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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这一日,是弘历晋封六宫所择的全年吉日。这一日过后,皇太后便是名正言顺的崇庆皇太后了,而皇后也从皇上手中接了册封的金印金册,堂堂正正的中宫娘娘了。
最让人难以消受的,则是慧贵妃高凌曦,竟也如同皇贵妃一般,享有了公主、王福晋和三品以上诰命夫人,入储秀宫向她跪拜叩头朝贺之礼仪。
苏婉蓉与金沛姿缓慢的从储秀宫走出来,一路上对着命妇微笑、招呼,直勉强的自己勾起的唇角都有些微微抽搐了。
金沛姿倒也还好,想着自从超拔晋封为侧福晋高氏就一直得宠,到如今身怀有孕,又是贵妃之尊,有这样的殊荣也着实不为过。
然而苏婉蓉却不这么以为了。“嘉嫔啊,你说本宫这纯妃当的,是不是太名不副实了?”
金沛姿愕然的剜了苏婉蓉一眼:“怎么着,姐姐还想与慧贵妃并驾齐驱,当纯贵妃不成?”语气一点也不客气,金沛姿实在难以消受苏婉蓉这样的自傲之言。“贵妃是那么好当的么,漫说得要皇上金口圣言一旨拟定,就是太后与皇后也得双双点头不是。”
“嘉嫔瞧你,说到哪儿去了。”苏婉蓉好听的声音婉转如莺:“本宫是说,若论恩宠,漫说是妃位了,嫔位也都是看在永璋的份儿上。皇上既然不疼惜,空有个名分,也不过是为了皇嗣后计而已。哪里会是你所想的意思。”
金沛姿不喜欢外表娇柔内里却野心勃勃的纯妃,听她说话,自然也是反过来想。“纯妃娘娘真是说笑了。”樱唇一抿,金沛姿澹然的笑着:“皇上怎么会不宠爱娘娘呢,不然又怎么会有三阿哥呢。”
这话虽说有很浓郁的讽刺意味,可苏婉蓉一点也不介怀。“那不过是运气罢了,再说皇上正值壮年,还能再添好些阿哥、公主,绝不会仅仅只有三位。到底也没有什么稀罕的。”苏婉蓉从绵手捂子里抽出纤纤玉手来,按在金沛姿手上:“嘉嫔啊,本宫絮叨几句,你可别放在心上,凭你的姿质远远不止嫔位,早占先机比什么都要紧。”
苏婉蓉又在金沛姿的手背上拍了一拍,远远看着娴妃缀在身后,忙转了话锋:“嘉嫔你先行回宫吧,本宫陪娴妃好好说说话。”
一听就知纯妃的用心了,金沛姿含笑福身:“也好,那臣妾就不耽误娘娘的正经事儿了。”背后的苏婉蓉,依旧说着唔哝小调,悦耳动听的与娴妃客套。可此时脑子里全部所想,唯有她方才“早占先机”的那番话。
不出意外,这年一过,春天一来,后宫就该添新人了。三年一度的选秀,是怎么也避不过去。再不得到皇上的垂注,金沛姿只怕自己更没有出头之日了。脚下的步子沉重不假,可她的身姿依然婀娜,想来是不愿意平平淡淡的度过此生。
可谄媚争宠的那一套,叫她如何做得来?
盼语原本就不喜欢苏婉蓉,加之她此时与自己是同等为妃的妃主了,心里就愈加别扭。看着苏婉蓉福身,盼语并没有动作,只是一脸漠然的凝视着眼前身量纤细,吉服加身的女子,没有任何话说。
“天寒地冻的,虽说是晴天不假,可心里发寒却是真真儿的。”苏婉蓉也不恼娴妃没有回礼,知晓她还端着从前第一侧福晋的架子,愈加亲和道:“说句不敬的话,臣妾还是觉得娴妃娘娘屈居了妃位,叫人心里不舒坦。”
若是这话从皇上嘴里说出来,盼语一准儿涕泪交零,可惜偏是从苏婉蓉口里说出来,听着就刺耳的不行。“怎么,纯妃说不动嘉嫔,便要来与本宫口舌了么?是否屈居,可不是你说了算。”
“嗨。”苏婉蓉窝着心一叹:“臣妾不过替娘娘觉得不值罢了。”
“臣妾?”盼语冷冷的重复了这一句,声调有些高昂:“今个儿是初四了,纯妃你不是也接了妃主大印,成了名副其实的纯妃娘娘了么?本宫如何当得起你这一句臣妾,你与我终究是没有什么不同。”板了板脸,盼语道:“哦,不,本宫险些忘了,纯妃还有三阿哥,本宫却什么都没有。”
