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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自我宽慰一笑,见皇帝的眉宇松了些,心绪渐渐明朗了些:〃哀家明白,疏离之感不会很快消逝,正如你不愿唤哀家一声皇额娘,哀家亦可以等到你愿意。〃敛去了脸上的笑意,太后凝重道:〃先帝执政严苛,如今朝政不免吃紧。后宫不得干政,哀家却有另一桩心事,但求皇上允准。〃
说起千头万绪的朝政,弘历也随之摒弃了心中的郁闷,谨慎起来。自然明白太后并非是无意提及朝政,而后宫与前朝,根本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弘历敛去了些许多余的情愫,肃清道:〃太后有何心事,但讲无妨!〃
〃哀家厚颜,想向皇上求一个贵妃的位分。〃太后微微虚眼,似乎没有看皇上的脸庞以及神色。可眼尾的余光,却一时也没有错过皇上表情细微的变化。
〃哦?〃弘历心生疑惑:〃当得起太后金口玉言懿旨,不知谁有如此的福分?〃
雅福轻轻推开寝室的门,庄重道:〃太后,高侧福晋来了。〃
弘历有些迟疑的与太后对视一眼,旋即明白了太后的用意。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皇上觉着可还好么?”太后含笑,示意雅福将人请进来:”凌曦,你来的正好,也尝尝哀家给皇上准备的菊花糕。”
第五十四章 :命里有时终须有
芷澜绷着脸走进来,身子僵硬的福了一福,嘴角扯的有些抽出,似乎是想维系仅余的一点点自尊,托着手里的折子递给兰昕,缓慢的说:“启禀皇后娘娘,皇上给高侧福晋的旨意经由内务府拟好了,请您过目。、。”
兰昕不由打了个寒噤,心里疑惑旨意竟然在这个时候送来了。
从芷澜手里接过折子,兰昕也很想知道,在皇上心目中,谁才占有最重的份量。想到这一层,兰昕生出几分胆怯。那滋味儿,像是贴着铜炉烤火,近了钻心的烫,远了又不免瑟瑟发抖。总归不是好滋味就对了!
看着皇后将折子打开,一字未落尽眼里看清,芷澜就急不可耐的重重唤了一声:〃皇后娘娘。〃许是太着急,喉咙里的苦水还未曾咽下去,嗓音粗嘎的刺耳,失了原有的清丽。自觉失仪,芷澜垂首遮住红着的眼,轻了些声音道:〃皇上下旨,册封高侧福晋为贵妃,赐居储秀宫,封号为慧。〃
兰昕的手微微一颤,打开的折子复又阖上了。〃她终究是越过乌喇那拉氏去了。内务府包衣世家的出身,承值侍应之人,能一越成为这后宫里第一的妃主,着实不易。也总算没辜负她出众的容貌了。〃私心以为,汉军旗的出身,必然拉低了高凌曦的尊贵。
虽说满汉一家,可在多半满人眼中,汉人始终是奴才的奴才,成不了大气候。尽管有些意外,心里多少会觉得失落,可兰昕并没有因此而怨怼高凌曦。毕竟这是皇上的心意,总还是仰仗了其父高斌的庇护。
这么想来,心里松快了几分,兰昕微微一笑:〃总归不是她就是盼语,旁人当不起这份荣耀。〃
芷澜忽然想起弘历还是皇子时的样子,苦涩缓慢的从心里反上来,扭曲的笑容让她看起来有些可怕。幸而她一直低着头,不容易被皇后看见那黯然神伤的眸子,敛去笑与悲,如坠入梦中魔怔了心。〃倘若仅仅是贵妃的位分,奴婢也当不得什么事儿。〃
抬起头时,浓密的睫毛依然遮住了眼里的凄凉:〃内务府实在不必临睡送来折子,搅扰皇后娘娘。实在是皇上催促得紧,希望娘娘您看过……赞同。〃
还能有什么?芷澜的举止着实让兰昕糊涂了。她没功夫去猜,更不想让自己揪心,于是麻利的打开了折子,这一回,一字一句兰昕看得明明白白。
〃出内务府包衣,抬入镶黄旗?〃兰昕当即就懵了,脑子里除了〃镶黄旗〃三个字,就只有嗡嗡的乱想,心空落落的,再装不进其余的什么!看是看见了,可那些字究竟有多重的分量,谁也无法明了。
〃噼啪〃一声,手边的宫灯爆出一朵灯花来,惊动了沉不下来的两颗心。二人这才如梦初醒一般,眼里灰暗的光彩逐渐被理智点燃。〃真是要恭喜贵妃娘娘了,这灯花只怕报错喜了。〃芷澜有气无力的感叹。
依然闹心的厉害,兰昕将折子搁在了手边:〃你让薛贵宁去回皇上一声,内务府拟的折子,本宫觉得甚好。〃
芷澜动了动唇,口型似乎是唤了一声娘娘,可并未发出丁点儿的声响。或许她是想明白了,皇后同意与否,根本左右不了皇上的心思。且说去过了慈宁宫,皇上就有了这一道旨意。显而易太后也是一样的心意。
兰昕看着窗棂投进来的树影,心里忽然害怕起来。再听那沙沙婆娑的响动,总觉得有一丝诡异的寒气,袭卷而来。瞬间吞噬了她心里的那一份温热。〃去请乌喇那拉氏过来,本宫有话要对她说。〃
〃是,娘娘。〃芷澜像是完全没有了自己的心思。可她好恨,同样是最包衣奴婢卑贱的身份。为何她成了皇上弃如敝履的暖床婢,可那一位,竟然成了最尊贵的妃主,地位仅次于皇后。这是为什么,又凭什么?
