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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若宽慰妹妹,“你就别抱怨了,没听阿爹那日说的吗,那群假官兵在家被纵坏了,所以无法无天,把关着的许多人都折磨得快脱皮了。二叔算是好的,至少没受什么伤。”
李添后来自己对杨茂礼说过,那官兵在原地也是恶徒,恃强凌弱的事没少做过,如今对这些手无缚鸡之力又养尊处优的有钱爷们几乎是略施伎俩就把他们整得哭天喊地。当他们把这些人营救出来时,可以说是狼狈不堪。只是意外所有人对这两天发生的事都意外的守口如瓶。
事情好似夏天的雨,雷声大雨点小,风风火火地赶着发生一下子就偃旗息鼓,连那官兵什么时候离开,怎么走的都不知道。之前所有关于子母钱和商万的猜测都无疾而终,但最后有关商万的轶事被人挑起倒也是茶前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
“阿姐,最近到处都听说万福公的事,你可知道?”清如跟清若早就开始习惯一起上街买菜的生活,杨妈妈美其名曰要学会分担家务,其实是迷上叶子牌,三天两头都想着往外去。
“你别瞎打听,姑娘家有耳无口,要是漏了风还得拿你填洞。”清若当然知道这事,而且还百分之百确定杨茂昌绝对沾上这事,只是什么时候要被捅出来而已。虽然这事倒不至于要诛九族,可是受牵连也是难免的,所以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如今没权没势就她爹一个举人身份是保不了多少人的。
清如也有些泄气,她也是想跟姐姐八卦几句,怎么说对于这个传奇人物,她好奇得很。
姐妹俩挎着菜篮子,细点了买好的品种和今天的伙食,正准备拐到另一个巷口去打半斤酱油回去。只看到有几个人神色匆匆,脸上洋溢着好奇和兴奋的颜色,细碎地讨论着小跑上前。清如像只小狗似的嗅到八卦的味道,眼睛立刻眨得澄亮。
“阿姐,前面似乎有事发生,咱们去瞧瞧吧。”清如不得她反对,赶紧跑上前跟着前面人的步伐。
“小如!”清若在后跟着喊,跑了几步,又看到不断有人在旁的巷子跑出来,好似被什么吸引了,通通往一个方向跑。总算追上了清如,才发现一个分叉口,十米见宽的路扣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人。
清如个人不高,一个劲地往上前,就是看不到里面发生什么事。
“小如,人多事多,咱们赶紧回去。”清若跟妹妹相反,自来都不喜欢凑热闹,越多人去的地方她越不喜欢去。
“不嘛,阿姐,就让我瞧一眼。这位大叔,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么多人啊?”清如笑容可掬地对身边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笑道。
男子回头告知:“不知从哪来的一个小哥在摆台,说是能一口气连续不断地写六百个数,压多少赔双倍?写不出的一张字赔一分钱。”
“六百个数?”
“赔双倍?”
显然,两姐妹的重点不在同一个地方。
比起读书写字,清如更擅长的是女红,如今做出来的绣品都被夸有杨妈妈年轻时八分颜色了。尽管清若在恶补之后也能勉强算得上六分,可比之清如就逊色不少。可是她其他优点多,会做饭,能画画,会写字,任谁看了都得夸一句“不愧是杨举人的姑娘,才情横溢”。
但姐妹有一个共同之处就是爱财,只是一个爱财如命却最怕算账,一个寸金寸土精打细算。所以听到写字能赚钱,两人不约而同地眨亮了眼睛。
“能和我们细说一下规则吗?”清若也有些动心了,不过就是写字嘛。
“小姑娘,你识得几个字?你要知道今早好几个人过来都没人成功。”男子对清若姐妹奚落一番。“买完菜赶紧回家做饭去,别在这里瞎捣乱了。”
“谁说我们不识字!我们不但会写,还会算,对吧阿姐!”清如不满地嚷起来,引得不少人侧目,有些人认得她们的也都窃窃私语起来,甚至有人故意给她们让了一条道出来。
清若看着几个正趴在桌子上埋头苦写的人都停笔望了她们一眼,心里有些不自在,她本来也只是有些动心想看一看然后就走人,可被清如这么一嚷,显然不加入有些落了面子。
