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你起来吧。”弘历最终还是没有给莫桑一个准确的回答。只道:“在西暖阁憋的太久了,也难免容易胡思乱想。不日宫里有戏听,必是要热闹一番的,你也跟着来瞧瞧吧,权当解闷了。”
这番话是何心意?莫桑似懂非懂道:“皇上依然不该初衷,是只想要保全这个孩子,让慧贵妃抚育成人,决计不让桑儿苟且于世了么?”
冷冷的笑着看尽了他的绝情,莫桑反而没有泪水了:“既然皇上心意已决,为何就是不肯明明白白的告诉桑儿。难道一个‘是’字,真就让皇上这么为难么?还是您始终觉得,您高高在上,桑儿根本不配问。”
“朕不是做什么都需要对你交代。”弘历仅仅用这么简单的一番话,就打发了莫桑。“时候也不早了,你跪安吧。”
莫桑总算是体味到了,心如死灰的滋味儿。从一开始,她痴心妄想着成为他的宫嫔,走姑母的旧路,到现在,她想抽身离开这紫禁城,离开他的魔爪,一路上怎么挨过来的,唯有自己知道。
敛去了泪水,莫桑隐退了眼底的绝望。一丝诡异的笑容瞬间挂上了唇角,她轻轻跟自己的心说:弘历,既然你无情就别怪我无意了。
“莫桑告退。”她好不容易支撑着身子起来,谨慎的迈出端庄的步子。轻轻用手背拭去了唇边,那属于他嫣红的血水,面无表情的走了出去。
弘历这才觉得膝盖上的伤口无比钻心的疼,其实他不怪她,即便她咆哮君王,她诋毁了先帝,目空皇权,他依然放任了她。或许自觉心中有亏欠,或许皆因她还怀着他的骨肉,总归弘历不想对她说出残忍的话,可那的确是他的真心!
“李玉。”弘历唤了一声,又沉下脸来。
李玉才去过内务府,慌慌张张的赶回来,气儿还没喘匀就听见皇上召唤,随即一刻也不敢耽搁的往走了进来。“皇上,您叫奴才来着?”
“替朕做一件事。”弘历脸色不大好看,满心忧郁,忽然眸中一凛:“和风班唱戏离宫时,你替朕送一个人出宫。”
见皇上言语谨慎,李玉便没有多问,只道:“皇上放心便是,奴才保证巧妙安排,不让人察觉不妥。”
也许走对倩桑来说,才是最好的吧。弘历已经不执著她腹中是否还有皇族的骨肉。从前的情分当真就很难再回头,皇权是障碍,先帝的圣旨是障碍,而她心里的恨意有何尝不是障碍呢。这么想着,脸上的霜色愈深。
弘历见李玉还未曾退下,便道:“朕记得,日前有一批新进宫的香料、香粉,其中不乏昂贵的卺欢香是么。”
李玉去内务府的时候,正巧看见了记档册,皇上既然问起,他便小心回道:“启禀皇上,香料香粉以及胭脂、蜜粉均进贡了不少。唯独卺欢香只有一珐琅盒,极为珍贵。内务府的奴才们正不知当送去哪一宫院,还望皇上示下。”
“给慧贵妃吧。”弘历心里觉着有些愧疚,毕竟当初没有与她商议就强行带了倩桑回宫。如今倩桑的孩子不必养在慧贵妃膝下,也就等同于她的孩子根本不能降生。“朕记得凌曦最是喜欢奇香馥郁,便只给她好了。”
“,奴才这就去办。”李玉抹了抹头上的汗,总觉得有些蹊跷。他才离开养心殿不一会儿的功夫,为何皇上的脸色竟如此的不同。且说,涉及到如此名贵之物,必得先往长春宫送,皇后自己不喜欢,赏了旁人也就罢了。
可这回,皇上并没有如此,反而直接赏了慧贵妃,又是因为什么?
送一个人出宫!
