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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婆默默催动着浮石向前行去,心中却感慨:几十年前,她遇到嬴嬛时,她也不过是个坚韧倔强的孩子,如今却…… 唉!虽然伤怀,却能阻止什么,时间仍旧向前奔流不止,不知数十年后,这三个人,还能否相聚一起,谈笑甚欢?
眼前渐渐开阔起来,在灰暗的幽冥界竟然看到了一大片花林,红白两色掺杂映照。那花枝极高,却不见叶子,一片鲜 红如血,一片洁白无瑕,比琅峫谷中的还有鲜艳。
“那是彼岸花,佛家叫他曼陀罗华,用它指引世人。”
说话间,大石已然行至尽头,靠在花林上,三人随着柴婆下了浮石,来到花林前。
高高的花茎静静的开了遍野,两条鲜明的路也赫然指出,一条路旁是鲜艳夺目的红,一条路旁是素颜纯净的白。
若是你,要走哪一条?
第18章 (十五)前尘应念
望着面前红白两色,云栈想起《异物志》中的记载,“彼岸花有两种,一株是曼陀罗华,开在彼岸,周身雪白。一株 叫曼珠沙华,开在忘川,周身鲜红。面前这两条路,其实是在问我们,要去彼岸,还是忘川?”
“你说的不错!彼岸花本就是两种,到底是彼岸,还是忘川,这里幻像重生,一条通往地府,一条通往红尘,你们谨 慎选择,有些决定,是无法后悔的。”
忘川的曼珠沙华,是对前尘往事的回忆,这片花在传说中是直通奈何桥的,此处虽然不是阴曹地府,如若踏着此花走 下去,定是死路。
彼岸的曼陀罗华,一片雪白,洗尽铅华,放下仇恨悲喜,一切得以重新开始,彼岸自然是尘世!
想到此处,云栈抬起双眼,望向三人道:“忘川是死,彼岸是生,这是佛偈,我们向白花那边走。”
柴婆微微笑道:“我只知此处,却从未来过,希望你是对的。”
颜歌和阑珊不懂这些,见云栈说的在理,柴婆也应允了,便随他向白花铺成的道路走去。
众人刚刚踏上白花林,突听身后传来一声女子的轻呼声。
“小云儿……”
云栈登时如遭雷击,再也迈不动步子,那声音!他不敢回头,他害怕是自己听错了,那无数次在梦中魂牵梦绕的声音 ,如今真实的想在耳边,是她么?
“小云儿,你怎么又不理我!”
那声音再度想起,云栈再也按耐不住,回转身子望去。
猩红的花海中,此时站立着一个清瘦的女子,穿着一件深蓝色的交领上衣,衣边绣着繁杂的金色花纹,腰间系着七彩 的织绣布带,下身是一袭藏蓝短裙。她睁着大大的深褐色眼睛,紧紧的抿着薄薄的嘴唇,望向云栈。
“啪”云栈竟有些颤抖的,用左手紧紧握住衣领内温热的颈环,“千念,真的是你,千念……”
柴婆此时却皱眉道:“纳普族人的装扮,千念?难道她就是你要找的女孩?怎么可能!祭灵咒下不可能还有魂魄留下 。”略微的迟疑,老人突然喊道:“她是幻像!别上当!”
此言一出,云栈仿若回过些神来,然而那个原本以为再也见不到的身影,就在眼前,他如何割舍。
“小云儿,我好冷,过来陪陪我吧!”那女孩苍白的双手缓缓环抱在身前,模样楚楚可怜,即使是颜歌,也忍不住想 上去给她些许温暖。
是幻象么?
他在心里一遍一遍的问自己,却怎么都不愿意相信。
这个身影,五年间他在梦中回忆无数次,却不敢相信还能见到。
她依旧那么俏丽,那么任性。他有太多话想和她说,有太多事想重新再做。如今见了她,竟不知要说什么。堂堂七尺 男儿,纵横江湖,流过血,割过肉,没有哭过,没有喊过疼!
然而此刻,能在见到她,心中竟有欲哭无泪的滋味!
云栈望着那身影,“还疼么?”
这些年,她痛苦的神情不断在梦中重演,他也就如此折磨了自己整整五年。
景阑珊冲他喊道:“云栈!她不是那个人,她在幽冥界的怨灵!”然而他却如失了魂魄,恍若未闻。
只见“江千念”摇摇头,大大的眼睛眨了眨,“不疼了,只是想你。”
终于有机会提出心中多年的疑问,“如果铜鼓节,我没有失约,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她是幻象,别去!”顾颜歌一把拉住云栈,冰凉的手甚至将指甲都陷进肉里,“回来!你那么理智!为什么现在要 犯糊涂!”
