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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夜淡淡一笑，不置可否。而一旁那个掌事宫女猛给她使眼色要她给言妃行礼，她也视若无睹。
这个言妃是她的人不错，还是她在三年前特意安排在玉温廷身边的人。试问，骄傲的她，怎可能在用自己的身份去给别人躬身行礼呢？
至于言妃那所谓的“痨病鬼”夫家，所谓的家族，其实都是暗夜若水楼的人。言妃入宫的时候还保持着处子之身呢，这也是玉温廷对她愈加怜惜，让她如此长盛不衰的原因。
而言妃离开的那一年，凌夜还只有十六岁。那个时候的她，还是一个情窦初开、身处幸福之中的小丫头，尚未与藤清宇发生那种变故。那个时候她的容貌也和现在完全迥异，那一头如瀑布般倾泻的青丝也是极其漂亮的，也是不少暗夜中的女子很羡慕的。
可如今的凌夜，容貌比之过去同样美丽得倾国倾城，只是少了许多清纯，也增添了不少妖媚之气，还有那一头妖异的白发更显其邪异。
如若不是早已知道凌夜的十六岁那一年发生了巨大的情感变动，而后亲闯药王山，请动了江湖著名的鬼医之徒，现今的四大护法之一——花无痕为她换了一张容颜，言妃实在难以把眼前这个妖艳的女子，和当年那个即便是在艰苦的环境中仍旧保有一丝纯真的少女联系起来。更无法想象，她们居然是同一个人。
言妃亲切地拉起凌夜的手一边往寝宫走，一边开口吩咐：“你们都下去吧，让我们好生聊聊。”
一众宫女纷纷行礼退下，而那个掌事宫女一再用眼色提示也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回应，却也只能不甘地离去。下一刻，偌大的宫室中，就仅剩下凌夜和言妃两人。
“冉秋见过小姐。”言妃——冉秋躬身向凌夜行礼。
“好了，这皇宫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所在你不知道么？隔墙有耳这种事情你该是极为清楚的，在这种地方也就不必行这些虚礼了。”凌夜淡淡地道，看着谦恭无比的冉秋，脸上的神色也只有淡漠。
“是。”冉秋直起身子，立于凌夜身旁，还是保持着恭敬的模样。
斜睨了冉秋一眼，凌夜冷冷地问：“我上一次入宫对玉温廷而言不可谓为一次冲击，怎么，他没有任何反应么？”这个冉秋，过去都是每半月给她发一次讯息，而这一次，竟然有接近两个月不曾有任何音讯，当真以为只要她不报，她就什么都不知道？
“小姐，皇……玉温廷上次曾酒醉夜宿我碧言宫。那一夜，他在我这里酒后道出一句，说是自己害死了海常兄，自己对不起兄弟，甚至还喃喃自语说：‘若非朕，你不会死’等等。可从那一日起，我这碧言宫中便多了许多不明身份的人，所以……”
“所以，你已经在那玉温廷身边蛰伏了三年之久，他还是没有信任你。你想说的，是这个意思吗？”这一回，凌夜的声音里不仅仅是冷淡，更透着森森的寒意。
冉秋惊恐地跪下，“小姐，是冉秋无能……”
凌夜不置一词，只是随意地向那铺着名贵的白狐皮的贵妃椅走去，然后懒洋洋地歪倒在上面假寐，恍若没有看见还跪在地上的冉秋。
良久，直到冉秋感觉自己的双腿已经跪得麻痹近乎没有知觉了，凌夜才幽幽地开口：“你很喜欢跪着吗？”
“谢小姐。”冉秋咬着牙，缓缓起身。尽管起身的那一瞬间感觉有些眩晕，却不敢表现出半分。
冉秋和暗夜中的其他人是不一样的，她身为细作，且是要长期待在狡猾的玉温廷身边的人，她是没有武功的。否则玉温廷恐怕也不会如此放心这个心爱的枕边人了。
正因为她没有半点武功，刚才跪的那么长时间，已经叫一直养尊处优惯了，身体娇柔的她有些吃不消了。
“别的我尚且可以不管，可有一点你需要清楚。”凌夜微眯着眼，冷冷地看着依旧低着头的冉秋，声音中不带一丝情绪，“忠于我的人我自然会待她亲如姐妹，而背叛我的人……”
“……”
“我会叫她生不如死。”凌夜的声音淡淡的，恍若她在说的，只是无关痛痒、无足轻重的闲话而已。
站在凌夜身前的冉秋，一瞬间面如死灰。
……
…………
入夜后的皇宫，一片死寂。整个皇宫便若是一只远方巨兽，匍匐在大地上。
碧言宫侧殿。
宫室内没有点灯，凌夜只是把窗打开，让月光透进来，一片银亮。
长长的白发如瀑布一般在凌夜的背后倾泻而下，在淡淡的月光映照下闪烁着点点星光。