“娘娘并非不能有啊。”苏婉蓉略微靠近了娴妃一些:“臣妾是明眼人,总觉得皇上心里最疼的是娘娘您。只不过是您自己不上心罢了。由着那些狐媚子手段尽显,才不得意占了下风。”
“你这番话,还是留着跟慧贵妃说吧。”盼语嫌恶的白了纯妃一眼:“本宫不是那种听风就是雨的人。况且,皇上喜欢谁是皇上的圣意,轮不到纯妃不满,更不必替本宫抱屈。有那功夫,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照料永璋为妥。”言罢,她旋身而去,看也不看苏婉蓉一眼。
苏婉蓉见娴妃怒不可遏,到底还是冷媚一笑,轻言自语道:“但愿娴妃记得今日所言,有朝一日大祸临头,可千万别回头求我才好。”
第一百六十章:鹭未忘机移别岸
兰昕张开双臂,由着锦澜与朵澜为她退去明黄色的凤袍,索澜则小心谨慎的卸去皇后头上尊贵的凤饰,转手搁在薛贵宁拖着的香楠木凤尾方盘上。八名侍婢恭顺耳乖巧的立在一旁,只在吩咐了自己做什么的时候,才会动一动。更多的时候,她们就像是木偶人一样,微末的可以忽略不计。
这一日起,兰昕已经是手持金印的皇后了。
“娘娘怎么心事重重的样子?”朵澜发觉皇后的眼神有些空洞,不免关心道:“可是今个儿累着了?册封大典规矩诸多,娘娘又受公主、诰命夫人等命妇叩拜朝贺,必然伤神。”
锦澜看一眼薛贵宁手上的方盘,不禁摇头:“依奴婢猜测,必然是娘娘不惯珠玉加身,觉得负累不堪,才会这样辛劳乏力。”
兰昕缓缓的回过神来,微微勾唇,叹一口气才道:“你们说的都对,亦都不对。本宫不过是笑了这一整日,脸皮都僵硬了,松乏下来,却不知为何而喜悦。”
索澜不禁一颤,带着抚慰宽言道:“娘娘,皇上登基以来,咱们朝还是首一次有这样隆重热闹的大典呢。想来皇上是不愿意委屈了您,奴婢瞧着,娘娘即便是劳累心里也定是甜的。”
摇了摇头,兰昕叹息不已:“本宫的心思岂会如此浅显。慧贵妃如今成孕,惯常又与娴妃不和睦,本宫是担心这两股势力绞在一起,后宫便不会如今日这般花团锦簇,喜气洋洋了。”
惋惜的叹了一声,兰昕总觉得乌喇那拉氏已经不似从前了:“可别真让本宫说中了。”
虽然天色还未沉,储秀宫庑廊下绵延成串的大红灯笼,早早就点上了,直耀红了紫禁城大半边天。
高凌曦由众人簇拥着一整日,这会儿才得了宁静。看着众人退了下去,她娟秀的脸上才缓慢的浮出笑意。皇上册封自己为慧贵妃的圣旨,就搁在手边不远处,看着那一卷明黄,脑子里竟然是他俊朗的面庞如此清晰。
“人带来了。”碧澜的声音隔着门扇,悦耳而谨慎:“娘娘这会儿就见么?”
回过神,高凌曦轻“嗯”了一声,嫌恶之色虽不明显,可也并非就瞧不出来。
咯吱一声,门被推开,宝澜谨慎的随在碧澜身后,局促而紧张的走进来。
冷瞥了她一眼,高凌曦才幽然一笑:“到底是见故人之面,何须如此慌张。看座吧。”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宝澜连连叩首,与慧贵妃一别便是一年多近两年的时光,这些日子以来,她都留在下院做最粗重的活计,忍受屈辱与管治,好不容易能再见到旧主,既害怕她已经不再需要自己,又害怕所有的希望落空。
一颗心犹如置身冰里火中,不是几乎冻僵了,便是火烧火燎的痛。
“不敢?”高凌曦冷漠的神色,夹杂着一丝厌恶。“从前的宝澜,是何其伶俐的丫头。你这伶牙俐齿的劲儿,连本宫都有些束手无策,按压不住,这才多些时候啊,棱棱角角的竟然都磨圆了么?”
宝澜跪着走上前两步,含泪道:“是奴婢不好,奴婢没有好好伺候娘娘。可奴婢对娘娘的忠心不变,即便是粉身碎骨,奴婢也誓死效忠贵妃娘娘。”
“好。”高凌曦敛去情绪,随和道:“那么你告诉本宫,是谁教你站出来扛下罪责。那送给皇后娘娘的送子观音像,到底是碎在谁手中?”
