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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新妇-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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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了然,看向公羊刿,微笑行礼:“公羊公子。”

“夫人。”公羊刿还礼。他的样子比分别的时候又瘦了些,却依旧身形笔直。我不禁朝若婵离开的方向望了望,只见空空无人。

“夫人在赏红叶?”魏郯问我。

“正是。”我微笑。

“只夫人一人?这寺院倒是冷清。”魏郯道。

“并非妾一人,”我微笑,“方才还有另一位夫人也来拜神,这会已经走了。”说着,我似无意一般瞥瞥公羊刿。

他看着我,唇边浮起一抹若有若无的苦笑。

“大公子与夫人慢慢游寺,某先行一步。”公羊刿向我们一礼。

“才来,就走了?”魏郯讶然。

公羊刿道:“方才所言之事,某还须与友人商议。”

魏郯莞尔:“如此,有劳仲平。”

公羊刿抿唇,看看我,转身走开。

“夫君与公羊公子商议何事?”院子里剩下我们,我问魏郯,“公羊公子答应入仕了?”

“还不曾。”魏郯道,“不过议成了另外一事。”

“哦?”

魏郯看着我,目光似有意味:“夫人欠的一万二千钱,为夫已经还了。”

我愣住,看着魏郯,心跳有片刻停顿。

“怎这般神色?”魏郯扬眉,“为夫被仲平讹了?”

我连忙摇头,片刻,道,“这……嗯,是公羊公子说的?”

“不是他还有谁?”

心底松气,又觉得好笑。当然是公羊刿,他替马奎那伙人讨钱亦是天经地义。我太紧张了,总怕搭上公羊刿,自己那生意的事也曝露出来。公羊刿当然不会那么傻,把我的秘密告诉魏郯,对他一点好处也不会有……

“为夫不大高兴。”魏郯忽然道。

“嗯?”我望着他。

只见他脸色深沉莫测:“为夫的命,只值一万二。”

我又好气又好笑,往他手心里掐了一下:“他们原本开价十万,夫君不若全付了。”

魏郯笑起来,搂着我,目光闪闪:“此言甚是,我那些相易之物,十万都不止。”

我不解:“相易之物?”

魏郯正要说话,这时,只听“大公子!少夫人!”望去,却是一名家人跑了来。

“何事?”魏郯问。

那家人显然是累坏了,大冷天里冒着汗,气喘吁吁:“大、大公子……府里不好了!郭、郭夫人将任姬……任姬拘了起来……说、说要杖毙!”



 99章 行窃
杖毙任姬?我听到这话,吃了一惊,再看魏郯,他亦是诧异。

“出了何事?”他皱眉问。

“小人不知。”家人说,“只见主母怒气冲冲,管事见势不妙,遣了小人来寻大公子。”

魏郯颔首,看看我,苦笑:“今日怕是赏不成红叶。”

我摇头,道:“家事要紧。”

魏郯令家人去备车马,自己扶了我下山。回程的路上,我一直纳闷,任姬进门,是郭夫人一力促成的,我一向觉得她对任姬俯首贴耳的样子甚是满意,如今出了此事,却是为何?

待到入了府中走到堂上,只见人并不太多。上首,郭夫人脸色铁青,旁边,张氏侍立,梁蕙轻声劝解。

地上,任姬伏跪,头发散乱,正轻声抽泣。

魏郯与我对视一眼,上前向郭夫人行礼:“拜见母亲。”

郭夫人偏着头,似乎没看到他,也听到他说话。

我看着气氛不对,想上前说话,魏郯却拉住我。

“不知任姬因何受责?”魏郯道。

“因何受责?”郭夫人冷笑,“你自己的妾,全无妇道廉耻,竟做出偷窃之事!长子冢妇,失了自家纲常,堂堂魏府颜面何存?!”说罢,她盯着魏郯,“这是你的人,你来了也好,且说如何处置?”

我望着郭夫人,听着她语气严重,却不甚明白。

“偷窃?”魏郯看看任姬,又看向郭夫人,道,“母亲说任姬不检,可有依据?”

郭夫人看张氏一眼。张氏会意,将一物呈前:“大公子请看,家人在这婢子房中搜出此物,乃是丞相的锦袍,还有丞相的玉簪。这些物事不见已经好几日,若非府中大搜,几乎不知去向。”

我看着那些物事,忽然了悟。

那锦袍与玉簪,虽然价值不菲,却是魏傕在家时的用物。任姬入府前虽是舞伎,可她出身士族大家,行窃财物,怎么想都觉得牵强。而如果不是行窃,那么这些物事在任姬那里搜到,答案只有一个……

我瞥向任姬,心中的思绪如同纺轮般飞快转动而丝丝分明。

家人从府中出发,出了城,问得魏郯的踪迹,跑上山找到我和魏郯,又领我们回府。郭夫人一向治家严格,行窃的罪名,又这么长的时间,郭夫人若有心,完全能将任姬这样一个小婢妾杖毙十几次了。

她一直不动手,恐怕就是等着我们回来。

这般,此事就没那么简单了。

而且今日,魏傕出门去了营中,不到晚上不会回来。

一石二鸟么?

