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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奸臣数美人-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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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拿这样的茶叶应付宋大人?”

天知道,这已经是皇宫里最好的茶,也不过只招待佑嘉太后和清徽殿,竟然被她嫌弃成这样。

如今,摄政大臣宋之徽大权独揽,文武百官只知道附和应承宋大人,各地官员也会跟红顶白,很有眼色。

各地送到京都来的贡产时鲜,送到摄政府的,只怕是最好的,皇家反而在宋府后面。

这虽然是个事实,众人心知肚明,也不过装作没有听过,装作不曾见到。

臣子家惯常喝的茶,竟然要比皇室的更加好,这样的僭越,摆明了就是实实在在的欺君,顾妩却这样坦坦荡荡地说出来。

宋之徽不喜奢华,衣饰用食都朴素简单,偏偏顾妩骄奢无度,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用具服饰无不华丽堂皇,她的生活,本就简单到,只能够沉迷在这一些无聊的细节。

听见顾妩这样放肆的话语,内监和宫女们垂首,心中战战兢兢,宋之徽却连眉头都不曾动一下,在一定程度上,他纵容了这样的僭越。

不知道什么时候,宋之徽已经站在她的身侧,声音轻轻的,却无可奈何,她本极伶俐聪明,谁知她是假无意,还是真有心。

“既然不好喝,就不要喝了,茶喝多了也不好,你本就脾性凉寒,别又伤了身体!”顺手接了她手中的茶盏,放在书桌上,对着内监宫女示意。

宫女内监鱼贯而出,静静推上门。

宋之徽含笑看她:“总有一天,我要被你害死?”

绣榻上铺着白玉凉席,静玉似能够生出凉凉的烟雾来,顾妩伏在一对青色锦缎靠枕上,枕上绣着一枝紫藤花,真丝柔滑无褶皱,听见声音,抬头看他:“对,我就是历来没有眼色的!”

她又怎么会没有眼色?

她只怕是太有眼色了。

她仰仗着他生存,宛如菟丝花藤蔓缠绕着高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不过自负他的地位坚如磐石,固如金汤罢了!

※※※※※※※※※※※

清徽殿内殿,当朝首相欧阳写,正坐在宋之徽对面。欧阳写状元及第出身,宋之徽进京的时候,他已经为吏部员外郎了,多年相交同僚,宋之徽亲近之人极少,欧阳写勉勉强强能够算得上其中之一。

欧阳写不过三十岁年纪,一张刻板的脸,脸色病怏怏的,老成得反而像入定的老僧,一开口却是爆栗子一般:“他妈的,司马战这个动不动两颊通红的将军,怎么好久不见了!我呸,他是死了亲娘,还是埋在哪个窟窿山头了,要不要我替他上一炷香。他妈的,托了老子帮他做事,酒都不请我喝一杯!”

司马战是宋之徽的心腹,对他忠心耿耿,性格憨厚,舞起枪,弄起剑来,明明比谁都彪悍,偏偏动不动腼腆着脸。

宋之徽抬手,拿了左侧的印盒:“则书,你又何必笑他!你明明是一位文臣,文韬武略无一不精,诗词歌赋琴棋书画都随手就来,四书五经烂熟于心,正正经经是天下读书人的楷模,当朝一品的宰相,偏偏说起话来,动不动脏话连篇?”

则书是欧阳写的表字。

说到宰相,欧阳写就有一肚子的火,他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地要把位置让给宋之徽,偏偏宋之徽一而再,再而三地无视自己。

每天上朝的时候,偌大一个朝堂,偏偏只有他一个人站在宋之徽前面,听着宋之徽一口一句自谦“下官”。当宋之徽谦虚着自称“下官”,在他面前行李作揖的时候,欧阳写觉得文武百官的眼神都要把自己杀死。

欧阳写已经无数次要死要活地辞官了,想到这里,欧阳写想死的心都有了,语气可怜兮兮,眼神痛不欲生,盯着宋之徽:“宋大人呀,你什么时候,才能容我让贤?”

“首宰是第一的文臣,是天下读书人的表率。你忘记我科考三甲不入,胸无文墨,天下的士子是不会信服的!”宋之徽加盖了印,扔了手中的卷宗给欧阳书,“相爷大人,下官们都仰仗着您哪!”

欧阳写懊恼,脏话随口而出:“下官个屁!”

宋之徽竟然意外地有玩笑的心情:“对,相爷大人,下官我就是屁!”

欧阳写惊出一身的汗。

宋之徽科举的时候,与人人称颂的状元榜眼探花三甲都无缘,连与偶尔让人心觉遗憾的第四名都擦肩而过,不多不少正好考了第五名,不声不响地做一名小刑官,不动声色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扶摇直上起来。

谁知他就不是韬光养晦呢?

