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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妃传之孝贤皇后-第1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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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还是从前的庭院,可遍地的落叶满眼的枯枝,让人倍感萧条。高凌曦禁不住会想,倘若是自己落到这步境地,会用怎样的心情去抵抗去承受呢?一时间头脑有些发懵,她实在是想不出来。
更让她好奇的则是,这样的时候,这样的处境,娴妃会怎么应对。于是加快了步子,高凌曦很想去看看她,想知道这个一直被自己视为唯一劲敌的乌喇那拉氏,到底成什么样子了。
“娘娘……”碧澜失声唤道:“您快看,那儿是娴妃娘娘么……”
顺着碧澜手指的方向,高凌曦隐约的瞧见个人影。那人影说来也很是奇怪,似乎是在舞蹈,可手上拿着的并非长绸、舞扇,反而像是一把扫帚……
“是谁?”高凌曦微微有些惶恐,声音不免没有底气。
那舞着扫帚的女子清脆一笑,从容道:“贵妃是来了臣妾的承乾宫,怎的还问起了臣妾是谁?今时今日,除了臣妾一人,只怕这宫里头连半个人影也都瞧不见了。”
听她还能这样说话,高凌曦定了定心神:“天都快黑了你不掌灯也就罢了,做什么在这里装神弄鬼的吓唬人。”
盼语扔下了手里扫帚,不慌不忙的走了过来:“娘娘抬举臣妾了,臣妾又不会未卜先知,怎的知道今日宫里会有人来。不过是扫一扫庭院里的落叶罢了。许是心中不静,扫着扫着,便想起那一日叶赫那拉贵人的舞姿,故而也翩翩起舞,卖弄了两下子。怎知道惊了慧贵妃,倒是盼语的不是了。”
高凌曦泫然冷叹,抚了抚自己的胸口:“别说什么卖弄不卖弄的了,这样的境况你还能如此从容,到底是本宫小觑了你。”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若是贵妃不嫌弃,请里边坐坐。”言罢,盼语自顾自的往里走,丝毫不理会身后两人的愕然。
碧澜则紧紧的攥着慧贵妃的手,心里一个劲儿的哆嗦,这个娴妃该不是失宠了弄坏了脑子吧,行事越发的诡异奇怪。
“臣妾这里没有茶了,只有清冷的井水,贵妃要是不介意,就请润润喉吧。”娴妃身边没有人伺候,成日里的所需皆是自己一个人来做。这承乾宫清冷至此,但是让她看透了许多,哭哭啼啼的度日只怕更惹人笑话,何况她连哭的力气也没有了。
高凌曦看了一眼茶盏,没有做声。
“知道娘娘喝不惯,可若是不奉茶,臣妾总觉得失了礼数。”盼语邻近而坐:“皇上虽然没有不许旁人探视的旨意,贵妃您却是头一份。且是天擦黑的时候来,想必您一定是有要紧的话要和臣妾说吧?”
“你可还记得,碧鲁氏跌进皇上怀中的那一日,本宫与你说过什么?”高凌曦不是故作神秘,而是原本就很神秘:“若不记得,权当我白来,你根本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若还记得,你为何还能如此镇定澹然,甘愿落得如此田地?”
盼语笑了笑,温和的凑近了慧贵妃耳畔:“如今臣妾这里连蜡烛都是不易得来之物,若非娘娘您贵步临贱地,臣妾也不舍得用。长话短说,别浪费了这样好的火光。”
“哼。”高凌曦冷哼一声,很是懊恼:“本宫一番好心,看来娴妃你是不想领受了。”
“那倒也不是。”盼语淡淡的笑了笑:“臣妾是怕娘娘在这个时候如实以告,乃是别有用心的。可您也瞧见了,盼语除了这条残命,什么都没有了,还能怎么能还娘娘您的人情呢。除非娘娘您还巴望着臣妾能走出这承乾宫,再为您效力。”
低头凛然微笑,盼语的声音空洞的犹如鬼魅:“倘若真的如此,您就不怕放虎归山,被臣妾反咬了您去?”