李玉很快就明白了过来,皇上是想送女官莫桑出宫!如此一来,慧贵妃的龙胎……心里有些按耐不住,后宫看来又要起波澜了。
和风班入宫的那一日,天气凉爽得紧,似乎天公作美,夜间下了一场大雨,赶走了不少紫禁城里的燥热。
宫嫔们早早便来了长春宫请安,再随着皇后一并前往慈宁宫,迎太后通往畅音阁听戏。
早有奴才们将畅音阁打扫的一尘不染,光洁如新,瓜果茶品一应俱全,这铺天盖地的欢愉顿时让宫人们忘了心中的困扰,都恨不得丢下手里的活计,来瞧一瞧这和风班名动全国的风采。
而这一天,同样有另一桩喜事儿。新晋封的贵人柏氏絮妤入宫了。
相比畅音阁的热闹非凡,她的景仁宫要冷清得多。领路的嬷嬷将她带进了宫内,随意吩咐了侍婢服侍,便一刻也不耽搁的退了下去。
柏絮妤哪里知道,美其名曰是为了庆贺她入宫才搭建的戏台子,根本没有请她同往的意思。她甚至不知道,何以皇上皇后都没有宣她入宫请安,单单是撇下了她便不闻不问了。
侍婢丁澜谨慎的将床榻整理好,又换上了粉亮亮的软褥,看着屋内的陈设总算焕然一新,才停下手上的功夫,恭敬道:“贵人吉祥,奴婢丁澜是奉旨侍奉在您跟前儿的侍婢。贵人有什么需要,尽可以吩咐奴婢来办。”
柏絮妤舒心一笑,齿若编贝:“絮妤才入宫,不懂宫里的规矩。还得劳姑姑多多提点才是。”
丁澜连忙福身,颤巍巍道:“奴婢可当不起贵人这番话,奴婢既然侍奉在景仁宫,就必然尽心竭力,请贵人安心。”
“好么,姑姑别这么客套了。”柏絮妤虚扶了丁澜一把,又握住她的手,顺势将自己腕子上的玉镯一推,套在了丁澜的细腕子上。
“贵人,您这是……”丁澜愧不敢收,连忙就要取下来。
柏絮妤却不肯:“好姑姑,你就带着吧。这无非是我的一点心意,算不得什么名贵的东西。只是有一件事我颇为不解,新宫嫔入宫,不是应当去向皇上、皇后娘娘请安么?何以嬷嬷领着我就来了这景仁宫呢?”
丁澜见柏贵人坚持,便笑着收了那玉镯:“贵人有所不知,为了庆贺您入宫之喜。皇后娘娘刻意宣了和风班入宫唱戏,这会儿太后与皇上、皇后娘娘,以及宫里的各位娘娘、小主应该都在畅音阁听戏呢。故而未曾宣您前往请安。”
眼眸一转,柏絮妤便觉出奇怪来了。既然是为了替她贺喜,嬷嬷又何不将她领去畅音阁。反正那儿人也齐,逐一拜过便是了。当然这些话她是不敢出口的,只轻声道:“那不知这戏要听多久呢?晚些时候,我要去请安么?”
也没多想,丁澜只以为贵人新入宫,对规矩不慎明了,便道:“贵人有所不知,宫里的规矩戏班子入宫,多则十日,少则三日,一唱就是连着几场。奴婢以为,皇上若是不曾宣召,贵人尽可以自行将息。”
看了看天色,丁澜略微一福:“贵人,时候也不早了,奴婢这就去为您传膳吧。待会儿自有人备好热水,届时贵人便可沐浴更衣,早些安歇了。”
“好。”柏絮妤忍住心里的失落,含笑应声了。可她是真心想问个明白,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儿啊。把她召进宫来,就这么晾着了。和风班的戏唱不完,她硬是连皇上的面儿都见不着了么?用罢了膳便沐浴,沐浴好便可以将息了,这才什么时辰啊?
心里有些发慌,柏絮妤知道,后宫牢笼一般的日子,这才刚刚开始。往后会是个什么样子,谁也不敢妄言一句。
高凌曦来的稍晚了些,却也是最有心的。“皇上,您尝尝这蜜荷糕可好么,是臣妾亲手准备的。”不得不说,温婉的样子,着实好看。虽然腹部还裹着那个布包,可她轻灵优雅的动作,丝毫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她福过身,翩然朝皇上太后走去,经过皇后与纯妃、娴妃处时,一股浓郁的香气沁入人心,格外的突兀。
盼语情不自禁的将手挡在了鼻前,却抵不住这股味道的甜腻。仿佛喝进口里有些苦涩的清茶也变了滋味儿,随着香甜划入喉头,着实令她有些想呕。
“慧贵妃这是用的什么香粉啊,味道这样特别。仿佛迎着风吹,也竟然经久不散呢。”纯妃看着戏台上伊伊呀呀的人,说着娇媚柔和的强调,却不自觉带出了心里的醋意。那可是皇上单独赏了她慧贵妃的好东西,这不,一得着就使劲儿往身上撒,生怕人闻不着是的。
兰昕并非没有闻到那股浓郁的气味儿,却只作不觉。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雅福身上,丝毫不敢怠慢。生怕一个不留意,太后便会遣走雅福,趁着皇上不在养心殿的档口……
心下正难以安宁之际,兰昕竟然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天啊,是年倩桑,她怎么敢光天化日出现在畅音阁一角?
