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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澜等到此时,才觉得是说话的时候了,于是搁下手里的绢子,缓缓的跪在了皇帝身前。“娘娘不许奴婢多口多舌,更严禁储秀宫上下人等口舌,生怕扰乱了皇上的心。娘娘总是在等皇上想起她来,能心甘情愿的来储秀宫陪伴,却不愿让奴才们去请。一则怕搅扰了皇上的清净,二则也怕皇上碍于情面,明明不想来,却还得来。失去了原本的意义。”
双眼被泪水模糊了,碧澜才低下头,泪水子便吧嗒的掉在了地上。“皇上恕罪,奴婢心里憋不住话,不吐不快,其实我家娘娘心里真的很苦。她时常一晚上瞪大了双眼,看着空洞洞光亮微弱的寝室想心事。奴婢问她在想什么,她总是轻轻的笑着,说是想着从前在王府的事儿。
奴婢知道,娘娘是在想皇上,在王府的时候,是皇上陪伴娘娘最多也最甜蜜的时候。奴婢也曾劝过娘娘,何不主动去博取皇上的垂怜,可娘娘说她做错了事情,皇上必然恼了,不愿相见了。硬是要去,反而会坏了从前的情分,故而宁愿等,也只能等下去……”
弘历叹了口气,幽幽道:“你下去吧,朕在这里坐一坐。”
碧澜哽住了声音,咬着唇瓣道一声是,便匆匆的退了下去。
借着微弱的灯光,弘历凝视着眼前面容憔悴的贵妃,伸手轻柔的拂去了她脸上的冷汗。她的肌肤还是如同从前一般的柔嫩光滑,似乎上天很是厚待她,并不曾狠心的夺去她瑰丽的容颜,可偏偏最不完美的,便是她不能诞下一个孩儿。
弘历其实根本不介意这些,王府里出生的孩儿本来就少,就连侧福晋乌喇那拉氏侍奉在侧以来,也不曾生育一儿半女。这子嗣上的缘分弘历从不看重,不想却是凌曦久久的藏在心里,让自己愈发的介意。生怕因为没有子嗣,而失去了与自己的情分。
于是越做越多,越错越多。许她心里真的很后悔吧!
痴痴的凝视着病容的可怜人儿,弘历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他知道凌曦一向要强,虽然日日笑面迎人,却是个有承担的。即便心里再痛她也从不轻易示人,这一回以死相逼,也定然是没有其余的法子了。
“为什么要这么傻,为什么要拿用伤害来糟践朕待你的心?”弘历轻轻的俯下身子,慢慢的在高凌曦的额头上吻了下去。“凌曦,你可知,朕从前破格提拔你为侧福晋,并非是因为你不能诞下朕的孩儿才弥补,而是朕真心喜欢你。
和你待在一起的时候,朕心里总觉得很安静,你美丽、温柔,更是体贴,让朕觉得很惬意很舒心,所以无论怎样都好,不要让朕对你失望好么?”
天渐渐的亮了,弘历一夜未曾合眼。临走前还从自己的腰间取下了一枚鸳鸯佩,搁在了高凌曦的枕边。
“皇上,这个时候离上朝还有半个时辰,您要不要回养心殿眯一会儿养养神啊?”李玉看着皇上眼下有薄薄的乌青色,少不得关心道:“奴才担心您的身子。”
“不碍的。”弘历看了看天色:“朕心里有事儿,怕也是困意全消,这会儿既然还有时候,就就近去一趟长春宫吧。让人把朕的龙袍送过来,朕在长春宫更衣。”
“嗻。”李玉麻溜的应下,对身旁的奴才道:“赶紧着,去四执库取皇上的龙袍来,送往长春宫。”
兰昕有早起的习惯,皇驾朝长春宫来时,她依然收拾停当,只吩咐索澜去端一碗参茶来。“本宫听说皇上昨晚去了慧贵妃那儿,想必是一夜未眠,参茶提神,皇上一会儿还得上朝呢。”
索澜应下了,转身前又问了一句:“若是皇上开口,替贵妃向娘娘您求情,娘娘您会……买皇上这个情面么?”