欧阳写呲牙自嘲,不过是倚熟卖熟:“对,你胸无文墨,胸有沟壑吧,我看你谋划人心倒是有一套!”说什么天下的士子不信服,如今各地士子写给宋之徽的敬书,像雪片一样地飞到京都。

正在这时,宋府的一名管家长驱直入,在宋之徽面前禀报:“顾小姐今天比往常起晚了半个时辰,早膳吃了一碗红枣粥,心情很好地在院子里放风筝,而后,在书房里抱着一本书发呆!”

宋之徽点点头:“很好,你退下吧!”

欧阳写已经见怪不怪,只要宋之徽在宫中,不论政事多么繁忙,宋府总会一日三次派人来报告顾妩的近况。

宋之徽到底是真的宠她,欧阳写总担心,有一天,宋之徽会毁在她的身上。

“顾小姐何曾幸运,能够遇见你!”欧阳写看着缓缓合上的殿门,一阵失神。

宋之徽叹了一口气:“你又焉知,认识我,就不是她的不幸?”他抬头直视窗外的雪白茶花,静了片刻,才惘然开口,“红尘有幸识丹青,至少我,很心满意足!”

欧阳写想起才认识宋之徽的时候,世家子弟,年少轻狂,本就鲜衣怒马,沉迷在男女之情中,纵情风流,偏偏宋之徽是一个异数,绝迹于风花雪月之地,刑部的同僚私下常常在猜测宋之徽是断袖。

谁知宋之徽不动心则已,一动心就飞蛾扑火,石破天惊。

欧阳写情绪复杂:“看你现在的境地,我还宁可你是断袖算了!”

宋之徽拂袖站起,顿时冷了脸:“什么境地……”

欧阳写自知失语,匆忙从椅子上站起,垂首而立,他虽然是少有的几个知道宋之徽私事的人,又跟宋之徽向来亲密,但是顾妩,就是宋之徽不能够触碰的逆鳞。

欧阳写有一点战战兢兢,直至午膳结束,才慢慢地缓过气来。

宋府的管家再来:“小姐情绪低落,午膳只吃了几箸面,现在,在房中翻箱倒柜找东西……”

宋之徽愣了一愣,推开面前新送上来的半边奏折:“则书,下午只怕要麻烦你!她的情绪波动得厉害,我不放心!”

果然二十四孝,扇枕温衾算什么,他只怕卧冰求鲤都不在话下。

 

作者有话要说:宋大人的耐心是一茬一茬的。
霸王也是一茬一茬的……我坚决要抽打蹂躏霸王!




4

4、不过只是尤物 。。。 
 
 
第四章——不过只是尤物——宋之徽恨不得把活生生的傅以兰,活埋在城西乱葬岗。

等到宋之徽匆匆忙忙回到宋府的时候,顾妩果然已经出门。

宋之徽喜形于色的时候少,连发火的时候,也不过面色森冷,然而眸光凛凛,似有杀气。

管家婢女跪了一地,每一个人,都战战兢兢惶恐,不敢抬起头直视他。

宋之徽铁青着脸:“一群废物,小姐明明只在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怎么会知道筱家的事情?”

整个宋府被拱得像铁桶一样,密不透风,已经几近声息不入。

一位管家一边回答,一边浑身颤抖个不停:“侯爷夫人正好也要去筱府贺喜,她上午与婢女谈论间,被小姐听到!”

因为宋之徽政事忙碌,又担心家中只有仆从婢女,缺乏一个主心骨,只唯恐他们照顾顾妩不够周到。侯爷夫人是宋之徽母族的一位远亲,出身名门,夫家显赫,因为死了丈夫守寡,被荐过来帮着打理宋府,多多少少担当着照拂后院的职能。

“收拾好侯爷夫人的行李,叫她滚回侯爷府去!”宋之徽冷了脸,语气僵硬,“再给我备好马车,我要去筱府接小姐去!”

顾妩的二姐顾双,嫁的就是京都的筱家唯一的儿子筱仁,她是顾家庶出的二女,与筱家的亲事,还是顾家没有零落倒台之前订下的,嫁过去三年,都没有一子半息,筱家又是三代单传,筱仁于是迎娶了筱老夫人娘家的一位远房表妹做二房。

这位在筱仁面前极其得宠的的二房夫人,进门也不过一年,却生下了一个儿子。

一边是已经零落无援的顾家旧妇,娶过来做二房的夫人本也是家世显赫,哪里甘心居在顾双之下,妻凭子贵,又是新宠,趁着这一日,正好是孩子满月的日子,想抬举她做了与顾双平起平坐的平妻。