第二百八十六章 :杜兰香去知何在
高凌曦借着微弱又有且呛人的烛火细细看了看娴妃的脸庞。这些日子的苟延残喘,让她看上去憔悴了不少。原本光洁的肌肤这会儿也显得粗糙发干,颇有点沧海桑田的味道。
这无非是短短月余的功夫,从前风光无限的侧福晋便成了这幅模样,倘若要是再历经些时候,指不定自己还能不能认出眼前的人是谁。若此,也倒没有什么不坦诚的了:“怕也不怕。”高凌曦扬颦眉冷叹,低下头沉吟片刻。
“怕自然是担忧你能一飞冲天,复又风光无限的踩在我肩上。不怕却是因我知晓,这一切尽是不容易的。”
盼语抽进一口呛人的蜡烛油子味儿,少不得咳嗽起来。
高凌曦取下襟上的丝绢,温和的递到她手里:“娴妃别怪我说句私心的话,这些年咱们明争暗斗,一路从潜邸抗衡到后宫,若非我父亲拼劲了心力为皇上分忧,恐怕我也没有什么本事越过你去。骨子里,我非常的妒忌你。”
“是么?”盼语冷冷一笑,用慧贵妃的丝绢捂住了口鼻。熏人的蜡油味儿闻不见了,可那冲人的胭脂香气却又灌进鼻腔,令她险些窒息。
“那我再说些小肚肠子里的话给你听。”高凌曦见她不惯浓郁的想起,不免勾唇:“虽说你我明争暗斗了这些年,可处处有皇后的调剂与手段,到底不曾真的让彼此翻不了身。而这样的太平看似是咱们斗不赢彼此,实则却是皇后很好的御下手腕。
唯有后宫不太平了,皇后的凤椅才能稳稳当当的。若是咱们齐心一致,那皇后的岂非要担忧凤冠上的红宝石镶嵌的牢固不牢固了!”
缓缓的将丝绢扔在了桌几上,盼语这才慢慢的缩回了手,眉头一蹙,眼眸一紧,冰冷的声音犹如莺啼悦耳,却没有温度:“说来说去,慧贵妃还是基于凤冠,这次无所不用的妄图拉拢我。其实何必呢,单凭你这份心智,有什么是要不来的?”
“娴妃太看得起我了。”高凌曦的声音显然艰涩:“之所以希望你能与我并肩,多少也是因为……阴差阳错之中,我晓得了皇后陷害你的法子。想来没有人能比你更恨,也没有人能比你更适合争这一份高低。”
心里有了这样的念头,高凌曦对着娴妃的目光也柔和了不少:“我入王府之前,就知晓自己有不孕之症,即便空有几分美色,也终究成不了大气候。可没法子啊,为了父亲和族中的其余之人,我不得不冒险入府,从最卑微的使女做起。
一步一步的攀上来,再这期间,我心里有多么的不宁是旁人无从知晓的。害怕恩宠转瞬即逝,害怕这样的出身令我蒙羞,更害怕……倘若有一日,四爷知道我有这样不堪的病,所有的恩宠与疼惜都将如朝露一般,恶狠狠的蒸腾在阳光之下,不复存在。
这一份焦虑与惶恐,像是烙印烫在了心上,久久挥之不去。你这样出身高贵的旗人之后,是永远也无法领会的。”
盼语凝视着高凌曦黑曜石一般的眼眸,还是头一回,觉察出这流光之后,竟然是深深的凄哀与无助。然而她说不错,这一切是自己从来都没有体会过的,一如府便是风光无限的侧福晋,有恩宠与荣耀包裹着自己,哪里又能看见旁人的心酸。“纵然如此,慧贵妃就可以不择手段么?”
高凌曦因为这一句问话有些迷瞪,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平和道:“纵然不如此,该不择手段的时候也要不择手段。皇后连同你,痛下狠手残害了樱格格,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皇后的动机么?”
“你是怎么知道的?”盼语愕然,此事十分的隐秘,甚至在这一层纸没有捅破之前,自己都不晓得连皇上也知晓此事,还当是皇后一手的安排。
“没有不透风的墙。”高凌曦言语隐晦,却带出了另一段意思:“我知道娴妃你一直有服用坐胎药的习惯,这些年都不曾间断。为的不过是求得一子,让自己在有所依傍。可旁人也正是洞悉了你这一份心思,让你不能有所依傍。釜底抽薪,从根本上断了你的恩宠。”
“你到底想说什么?”盼语只觉得不寒而栗,仿佛身上的每一处都沁入了冰凉,从肌肤表面深入骨缝骨髓,让人无法抗拒,只能紧咬贝齿生生的挺着。
高凌曦瞟了一眼娴妃的腹部,却没有做声。
“你是说,我之所以常年不孕,是因为……背后有人做了手脚?这不可能,宫里一应的膳食饮水我都格外注意,且我又不是你,并不喜欢什么香料香粉,旁人若想要害我谈何容易,怎的就能一害便是经年之久,这不可能。”盼语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十分没有底气。
她想不出旁人是如何害她,却不代表旁人做不到。慧贵妃三番两次的提及此事,便是手心里真真儿有了证据,否则红口白牙的满口胡吣,谁有会多信了她一分。
“想必你心里也存了疑影。”高凌曦眼尾闪烁着晶莹的泪滴:“原本我也并不晓得,只是一次偶然的发现,才让我心中有数。方才不是对你说过,从进王府前,我便晓得自己并不能生育,所以即便是发觉了有人暗害于我,我也并没有在意。
却不想你也有如此的遭遇,可惜我发现的时候太晚了,不知道是否已经损伤了你的身子……”
盼语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含恨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你能不能别再兜圈子了。”
“月事布。”高凌曦简短的说出了这三个字,神色如同她的语气一般,神秘而惋惜。
“月事布?”盼语抑制不住身子的颤抖:“有何不妥?”
