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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吸口气,她推开门,走进屋子里。
斜阳从窗口迤逦进屋内,魃斜倚在榻上窗边,苍白的脸上犹有泪痕,乌黑的瞳眸却有些无神。
她走到魃身边坐下。
夕阳余晖将天上的云彩染成诡谲的紫红色。
「我……当年我被他抓回去时,天空就是这种颜色……」
「你……」听到魃说的话,小宛迟疑的开口:「想起来了?」
她没有回答,只是看著那紫红色的天空,「那天,爹将我许给应龙,用来换取他的合作……我不认识他,在那天之前我甚至没见过应龙……我只是想回昆仑去,所以我趁夜跑出军营,却在林子里迷了路。我从没想过会遇到他,也从没想过和我们交战的蛮族也是人,他们也有血有肉,会哭、会笑、会难过……」
她一哽,停了下来。
不知该说什么,小宛握住她的手。
她深吸口气,继续道:「我不是有意瞒他我是谁的,刚开始我非常害怕,加上言语不通,等到我学会了一些简单的用字,我……爱上了他,也知道他们就是我们的敌人,我不敢说,也不能说。」
泪水静静的滑下苍白的容颜。
「我试著阻止这场战争,但是他听不进耳,我好怕他会受伤、好怕他会死在战场上,每一回的交战都让我惊恐不已,每一次都有人在战场上死去,每一天我都怕听到回报的消息,不管是哪一方赢了,我都无法承受。我不知道该站在哪一方,不晓得谁对谁错,不懂为什么非得打这一场仗……然後他平安回来,又离开,我再也无法忍受这场愚蠢的战争,我决定回去劝停,没想到」
她哽住,回过头来,看著小宛,颤声道:「我害死了他……」
小宛整个人一震。
「我害死了他,我烧死了他们……」她崩溃的哭出声来,不停不停的说著:「我只是要劝停这场战争而已,却烧死了他们……我被拉上去,我停不下来,我没有办法控制那场火,我停不下来……只能看著他们在火海中死去……我们的人……他们的人……在火中挣扎著……我想停……却停不下来……停不下来……」
天啊,她不知道是这个样子的……小宛喉头一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心疼的将她揽进怀中,拍抚著安慰。
她一直以为魃比她幸运得多,蚩尤、应龙、玄明,好像所有的人都喜欢她,所有的人都在乎她,却没想到她背负著那么多……
难怪她之前完全无法面对,不肯承认自己的记忆;难怪应龙会想要封住她的记忆,不让她想起。
一声啜泣在旁响起,小宛抬眼,看见朦胧的灵儿,才发现自己也哭了。
灵儿鼻头发红,水汪汪的大眼泛著泪光,她也坐了下来,两手搁在膝头上绞著,语音哽咽道:「那……那不是你的错,玄……玄明和我说过了,那那……那不是你的错啦……你别这样怪自己……」
她的安慰没有起什么效用,小宛仍是泪如泉涌,炎儿依然泣不成声,只是呜咽著摇头。
「你们别……别别哭了啦……这这……这样我也会好……好想哭的啦……」灵儿试著想安慰,可她嘴里虽然叫人别哭,自己却忍不住哭了起来,豆大的泪珠一颗颗的滑落。
小宛见状伸出另一手,灵儿呜咽一声,自动靠了过来,像是找到了同伴一样,哭得更大声了。
门外,去而复返的男人僵站著,他没有推门进去,只是隔著门站著,久久……
***
夕阳最後一丝余晖隐没。
星辰闪烁,明月当空。
小屋里,透出温暖的灯火。
灵儿细瘦的双肩一抽一抽的,她从怀里掏出手绢,一人发了一条,吸吸鼻子道:「擦……擦擦……」
小宛接过手,有些不好意思,她很少这样痛哭过。
拭去了脸上泪痕,她起身替三人各倒了杯茶水。
「谢谢……」炎儿一手揪著手绢,一手捧著茶水,看著眼前两个女人,哑声道谢。
「甭客气。」灵儿擤了擤鼻涕,掏出另一条干净的手绢,看著小宛和炎儿问:「还要不要?我还有很多。」
「为什么带那么多手绢在身上?」小宛重新坐下,好奇的问。
灵儿打了个嗝,解释道:「路过京城买的,沙漠里这种绣了花的很贵,城里却好便宜,我就买了好几条。」
「你是……?」听到她说沙漠,炎儿微微一颤,抬首看她:她晓得这姑娘和玄明在一起,但她却像是认识蚩尤。
「对了,还没人帮我们介绍过,我姓金,名字叫灵儿,全名叫做金灵儿。」灵儿露出一朵小小的、甜甜的微笑,「是玄明帮我取的喔,你可以叫我灵儿。」
「我是……」炎儿张嘴,她的名却梗在喉中。
「没关系,我知道,你和爷还有玄明一样都有两个名字。」
「爷……?」炎儿迟疑的问。
「蚩尤。」小宛替灵儿补充。
「嗯,对。」灵儿点点头,笑著道:「爷啊,他一直在找你,我三年前遇到他,因为一些原故,所以才帮著他找你,现在可好了,他终於找著了,等到应龙把云孃找来,帮你把身体内的异能引出来,到时就皆大欢喜啦。」
炎儿一听,却未如灵儿预期般的感到快乐,才稍微恢复血色的脸,复而又恢复惨白。
皆大欢喜?她鼻头一酸,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他还恨她,所以才找她……
他要她记得她曾犯下的过错!