筱府贵客盈门,内眷们在二门下了车轿,在婢女们的引领下走进招待宾客的后院。

二门站满前来迎接的管家娘子和仆妇,忙得脚不沾地。

顾妩的玫红色呢制软轿,却缓缓而来。

轿子被遮盖得严严实实的,轿子外边站满一层身强体壮的护卫,俱穿着玄色长袍,面无表情,内里一圈则是身着青裙的婢女,把轿子给簇拥得密不透风。

筱家的管家仆妇虽然不知道来客,是哪一家的顾小姐,看这样的架势,也知道是显贵家眷,虽然不敢得罪,到底还是拦住这一辆玫红色呢制大轿子,脸上挂着讨好笑脸:“小姐,对不住得很,还烦请在二门下车!今天来的夫人小姐们都在这里下轿!奴婢们这就带着小姐进去!”

轿帘动了一动,玫红色的娟纱轿帘,被一只雪白的小手揭起一角,轿中的美人探出半边芙蓉般清丽的脸庞。

“好笑得很!皇宫我也是想去就去,车驾长驱直入九重宫阙,难道区区的筱府,我倒需要下轿步行不成?只怕你们拦我不住!”顾妩甜笑,巴掌大的小脸,媚光慑人,满是难以逼视的骄矜嚣张,她对着轿外的护卫们吩咐,少女的声音软软的,柔柔的,说出口却是,“谁若敢阻拦,你们就一剑毙了她!”

顾妩收起手,准备坐回轿中,似乎突然想起什么,含笑对着筱府的仆妇婢女嘱咐:“各位婶婶们,且往后面让一让,护卫们都是粗人,刀剑无眼,别不小心割花了脸。你们本就已经徐娘半老,犹存一点风韵,要是再不小心,岂非就是真正的残花败柳了!”说着嘲讽刻薄的话,声音却异常甜美,又看向年轻的婢女,“还有这几位姐姐,也往旁边退一退,我们家的护卫如狼似虎,可不会怜香惜玉,看你们本就长得惨不忍睹,万一不小心破了相,歪瓜裂枣的,岂非要做一辈子的老姑娘!”

她俏生生地点了点头,示意:“如此,我就先失陪了!”

筱家后院正厅两扇红木大门洞开,正厅中,已经坐满了来贺喜的夫人与千金们,她们三五一堆簇拥在一起,喜笑颜开地闲谈,一派花团锦绣的官家气象。

不小心抬起头的时候,却见一辆枚红色大轿子缓缓而来,直到正厅门口的台阶边,才停下,成群的侍卫退后,青衣小婢如云一般围拢,俯身揭开轿帘,簇拥着一位紫衣少女出来。

顾妩穿一件九层薄纱叠起的长裙,一色浅紫,只有裙角几支深紫藤花,俱是金丝银线绣成,栩栩如生,晶光璀璨,头上斜斜挽着云鬓,簪一朵玉色小花。

她在婢女如云般的簇拥中,沿着雪白台阶而上,裙摆层层叠叠,行动间,似把她拢在云里。

这样气度万千,排场宛如皇后凤驾,直让厅中的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前几日夏至,曾经进宫见过顾妩的命妇,辨认出她来,只在心中暗暗猜疑,顾妩来是为什么,该不会……

筱家之所以敢无视嫡妻顾双,也不过是看顾家已经零落,再难起势,宋之徽虽然金屋藏了顾五小姐,宠爱无比,却与博陵顾家老死不相往来。

顾妩视若无睹,目光在人群中,径直寻到二姐顾双,未语先笑,却娇娇地带着恼:“姐姐,怎么这么久都不写书信给妹妹!姐姐你可真是无情呀!”她侧头扫了扫座中之人,“怎么不把我外甥抱出来瞧瞧!”

顾妩回首对着婢女微微示意,婢女殷勤奉上两椟首饰,一一打开,檀香椟装金镶玉,晶光耀眼。
顾妩笑了笑:“些微首饰,还请姐姐笑纳,不算什么,勉强给姐姐添妆罢!”又从婢女手中取了一对金锁,亲自递过去,“一点玩意,给我外甥拿着玩!”

她一口一个外甥,顾双既是筱仁正妻,似乎也不算错,却隐约透着别有深意。

顾家的二小姐顾双,从小时起,本就是性情极其温顺贤良的人,看着顾妩这样气势煊赫,彩绣辉煌,一时竟没有回过神来,痴痴愣在那里。

与顾双比肩而站的一位美貌少妇伶俐地迎上来:“顾小姐太客气了,小孩子哪里当得起!”

这一位少妇身穿一套正红外袍,喜气洋洋,正是刚刚生了儿子筱仁的新宠岳氏。

顾妩闲闲地斜觑,却是对着顾双:“这位夫人好生眼熟,我倒是不曾见过?”

顾双的声音低低的,弱不可闻:“这是姐姐家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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