“啪!”又是像那日在皓雪之下,他一把推开她,重重的,颜歌摔在地下。
云栈略微犹豫,最终却仍旧抬起头望向那个自己刻在骨血里的面容。
“江千念”将一只手伸向云栈,“小云儿,过去不能回头,以后我们都不分开!”
云栈一步一步的向“江千念”走去,不顾身边任何人的劝阻。
顾颜歌起身冲着那伤痕累累的背影喊道:“云栈!我不知道你多爱这个人,但是她已经死了!你那么聪明,一定知道 这是幻象,你推开我不要紧!但是你不能输给你自己!”
云栈缓缓停住,此时他已站在了两条路中间,一条路,一个抉择,没有回环的余地,两个声音充斥在他心中,撕要炸 开一般,痛苦使得他的面容都有些扭曲。
“我们已经错过一次了,我不想再错过第二次,小云儿……”纳普族的女子向云栈轻轻道。
突然,箫声响起,是颜歌,她轻闭双眼,将余下灵力灌输于观天箫中,箫声似在呼唤,呼唤着离去的人归来。
这是她唯一的希望,只希望这神物,能让他清醒过来,然而灵力本就只恢复了五成,刚刚又消耗了些,她根基尚浅, 此时也是勉励维持,一曲奏罢,顾颜歌再也没有力气,松开长箫,虚弱的喘着气。她尽了力,这个朋友,能不能回头 ,就看她自己了。
“我欠你一句话,欠了五年,我想说,却再没机会。”素来淡漠的男子,脸上布满悔意和哀伤。
“江千念”在赤红遍野的花瓣上道:“你过来告诉我!”空灵的清脆声响,回荡在空中。
云栈突然止住脚步,站在原地静静的望着她。
再一眼,让他在看一眼这张面容,纵使他心里再清楚不过那是个幻象。
“呵呵”浅浅的笑意忽然在嘴边荡开,似是自嘲,云栈深邃的眸子也失去昔日的光彩,瞬间黯淡下去,半晌,方幽幽 道:“可惜,你不是她。”
说罢,他决绝的转过身子,径直向颜歌等人走去,不再望向那女子。
“云栈,回来啊!你又丢下我!我恨你!我再也不会原谅你!”身后传来“江千念”撕心裂肺的呼唤。
云栈紧紧的闭了闭眼睛,他不想再听,他怕,他怕再听下去,那被压抑了数年的悔恨和情感会如狂风暴雨一般将他的 理智全部淹没!
他一把扶起略微虚弱的颜歌,顺着白色的彼岸花向前走去。
“云栈!你辜负我!我的痛苦都是拜你所赐!我不会原谅你!”女子的声音道最后近乎疯狂。
然而云栈却不再回头,他扶着颜歌,走的很快,生怕有半点迟疑,自己都会冲过去,奔向那个身影。
景阑珊和柴婆只得默默的跟着,她们不知道在这个年轻人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也不知道究竟是怎样的过往,横亘 在他与这个女子面前。
“啪!”一滴清泪落在了顾颜歌的手上,她小心翼翼的抬眼望向这个骄傲冷漠的男子,她从没想过,这样的人,也会 流泪,哪怕只是一滴。
那泪,柴婆没看到,景阑珊没看到。
只有顾颜歌看到,一个切肉都不曾喊过半声的人,居然为放弃这个幻象,而落泪。
她不明白怎样的过往,让他如此难以释怀。
但这滴泪,流在他的眼里,也留在了她的心底。
向前望去,是数之不尽的白色彼岸花,那抹嫣红渐渐远去,看不到影子。
“幽冥界居然有活人!哈哈!”突然空中传来一声女子凄厉的笑声。
柴婆眉头紧皱,浑身竟都颤抖,“怎么可能!她不可能在这!怎么可能在这!”
“是谁?”顾颜歌和景阑珊同时问道。
“绮陌!”
“柴婆!幽冥界的规矩你是不是忘了!”空灵的声音越发接近,白色的彼岸花前渐渐凝聚出一个身影,她一袭黑衣, 年约五十,手执长剑,如苍松古柏,静静的立在众人前方。
“不可能!嬴嬛会回缥缈城,定是你已经逃脱封印,你不可能是绮陌!”柴婆张开臂膀,将三个孩子护在身后,对那 黑衣女子道。
“我的确不是绮陌,可我又是!嬴嬛都算不到我!”那女子看似癫狂,仰天长啸。
“我明白了!你是绮陌的怨念,真正的绮陌既然逃脱,定然是去了缥缈城,你是她的怨念!”柴婆颤抖着声音道。
“绮陌的怨念”幻化成了绮陌的影子,听得此言微微一窒,随后哈哈大笑道:“我是怨念!我怨这世道!”