忆起他得知她忘了一切时的怒火,心口涌现阵阵抽痛。
「不是你想的这样。」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小宛伸手覆住她的手。
炎儿垂首不语,苍白的唇有些颤抖。
察觉情况不大对劲的灵儿,试探的问出心中的疑惑:「呃……那个……爷……知道你想起来了吗?」
她摇头,泪又滴落搁在裙上的手。
她不敢,怎敢呢?怎么敢说……
他恨她呀。
她甚至无法抬起头来面对他,怎么可能还敢告诉他,她全都记起……
「你该和他谈谈的。」小宛轻声劝说。
「不……」炎儿反射性的一僵。
「为什么?」灵儿不懂。
「他……」炎儿抬首,黑眸里尽是哀戚,「恨我。」
「怎么会?不会啦。」灵儿皱起眉头,凑上前来拉著她的手,坚定的说:「爷不恨你的啦,要是恨你,他干嘛还来找你呢?而且你看,爷这些天日夜都陪著你,就是怕你出什么状况。我知道上回他让玄明带你走,但是他後悔了啊,要不然怎会抛下一切,在沙漠里流浪十三年,就是为了想找到你。」
「十三……年?」
她心口一颤,错愕的看著灵儿。
「嗯嗯,对啊,十三年耶!」灵儿猛点头,继续劝说:「你看喔,人的寿命很短的耶,只有六七十年左右,虽然也有人活到百来岁,但那是少之又少。我当初就觉得他好怪啊,後来才会……呃,哈哈……我离题了,总之啊,爷一定是爱你的啦!不信,我去找他来和你说」
灵儿说著就站了起来,急急忙忙就要冲出门找人。
「不要!别去」炎儿伸手拉住她,神色惊慌。
「可是爷真的」灵儿话说到一半,就被她打断。
「不可能的……你不懂,就算他……」
她甚至不敢奢想他真能忘怀啊!
炎儿紧紧抓著灵儿的手,慌得都快哭了出来,「我不能,我没有办法……拜托……别去找他……别去……」
「你你你……你别哭碍…」灵儿见状,慌慌张张的又坐了下来。「你不想,我不去就是了……」
看她这样,小宛忍不住开口:「你……想瞒他吗?」
炎儿一僵,颓然低首垂泪,好半晌,才摇了摇头。
「他一会儿就回来了,你希望我去和他说吗?」
炎儿仍是摇头。
「你想自己说?」
「我……」她哽咽道:「我不能……我没有办法面对他……」
这下小宛可也不知该如何了,只好耐心再问:「那你想怎么做?」
「我可以……」她抬首,吐出那个字:「走……」
「走引还走啊?」灵儿一听瞪大了眼,大叫一声,整个人跳了起来,可一见小宛和炎儿都错愕地看著她,她忙又尴尬的笑著重新再坐下。「呃……我的意思是,你体内那两股气还没解决,走没两步就会被找到了,那只是白费力气而已,小宛你说对不对、对不对?」
用不著灵儿对她拚命眨眼,小宛也晓得该同意她的说法。「灵儿说得没错,这不是解决的办法。」
灵儿见小宛同意,整个人松了口气。
开什么玩笑,爷找老半天才找到她,要是给她走掉,那还得了!