兰昕反反复复的摩挲着内务府拟定的圣旨,乱箭穿心一般的痛。这里面,到底装载了弘历多少的怜惜,是不是早已经超过了高凌曦母家所带来的荣耀千万分?好像心从来没有这么乱过,兰昕是真的怕高凌曦威胁到她的地位!
可这地位,并不是指皇后尊贵无比的身份,而是富察兰昕作为弘历妻子的地位。说白了,兰昕是怕弘历的心,交给高凌曦保管的,远比自己还要多。
两行浑浊的泪水,还未滚落至腮边,就被兰昕小心翼翼的擦了去。无论弘历的心是否还在,她都得当好这个皇后,不能妒怨,更不能猜疑。要尽她所能,平息后宫种种的风波,消除他的顾虑。
因为她爱他,富察兰昕爱爱新觉罗弘历。
乐澜轻轻叩响了盼语的房门,轻声慢语问道:〃侧福晋,您睡了么?〃
盼语朦胧间忽然听见响动,心随之一紧,怦怦的乱跳起来。她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坐起身子:〃醒着,有话进来回。〃
〃奴婢无心搅扰,是皇后娘娘跟前的芷澜姑姑来了,请侧福晋您这会儿过去长春宫一趟。肩舆已经备好了,奴婢替您更衣吧。〃乐澜竭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没有过多的担忧。
一来事情尚且不知,无谓胡乱猜测自己吓唬自己。二来,芷澜姑姑的样子,看起来有些茫然,却总不至于太坏。镇定些好,免得惊着侧福晋的心,还是稳稳当当的伺候才妥。乐澜这样想着,卷唇一笑,忙不迭的替盼语更了衣。
然而盼语却并没有乐澜这么乐观,只道:〃随意绾个髻就好,皇后娘娘素来清简,不喜繁复奢靡。何况又是这会儿了,实在不必精致隆重。〃
主仆二人麻利的整理好衣妆,匆匆忙忙就上了肩舆。乐澜刻意走在芷澜身后,以示恭敬。
可芷澜这会儿,根本没有心思理会旁的,跟着肩舆默默无声的走在静寂的宫道上,她只觉得痛,浑身都痛。尤其是每一阵风过,骨缝儿就钻心的疼,伴随着酥酥麻麻的感觉,让她连想哭都没有力气。
盼语恍惚间瞥见芷澜的神情,心里一阵莫名的疼,能让她这么揪心在意的,怕是只有皇上了。〃皇后娘娘这会儿让臣妾前往长春宫觐见,是因为皇上定下了高侧福晋的位分吧!〃双手紧紧攥着,盼语亦觉得冰凉由指尖流进了心。
芷澜含着泪,努力微笑:〃侧福晋不必心急,到了长春宫必有分晓。奴婢实在不敢多嘴,还望您恕罪。〃
倒也不是不敢说,芷澜绝口不提,为的是让自己没那么难过。是呀,她又不是皇上的宫嫔,她有什么资格委屈,又有什么资格嫉妒,一切都根本与她无关!泪落如雨,只能让她显得更加狼狈和可笑。
指甲已经抓破了掌心,那痛竟不及心中万分之一。
盼语轻轻闭上眼睛,听着抬肩舆奴才们的脚步声,在这静谧的夜晚显得格外沉重,不免蹙紧眉头。紫禁城的夜晚,安静的让人敬畏,若不是还有这踩在心上的沉重之音,盼语甚至觉得这里除了自己,根本空无一人。
可这样的宁静,只属于黑夜的苍凉。当你睁开双眼,看见连绵不断的灯笼风中摇曳,飞檐叠嶂的宫殿庄严肃穆时,你必然能感觉到旮旯犄角藏匿的心思。
那是些为自己利益计,不惜断送旁人性命的阴毒心思。那是些踩着累累白骨,走向权利巅峰的狠戾心思。那还是些孤苦无依,从天黑盼到天亮,却永远不得解脱的悔恨心思。难道紫禁城里,这样看似安静的夜,还会让你觉得心静么?