“你是问如缤的事儿?”兰昕就着锦澜的手慢慢的走着,笑容渐渐浮上了面庞:“慧贵妃的心思,本宫也未必就猜不透。她没有必要也没有胆子,与皇嗣为难。她之所以得宠,一来是与皇上的情分,二来却是皇上的同情心。明知道皇上同情她不能成孕,她又怎么会断送自己的后路,用子嗣之事来磨折耗尽与皇上的真心呢。
既然不是她所为,本宫又为何要与她为难。不过是表面上做做样子,不想让那纯妃太早洞悉这一切罢了。”
索澜这才露出温暖的笑意:“皇后娘娘深谋远虑,奴婢自愧弗如。有娘娘这句话,奴婢就放心了。”
兰昕嗤嗤一笑:“一大早起的,你这丫头嘴上抹蜜了,去准备参茶吧。皇上也快到了。”
弘历一进来,兰昕便迎上了前。还未请安,他便托住了兰昕的双手:“朕看着还有功夫,来和你说说话,就不必多礼了。”
“谢皇上。”兰昕一眼就瞧见皇上的气色不好,连忙道:“臣妾听闻,昨夜御医去了储秀宫,是贵妃有什么不适么?皇上陪了她一整夜,必然劳累,臣妾预备了参茶,皇上提提神吧。”
看了一眼身侧的人,弘历只端起了茶盏小抿一口。
“你们去瞧瞧早膳如何了,这里不用伺候。”兰昕会意,打发了身旁的人。
“凌曦吞了一包朱砂粉,御医说是经过火烤的,毒性发了出来。幸亏朕当时便在,吞服的不多,又以清水漱口,吐了些出来。才总算中毒不深。”弘历慢慢的说着话,慢慢的对上兰昕的眸子,似乎是想看出她真实的心意。
兰昕略微惊讶,随即便是深深的忧虑:“贵妃从不轻易示弱,人前和婉但实则刚强,内心还是有一股子血性的。如此糊涂,必然是心里太苦了。还望皇上体谅她才好,不要责怪她一时犯傻,做出了这样辱没皇家脸面的事情。”
弘历稍稍宽慰,颔首道:“皇后与朕同样的心思,朕心安慰。”大口喝下了参茶,弘历搁下茶盏,动容道:“凌曦的确做错了许多事儿,朕虽然鲜少过问,也有不少耳闻。一直以来,朕避而不见,不愿意去瞧她,便是觉得她太不知足。朕对她有情,不愿意瞧她这个样子,却不知朕越是不去,事情反而越发不可收拾,如缤的事情,朕知道你心里有疙瘩……”
轻轻的拍了拍皇上的手背,兰昕诚然一笑:“如缤的事情不过是捕风捉影的事情,讹传与贵妃、纯妃有关,可实则臣妾并未曾有半点证据。不错,表面上看起来,收买秀色的人是贵妃,送去银钱之人也口口声声称是贵妃的赏赐,可实则贵妃这样的证据是可以捏造的。
臣妾虽然怜惜如缤,痛恨罪魁祸首,却也不至于不分青红皂白,任凭一点风吹草动,就唆摆的整颗心都乱了。皇上不必顾虑臣妾这里。”
这样的话从皇后口中说出来,弘历只觉得满心温热。“朕知道,永琏的事情你很委屈,这些年过去,朕也一直自责不已。若非当日,听信了旁言,朕怎么会因为年氏的事儿,怨怼了你。如今反过来,换做讹传吹进你耳中,你却比朕要清醒得多,睿智得多。叫朕安稳。”
定了定心,弘历紧紧握住了兰昕的手:“多谢你。”
第三百八十二章:惹得此情萦寸抱
兰昕伺候着皇上更衣,周到仔细,更衣完毕还亲手抚顺了一遍,生怕哪里留下一点细微的褶皱,有损天威。而她这一份用心,并非因为她是皇后,反而她只将自己放在了妻子的位置,对夫君尽心,根本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这样便是最好的,皇上该上朝了。”
“朕走了。”弘历身子向前一顷,正好将自己的脸侧贴在了皇后鬓边:“晚些时候,朕再来瞧你。”
“是。”兰昕笑吟吟的应声,满目皆是喜色:“臣妾恭送皇上。”
弘历从长春宫离开的时候,心境与方才来大相径庭,虽然只有短短的半个时辰,却仿佛从谷底攀上了山峰之尖。那种飘忽的感觉,并非是因为手握天下才有的高高在上,而是因为有人理解,彼此心意相通,便能越过重重险阻,登上更高的山峰。
唇边挂着笑意,弘历喜悦的样子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而李玉也总算是摸透了皇上的心思,想来能让皇上舒心的人,终究还是六宫之首的皇后了。
“皇上离开的时候,心情大好,想必是心中的困惑已消,多亏得皇后娘娘一番心思。”索澜替皇上更衣,择了一件九凤鸣月的旗装,暗枣红的颜色看起来鲜亮又不抢眼,到底是十分稳重的。
“原是去看看慧贵妃,如常的衣裳倒也无妨。”兰昕看了一眼这样瑰丽的颜色,心头微微一颤,眉宇便锁紧了:“只是皇上这样在意贵妃,太随意了总是不好。这件衣裳颜色喜庆,倒是能让人染上红润的吉庆之色,但愿她的心也能敞亮一些吧。”
“皇后娘娘真的相信,由始至终,贵妃都没有坏心思么?”锦澜总觉得事情不会是这么简单,嘴上这样问,当然是自己心里也有了注意的。“奴婢就是怕,太过好心反而一味的纵了旁人得宠。”
兰昕吩咐了一声备辇,才就着锦澜的手慢慢的走出来:“怕什么,贵妃复宠不过是早晚的事情。皇上碍于她的母家,总是多少要顾着几分。只是她也算是技穷了,能想出这样一个法子让皇上生出同情,倒是多了几分真心。
可惜,可一而不可再,但愿她这一次守得住她的恩宠,不要再白白让人利用了去。丢了性命不打紧,再若是丢了恩宠,怕也是生不如死的。”
说着这样的实话,兰昕倒是把自己吓了一跳。从前她总是存一团和气于胸,轻易不会把话说的这样凉薄,可如今,一针见血,又或者是刻度刁难之言,从她口中说出来也是常有的事儿了。那一团和气不知不觉的化作了凌厉之气,仿佛宽和德惠已经镇不住这六宫的蛇蝎之心了。
“走吧。”兰昕上了肩舆,没走多一会儿,便瞧见纯妃一行人也匆匆而来,看样子倒像是来给自己请安的。
索澜瞥了那摇摇晃晃于肩舆之上的人,心生厌恶,啐道:“真是烦什么就来什么,明明那么不想瞧见她,偏偏还上赶着往人身前凑。就真的不知道自己多招人嫌恶么?”