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镜中那个绝色的自己，凌夜悠悠地开口：“情爱这东西果真是可怕无比的，荼毒了我，也害了一直冷情冷性的冉秋。”
隐在暗处的藤清宇没有言语，依旧保持着一贯的缄默。
“清宇，你可知道，两个相爱的人，不，”凌夜顿了顿，“即便只是一厢情愿，是什么，会让那深爱你的人对你恨之入骨？”
“属下，不知。”
“是背叛。”
藤清宇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仿佛再一次看见，那个卑微地哀求着他，甚至为挽留他而在众人面前跪下的女子……
“你说，若让冉秋知道，玉温廷心心念念的，一直都只有当年的安秀妍妍贵妃一个人，她会如何呢？”
“小姐……”
“我说过，你没有机会再劝阻我了。”凌夜放下手中一直在把玩着的檀木梳，“你将我变成今日这个样子，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藤清宇走上前，脸上难得地暴露了些许忧虑。他伸手抓住凌夜的手臂，让她面对自己，“小姐，你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冉秋她们是无辜的。”
“我没有那么善良，是你们一直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在我身上。我再一次告诉你，我只是个妖女，是一个冷血无情的杀手。”凌夜毫不示弱地瞪着藤清宇，脸上满是执拗，“别人怎么样和我没有关系，如今的我只知道一件事。”
“……”
“那就是报仇。”
“……”
“我要让那些伤害过我的人，那些害死我父王母妃和我简裕王府所有人的人付出最沉重的代价。”凌夜的脸上，慢慢浮起一抹诡异非常的笑意，带着森森的杀气，还有浓浓的邪魅，“我要他们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众叛亲离；我要他们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第四十六章：清宇情终现
更新时间20121113 19：00：28 字数：3191
“小姐，再如此下去，受伤的不只是那些伤害过你的人，而伤得最重的人，”藤清宇神色凝重，目不转睛地盯着凌夜的脸，“就是你自己。”
“哈哈哈哈哈……”凌夜抬手推开藤清宇，放肆地笑着。她笑得肆无忌惮，笑得六宫粉黛无颜色，笑得浑身颤抖起来。
笑得让她眼角浮起了水雾。
她那纤瘦的身子在她笑着的时候轻轻地颤抖着，仿佛随时都会倒下一般。蓬松而厚实的轻裘也没能遮住她身体的瘦削，反而更让她显得柔弱。
加之凌夜苍白的脸色几乎要和她那头如雪的白发一般没有血色，更让人怀疑她什么时候会毫无征兆地倒下，从此一眠不醒。
良久，许是笑得有些累了，凌夜才收敛了长笑，冷冷地看着藤清宇，“藤清宇，你如今这样算什么？”
“小姐我……”
“你是想说，你在关心我吗？”仿佛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或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凌夜脸上的笑意掺和进了太多的无法置信，“想不到我们暗夜之中最冷血无情的龙狼大人也会有关心我一天啊，我是不是该受宠若惊地举杯庆祝一番，恭喜一下自己，嗯？”
凌夜冷冷地瞪着藤清宇，乌亮得像墨色珍珠一般的眼眸中，含着满满的嘲讽。
“小姐……”
“这个……”凌夜从梳妆台上抓起一条鲜艳如火的红色缎带，那是她长期用来绑发的丝绸缎带，“是你给我的。”
那长长的缎带在一阵晚风的吹拂下，翩翩起舞。
这条缎带是她收到的第一份礼物。记得当初，她刚收到这个礼物的时候，高兴得有些不知所措。那时的她还是一个懵懂的女孩儿，心里悄悄地藏起了一个人的身影，尽管杀手的生活从来都是血腥的，可她却依然觉得美好。
而从那以后，那条红色缎带便从没有离开过她。那时候，是她这辈子最幸福的日子。
是她以为自己最幸福的日子。
“还有这个，也是你给我的。”不知从何处取出的冥王刃，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点点寒光。
