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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妃传之孝贤皇后-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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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明白这个道理,太后自然也明白。
“所谓二马食尽天下草,富察家族世代簪缨,文武齐备,效忠大清。”太后心里虽然很不喜欢这个皇后,却也不得不承认,光是凭借她的家世,成为大清的皇后没有一点不妥。可后位,光是凭借祖宗福茵就能坐稳的么?
心里如是想,嘴上却是另一套说辞:“哀家知晓什么才是对皇上好,什么才是对大清好,皇后亦然。”
对上了太后隐晦不明的眸光,兰昕义正词严:“臣妾心里所想,太后最是明白不过了。太后心中所想,臣妾虽不能一窥全豹,可总算能参透些许。若此,后宫和睦指日可待,臣妾谨遵太后懿旨,好好侍奉在皇上身侧。对皇上好的,必然是对大清好的。”
“你明白就好。”太后卸去了戾气,澹然道。
“臣妾明白,自然希望太后您也能明白。”兰昕如旧的行礼:“既然如此,臣妾告退了。”
“雅福,替哀家送一送皇后。”太后心里总有个疑影,这雅福为人处事略有不同,究竟是包藏祸心,还是另有所图,目前倒是还不算明了。姑且待之吧。
雅福送皇后出了后寝,顺着庑廊往落辇处去。一路上她一直沉着头,亦没有多话。
兰昕从初见雅福的时候,就觉得她不是那么简单,再经历过这一出后,更是觉得她根本与太后不是一条心。原本是握着丝绢拭汗的,可手一滑,那丝绢便凌空一舞,摇曳的落于地面。
屈膝俯身,雅福替皇后拣了起来:“皇后娘娘,绢子有些脏了,您还要么?”
“洗一洗就净了,尘土其实算不得污秽之物,从来不如人心。”兰昕从她的手里拿过丝绢,若有似无的问了一句:“姑姑久居深宫,见到过不少肮脏污浊的人心吧?”
雅福没有反驳,甚至没有做声,好似没有听见这一句,又仿佛是故作不理。直到接应皇后的侍婢们迎了上来,她才会心一笑:“奴婢还得回去伺候太后,就不远送了。娘娘,您自己小心。”
自己小心,这话显然别有用意。兰昕点一点头:“劳烦姑姑相送了。”
薛贵宁扶着皇后上了凤辇,吆喝一声起,便于辇车一侧,小心翼翼的跟着行走。车辇从慈宁宫出,走上了宽敞而平坦的甬道,四下里再无旁人,他才压低嗓音道:“皇后娘娘,方才您入慈宁宫不久,咱们宫里就捉住了一个小太监。”
兰昕闻言一下子掀起辇车明黄兼青的垂帘,一样低沉着嗓音道:“弄清楚是哪一宫的了?”
“慈宁宫。”薛贵宁不敢抬头,轻声道:“奴才清楚的记得,夜晚搜宫之时,他是跟着雅福姑姑来过的。”
“那便好办了。”这一句话,说的格外酸楚。兰昕一下子放下了帘子,忧心不减,若是这个奴才开口,承认毒毙奶娘是他所为,本就是计算之中的事儿,根本与自己疏忽无关,皇上会不会原谅自己?
想起他那么冰冷的声音,没有温度的表情,和疑心的言辞,兰昕简只觉得心不落忍,一剜一剜的疼。“快走,赶紧回宫。”
才走到长春宫门外,朵澜惊讶的发现了皇上的龙辇,正向着次出来。她扶着皇后走下车辇,沉首低音道:“娘娘,您瞧,皇上的龙辇正向着这边来。”
兰昕又惊又喜,猛然偏过头去看,果然是皇上的龙辇,竟一点不错。“薛贵宁,快敞开宫门,准备接驾。”
龙辇稳稳当当的停下来,缓缓的走下来,正瞧见拘着礼的兰昕等人,迎在宫门之外。长出了一口气,弘历步子稳健的走了过去。说不出这一刻的感觉,但总归是很不自在的。
“皇后万福金安。”兰昕亦然,她第一次觉得,向皇上行礼得如此中规中矩,陪着小心。生怕一丝不到位,便惹得他不悦。又怕动作过分拘束,让他没有亲切之感。
“随朕进来。”弘历去而复返,本是想说出心中的疑惑。关系到他的身世之谜,除了兰昕,再无从对任何人说起。真就是自己憋在心里,又生生的难受,左思右想,他亦唯有这里可以倾诉,畅所欲言。
兰昕情不自禁的沁出笑来,紧随着弘历走了进去。
薛贵宁留了个心眼,忙吩咐一旁的内侍监,将方才擒住慈宁宫的小太监擒住,以备皇上皇后随时传唤。
“皇上,是不是有话要问兰昕?”