我心底冷笑。郭夫人这般行事,由头和手段都拿捏得不错,只是不知道如果魏傕在,她敢不敢这般当堂示众。

想着,我看向魏郯,他的脸上沉静无改。

“夫人明鉴……”,只听任姬的声音低泣发抖:“此事并非妾……”

“住口!”张氏斥道,“岂有你说话之处!”

“大公子。”郭夫人看着魏郯,“她是大公子的妾,如何处置?”

魏郯不紧不慢:“母亲,儿以为此事未查清,不足定罪。”

“如何不足?”张氏道,“大公子,人赃俱获。”

“光物证如何算数?”魏郯看也不看她,望着郭夫人,“母亲,自上回屋梁倒塌,儿已将任姬逐出。她入佛堂,亦是父亲与母亲之意,既非我妾侍,其与寻常仆婢自当无异,当由母亲做主。母亲若问儿的意见,儿以为,这些物事既是父亲所失,不若待父亲回来,问明再议。”

郭夫人眉头皱起,正要说话,这时,堂下家人忽然来禀报:“丞相回来了。”

一瞬间,我瞥到郭夫人和张氏的脸上皆有微微变色。

倒是坐在郭夫人身旁的梁蕙,面上不掩诧异之态。

“何事?”回头,魏傕已经大步穿过前庭,登阶上堂。

众人行礼,郭夫人忙起身,由梁蕙扶着上前:“主公。”

“这是做甚?”魏傕瞥瞥地上的任姬。

郭夫人道:“主公,任姬行窃,家人在任姬房中发现主公遗失之物。”说罢,让张氏将锦袍和玉簪呈上。

魏傕瞥了一眼,却毫不在意。

“原来是为此。”魏傕走到任姬身旁,叹道,“起来吧。”

任姬看看他,却瑟缩一下,似乎不敢。

魏傕伸出手,将她扶起。只见任姬低眉哭泣,苍白的脸上如同花瓣带露,虽形容落魄,却惹人怜惜。

“夫人误会。”魏傕对郭夫人道,“任姬房中之物,是我亲自留下。”

郭夫人的目光中没有一丝惊异,微微扬眉:“哦?”

魏傕微笑:“任姬入佛堂,前些日子伴我读经,甚是周道。我与择日与夫人说纳任姬之事,奈何诸事繁杂,一时忘了。如今夫人既知晓,便收拾屋舍,让任姬入侧室。”

郭夫人看着他,又看向任姬,少顷,露出笑意。

“原来如此。”她叹道,似松了一口气又似埋怨,“主公应当早说,妾不知因由,险些委屈了任姬,亦错怪了大公子。”说罢,她满面和色地看过来。

魏郯目光平静,勾勾唇角。

魏傕亦笑,看向任姬,轻轻拍拍她的手:“是我不周。”

任姬望着他,抿抿唇,娇羞低头。

一场急事变作喜事,我有些错愕。

不止是我,周氏和毛氏闻得消息,立刻过了府来。

“丞相纳了任姬?”毛氏啼笑皆非,“她不是大堂兄的妾么?”

“什么大堂兄的妾。”周氏朝她使个眼色,看向我,道,“大堂兄早不要她了。”

我笑笑:“此事是舅氏与姑氏做的主。”

“这个任姬,倒是个有想法的。”毛氏叹道,“也是,一个人被扔在那佛堂里,妙龄女子,能有几年韶华?还不如赌一赌。。”

“你可怜她?”周氏打趣,“你总说家中那两个妾烦,如今可不烦了吧?”

“偏你多舌!”毛氏捶她一下,又好气又好笑,闹过之后,又问我,“既是丞相纳妾,怎光得了消息,不见声响?”

“能有什么声响?刚除了丧,总不太好看。”我说。

二人了然。

这其实还有一层。魏郯虽然在言语中撇得一干二净,任姬毕竟先是当了魏郯的妾。现在去了魏傕那边,传出去总不好听。所以,府中也就收拾了魏傕的侧室,让任姬换个地方了事,而至于身份,她连妾都不算。

想到这些,我亦有些唏嘘。

任姬和我,其实有些相似。家破人亡,流落在外。不过她比我惨,我至少一直有夫家栖身,而她却沦为舞伎,被人当做礼物送来送去。

有时,我也会可怜她。可是她与我争的是魏郯,那么很抱歉,我不会因为可怜而让步。

我想起下山时,魏傕对一名从人说了什么,从人应一声,骑马飞驰而去。

夜晚睡下的时候,我问魏郯:“舅氏是夫君请来的?”

