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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语将手里的经文看了一遍又一遍,末了才道:“皇后娘娘,这经文的的确确是出自臣妾之手,却是早年所书,并非近来才写的。想必是让有心之人存留在手中,以备今日所需,诬蔑于臣妾。
朵澜所言不虚,昨儿傍晚,本是臣妾吩咐她去内务府修补好坏损的簪子,谁知她粗心大意,竟然将簪子掉在了宫内,苦苦找了些许时候无功而返。这一点,臣妾宫里的桂奎以及粗婢均可以作证。”
苏婉蓉揉了揉手腕,慢慢的问道:“朵澜是一个人出去的么?就没有旁人看见么?”
盼语凝眸冷看她一眼,淡淡的说道:“只是去内务府修理珠花簪子这样的小事情,臣妾便让朵澜快去快回了,并不知道旁人是否瞧见她。”
手里的帕子是锁了边坠了流苏的精细之物,并非寻常简单的丝巾丝帕,高凌曦垂首慢慢的捋顺那金黄的流苏,慢慢的说道:“宫女儿是不准单独在宫里头办差的,身边儿不跟着个小太监也就罢了,难道连个搭把手的小侍婢也不陪着么?娴妃好歹也是宫里头的老人儿了,这点规矩,难道还要皇后娘娘耳提面命,反复言说么?”
“这些虽是小节,却也要注意。”金沛姿顺着慧贵妃的话往下说,语含机锋:“臣妾知道娴妃素简惯了,难免喜欢省事的。但若是朵澜身边再跟一个小宫婢,也就不会让人有机可乘,借题发挥了不是么!”
“好了。”兰昕略微不耐烦,脸上的颜色也就不那么好看了。“这件事冲着娴妃来,且有不利的证据,本宫想要说一句不明朗,也未必能服众。姑且不能白白算了。且有认证言之凿凿,看见之人就是朵澜,手里又有娴妃亲笔所抄写的经文,实在是不能就这么算了。”
白看一眼娴妃,兰昕都不知道罚她什么好了。若说禁足,前前后后,只怕娴妃是这宫里禁足次数最多的宫嫔了,且还是妃位。若说更大的处罚,恐怕要得了皇上的圣意才好行事。“本宫主张将朵澜送往慎刑司审问,待查问清楚再下结论。”也唯有先拿娴妃身边儿的人做做文章,待到皇上有了圣旨,再发落不迟。
“皇后娘娘,臣妾这么瞧着,朵澜到底是不会认承的。慎刑司的奴才不讲情面,执法又严苛,万一下手狠重了些,朵澜吃不消屈打成招当如何是好?”金沛姿还是有心要救一救娴妃的。明显是慧贵妃别有心思,她不希望此事有揭穿的一日,连累了皇后娘娘的威信。
高凌曦浅浅的笑着,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里已然能看见些许森冷的光彩:“嘉嫔与娴妃惯来交好,也难怪你今日处处与她为舞,替她说话了。恐怕嘉嫔你没想过,能陷害海贵人腹中骨肉之人,也必然能陷害你的四阿哥,更能陷害纯妃的三阿哥。将心比心,这样的祸患不除,后宫岂有安然入睡的好时候。怎的你就光为娴妃打算,便不肯想想旁人么?旁人何其无辜,怎的就该落得如斯田地呢?”
这话倒像是转呈说给皇后听得。高凌曦扬了扬眉,满目清宁,慢慢的垂下头去。
盼语心里恨得不行,却无从辩驳,其实很简单的一件事,左不过是看皇后心里作何打算了。如今旁人捏着罪证,她无法替自己辩白,倒是得委屈朵澜了。
薛贵宁见众人再无话说,便召唤了两名内侍监,告一声姑姑得罪了,便要将人担下去。
却在这个时候,李玉那嘹亮又尖细的嗓音响彻耳畔:“皇上驾到”
当即像是被雷电击中,心里竟然又闪又灼。盼语猛的转过脸来,正瞧见皇上那略微清瘦却硬朗的身影,以及那张俊逸深邃轮廓分明的面庞。眼眶不禁微微有些湿润,先是感动,随即又是疑惑,皇上此来,究竟是为了救她,还是为了查明毒害皇嗣的真相?