弘历一直不开口,兰昕的心都打起鼓来,到底他去而复返,是要说什么?其实无论是什么都好,只要他还肯来,那便是没有那么怨怼自己了。
“朕不是有心斥责于你。”弘历心中还是有些愧疚的,他没有表述清楚,不是不相信兰昕,只是分明就触手可及的真相,只差一步,却泯灭的烟消云散,怎么会不懊恼。
兰昕点了点头,含泪道:“是臣妾不好,臣妾没有替皇上办好这么紧要的事儿。”心里不可谓不委屈,兰昕毕竟是尽了心的。她垂着头,那冰花一般晶莹的泪水阖着睫毛之间,几欲低落,怎奈浓密的睫毛卷藏得住,终究只闪过晶莹莹的银光而已。
一时无语,弘历将兰昕紧紧的圈禁怀里。许是力道过猛,兰昕只觉得头得一震,竟然有眩晕的感觉。
他就这样抱着她,愈加用力。
她的身子被他勒住,甚至呼吸都有些吃力,可她依然面带微笑,十分的舒心。“臣妾知道,皇上是对着至亲的人才会动怒,因为在意才会如此紧张。是臣妾不好,没有事先预料……”
“朕……好怕,太后她不是朕的生母,而朕的血统,竟然会有一半是来自汉女……”弘历伏在兰昕的肩头,不可抑制的颤抖,这是他自幼时的梦魇,已经萦绕在他心头整整二十六年了。“朕还记得,第一次有人对朕说,额娘不是朕的亲额娘,还是朕很小的时候。也是照顾朕的嬷嬷,就这么简短的一句话……翌日,朕便看见她浑身鲜血淋淋的死在了王府的鱼池。”
“都是臣妾不好,臣妾没能保住如英的性命。”兰昕不敢把方才与太后的对话,知会皇上。其实她心底已经开始怀疑,如英或许就是太后布下的一颗棋子罢了,未必真的知道皇上的身世。目的不过是里间自己与皇上的情分,几次三番的逼迫自己交出实权。
“罢了。”弘历止住伤心,一瞬间变了人似的,森凛道:“若是有人存心隐瞒,你又能如何?朕想,如英必然是被慈宁宫的人毒毙的。兰昕,你得防着身边儿的人。”
“皇上,臣妾正有一事禀报。”兰昕严肃道:“长春宫扭住一个举动鬼祟的小太监,经过薛贵宁的辨认,正是昨夜随雅福于宫内寻人的内侍监之一。”
“哦?”弘历的精气神儿一下子提了起来:“带上来,朕要亲自审问。”
兰昕唤了一声薛贵宁,趁着人还未曾进来,慌乱的从弘历的怀里挣脱,侧过脸去抹了一把阴湿的泪水。“这内侍监是慈宁宫的人,鬼祟的留在长春宫不知做过什么。奶娘所喝的药是御医曹旭延亲自开的方子、煎熬所得,必然不会有错。御医现在侯在长春宫,皇上可以随时传召查问。”
弘历摇了摇头,无声一叹:“其实朕与你,均已经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还有什么好问的。方才你不是去见过太后么,太后说了什么?”
薛贵宁押着那小太监走了上来,无声的拘礼候着皇上垂问。
兰昕看一眼那蜷缩着身子,畏首畏尾的小太监,不紧不慢道:“太后说如英盗取慈宁宫中财物,被发觉,还胆敢刺伤太后凤体,实在罪无可恕。而那如英,早年在皇上还不曾登基之前,就因为家境贫苦,无力营生,哀求太后收留。已经于紫禁城里,侍奉了好些年。”
“无稽之谈。”弘历根本不信太后所言:“倘若奶娘果然无力营生,需要返回宫中伺候,何以朕屡次入宫,从未曾听人提及。而奶娘一家老小,又为何下落不明,这分明是太后掩人耳目的说辞,叫人如何能信。”
“皇上息怒啊。”兰昕看弘历从哀戚到平静再到震怒,几经情绪变更,着实让她担忧。“臣妾虽然不全信太后所言,却亦无力反驳。何况到现在为止,您所疑心的那些,从来未经证实过。”
弘历有些茫然的看着兰昕,似乎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了。
对上皇上质疑的目光,兰昕缓缓道:“皇上,过分的执着,或许对谁都不好。经历了这一夜,臣妾想到了许许多多。您看是不是暂且搁下这些……”
迎面,便是弘历如惊雷一般的目光,震的兰昕瑟瑟发颤。她脸色唬白,唇瓣相触,却难以开口往下说。
“皇后不是朕,你是否真的能明白朕的苦处?”弘历的心有些凉:“无论与否,朕都不想草率了之,你懂么?”

