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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睡半醒的我还迷迷糊糊倒在床上,稀里糊涂地想着,妹妹是什么东西啊,好吃吗……
妹妹不能吃,而且很讨厌,十足是个恶魔!
她每天只会哭,肚子饿了哭,想粘着娘亲了哭,想见娘亲了哭,睡不着了也哭!
啊!她怎么可以那么理所当然地霸着娘亲不放手呢?!
爹爹也是,怎么可以有了女儿忘儿子呢?应该拿出从前对付我的手段来对付一下她,比如把她拎起来就往外扔,我相信左叔叔一定可以接得很稳的。
好吧,既然娘亲每日围着她转,那我每日跟着她不是也一样可以见到娘亲了吗?
为了保护娘亲,我忍了!
不过……偶尔,有时,其实,她也不是那么讨人厌嘛……
可恶,谁叫她一会说话就喊我“哥哥”啊……
听得我心里痒痒地……
爹爹又再次发挥他的厚脸皮,给妹妹取名,徐慕颜。
当妹妹开始会跑会跳,会说些含义不明的句子的时候,段大夫向全庄宣告,我娘亲的病已经大好,证据是娘亲再也不怕生人了。
不知道段大夫是被画管家折腾昏了脑还是变得跟小狸一样傻头傻脑,娘亲的病其实早就已经大好了……
这个秘密是我每日紧跟着保护娘亲发现的,不过可能连爹爹都没发现,娘亲其实什么都记得,娘亲其实也没有大家想的那样害怕生人,她只是不想见外人罢了……
娘亲大好之后终于可以在杭州城里到处走动了,当然,要出去肯定是要带着画管家左叔叔,有时候甚至连冰炎叔叔也要跟着的。这样几个主子一起出去,后面当然也要跟了好几个仆从,这样浩荡的人众堪比钦差出巡,所以,娘亲每次都是走到庄门口又转回头,根本不敢踩出庄一步。
经历了几次后,娘亲也有些恹恹然了,再也不提出去的事了。
身为娘亲最贴心的宝贝儿子,我当然不能看着娘亲这样闷闷不乐了,所以悄悄跟娘亲说了我平日出庄的路线,并献上布衣裙一套供娘亲换装改扮。
娘亲盯着那套衣服半晌,又看了我半晌,用诡异的语气说:“小慕,原来你喜欢穿女装啊……”
我嘴角抽搐,险些口吐白沫:“娘,我是你儿子!儿子啊!我怎么会喜欢穿女装……”那是好不容易从下人那里偷来为她准备的衣服好不好……
娘亲用肯定的语气说:“那你就是喜欢收集女装。”转头四周看了看,贼兮兮地说,“别让你画阿姨看到,不然她要打死你这个小色鬼的。”
我吐血身亡。
娘亲手脚利落地换上衣服,随我翻过后院的矮墙。
初夏的烈日下,娘亲喜笑颜开,蒙了面巾都遮不住她眼角的笑意。
我小小忧郁了一下,这个真的是左叔叔口中那个精明睿智,医术无人能比的娘亲吗?这样的表情实在不应该出现在一个精明睿智的神医脸上……
我转而又想,娘亲待在庄里那么久,估计也被闷坏了,难得这次可以出来,如果娘亲不高兴我才该难过吧……
所以,我很开心地带娘亲逛起街来,完全忽略了庄里现在可能慌乱成一锅粥的情况……
娘亲看起来兴致很高,步子走得极快,而就在我对着街边的桂花糖发傻的刹那,娘亲居然就这样消失在人群里!
从前爹爹左叔叔他们总说娘亲会无声无息地消失,我是从来不相信的,娘亲怎么能放得下爹爹,怎么放得下我们……
可是,可是,娘亲怎么才那么一下子就不见了?!
我慌了,把折梅山庄弄得天翻地覆我不怕,私自带娘亲出来被爹爹罚我不怕,但是如果把娘亲弄丢了……
那恐怕已经不能用怕来形容了!
那绝对是会天下大乱的大事!
我一着急,不顾一切用起左叔叔教的武功,飞窜着跳过人群,跃上屋顶。
在底下人一片嘈杂喧闹声里,我遥遥看到娘亲快步行走的背影。
几个跃步后,又失了娘亲的踪迹。
我不得不跳下来,街上人众不多,却都大睁着眼惊诧地望着我。
我跑过一条长街,找不到一个与娘亲相似的背影……
站在街市中央,躁动的心突然安静了下来,我微微笑开,真傻呢,爹爹笨,让娘亲无声无息消失了,但这样的事怎么可能应验在我徐慕影身上,要无声无息消失,谈何容易啊……
我摸出一个小竹筒,将封口打开,一群小虫冲天而出,直往一个方向而去。
我乐开花,暗道,段大夫,以后我再不说你的闻香识美人没用了,再不说你是庸医了,你果然是世上最了不得的毒医!