魏郯笑笑,没有否认。

“夫君早知此事?”我目光定住。

“我不知。”魏郯将被子拉到我身上盖好,“只是预感到些牵连,便想着告知父亲一声也好,若与他无关,自然不会管。”

我还想再问,魏郯却道:“睡吧。”说罢,一口气把灯火吹灭。

我裹着被子,脑子里还想想着事。

脚在魏郯的腿间焐着,暖暖的。

“夫君。”我轻声问。

“嗯?”

“你说给那些人的相易之物比十万钱还值钱,是什么?”

“压寨夫人。他们说要你,为夫答应了。”

我在他手臂上拧了一下。

魏郯不正经地笑。

“刀枪,船。”他说。

“哦?”我讶然,“他们要这些做甚?”

“江洋大盗还可做甚?”魏郯伸手来,抚抚我的头发:“吴琨日子过得太安逸不好,为夫给他送点消遣。”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很累,鹅眼皮打架了,就写到这里,大家晚安~



100章 除夕


魏傕将任姬安置在了他的侧室里,从此以后,他无论起居行止,只要不是外出不是会客,他身旁必有任姬的影子。

任姬很是贤惠,说话温言细语,弹琴煮茶,无一不精;也比我想象中更加体贴细致,魏傕要做什么,一个眼神,任姬就已经先一步将他想要的东西双手奉上。

“这般美人,当个侍婢确实可惜了。”毛氏曾经不无佩服得叹道。

魏傕也对她宠爱异常,才住进偏室不到半个月,新衣和首饰已经在身上换过了几套。魏傕有时偶尔不适,郭夫人或别的妾侍来伺候,他都会不耐烦,唯独任姬能在他房中留上一整天。

魏傕的头不疼了之后,韦郊只隔着三五日来把把脉。

不过,事情却再起波澜。

“丞相纳了新人?”一日,魏傕偶感风寒,韦郊看诊出来,问管事。

“正是。”管事笑道,“扁鹊这也能诊出?”

韦郊道:“肾虚精损,是以风邪再侵。丞相头风还未痊愈,沉溺女色是为不智。”

管事唯唯,过后,如实报知郭夫人。

郭夫人即刻拿着这话去见魏傕,苦口婆心地劝了一番,让他以身体为重。

魏傕思索了一会,叹口气,让家人将偏室收拾收拾,暂将任姬送回佛堂。

不料,任姬双目垂泪,跪在魏傕跟前哭诉:“妾自跟随主公,夙夜小心,唯恐辜负主公恩情。今主公竟因妾致病,妾诚惶诚恐,深愧自责!”说罢,起身朝铜案上撞去。

魏傕大惊,连忙将她一把拦下:“不过让你暂且搬回佛堂,撞案角做甚!”

任姬痛哭着,声音凄婉:“妾愧对主公,亦恨不能服侍主公,不若一死!”

魏傕抱着她,长叹:“唯你深得我心。”说罢,说罢,他不再提让任姬搬走的事,郭夫人再来劝,竟被他斥了一顿,连同韦郊也不许再入府来。

此事,让阿元愁眉苦脸。

“丞相不许他入府来,可如何是好?”她眼圈红红地问我。

我知道小女儿情到浓时恨不得时时都能见到情人的心思,道:“怎么?怕一时见不到,韦郊就移情别恋?”

阿元瞪起眼:“他敢!我把他眉毛揪得倒弯过来!”

我笑道:“那你怕什么?韦扁鹊来雍都也有些时日了,总来为丞相看病,倒荒废了时日。如今他治好了丞相的头风,声名已经传开,岂非时机正好?”

阿元愣了愣,神色稍稍宽解。韦郊经着公羊刿,借着为李尚调养身体的名义,已经去过李尚的府上。据说李尚对女儿看中的这个人,虽不十分满意,倒也不讨厌。二人说到些药材之事,还甚是有兴致。

阿元起初感到沮丧,但我觉得不奇怪,对她说,韦郊虽有神医之名,来到雍都却无财无业,李尚如何放心嫁女?阿元觉得有理,又开始想着如何撺掇李尚出资给韦郊开一间医馆。

“也好……父亲今日还送书来说,可将延年堂交给他。”阿元红着脸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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