她走前一步才发现,一身材高大皮肤黝黑,半张脸捂着布,穿着有点异域服装的男子坐在树下,一双眼睛看见清若,很明显地愣了一下,然后转开。
“规则是什么?”清若被清如扯了着衣袖无声哀求了许久,无奈只得问。只见男子指了指一旁的布幡,上面写了几个,字迹清秀有力,“压三十文,写六百数,顺而不断得六十。或错或乱或漏,均不得。”男子身边放着一叠凌乱写废了的纸。
“啊,写错了!欸,又输了。”不知谁喊了一声,只见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起身摇头,然后弃笔而去。
旁边还在奋笔急写的两人互望一眼,心有戚戚焉,可是手上的笔也开始打颤了。只见那异服男子起身走到两人之间,一目十行看了一眼,分别在他们纸上点了点,两人一脸恍然大悟,然后无奈地停笔起身离去。
“还有谁来?”男子压低了嗓音问道,巡场一圈,无人敢踏出一步。
这才多久,木云会写字能数数写的大半都来了,可是不是写错了,就是写漏了,还有一个写到五百多的时候没耐心放弃了。三十文不算多,但也够几天伙食,扣除这些最劣质便宜的纸墨成本外,男子也小赚了几百文了。
数了数袋子里沉甸甸的银子,男子打算收摊,换个地方。
“等一下!”清若被那清脆的铜板声给诱惑到了,看着那袋子的钱,她终于忍不住喊出声。由于半晌后,从荷包里数了好久,掏出一个小小的银块,约莫一两。“我的铜板不够,压一两,如果我赢了给我要你那一整袋的铜板,输了就当一两赔给你。”
男子斜视她一眼,对她异想天开的想法表示鄙夷,连周边的人也都议论纷纷,不是因为清若的海口夸大了,而是根本不认为她有能耐写完这六百个数。
“不划算。”男子摇头。
“那我压多这个玉佩如何?”清若掏出那金鱼玉佩,见男子愣了一下,她笑道:“你就等着亏本吧。”也不等男子回神,清若已经坐在桌子前开始写起来。
原本见男子收摊都准备散场的人,被清若这一番话给吸引住了,怎么说这个玉佩再怎么便宜也的十几两银子,而男子那荷包至多不超过五两,这么亏本的买卖居然也说得出口,让人不得不好奇结局会是什么。当然,看戏的居多,如果有人摆场,大概压清若输的人一定居多。
男子一看到那玉佩时,先是愣了一下,再看清若眼中似笑非笑的表情,心里一惊。没来得及开口,她一惊坐下写字了。走过去一看,只见她字迹秀气颇有清骨,飘逸之间又不乏力道。而且更让他吃惊的事,她写字根本不按牌理。
把纸打横,写了十个数,然后第二行写了十个十位数,再写个位数,第三行以此类推,这样一来,纵看一列的个位数都一致,不但速度快,而且也绝对不会写错写漏,他心里暗叫不好,可是清若已经写了快两百个数了。
“你这样子是犯规!”男子急忙喊道。
“你没说什么是规矩吧,无错无乱无漏,顺而不断则胜。不是吗?”清若冲他眨眼一笑。
男子伸手扶额,见她笑得如此灿烂自信,心想今天的伙食没找落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故知
清若用了半个多时辰一字不漏笔迹清晰地写完六百个数,停笔时,日头正好在正中,围观的人有些已经不耐烦离开了,留下来的少数人也早已汗流浃背。看着清若神色自如将一叠白纸黑字交给男子时,都不禁为她叫好。不过清若并没有完全拿走所有的铜板,只是数了三十个留给他,当做笔墨费,然后带着气高趾扬的清如潇洒离去。
一直在旁为姐姐捏把冷汗的清如,在清若停笔时松了一口气,从清若从容不迫的表情可以看出这绝对是赢定了。禁不住飘飘然地环扫四周,得意洋洋地看着围观者的惊讶和称赞,那男子连检查都没检查,颓丧着脸转身开始收拾东西。
“阿姐,你太棒了,这么多钱,比咱们一个月的零花钱都还多!”清如捧着沉甸甸的钱囊已经兴奋地语无伦次了。
清若莞尔,没有回答,若中规中矩地按顺序写,不但容易写漏,而且太费时间。其实她的耐性也不好,超过半个时辰就容易走神,更何况只是枯燥地写数字,许多人就是被疲劳和枯燥打败的。好在没有说非得按顺序写,清若便钻了空,像小学生抄生字一样,把相同的一口气写完,再补充另一半,虽然不符规则,但不得不说流水线作业才是最快的。
那人也知道清若这般只要稳得住笔,基本不会写漏,更不会写错,所以从发现清若的写字规律后他就认输了。
忽然清若停下脚步,清如有些纳闷,只听她到:“出来吧。”果然,从拐角处走出一个人,正是刚刚摆摊的异服男子,清如潜意识将钱袋抱在胸前,戒备地瞪着他,“你跟着我们做什么!这钱已经是我们的了,愿赌服输,你休想拿回去!”