小虫在大街小巷里绕了许多路,最后竟然往城外飞。
我凝神静气,不敢分神。
城外半里,路边垂柳下,我终于看到了娘亲。
同她一起的还有一个灰白衣裳的老者。
“师父!”娘亲惊喜交加。
我赶紧收住脚,躲到一边。
偷听是不对的,但是如果那个人是娘亲就另当别论了……
娘亲什么都好,就是什么事情都喜欢放心里自己琢磨,而且我也好想知道娘亲为什么隐瞒自己早就已经痊愈的事实……
“师父,您怎么会来这里,您,您怎么会那么巧……”娘亲太过激动,说话都结巴了。
“不是巧合,为师来这里本来就是为了见你。”那老者面容肃穆,不苟言笑。
娘亲忽然惶恐了,低下头小声说:“师父可是为师兄的事情来?”
老者忽而又笑了,捏着胡子道:“徒儿怎么还为此事惶恐不安,为师当初没有责怪于你,现如今又怎么会特地跑来责备你?海天伤你在先,会变成那样也是他自找的。为师担心的是你啊……”他面容和蔼,长叹气,“一直听说你成了痴儿,为师本来是不信的,但是由那段星魂给你医治那么许多年都没起色,为师担心你是不是真的出事了……”
娘亲仰头望着老者,蔼声道:“无影一直记得师父的话,若不想再伤心害怕,那便把什么都忘了,与她虽然有母女血缘,却没有母女情,无影无须事事以她为先……”娘亲的声音低了下去,“只是,无影还不肯相信她居然会是这样地……又被师兄那一吓……失神了许多时日。”
“为师一早便该赶来看你了,但,唉……徒儿可会怨恨为师?”
“怎会,无影从来不曾怨过师父。”
娘亲犹豫了一下,终于问:“师兄怎样了?”
“他手脚骨头全被敲断,为师虽然帮他治好了大半,但脚伤总没起色,行动多有不便。”老者叹息一声,“你夫婿已经是手下留情了,为师不怪你……而且这样也好,他总算知道珍惜身边的人了……”
“您,您是说……”
“月湘照顾他那么多年,于情于理他都该给她一个交待。年前他们便已经成婚了。”
娘亲心中大宽,满面灿笑。
“为师走这一趟也是想看看你怎样,既然你一切安好,那为师也放心了。”
“师父就要走了吗?”
“虽然这大江南北我已经看了几遍,但总觉得看不够,还想再到处走动走动……”
“那师父路上可要小心,无影不能随侍身边,您要多保重身体,莫馋那小酒野味,吃多无益。”
“徒儿有心,为师会小心的。”老者忽然转向我的方向,问娘亲,“那个可是你什么人?”
我傻了,这老人家怎么发现我的?
娘亲惊讶莫名,愣了许久才招手叫我过去,“是犬儿。”
“虎父无犬子。”老人家捏着胡子眯着眼笑开了,“这小子骨骼清奇,风范天成,不失乃父之风啊!”
“谢老爷爷夸奖。”我赶紧一脸灿烂地回他,心下实在忧郁,难道我真的那么像爹爹那个傻瓜?那我岂不是也是傻瓜?
娘亲又和老人家絮絮说了许多话,我无心再去注意,因为我似乎听到杭州城里翻天覆地找人的声音了……
目送老人家离开后,我赶紧拉着娘亲往家里走,完了完了,回去一定会被爹爹打个半死了……
“小慕……”娘亲站着不动了。
我是何等聪慧过人啊,立刻说:“小慕什么都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娘亲你快跟小慕回去吧,再不回去爹爹可要打死我了……”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因为我已经看到左叔叔闪电一样突然地出现在我们面前……
这是继娘亲生下妹妹那天以来我最倒霉的一天……
爱妻小札(一)
吾妻无影,性情和善,娇憨可人,尝做懵懂样笑言:夫君为何常记妾身起居?
吾答:皆因不愿遗忘。
吾妻更笑,未曾垂老,何来遗忘?
吾言:盖因爱妻尝忘为夫耳。
吾妻良久未语,垂眸间有莹珠闪落……
——《徐月氏起居注;引》
我望着那个失魂落魄的人,有丝不可察觉的愉悦缓缓涌上来。
“月夫人可是有什么事?”我极尽一位晚辈的礼仪谦卑询问。
她面色古怪地望了我半晌,颤抖着开口:“无影,无影可是可是……”疯了?