“若是只用寻常的软布抱着草木灰,包着棉花也就罢了。偏是那布里头还包着益母草等有所裨益的草药。包裹了草药,气味儿便不那么好了,于是府里的绣娘会添加一些花材、香料什么的。其中有麝香的粉末也不足为奇。”高凌曦越说越有了兴致,从容的说着。
“也可能不是粉末,而是一小块麝香,也有可能不是麝香这样气味浓烈的香料,而是另外一些致女子阴亏血瘀损伤肌体的草药。精妙到我们根本不曾见过,也叫不出名字来,总之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样搁在月事布里,每月总要用上几日,长久下来,漫说是不容易成孕了,恐怕好端端的身子都毁了。”
“为何你不早些告诉我?”盼语猛的一把攥住了慧贵妃的手腕:“你明明就知道,为何不早些告诉我?”
“不瞒你说,我也是在对四爷吐露实情,说自己有不孕之症后,才发觉绣娘送来的月事布与从前不同了。我好奇拆开来看,对比从前的,才发现了其中的玄机。可若不是我月事不调,手里还保留着从前没有用过的,又怎么能机缘巧合的发现这里面的不妥呢。”高凌曦卷了卷唇,邪魅冷笑:“她可是福晋啊,贤良淑德,宽厚仁慈。谁会信?”
盼语气的身子发抖,脑子里更是嗡嗡作响,险些快要爆炸了。原来自己一直帮衬着的福晋,一直无比尊敬的皇后,骨子里竟然是这样肮脏不堪的人。她狠戾她阴险,她才是真正无所不用其极的恶人。她一直躲藏在暗处,玩弄着府中所有人玩弄着宫里所有的人,但凡是皇上喜欢的,在意的,她必然都容不下。
这才是自己入宫以来,恩宠一日不如一日的缘由吧?
“好可恶,她怎么能这样狠心,她要害我,还不许我有孩子,她怎么能……”盼语一下子软了下来,扑棱棱的伏在地上,啜泣哽咽,泪落如雨。
高凌曦没有动弹,由着她像是一滩烂泥般的倾颓下去:“我原本以为她不会这样对你,于是我瞧瞧的让人掉包了你的月事布。这事儿便是入宫以后的了,没想到……没想到皇后一直都不曾放过你。也是啊,比起我来,你的出身更让她担忧,她怎么会让你安然无恙的伺候在皇上身侧,为皇上多添几个阿哥,和她的永琏争皇位呢。”
“永琏已经死了……”盼语凉薄发笑,心底无比的痛快:“多行不义必自毙,她不许旁人有孩子,当然也保不住自己的孩子,这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这是报应……”
“是报应又如何?”高凌曦不禁道:“皇后还年轻,早晚能诞下嫡亲子,而你却未必能。”
盼语痛苦的蹙眉,默默的落泪,却忽然仰起头来:“慧贵妃好计谋啊,你当这样说,我便会信了你么?这些不过是你杜撰的言辞,片面而已,怎的就能令我信服?何况入宫以后,我的月事布多半是乐澜、溪澜亲手缝制的……”
“那便对了!”高凌曦笃定的语调一点也听不出心虚:“乐澜是怎么死的,你我心知肚明。原本她也是不用死的,你可曾想明白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 :隔叶黄鹂空好音
对上乌拉那拉盼语疑惑而愤恨的眼眸,高凌曦倒是格外的轻松:“话一直憋在我肚子里,总归是不舒坦的。今夜与你说明白了,反而了却了我的一桩心事。至于你决计何去何从,是你一个人的事儿,未必与我有关。”
长长舒了一口浊气,高凌曦叹了又叹:“罢了,若你真不信我的话,尽可以当我没有来过。或者诬陷我刻意挑拨你与皇后的关系。可娴妃,你真就别犯糊涂。都说那叶赫那拉氏颇有你当年的风范,这才几天,皇后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扶植她获宠了。我若是你,大不了拆几条从前的月事布,宁可明明白白的死,也绝壁不稀里糊涂的活。”
见慧贵妃要走,盼语软折腰肢撑着地微微福了福:“恭送贵妃。”
高凌曦看了一眼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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