“要不是刚刚使诈,你才不可能赢。”男子说完才惊觉忘记压低声音。
“这怎么能说使诈呢,你只写条件,可没写规则。既然没规则,那就是只要达到目的就是了,不是吗?殷叔叔!”清若笑眯眯地看着殷时睁大眼睛,见他转身欲逃,急忙喊道:“你最好别跑,否则我喊抢*劫非礼了!”
殷时转过头,看着清若肆无忌惮的模样,气得咬牙切齿,无视清如的目瞪口呆,忿忿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猜的。”第六感这东西太玄了,可她确实是一眼就认出他来了。
“那你既然知道是我,你为什么还要讹我的钱,居然又把玉佩拿出来押赌!”殷时气不过,走过来反手敲了她的脑袋一下,清若也毫不客气,伸脚踹了他一脚。见他吃疼地皱眉,心里不知怎么的松了一口气。“才多久不见你变成野丫头了!”
清若也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遇到殷时,一听到外头传言他落水失踪,虽明知道他已经被自己救上来,仍忍不住担心会不会在之后的路程中遇到差池。和殷时相识也不多,但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她跟他在一起不是吃就是送,这份人情让她怎么都不能对他的死活坐视不管。前些日子黑龙黑虎才说在附近被殷时甩开,如今又出现一个身着异域服装的男子出现,就那一双眼睛,清若料想十有八九就是这个让人满天下找的大少爷殷时。
所以她才故意拿出金鱼玉佩,果真看到他表情一窒,眼睛很明显有些不悦。这更让她确定,这个异服男子就是殷时。
只是大庭广众之下,她与他本就非亲非故,如果他坚决不认,清若也没办法,最后还要落个姑娘家行为不检点的名声。所以她才决定把他的银子都给赢走,身上没钱,就不信他还能走得了多远。
“阿姐,你认识他?”清如狐疑地打量着殷时,倒不是嫌弃他衣衫褴褛奇装异服,只是清若基本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出门买菜。眼前的男子显然是长年在外头风吹雨淋的,若说两人相识,清如真是好奇了。
清若有些不好意思,差点把妹妹忘记了。“他是小姨丈的朋友,在城里认识的。”
“丫头的妹妹啊,还记得当年我还特意带着包子去城门口送你们呢。哟,都长这么大了,来叔叔带你们去捞金鱼。”殷时弯下腰,伸手想要摸清如的脑袋,被清若伸手拍掉。
“别染指我妹妹。”清若对殷时一如既往的开场白表示无语,当初见到时说的是买糖,两年后不过就是换了个说辞,变成买金鱼,一样的表情和动作,让她又好气又好笑。“你就不能换句话吗?”
“换什么?买汤圆?买年糕?”殷时问道。
吃货!清若翻了个白眼,果然还是跟当初一样,三句不离美食。“你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这些日子你都上哪去了,你家里一直在找你,小姨丈也担心你。”
殷时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慢慢直起腰,看着清若已经齐肩的身高。“我啊,跟着商队到处走,风吹日晒就变成这样子了,是不是很有爷们的味道?”笑起来的眼神有些抑郁,也有些沧桑,似乎经历了不少蹉跎,跟当初那个锦衣玉食的有钱公子哥截然不同。清如像猫咪似的盯着他,忽然窜上前,一把扯下他半掩着脸的长巾,露出他整张脸。皮肤黝黑,嘴边长着长短不一的拉渣胡,左嘴角还有一道浅浅的伤痕,颜色比他皮肤略浅,显得很明显。
清若大吃一惊,实在很难把这么一个神色狼狈衣着潦倒的男人跟当初春风得意气高趾扬的华服少年放在一起。明明就是长了胡子,又变黑,可莫名地有种成熟沧桑感,而相比之下,卫濛却依旧是雍容华贵的小少爷。
“你们这俩丫头,真是太没礼貌了。”殷时也不恼,就是把长巾重新围好,伸手向清若,“看也看了,问也问了,该把钱还给我吧。”
“凭什么,这钱是我阿姐赢回来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