第一百五十六章:永和风月凛如新
面前的男子,剑眉星目,俊朗非凡,锁着愁容的眉心,隐隐迸射出让人不敢靠近的威严。紫檀色的龙袍稍嫌沉闷,却衬得他面泛青白。兰昕凝视着他好一会儿,终是点了点头。“臣妾并非不明白皇上的心意,可欲速则不达,臣妾总觉得是有一双无形的手,推着皇上往这重重迷雾里走……”
弘历冷静的想了想,亦觉得兰昕说的正是自己所虑:“皇后可还记得奶娘的话么?她对朕说的玉牒,是先帝爷亲手所书。”
“自然记得。”兰昕遗憾的,正是这玉牒不知身在何处,哪怕有一星半点的蛛丝马迹,事情也就好办了。
“症结所在,正是此处。”弘历忧心不解,缓慢道:“奶娘是夜半就入了长春宫,倘若这玉牒真就如此重要,而她又信任皇后你,为何不及早说出去处。”这会儿觉得事情明朗了许多,看一眼兰昕,他眼中的疑惑渐渐有了些温度:“所以朕才懊恼……自幼那一块玉牒,不晓得何故不见。”
兰昕当即明白了弘历的意思,沉吟片刻,目光最终落在了伏在地上的内侍监身上。“皇上,旁的话暂且搁下,让臣妾好好审问审问这慈宁宫的内侍监,何以逗留隐匿在长春宫内,直到天明也不曾离去。”
薛贵宁一脚飞踢在那小太监的肩上,踢得他一个趔斜,颇有人仰马翻的味道。“小常子,皇后娘娘亲自问话,你还不速速从实招来!”
小常子抵着畏惧,连忙忽悠的爬起来伏在地上:“皇上饶命啊,皇后娘娘饶命啊,奴才是奉命逗留在长春宫里,暗访从慈宁宫逃出来的罪婢,是否藏匿于皇后娘娘的寝宫,再无旁的了。”
“就这么简单?”兰昕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自然不信小常子的话。“若是真的如你所言,当得知如英藏匿本宫寝室之内,你为何不逃出宫去回禀复命。反而还要匿藏到天亮,直至如英遭毒毙。”
连连叩首如捣蒜一般,小常子半条命的搭了进来:“高翔高公公说,未免让人起疑,一定要让奴才寻个机缘,偷偷溜出长春宫去。可经过昨夜的事儿,长春宫各处宫门把手森严,奴才实在没有法子。派来接应奴才的人还未到,薛公公手底下的小太监就逮住了奴才……”
弘历这么听着,总觉得小常子并非是下毒之人。倘若真是他下毒,这么严重的事儿为何迟迟不逃,偏是要等到被人发觉,扭住,连性命都难保。未免太傻了些,除非是障眼法,有人刻意将他留下,在奶娘枉死之后,种种猜忌责任都得尽数推卸到小小的一名内侍监身上。
那么原本希望遮掩过去的,且有重大嫌疑的,究竟是谁呢?
“兰昕,你随朕来。”弘历将疑惑搁在心里这么一转,便是再也听不下去了。
“是皇上。”兰昕朝薛贵宁与朵澜点一点头,薛贵宁便将小常子押了下去,而朵澜则乖巧的跟在了自己身侧同行。
弘历步伐急促,一步不歇的步入了兰昕方才收容奶娘的内寝。转首看着兰昕,不紧不慢道:“你且看看,这床榻上有没有遗漏下奶娘的什么物件,或是原本不属于这间厢房的东西。”
顺着弘历的话音儿,兰昕本是要找的,可才一伸手,她忽然想起:“皇上,奶娘原本的衣裳与饰物,均残破不堪,臣妾让人替她更换了衣裳。只怕这屋子里并不曾再有旁的什么物件儿,是奶娘原本带进来的东西。除非……”眸中精光一闪,兰昕连忙唤了朵澜来:“你快去看看,奶娘那些物件儿里,是不是藏着什么?”
虽然兰昕这么吩咐了朵澜,可还是不放心的掀开了帷帐,在床榻上细细的摸索着什么。
“倘若奶娘真的有苦衷,必然不能随身携带要紧的东西来长春宫。”弘历有些失落:“以她的心智,也必然不允的。”
兰昕明白弘历口中的她是指太后,虽然她同样不喜欢太后的手段,却明白皇上与太后的关系,并不该是剑拔弩张。“皇上,事情到此时,臣妾总觉得未必就是太后所为。”看着弘历眼中的光彩瞬间冷暗下去,兰昕不紧不慢释疑道:“并非臣妾私心偏帮或是旁的缘由,只怕错怪了太后不要紧,放过真正从中挑唆之人,就真是要追悔莫及了。”
点一点头,弘历忽然想起奶娘自幼教自己习字的情形,有个“庭”字,他怎么写都不好,于是奶娘就沾着水,用手指在案几上一遍一遍的写给自己看。
电光火石之间,弘历猛然掀开了床榻上铺着的锦被,甚至连枕木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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