这些话高凌曦早就想问了,可她明白,唯有今时今日这样一种境况,这宝澜或许才会说真话。
“是……”宝澜一时没有了主意,可她明白慧贵妃最恨的是谁,最得罪不起的又是谁。于是,她狠了狠心,斩钉截铁道:“回慧贵妃娘娘的话,那送子观音像真就是奴婢错手打碎的,若您不信,自可以问王喜子。是奴婢与他捧着观音像往长春宫去的路上,不慎失手打碎的。”
再往后的话,宝澜一时间并不敢说下去。
“碧澜,替本宫知会皇后娘娘,昔日不堪用的人,今日一样不堪用。令内务府再指派堪用的奴婢过来伺候。”高凌曦显露一贯温和的笑意来:“紫禁城里正正经经的主子屈指可数,偏是奴婢、内侍监多如繁星,总能找到一个伺候妥帖,又谨言慎行的。”
“是,娘娘。”碧澜很乖巧的应声,极为配合,作势就要将宝澜请出去。
两行清泪顺着宝澜憔悴的面庞缓缓滚了下来:“娘娘不要啊,奴婢说,奴婢说。”她哽噎的忍住啜泣,徐徐道:“是皇后娘娘,是皇后娘娘让奴婢抗下所有的罪责,不要牵累到娘娘您。这么一来,贵妃娘娘不必受难,而奴婢亦不会有性命之虞。”
眼尾狡黠的神色隐藏的很小心,宝澜尽全力不让慧贵妃听出什么不妥来。“皇后娘娘还说,贵妃娘娘是最念旧情的,用不了多久,一定能调回奴婢近前伺候。宝澜不会受太多的苦……”
高凌曦似信非信的点了点头,并不急着再逼问下去。“本宫心里有数了,得了,碧澜,天色不早了,你就送宝澜回下院吧。紫禁城冬风最是凛冽,天再黑了,怕不好走。”
“娘娘,这是为何啊,奴婢已经说了实话了。您为何还要赶走奴婢啊,娘娘,求您给奴婢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让宝澜能好好在您身侧侍候吧。求求您了……”宝澜捣蒜一般的叩首不已,每一声都又重又用力。
烦不胜烦,高凌曦对碧澜使了个颜色。
“你闹够了没有,明知道贵妃娘娘孕中,最容易心浮气躁,还要在这里给娘娘添乱,存心的么?“碧澜的声音很冰冷,根本没有从前相处时的半点包容。不为别的,她至今依然忘不了宝澜怨毒她的眼神,活生生的像是两把尖刀,一下又一下剜她的心。
忽然想起了什么,宝澜猛的仰起头来:“慧贵妃娘娘,奴婢求求您,千万别送奴婢回下院了。奴婢的手每到冬天,都会生冻疮,溃烂的不成样子,却还要不住的干活。管教嬷嬷还嫌慢,动不动就责打奴婢,宝澜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处好地儿了。
奴婢也不是白求娘娘,奴婢知晓一个秘密……求贵妃娘娘看在奴婢依然尽心为主的份儿上,就给奴婢一次机会吧。”
高凌曦轻嗤一声,抵住嫌恶,不紧不慢道:“那就要看看,是什么秘密才有这样的分量。”
“萧风,关于萧风的。”宝澜眸中闪过一丝寒冷而又阴森的光:“还有娴妃娘娘身边儿的乐澜……”
碧澜当即脸色大变,难道乐澜就是与萧风苟且的宫婢?心底的失落一股脑的涌了起来,碧澜抑制不住的隐隐颤抖。她和乐澜是同样的心思,在府中就不是什么秘密。可萧风只喜欢从前的芷澜,却没有想到,芷澜被赐死之后,萧风便退而求其次的择了乐澜……
高凌曦轻咳了一声,意在提醒脸色大变的碧澜注意收敛。随后才问宝澜:“你怎么知道就是娴妃身边儿的乐澜,这话有什么根据?如果说仅仅是为了取悦本宫,就胡编乱造由头,一旦被本宫察觉,漫说你不能留在储秀宫伺候,就是下院怕也是回不去了。”
正经的点了点头,宝澜信誓旦旦的说:“贵妃娘娘放心,奴婢虽然愚钝,却也知道什么当说,什么不当说。此时信口雌黄,对奴婢半点好处都没有。”
垂下眼睑,宝澜继续言之凿凿道:“奴婢是在下院做粗活的侍婢,下院人多口杂,自然有人知晓许多秘密。而萧风与乐澜苟且之事,活脱脱是有人瞧见了,悄悄传了出来。奴婢开始也不信,后来……”
看了一眼碧澜,宝澜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
碧澜见她的眼神里满是忧色,心里更加难受:“有话就直说,你看我干什么?”
高凌曦点了点头,不禁道:“还有什么,你只管说。”
“奴婢负责浣洗宫婢衣衫,曾经趁着送取之际,偷偷跟了乐澜几回。乐澜并没有察觉,于是奴婢果然亲眼见到她与萧风私会……”说到此处,宝澜稍微显露出得意之色,似乎很有谋算似的。“奴婢敢断定,那乐澜早已经不是处子之身,倘若贵妃娘娘不信,尽可以将人抓来请嬷嬷验明正身。又或者布下天罗地方,将这一对儿不知廉耻的奴才抓他个现行。”
娴妃惯常与自己不睦,高凌曦往深里一想,便觉得痛快到不行。皇后娘娘坐拥凤椅,自己百般讨好,却还是不远不近的,不为旁的,正是期间夹了个让人不喜欢的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