「我知道你需要时间来面对,我会和他说的。」小宛替炎儿拭泪,安抚她道:「你不想见,那就不要见,没有人会强迫你的。」
「真的?」炎儿问。
「嗯。」小宛点头。
灵儿却只觉得头皮发麻,忙拉著小宛到门边,「喂,你能保证到时候爷不会发飙啊?」
「我不能。」「那你还」
「但是……」小宛突然拉开门,看著杵在门口的男人道:「他能。」
「谁?」灵儿呆了一下,可等她见到门外的人,立刻瞪大了眼,及时捂住差点叫出声的小嘴。
「你怎么说?」小宛不畏他铁青的脸色,直勾勾的看著蚩尤。
怎么说?
他有选择的余地吗?
若不答应,这女人显然会帮她走!
该死的!他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希望那天杀的应龙人在这里,至少他可以管好他的女人!
僵直的瞪著小宛,好半晌,他才强迫自己让步点头。
***
他错了。
那扇门,同样在应龙面前关了起来。
看著云孃进到门里,而应龙被挡在门外,他一时间还真是有些五味杂陈。
「我以为她是你的女人。」
倚在树下,他双手抱胸,苦涩的对那显然也拿屋里的女人没办法的应龙,丢出一句。
一股杀气从应龙身上辐射而出,教森林里的虫鸟俱寂。
来得好,他正想找人好好打一场!
他眼一眯,肌肉紧绷,惊人的气势将周遭沉重的氛围搞得更加凝重。
察觉到这股杀气,玄明推门而出,皱眉警告两人,「别这么做,她们会发现的。」
「我们可以到别的地方动手。」应龙冷著脸讥诮的开口。
「最好不要。」玄明挑眉看著应龙,道:「你把小宛教得太好了,她也察觉到你们的杀气,如果你们离开,她会晓得的。」
「玄明。」门後突然探出一颗头来。
三人看去,只见灵儿伸手拉拉玄明的衣袖,「云孃找你。」
玄明看了眼杀气锐减的蚩尤和应龙,「别动手,除非你们不想再见到她们两个。」
说完,他又重新进到屋里去了。
「该死!」两句诅咒的声音重复在一起,他们互看一眼,却再没打的意思,只是脸色同样难看的各占据屋外最靠近门口的两棵树。
半晌後,寂寥的空气里突然冒出一句。
「那家伙为什么能进去?」
「因为灵儿。」
两人视线又重新对上,应龙没有多想就脱口而出,蚩尤也没有多想就开口回答,他们同时看看透出温暖光线的小屋,再看看同样神色阴郁的对方,忽然间,虽然不想承认,却仍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认同。两人又是一阵沉默,直到他拿起腰间的葫芦灌了一口酒之後,将葫芦抛给了应龙。
葫芦在空中划成一道弧,应龙伸手接住,看著他,然後喝了一口。
风吹,树影遥
酒香静静散发在黑夜中。
***
门再开时,已是半个时辰之後。
「怎么样?」见云孃走了出来,应龙开口询问。
「我大概看了一下,用火龙珠应该没有问题,不过必须在月圆时才能进行。」云孃说著看向蚩尤,「还有,我有个条件。」
「你说。」他仍倚在树下,一张脸藏在阴影之中。
「我要雾球。」云孃面无表情的说。
他一愣,倒没想过她会要求这个。
似是知道他不会轻易交出来,她只道:「火龙珠虽能炼化阴阳之气,但她的身体早已无法承受,所以我势必要将其导入应龙的内丹中,但那不够,所以需要另一个来容纳。」
「好。」他二话不说的答应下来。
「而且事成之後,那要给我。」
「可以。」
「另外有件事,我想你必须晓得。」
「什么事?」
「把气导出来之後,她会变得很虚弱……」云孃顿了一下,瞄了眼应龙,才继续说:「所谓的虚弱,套句人们通俗一点的说法就是她会变成人。也就是寿命缩短、容易生并受了伤复原得很慢,我不晓得确实的情况会如何,因为我以前没遇过像她一样的情形。」
「那不是问题。」他走上前,离开树影,「我会照顾她的。」
云孃看著他坚定的双眼,冷然的神色终於褪去,露出了一抹淡淡的浅笑,「很好,我也是这么想的。」
她说完,又瞥了眼应龙,才转身走入门内。
「等等!」应龙眯眼喊停。
云孃回首,挑眉。
「叫小宛出来。」
「她不想出来。」云娘嘴角一勾,「她说要好好想想。」
「想什么?」
「想……」云孃