第二百二十四章:流多暗湿铅华薄
高凌曦没有理会纯妃,也没瞧见皇后眼里的惊疑,只是将糕点奉于皇上,随即又从碧澜手中端过一盘如意糕:“臣妾记得太后喜欢如意糕,就做了些,请太后品尝。但愿不会比宫里的御厨逊色太多。”
雅福笑着接过糕点,就近搁在太后手边的檀香福寿几上。“御厨的手艺再好,也终究是不及娘娘的一番心意。奴婢觉着,太后光是看见这糕点,已经心甜了。”
虚了虚凤目,太后似乎赞同的雅福的话,随手捻起一小块。“凌曦你身子不便,来哀家身旁坐下,只管看戏便好了。”
弘历吃了几块糕点,顿时觉得有些口干,而手边的茶刚好饮尽。于是他眼珠微动,向李玉递了个眼色。
而李玉会意的同时,兰昕清楚的看见莫桑捧着一壶热茶,身姿缓慢的朝这边走了过来。
眉心一动,兰昕屏住呼吸看着眼前的女子。这是要做什么呢?当着太后的面儿,当着后宫如此之多宫嫔的面儿,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就不怕污损了皇上的声誉么?
身子才往前一倾,索澜就轻轻的咳了一声,像是有意提点自己不要妄动。兰昕深吸了一口气,尽量镇定自己的心,毕竟若不是得了皇上的允准,这莫桑无论说什么也不敢冒死前来。
那么,皇上这么做,究竟有何用意?
为了不打搅各位主子看戏的雅兴,莫桑只轻轻的福了福身,随即恭敬的为皇上添了热茶。她的动作很轻盈,茶水倒进杯盏的声音仿佛能听见清澈之感。却有些模糊,正被戏台上那字正腔圆的唱艺所盖,只在近处的人才能听见。
太后浅浅的看了莫桑一眼,似乎没经过心一般,又看了一眼她倒进茶盏里的热茶汤,才轻缓道:“看样子的确比哀家的好,雅福,也让皇上身边儿的女官给哀家上满上茶盏。”
“是,太后。”雅福绕过众人之前,从身后靠近了莫桑,为的只是不搅扰众人看戏的雅兴。可当莫桑出现在皇上身边之时,谁又有雅兴继续去看那些伊伊呀呀大大花脸了。她们更有兴趣看一看,这位被外间传闻乃皇上新欢的佳人,究竟有多么的仪态万方。
太后的茶盏里原本冲泡的是华顶云雾,雅福怕两种茶的味道不同,污了太后的金口。故而将茶盏里的茶叶与茶水一并泼洒在地,才将茶盏端平在莫桑面前,和气道:“劳姑娘替太后奉茶了。”
“是。”莫桑温和的笑着,一点也看不见她眼里的酸涩与恨毒。兰昕一直眼珠不错的盯着莫桑的手,生怕她有什么不轨的图谋,可是真的会有什么不轨的图谋么?当着皇上的面儿,她哪里敢呢。
可悬着的心就是放不下,兰昕总觉得心跳的很快,好像有什么不好的预感。
雅福将茶奉于太后手中的时候,兰昕的心已经悬在了半空。与此同时,皇上也端起了茶盏,只待太后饮下,皇上必然奉陪。
兰昕猛得扬起头,对上莫桑清澈如流水一般的眼眸,心下波涛汹涌。莫桑莫非已经知道皇上的真心,寓意替族人与自己复仇了?
“娘娘您的茶凉了,奴婢也给您换一盏热的可好?”索澜的话音儿打断了太后与皇上的说话,也将皇后从满腹狐疑之中,拉回了现实。
其实在来畅音阁之前,兰昕接到密奏,密奏的意思很隐晦,龙游浅水遭虾戏。短短的一句话让她摸不着头脑。直到看见莫桑于畅音阁出现,兰昕才想通了,天子便是龙,龙游浅水已经是时运不济了,偏偏身边还有奸佞小人……
这人不是莫桑还会是谁?
“皇后也想尝尝这莫桑的茶么?”天后虚着凤目,含笑问道。“看来这茶还真是非同一般的香茗。”
索澜乖巧伶俐的走上近前来对莫桑道:“有劳姑姑。”
莫桑依然是温和一笑,恭敬的替皇后满上了茶盏。而索澜在转过身面对皇后的时候,飞快的将藏在袖子里的银针探进了茶盏之中,索性那银针并未变色,茶水根本没有毒。
兰昕总算是送了一口气。见太后呷了小口,而皇上也抿了一抿,自己也随着喝了一口。
“果然是好茶,馥郁醇香,带着一股薄薄的苦涩,却品不出是什么名堂?”
“前峰雪莲。”莫桑柔声细语道:“茶是取自天目山上,而水则取于江源头水,高冲于紫砂茶壶之中,再撒入茶叶。看前峰雪莲鲜叶形似兰花,叶肉玉白,如同枝条水中曼舞,仿佛活了过来一般翠绿沁香。”
随着莫桑娓娓之言,宫嫔里好些人不耐烦,生生的别过脸去。
太后却啧啧赞叹:“哀家到此时,也算是尝过此茶一遭,身心舒畅。还是皇上有眼光,这样清丽脱俗的女子,又精通茶道,到底是配御前伺候着的。”
高翔领着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