待到芷澜领着盼语走进长春宫时,盼语才看清楚芷澜的脸色。竟然是如此的惨白,透着冰冷的青灰。活脱脱如死人僵硬的尸首一般,毫无血色好恶生气。盼语又是一惊,心突突的乱蹦起来,比方才更为剧烈。〃回房歇着吧,看你的样子真叫人心疼。〃
芷澜似乎不闻盼语的好意,反而反感道:〃奴婢贱命一条,死又何惜。侧福晋还是担心自己吧,毕竟您的处境也好不到哪儿去。合该心心疼疼自己。〃
乐澜瑟瑟发颤,不知该如何是好,为什么一切都变了样子?从前在府上地时候,王爷不会让侧福晋伤心的。怎么转到宫里来了,红墙厚了,人情却薄了。
〃在这里等我。〃盼语没有领着乐澜进去,反而一个人卯足心劲儿,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兰昕见人进来,微笑道:〃这么晚还让你过来,是本宫心急了。〃
盼语规矩行礼,明眸皓齿,神色凄然:〃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你来。〃兰昕召唤她近前落座,待她坐稳,才将捂在手中已有几分温度的折子递过去。〃内务府才送过来,本宫看罢,即让你来。你且自己看看吧!〃
〃是。〃盼语咬了咬唇瓣,冰凉的指尖随即感觉到了那折子上的余温,心想皇后一定是握了良久,竟放不下。直至墨迹化作一根根锋利的毒箭,扎进她眼里,盼语终于明白了芷澜的痛楚,与皇后的锥心。〃镶黄旗?〃
第五十五章 :常将冷眼看螃蟹
凝视着乌喇那拉盼语惶恐不安的面庞,兰昕解读到她与自己如出一辙的心痛。:。那不光是身份与地位的悬殊所致,更多的惶恐与不安皆由弘历的心意所致。
〃镶黄旗!〃兰昕作为皇后,还是端庄肃和的附和了这一句,随即含笑规劝道:〃盼语你也是镶黄旗的出身,想来皇上是不偏不向,希望你与凌曦不要因为悬殊的出身,而生出嫌隙来。这一份心,你可能领略?〃
一千个念头,一千个理由,盼语在心间猜测了一千遍甚至一万遍,竟然都没有想到会是这个最荒谬最致命的。她张了张嘴,却咬不出那个〃是〃来,灼热的痛,烧红了她的眼睛,宁肯掉一块肉,也好过这样剜心之痛。
捧着折子,盼语缓缓的起身,缓缓的下跪,缓缓的落泪,又缓缓的抹去了这根本不值一文的心碎。〃臣妾想领略,可臣妾无法领略。〃
兰昕知道,若不是重击,盼语这么谨慎的性子,是不会在旁人面前露出弱点与不满来。〃这便是为何,我唤你此时来。〃轻轻将丝绢递给她,兰昕为难不已:〃从前,你是潜龙宝坻第一侧福晋。后来先帝下旨越级晋封高氏与你同位分。
那时候你做得很好,并没有不满,并没有怨怼。即便是,也不会如此时这样坦然的表现出来,至少不会让四爷为难不是。这一回,本宫希望你同样能好好处理,别为了这些,伤了自己的心,伤了皇上的心。〃
〃那时候,高凌曦是汉军旗的出身,是内务府的包衣奴才,却不是慧贵妃,不是镶黄旗!〃话说出口,盼语觉得心里舒坦了不少。她不想憋屈着自己,哪怕是恣意任性一次也好。“而四爷,仅仅是宝亲王,不是皇帝不是高高在上的天子,而臣妾同样不是宫嫔。”
盼语嘤嘤的啜泣,真正的梨花带雨,脸颊的潮红宣泄着心底的不满与缺失,却是个有血有肉的女子。
这么一看,兰昕总算信了几分,再要强的女子都好,总有软弱的时候。等同于说,无论多么聪慧的女子,总归是有弱点的。而一贯滴水不漏的乌喇那拉氏也终究逃不过这一切。“别哭了,哭也无济于事。你才十九,路还长着呢。一时的不得意,算不得什么?”
盼语抓着绢子,轻轻的在脸上抹了抹:“皇后娘娘,皇上真的就这么在意高凌曦么?”
“在不在意,本宫说了不作数,且要看皇上自己的心。可能不能成为皇上在意的人,却是你自己个儿该好好想想的事儿。或许,一朝一夕,改变不了皇上的心思。但总有水滴石穿,功到自然成的那一日。”兰昕站起了身子,走上前扶起了盼语。
“你陪在本宫身边的日子良久,从前在府里也最能帮上忙。如今进了宫,本宫身上的担子重了不少,旁人的心思又参不透,唯有盼望你能如从前一样帮衬在身侧。”兰昕语重心长道:“高氏如今抬旗,位列贵妃之尊,后宫必然要掀起风浪。
皇上才登基,根基并不算稳。本宫怕自己力有不逮,非但管治不了后宫的安宁,反而会给皇上添乱。”说到这里,兰昕紧紧攥着盼语的手:“好妹妹,你和我都是真正心疼皇上的人,除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