“不是。”我半垂眼帘,心不在焉地回答,“只是痴了。”
她立刻倒抽了一口气,“痴、痴痴了……”
我不语。
她呆愣了下,忽然狠狠道:“全是她的报应,谁叫她偏要横刀夺爱,报应!”
我蓦地抬眼看她,沉沉开口,“月夫人这话过了。要说报应那也该报应在你身上,无影何其无辜要受你这样煎熬?!”
“你不要被她给骗了,她们这样的人一向都擅用柔弱来装可怜,她若无辜,那我女儿冷惜月就不无辜了?”
“冷惜月当然是罪有应得。”我心头越发冰寒,话说得越发冷漠,无影到底有个怎样可怕的母亲啊!“而且,你以为你的女儿冷惜月是为什么会流落在外,你以为是被我休弃的吗?你以为我说她亡故是在掩饰吗?”
她满面惊疑,我不给她缓气的机会,一口气说到底:“当初是她自己与人私奔逃到极北寒地,又被情夫抛弃所以才病故身亡的。”
她脸色一下子刷白,喃喃自语:“不可能,师狄不可能这样来教她,她怎么会想跟人,跟人……”
可不可能不在我考虑的范围,接待这样的客人让我十分不耐。
管家伶俐,不用我吩咐就把人请走。
我抬脚便往后院走,梅香小院外站了一堆的丫鬟,手上捧着发簪礼服凤冠之类,画堂春跑得满面大汗,一样样接过东西又往里跑。
是了,我们,要成亲了。
我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极好。
无影望着满屋的东西,有些诚惶诚恐,看到我立刻靠了过来,“默默阁,好多闪光的东西。”
“无影不喜欢?”
“眼睛看着不舒服……”她抬手想揉眼睛,被我止住,“而且,那件衣服,好重。”她指向旁边的红色嫁衣。
那件缀满宝石的嫁衣确实重了些,我皱眉想了想,她从前便是惯常素简,现在恐怕看到这些个金饰银饰十分不惯,不由温声道:“那,无影是不喜欢吗?”我只希望她可以成为最耀眼的新娘,却从来忘了她的想法。
她低了头,“堂春说,那是我们成亲用的,所以什么都要用最好的。”
我欢喜一笑,我们,她说我们了!
“是啊,但是无影不喜欢那便全换了,我只想看到你欢欢喜喜地成亲才好。”
她抬头望我,绽颜笑开,“我已经很欢喜了,真的很欢喜。”
她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她明明就好好的啊……
我轻轻揽住她,满怀幸福:“是吗,那就好……”那,就好。
终于可以和你在一起了,真好……
哪怕你连我都不记得,哪怕你忘了过去种种……
只要你还在我身边。
那,比什么都好……
吾妻无影,通晓医术,心慈仁善。因大病前尘尽忘,唯知吾与医书耳。
尝一手执书册,另手执吾袖,不敢离吾左右。相伴数月,吾妻始敢见外人,然终是惊恐莫名。
吾怜之惜之爱之,遂命左右下从,见吾妻须远而避之,不得令不得入后院。
……
——《徐月氏起居注》
成亲半年,无影还是认不出画堂春。
每次堂春突然地走近她,她总要大吃一惊,然后速速退到我身边。
看得出来,那个忠心的丫头被伤透了心。
我却压抑不住高兴起来,无影心里始终只有我啊。
口上还是要细细和无影说,那是从前一直照顾你的人,是非常关心你的人,不是坏人。
无影傻傻地回我,“我知道的,可是她突然站到我旁边,我被吓到了。”
然后走到画堂春面前,非常认真地说:“你有没有被我吓到?”
星魂在角落立刻嗤笑出声。
那丫头哭笑不得,皱着一张脸,苦苦地说:“夫人体恤,奴婢没事。”说完,横了眼星魂,偏她满脸哀怨,看不出怒气,倒有些像情人间打情骂俏。
这下,连冰炎都笑起来了。
无影茫茫然看看四周,最后还是回到我身边,拉住我一个袖子。
爱妻无影自病后,性情越发娇憨可爱……
又半年,吾病重,头脑昏聩,不能行止,院外侍从窃语:主此病恐不治……
吾妻闻之,恼恨异常,怒道:夫君尚在病中,尔等不思善侍善奉,竟起歹心诅咒于主,果然果然……果然可恨至极!
吾妻欲疾言斥责之,玉颜血红,却言语困窘,终只能拂袖而去。
……
吾妻不识前尘,然性情未变,和善温柔,吾欣慰。
——《徐月氏起居注》
我知道无影一定已经被吓得不轻,成亲那么久以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