冥王刃，是历代暗夜冥王所用的神兵利器。凌夜在三年前杀了自己的师傅，从他的手中夺得了这件兵器。可也正因为藤清宇当初的伤害，让她没能归隐山林过上平凡人的生活，更在之后走上了这条不归的复仇之路。
而这些，都是她恨的开始。
“对了，这个，也是你给我的。”丢下冥王刃，任由那冰冷的利刃插入白玉地板，凌夜只是直直地凝视着藤清宇的脸。而这一次，她没有再拿一件物品，而是指着自己身上穿着的墨黑色的轻裘。
为了那个女子，藤清宇依旧选择了伤害她。而痴傻的她，却心甘情愿被人利用，让自己留下了不可治愈的后遗症。
藤清宇没有说一个字，然而他紧握的双拳却出卖了他的情绪。
可惜的是，此刻近乎疯狂的凌夜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你说我在伤害自己。可是啊，我想要告诉你的是，伤得我最深的人……”凌夜的脸上浮起诡异的笑，“就是你。”
……
…………
离开了碧言宫，藤清宇直接用轻功掠过了皇宫中的无数庭院，直接离开了朝云王朝的皇宫。在此期间，整个皇宫中没有一个人发现他。
他急速地前进着，一直到了晋澜江畔，才停下。对着空旷的江河，藤清宇握紧双拳，大声地呐喊、嘶吼。原本寂静的天地间，顿时充斥着他那浑厚的呐喊声。
许久，藤清宇才停下了呐喊，只是神色间满是疲惫。
“喂，我说小伙子，大晚上的喊什么喊，吵死人了。”一个苍老的女人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藤清宇回头，便看见一个穿着素色土布衣服的老妪拄着一根梨花木柺杖，弓着瘦削的身子，眯着眼睛看他。
这老妪明明已是头发花白，且看着身子也不算硬朗之流，确偏生给人一种利如锋芒之感！
她只是静默地站着，却如高山一般气势磅礴，即便是见惯大场面，与无数豪杰枭雄对峙过的藤清宇，也顿觉颇为压迫。
“习老前辈……”藤清宇的语气依旧淡淡的，“我什么时候才可以……”
“进展如何？”那姓习的老妪答非所问，拄着拐杖走到藤清宇的身边，幽幽地问。
“……”
“你一日解不了夜儿身上的蛊，便一日不得近她。”老妪回头，微眯着的眼睛里迸射出摄人的光芒，“否则，你便不是在救她，而是在害她！”
藤清宇的身子僵直，修长的双手紧握成拳。
“还有，你对夜儿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竟叫老婆子我也摸不透啊。”老妪身上所散发出的寒意愈加浓烈，甚至还带着一些森冷的杀气，“那个小妖女是个什么样的角色你不知道么，竟叫夜儿损伤自己去救她，也亏得你做得出来！”
面对老妪的质问，藤清宇依旧保持缄默。
“我老婆子是将自己的一身修为给了我的嫡亲孙女，可若是你做得过分让我不高兴，我还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么？”藤清宇的声音轻轻的，还带着些嘲讽，“还有什么情况能比如今更糟糕？”
老妪冷冷地看着藤清宇，一声不吭。
“看着她，任由她在我面前受伤却不能保护她，还有什么比这更痛苦？”藤清宇回头，看向老妪，“想必，这种感受您也是尝试过的，对么？”
老妪抓住柺杖的，早已爬满皱纹的手缓缓收紧，干涩的手背上，突现出一根根宛如小蛇盘踞的青筋。
“强迫自己不去看她，强迫自己不去想她，甚至必须伤害她。”藤清宇笑了，笑得有些凄然，“什么叫生不如死，我早已体会……”
……
…………
碧言宫。
此时早已入夜，可宫中却无一人入睡。冉秋身着雪纺蚕丝中衣坐在床榻边上，黛眉深锁，无一丝睡意。
她的心思终究是让凌夜发现了。她以为自己藏得够好了，可她所露出的一点点蛛丝马迹便能让凌夜一针见血地找出根源。
她终究不是凌夜的对手。
想想也是，如若连她也能骗过凌夜，恐怕凌夜早死了不知几回，更遑论稳坐暗夜冥王之位，更成为闻名遐迩的妖女血莲。
而此时正处于焦虑之中的冉秋，根本没有发现自己寝宫房梁之上的那个黑影。
那个穿着一身墨色夜行衣的人影把自己藏在黑暗之中，看着满脸忧虑的冉秋，冷冷地笑了笑，闪身离去。
那个身材纤瘦的人影在皇宫中穿行自如，四处巡逻的禁卫军却没有一个人能发现这个黑衣人的踪迹。很快，此人来到**中的最高权力者——皇后的寝殿内。
此时的皇后早已入睡，宫中也只有几个值夜的太监宫女。这些人还未来得及发现有人闯入，便已昏迷在地。而那位早已入睡的皇后，却在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