兰昕从容的起身,面容柔和温婉:“臣妾给皇上请安。”
弘历兀自走上殿来,旋身落座,才道:“后宫里风波不断,朕心中颇为不宁,倒是难为皇后日日劳心了,平身吧。”
“谢皇上。”兰昕面带微笑,因为心里觉得舒服。皇上从走进正殿的那一瞬间到落座,唯独与自己目光相处。慧贵妃、娴妃同在,纯妃、嘉嫔也娇俏,可皇上始终没有看旁人一眼。单单是这一份与众不同的小怜悯,也足以让兰昕动容。
“查问的如何了?”弘历肃声道:“朕得闻此事,颇为震心,关乎子嗣之事,绝是不能马虎草率的。”
“是。”兰昕恭顺的应下。“咸福宫的粗婢禀明臣妾,说是天擦黑的时候,在火场看见了娴妃身边儿的朵澜。她当时正在焚烧经文给紫娇,因是偷偷拜祭,见有人来,便仓皇而逃,经文小半儿没有焚毁,便落在了粗婢手中。
臣妾已经让娴妃辨认,也得到了证实,的确是娴妃亲笔所书。只是,臣妾莽撞了,得知紫娇下毒危害海贵人与龙裔以及梅勒贵人后,便下令将其杖毙,致使此事死无对证。望皇上恕罪。”
“娴妃怎么说?”弘历没有直接问盼语有何说辞,反而问皇后。着实令人有些不好想。“娴妃极力分辩自己不曾牵扯此事,更不曾指使朵澜前往火场,而经文乃是她从前所书。”兰昕道:“臣妾昏聩无能,耽误了些许时候,也未曾将此事弄清楚,还望皇上恕罪。臣妾有意着朵澜与慎刑司受审,希望她能说出实情。还请皇上定夺。”
弘历薄唇紧紧一抿,眼中的深邃的冷光便透出几分森凛之意。“经文何在?”
盼语心一揪,随即恭敬的走上前几步:“请皇上过目。”
李玉从娴妃手里接过经文,却不敢多看一眼,双手敬奉于皇上面前。
“果真是你所书?”弘历接过经文的时候,眸子里显然一紧,直直的凝视着面前的娴妃。
“回皇上的话,的确是出自臣妾之手,却不是近期所书。”盼语咬了咬下唇,答完话便噤声不语。她知道多说无益,皇上若是眼明心亮必然不会冤枉了她。
弘历垂下头去,目光如流水一般,划过那一行行娟秀的小子:“是娴妃所书不错。”
高凌曦的嘴角情不自禁的勾起一抹清冷的微笑,只是那微笑很淡很淡,淡到她自己都无从察觉。
金沛姿凝神不语,像是等待皇上的定夺,更像是被阴郁笼罩在了头顶,总觉得说不出的难受。反而她身边的苏婉蓉很平和,一言不发,浅而甜的笑着,仿佛她眼中唯有皇上一人而已。
“咸福宫瞧见朵澜的粗婢何在?”弘历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臣妾叫人看在了耳房,去传。”兰昕吩咐了薛贵宁一声,以为是皇上有疑惑的地方想要当面审问。
“不必。”弘历冰冷的声音,威严而沉重,且略带一丝沙哑:“李玉,传朕的旨意,杖毙,即刻就办。”
“皇上,这是为何?”高凌曦似乎是笑着,但笑得一点也不明显,反而是满脸的疑惑:“那粗婢……”
“朕最恨的便是播弄是非,指鹿为马之人。后宫里断然再不不能出这样的下作奴才。挪到长春宫外的甬路去,别脏了皇后这一块地方。”
“。”李玉知道皇上不喜欢拖沓,圣旨一下,便是没有还口的余地了。遂匆匆忙忙的就退了下去。
第三百三十四章:无端画扇惊飞起
高凌曦心里不服气,脸上的笑容却像是妙笔生花豪洒画上去的一样好看:“皇上是否瞧出了什么端倪,何不一吐为快也让咱们姐妹知晓究竟,省得咱们一味去猜,浪费了心力是小,却终归不能东西皇上的心意。”
弘历淡淡的看着高凌曦,目光里唯有深意,并不见情意。“慧贵妃一味猜到了什么?以为朕偏袒娴妃么?”
“臣妾不敢。”高凌曦心里别扭,却也不得不惴惴起身:“事情既然是出在后宫之中,又关乎皇嗣后继,臣妾希望能弄清楚事情原原本本的样子,便是不想冤枉了谁。否则往后宫里有孕的宫嫔或者已经诞育了皇嗣的宫嫔,岂非要人人自危,时时不安了。”
知道哪儿是皇上的死穴,高凌曦便提着一口气戳了下去。她曾经哭着伏在皇上的怀里,求他休掉自己。哭得自己心里憔悴,也哭红了他的眼眶。于是他说,此生不相负,无论你能否为我诞下子嗣。
入宫后,她为了他的糊涂之举,“怀”龙裔、“落”龙胎,哪一件是心甘情愿的。他总归是温柔的,对着她的时候,像是个稚气未脱的孩子,那样的敦厚可爱。这些事让她承受的委屈,难道他一下子就忘干净了么?没有子嗣可依倚靠,空守着一个贵妃的位分,这就是他最终给她的疼惜?