“你这又是何苦!嬴嬛也是情非得已!”柴婆蹒跚的走向前,对那黑衣女子道。
“什么情非得已!把她的师傅困在这鬼地方二十年!硬要与我作对!”绮陌忽然瞥见柴婆身后的颜歌,她腰间别着的 那管碧绿的短箫,“观天箫怎么会在她的手里!”说罢便向颜歌冲去。
绮陌何等功力,如今又是半人半魔,纵使只是她残留的怨念,众人合力也对付不了。
柴婆举起拐杖,欲阻止“绮陌”,熟料她手中长剑一挥,便将柴婆的拐杖切断。
云栈见状,自知抵挡不过,却也取出靴中短刀,挡在颜歌面前。
望见那短刀,“绮陌”眼中闪过惊异之色,竟顿时停了下来,她凝望着那刀出神道:“赤堇山山破而出锡,若耶江水 干而出铜!这柄刀的原料竟比承影还好,只可惜,仍旧是凡铁之器,没有天雷铸造,地火为炉,铸造的手艺也还太稚 嫩,绝对不是出自嬴嬛之手……”
云栈心中倍感错愕:这是姬谋姿呕心沥血为她铸造的兵器,几年前她说寻到了世间最好的原料,铸造了她手中的尘香 剑,余料为自己制作了这柄短刀。
放眼天下,姬谋姿所铸之器已是巅峰,而这个绮陌,居然说她手法稚嫩?
似是思索到了什么,“绮陌”突然紧逼向云栈道:“这把刀是谁给你的!”
云栈也不退缩,就站在原地,坦然的望着传说中的剑圣,“一位朋友相赠!”
“当真不是嬴嬛?”
“我哪有幸认识缥缈城主!”云栈淡淡答道。
“这种锻造手法,是我教给她的!除了嬴嬛不可能有第三个人会!你朋友叫什么?”绮陌的双眼瞪的血红,问道。
“姬谋姿!”
“绮陌”在脑海中如何搜索,都不曾听过此人。
景阑珊闻得此名,悄悄望向望向云栈的侧脸:他到底是什么人,连兵器都是铸剑名师姬谋姿所铸。
云栈心下也暗自唏嘘:听“绮陌”话里意思,难不成姬谋姿也与嬴嬛有关联?不可能,姬谋姿的师傅长期住在招摇山 山顶,他虽未曾见过,但招摇山与琅峫相隔千里,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
“绮陌”见心中疑虑,再难追究,便袭像颜歌,要拿她腰间的观天箫。
云栈将短刀刀锋一转,像绮陌切去,不料却仿若劈入空气,毫不受力,短刀登时走空。
柴婆忙回身道:“她是怨念,凡间刀剑无用!”
一个空挡,绮陌已行至眼前,张开手像颜歌腰间抓去。
颜歌望着绮陌的容颜,心道:本也该是个漂亮的人,怎么就变成了这样,这就是姑姑的师傅么。随既抽出短箫,像绮 陌横扫而去,观天箫光芒再现,幽绿的光芒弥漫在箫体四周。
心知这是神物,绮陌也略有忌惮,侧身避过,又像顾颜歌掠去。
寻得这刹那时机,顾颜歌凌空一点,一阵风似的闪过,远远荡开,立在绮陌远处。
“好俊的轻功!赢嬛教你的?”
“是!”顾颜歌一摆平日的柔弱,手执长箫,静静站在花中答道。
“她是不是让你在木桩上练习奔跑?”绮陌似回忆起往昔,淡淡向颜歌道。
颜歌虽不明白:怎么连赢嬛如何教她练功的细节,绮陌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只得点点头。
“先是木桩,后是缎带,随后就是剑尖,身子越发轻灵,速度也越发快……”绮陌喃喃自语道,目光悠远,好像看到 了昔日在她的教导下那个在雨中练功的孩子。
“你明明对她还有师徒情分,何必要如此决裂呢!”柴婆走到绮陌面前试图劝解。
“你懂什么!她要守护那地方,我要毁了那地方!”绮陌一把推开柴婆径直向颜歌走去。“观天箫也是她给你的?”
颜歌静静答到:“是!”
绮陌步步逼近:“拿来!”
颜歌扬起倔强的脸颊,毫无犹豫的答道:“不可能!”
云栈与景阑珊在一旁虽心急,却帮不上忙,他擅长使刀,这刀,却对没有实体的怨灵造成不了半点伤害。
“就让我看看,我这好徒弟,教会了你什么!”说罢长剑立刻向顾颜歌袭去。
顾颜歌的轻功虽好,武功却平平,在山中这些年来,只练过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