乌云见天日了。小两口心情好,竟然手牵手在花园里绕了四五圈,最后因为冷得受不了才回房。可这一回来,没了烦心事,便多了歪心思,借口帮她取暖最终将她吃干抹净。
哪知夏初噗呲一笑,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取出一套干净的衣裳递给清若,又帮她放下床帏,嘴里还不忘叨叨地说:“少爷出门前就说了,不要打扰您睡觉,说您昨夜太累了。我瞧着少爷今早出门的样子特别开心,想来定是昨夜做了好梦,看了人,连眼睛都笑弯了。”
“他可说上哪去了?”清若不敢迟疑,火速穿上衣服,听到床外的调笑声,“少爷去大院了,您要是想少爷了,我这就给您唤去。”穿戴整齐后,一把掀开床帏,瞪了夏初一眼。
夏初不以为然笑嘻嘻为她换上外衣裙,清若不由得一恼,“你们真是越来越放肆了,什么话都敢说。”
“那还不是少奶奶你给惯的。”夏初替她换上一件绛红色金银刻丝对襟直袄,将清若衬得更加肤白唇红,夏初帮着她拾掇,还不忘调侃,“少奶奶真是越看越水灵了,难怪少爷把您捧心尖上疼。”
“我看你是迫不及待想让某人捧到心尖上疼吧。”看着夏初脸颊一红,清若得意地挑了挑眉,再看铜镜中的倒影,她轻轻叹了口气,对这张脸也熟悉到可以漠视的程度了。“对了,卫峥呢?”
这才想起至关重要的人,虽说殷稷山醒来,可这被人下药昏迷了那么久,身子总是不如往常。
“卫大夫一早跟少爷出门,去给老爷看病了。”一边给清若梳头,夏初继续叨叨,“这卫大夫的医术可真神,他怎么一下就把老爷给救活了,那戚家大夫听说是咱们莲城数一数二的大夫,他都治不好,卫大夫一来,老爷就醒了。”清若抿了唇,没答话,夏初也不在意,继续自言自语,“这下可好了,老爷醒来了,咱们也不会被赶出门去了。”
昨夜那么大的动静都没消息,难道就这么把事情盖下去了?殷奇诬陷殷时射伤其父,便可以大事宣扬要将他逐出家门,不得半分家产。可如今殷奇自己都招供了罪行,难不成就因为他是嫡长子,所以就下不为例,既往不咎?
如若不是,为什么这太阳都上竿头了,连一点声响都没有,至少不应该只是解禁了他们的行动。
夏初虽不像苑芳那么多事,可这八卦没人不爱,特别是在这么一座宅子里,有什么风吹草动能瞒得住人。然而听夏初的意思却好像大家都以为殷稷山醒了,殷时就不至于酿成不可救赎的大错,而事情真正的主谋却只是关小黑屋思过,让殷时再一次替殷奇背黑锅。
清若越想越气,如果真是这样,她就是掀翻屋顶,也要给殷时闹个公道回来。
“少奶奶?二少奶奶,您想什么呢!”听着夏初的话,清若不由得想出了神,就连夏初唤了好几声都没反应。
清若猛一回神,看着不知何时出现的红蕾,茫然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少爷让您去律晖堂,说是有急事相商。”红蕾的话让清若心里有了线希望,她倒要看看,这急事跟她心里想的是不是一样。
也顾不上吃早饭,咬了一口珍珠小笼包,便急匆匆地朝律晖堂走去。
而此时律晖堂内早已满座,除了一脸憔悴但神色严峻的殷稷山和双眼布满红丝显得无精打采的秦氏,座下殷奇的位子空着,戚氏跟秦氏一样,也是双目红丝,但还是勉强打着精神。
如同每一次开律晖堂都要发生点什么事,戚氏心里清楚,这一回开律晖堂,要发落的便是殷奇了。可从来都是惩治犯重错的下人才会来这里,就是秦氏上回像惩罚殷时,最后也没落成。殷时算是律晖堂的常客了,但都是殷稷山闭了门,而且那都是不懂事的少年时。如今院门打开不说,连春凳木棍也都备上了,让戚氏心情如何能好得起来。
虽说殷奇也犯了大错,但这么做,让人不免觉得在殷稷山心目中,殷奇跟那些下人也不二般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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