兰昕的目光一直滞留于高凌曦明媚无方的容颜下,看得出她也算是黔驴技穷了。实在没有法子使皇上心软,倾心偏颇于自己,就只好揪住皇上的软肋不放。这法子再好,也终究不是长久之计,用的次数太多了,难免使人麻木。
她不能有自己的子嗣,连三阿哥永璋也不愿意养在身边,总得寻一个不让皇上生厌的法子才好。若是只知道内外勾结,令皇上心烦的招数来固宠,当真就是白白浪费她这么好的容貌与位分。何况内外勾结这样的招数太过于显眼了,连自己也一早就觉出不妥来了,皇上又岂会看不见呢。
当然,余光划过皇上的面庞时,兰昕凭借自己对他的了解,一眼就瞧出他心里有些愧疚,不怒而威的天子之气,渐渐的敛去了好些。当然,兰昕想,并非谁都能瞧出这样虚而不实的变化,这样也好,总算是保全了一些皇上的颜面。
果不其然,弘历心中不忍,口吻也明显的带了些温度。“既然你们心中都存了疑惑,朕便说出症结所在。”
将手里攥着的经文扔掷于脚下,弘历目光一沉,声音便又略显的硬了几分:“朕记得今年的贡墨多用松烟墨,而抄写这经文所用的却是油墨。凑巧的是,朕日前去过娴妃的承乾宫,见过她用的墨,即便字迹是她所书,也绝非近来所写,单凭这一点,朕便知道是有人留了心思,暗中收起从前的经文,以备不时之需。”
“皇上英明。”兰昕的脸上浮现出轻哂的笑意:“多亏有皇上的指点,否则臣妾便是要冤枉了娴妃与朵澜。”
“坚韧狡诈,皇后难免力不从心。”弘历伸手,轻轻在兰昕的手背上拍了一拍。“既然娴妃是冤枉的,紫娇便是没有人指使。人已经被杖毙了,总算是给了海贵人一个交代。朕希望后宫之中能少些是非,王皇后警惕。”
兰昕连忙起身,端庄一福:“臣妾谨记皇上教诲,必然恪守皇后本分,教导后宫诸位妹妹,杜绝此等歪风邪气滋长,肃清后宫。”
“朕信你会。”弘历微微一叹,对薛贵宁道:“朕还有折子要看,回养心殿。”
“臣妾等恭送皇上。”众人虽说是异口同声的说话,连音调都是一样的平和,可到底心思大有不同。
尤其是高凌曦,她很想哭,却只能攥着手心,死死的忍住泪意,一丝一毫也不敢显露在人前。那恩宠,竟然比浮动在紫禁城上空的流云飞走的还要快,稍微一不注意,她已经不知道皇上的心意如何了。
苏婉蓉是不爱趟浑水的,可皇上的话果然如此么?她轻轻的拾起地上的经文,细细的抚摸上面的字迹,终究是分辨不清楚到底松烟墨与油墨有何不同。“皇上目光如炬,一眼就能看出这两种墨的不同之处,却是臣妾愚钝,虽然竭力分辨可仍旧无济于事。还望皇后娘娘赐教。”
兰昕颔首,娓娓道:“松烟墨的的特点,便是墨黑,胶质轻,光泽度略微差些。以松树烧取的烟灰制成,用来写字是最好不过的了。只看字上的一层浮光便可见深浅。而油墨却是不同了些,以动物或者是油性大的植物取烟制成,光泽是最好的。”
刻意停顿了一下,兰昕才幽幽一笑:“咱们平日里鲜少习字作画,单看一种墨迹,甚是难以分辨。不如皇上有心,样样精通博学致远,今日也总算是开了眼界了。娴妃,难为你了。”
盼语满心的温热,动容不已。她不是没有想到,皇上前来是为了保护自己,可一经证实事实果然如此,她又是难以抑制的感动。原来他的心,竟要比她温热许多,还会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庇护她周全。
一想到这里,盼语的眼中不免凝结了一层薄薄的雾气:“皇后娘娘言重了,臣妾不曾做过的事,即便旁人再描绘的逼真至极,也终究与臣妾无关。何来的委屈。”
“你能这样想就是最好不过的了。”兰昕平和了一下脸上的神色,将欣慰慢慢的隐退,取而代之的则是肃和从容:“皇上方才当着几位妹妹的面儿也说得清楚,紫娇既然已经杖毙,便是没有人指使。皇上连看见娴妃的咸福宫粗婢也一并发落了,就是不希望这件事再有蔓延滋长。以讹传讹的不良后果。
当然,你们也要深刻的体会皇上的用心才好。追本溯源也好,顺藤摸瓜也罢,从区区的奴才口里,窥得主子的心思,到底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也会让本宫无颜面可存。说到底,终究是害人害己。本宫奉劝你们一句,守着自己的安稳日子好好的过下去,少惹是生非。否则无论是皇上、太后还是本宫,眼里都绝容不下半粒沙子。都记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