兰昕不以为意道:“打发她回去,就说本宫去瞧慧贵妃。”
“是。”索澜得意的不行,轻轻一福,便停下了步子。由着奴才们抬着皇后往储秀宫去。
“这是哪阵风把纯妃娘娘送来了,且还这样早,倒叫奴婢不安了。”索澜没有失了皇后身边侍奉的姑姑当有的气度,礼数周到的福身道:“纯妃吉祥。”
苏婉蓉抬头看一眼凤驾,不禁疑惑:“这么早,皇后娘娘是要去哪儿啊?索澜还说本宫早,再早,也终究是不及皇后娘娘的。”
“皇上今儿一早便来了长春宫,说是贵妃身子不爽。皇后娘娘慈惠,心里便搁不下了,这不,皇上才走,娘娘便紧着去瞧贵妃了。纯妃娘娘早是早,却来得不巧,未免娘娘空走一遭,皇后娘娘特意让奴婢恭候在此,向娘娘讲明缘由。”索澜说话的声音刻意柔软了几分,学着纯妃一贯吴侬软语的强调,蜿蜒悦耳。
“哦。”苏婉蓉轻轻的应了一声,也不搭理索澜奇怪的样子。“既然皇后娘娘去瞧贵妃了,那臣妾便也同去吧。左右都是来了,看一看也能安心些。”
索澜挡在纯妃的肩舆前并未挪动一步,脸上的笑意也明亮柔和:“纯妃娘娘善解人意,又最是体贴圣心,奴婢钦佩不已。只是……”
苏婉蓉岂会不知道皇后的心思,八成是有什么要紧的话要与贵妃说,才怕自己耽误事儿了。可她偏就是想凑这个热闹,少不得打断了索澜的话:“这自是我应该做的,贵妃乃是众妃之首,我理当侍奉在侧,尽一尽姐妹之心。”
“那就请纯妃娘娘先去一趟乾清门了。”索澜毫无畏惧:“皇上有了吩咐,说贵妃身子不好,需要静养,除了皇后娘娘以及御医之外,其余的宫嫔皆不许叨扰。纯妃娘娘您如此有心,倒是极好的,只怕因为好心而违背了皇上的圣旨就不好了。”
有那么一瞬间,索澜的确是看见纯妃眼中的阴戾之色,可当她定睛细细再看的时候,那一抹森冷的色彩忽然就不见了。但是那种怨怼的感觉,却长久的留在了索澜心上,她竟然有种错觉,若非这里有这么多人在,纯妃说不定真的会扑上来,如同饿狼一般的撕咬自己。
然而当纯妃开口,声音却依旧是那么悦耳动听。
“既然皇上有了圣意,无论是谁都不得违抗。本宫有心也只能是有心了,但愿贵妃能早占勿药。”苏婉蓉轻轻对风澜道:“既然皇后娘娘不得空,咱们便去给太后请安吧。左右太后这会儿应该起身在用早膳了,让人回宫取些点心也合适。”
“纯妃娘娘果然心思细腻,堪为诸妃表率。”索澜再福身,笑意不满了一整张俊俏的面庞:“奴婢恭送纯妃娘娘。”
风澜自然是看不过这个索澜的,转首才对纯妃道:“她不就是个下院出身的刁奴么?竟也敢仗着皇后在娘娘您面前狐假虎威,真是恬不知耻。”
“你自己也说了,人家是仗着皇后,有皇后做靠山自然能狐假虎威。”苏婉蓉倒也平心静气:“也是这些日子,我侍奉在太后身侧,才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冒进、急进都不是什么好事情。接连的几番出手,都因为我一心求成而失败,可见慢慢的斟酌,慢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